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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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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奎塔栖息在它宽阔的肩上。我等它通报完了我们的到来,便得体地伸出手,同时面带微笑。
  “嗨,拉莫斯代表,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它以隆隆的声音说。
  “很高兴见到你,纳达泽塔。我为基克感到难过。”基克是新近遭谋杀的一只猩猩。它赴亚洲参加一个环境问题的大会,归途中在船上遇害。由于亚洲国家不允许新比科乘坐飞机,它只好走海路。在所有经济地区,亚洲国家对新比科采取了更为严厉的政策。事实上,在亚洲人与具有智力的新比科动物之间存在着一场政治对抗。巴西不过处于中立而已。
  “我会告诉赞多。”纳达泽塔说。
  米琳达见我困惑不解,便说:“是基克的配偶。”
  “啊,请向赞多转致我的慰问。”
  “谢谢,”纳达泽塔说,话头立即转到更为紧迫的问题上,“关于目前这案件,我们已经做好帮你抓到凶手的准备。我们已经掌握辨认他的好办法:我们知道他的气味,他的住处已经置于监视之下。我们可以立即去抓他——当然得经你的准许和批示。我们早就在这儿恭候你了。”
  我瞟了米琳达一眼。她微微一笑。我转向老虎:“请告诉我,你们是如何搞到凶手的认证的?你们说他仍然在桑塔斯?基克是四天之前在船上遇难的,凶手满可以随时离开这个城市或国家,他为什么老呆着呢?”
  “我们不知道,先生,也许他有自己的理由。在我们的帮助下,你会很快审讯他。我们原有一队亚拉巴马海滩鼠与基克一起在船上,这是所谓的暗中保护,你知道。不幸的是它们未能保护它免于一死,但是发现了尚在船上的凶手,后来又发现他留下的衣服,由此得到了他的气味。我们早已盯上了他。”
  原来如此。纳达泽塔离开我去召集它的力量,然后一同去逮捕凶手。我只有感谢它。
  我与纳达泽塔商定好了要采用的策略和会面的地点。米琳达和我开车回办公室,仍然沿着桑塔斯海湾的海滩。听了老虎的计划,我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先生?”米琳达说。我以为她会问我为什么立即接受了纳达泽塔的安排。
  “当然可以。”我说。
  “我只是感到好奇,纳达泽塔为什么说它在等你?为什么巴西利亚总部专门派你来?”
  我微微一笑说:“信不信由你,因为我热爱动物。可以说在新比科们眼里我是联邦警署专家,当然这还不能说明纳达泽塔为什么信任我。事实是这样,新比科们知道我是一个热爱动物的人,真正的环境保护主义者。你知道,许多联邦机构都在与它们进行不同形式的合作,我曾经在边境与全是新比科人马的队伍干过一段时间,我有新比科事业同情者的名声,于是,它们就多了一条途径——我不是说通信鸽什么的——向别的动物推广它们的事业。事实上,纳达泽塔请求过我,而且总部也是同意的。”
  我没有告诉她,我对纳达泽塔怀着奇怪的挚爱情感。在边境它们还救过我的命,拆除了一个会致我于死地的陷阱。
  这我该怎么说呢?我被同种族的人出卖却被比科救了命。联邦警察署里有人把我出卖给边境毒品交易头子,他知道我不会被收买,但相信他自己会从毒品头子手里获利。贩毒者吓唬不了比科们,但通过杀害一个警官他们会向巴西政府发出更强烈的信号。这伎俩本来有可能实现的,但联邦总署有个新比科侦探,它及时把消息漏给了纳达泽塔,于是我才有机会活下来讲这个故事。唯一令人遗憾的是,那个陷害我的联邦人士迄今没有入狱,因为没有人接受比科们提供的证据。
  “热爱动物的人。”米琳达说,像是评论更像是自言自语。
  “的确不错。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想继续交谈下去,我喜欢听她讲话的声音,“猫就成了我的宠物。”
  “然而,它们不再像通常的宠物,甚至不像野生动物。”
  “是的,”我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它们现在是一支力量,一支政治和经济的力量。既然我们人类常常在考虑政治和经济,新比科们应该属于人类了,可是它们事实上还是动物。这种不伦不类的情形真有些令人惊骇。”
  “你相不相信它们是按自己造物主的形象塑造的?”她颇为肯定地问。
  “不,”我大声笑了,“我认为,它们依据的是我们的创世主。”
  “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干吗开玩笑呢,我听说这即将成为梵蒂冈的神学辩论题目。”
  “所以,你认为我们能够弄清落后于新比科的事实,可以用我们的科技能力去窥知这些新比科是什么或者想干什么。”
  “我们甚至还没去试试。正在这样做的是美国人,欧洲人和日本人,我们只是和往常一样随大流。”我停了一会,“也许,不可能弄清。有科学家说过,这像是有谁夺过了上帝的创造语言又改变了他的创造物,我们甚至不真正明白上帝用的是什么工具。这一切是我们无可企及的。”
  我们离奇塔赛场不远了,一大群人在傍晚观看猫的赛跑表演,交通堵塞,喇叭里传来又一轮赛跑就要开始。我下了车爬上车顶,看见海滩上猫赛手已经各就各位,接着一声枪响,一阵尘土,赛出一个胜利者。
  我回到车内,想着人与兽的竞赛,一个新比科能够智取任何拳击手,谁敢上拳击场去同一个杀人成性而又能站立的老虎搏斗?谁能快过奇塔猫?谁能强过大象——一头会说话,会思索的大象?新比科出现之前,人类一直为自己的思想言行沾沾自喜,可是如今兽类也同人类一样了。它们在我们中间行走,同我们谈话,与我们打交道,他们还会思索!思维是“人不同于兽”的最大区别。面临动物会写字、作讲演、直至教人有更良好的举止,我们该怎么办?智力是上帝赋予人类高于其它生物的殊礼。可是,这赋予现在出了差错,动物居然比人类更强壮、更迅速、甚至更聪明;为了自己的目标,它们团结一致,正层出不穷地创造奇迹。人类经历着从未有过的重大危机。
  然而,也许还有些积极的副作用。我一直认为种族观念完全违反科学——并不因为我是黑种人,我只想更科学些——新比科的出现给了这种观念最沉重的一击。谁能说人类在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当我们看见街上走着众多与我们迥然不同的肤色、毛发和形状的人?种族观念是一个谎言。一切全在类属,人类自身也不过是一个类属而已。他们是一批竭力想成为宇宙中很特别的幸存者,容忍不了具有智力的动物出现,可又无力弄清赋予它们智力的超然存在及其用意。
  我在某些观念上与米琳达颇有同感。我爬上车顶去看赛跑,她居然没有笑我。
  “你谈到上帝,”她说,“上帝赋予我们智力,给了超乎其他动物和自然的权利,上帝按照他自己的形象塑造了我们。嗯,每当我看见一个像纳达泽塔那样的比科,我就想起威廉·布莱克的诗,你知道吗。”
  “布莱克?”
  “十九世纪的一个英国诗人,写了《老虎》这首名诗。在这首诗里他问:‘是怎样的神手或天眼,造出了你这样的威武堂堂?’”
  米琳达很兴奋,她是个诗迷。我一点不奇怪她能随口引诵。她继续引诵了诗人的问题——

  又是怎样的膂力,怎样的技巧,
  把你心脏的筋肉捏成?
  当你的心脏开始搏动时,
  是用怎样猛的手腕和脚胫?
  是怎样的槌,怎样的链子,
  在怎样的熔炉中炼成你的脑筋?
  是怎样的铁砧,怎样的铁臂,
  敢于捉着这可怖的凶神?
  群星投下了它们的投枪,
  用它们的眼泪润湿了穹苍,
  他是否微笑着欣赏他的作品?
  他创造了你,也创造了羔羊?

  “他也创造了羔羊……”我说,“是呀,也许上帝安顿这一切是很艰辛的。”
  然而,米琳达却另有看法:“也许,这与上帝无关。”
  又有两三只亚拉巴马鼠来到集合地点,它们曾在船上却未能使基克免遭杀害。我能想像它们的头脑里是如何翻腾,急于想打个平手。当然,它们有理由着急。很快突击队也到了:一头六吨重的非洲大象、两只雄性大猩猩。赞多在其中吗?我应当问问的。大猩猩也许会走极端,我信任它们。但我绝不信任一个妻子惨遭杀害的人参与逮捕嫌疑犯,可这是一只新比科兽,我却深信不疑。
  又有一只老鼠跑来与我们汇合,这是块空地,距嫌疑犯的住处不远。我们看得见桑塔斯市照得通亮的美丽海滩,远处海上的杂技场历历可见,但看不见水上有任何动静,只有一队货船停在码头等候卸货。
  四周静悄悄的。这不是一处易于隐藏的地方,但便于观察和接收无线讯息。纳达泽塔告诉我们,那家伙有一台特别的收音机,还有日本人制造的各种电子高科技玩意儿。
  这一大队动物上山,很难不引起周围的注意,但我们做到了。半夜已过,没有月亮,天空里群星闪烁。“现在,那家伙在客厅里的电视机前睡着了,行动吧!”老鼠以难于相信的像动画片里的可笑声音说道,但谁也没笑。这些老鼠已观察嫌疑犯许多天了,弄清了他的习惯。它告诉大家,他睡在沙发上,身边放着两三把手枪。
  大象用鼻子做了一个“赞同”的动作,直往那幢房的墙壁冲去。它早已研究过房屋的结构,知道从哪里下手。大家一声怒吼,墙垣应声倒塌,大猩猩从象背上跳下冲进屋内。五秒钟之后,他们轻易地抓出了嫌疑犯。好家伙,我真希望抓到的就是他,否则联邦警署得付一大笔赔偿金。而且,这次行动干得干净利落,没有人受伤。
  站在我周围的联邦和地方观察人员直摇头,他们不赞成我让新比科执行这次任务,这种合作在本城里没有先例。可是他们谁也不像我这样理解纳达泽塔,而且我有意让嫌疑犯和其他人领教一下这些动物的威力。然而,当我进屋去收缴嫌疑犯的枪支和物品时,我明白自己很快要遇上麻烦,但还预料不到麻烦会有多大或者来得会多快。
  猩猩把那人交给我上了手铐,正式加以逮捕。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那气味就像跌进了他自己拉的屎一般。
  我回到旅馆房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惊异地发现有一则从联邦网络发来的信息,我想等第二天再理会它,可是办不到。这信息是我的上司阿米林多·雷伯诺发来的,他是联邦派到巴西利亚的首席代表,社交很广,是新闻界和政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通常人们称他“巴西司法行政长官。”
  我一敲键盘雷伯诺严肃的面孔便出现在小屏幕上,他不在办公室而在公寓。发送信息的时间在凌晨一点——我们逮捕嫌疑犯的时间。这个嫌疑犯在他的档案里叫赖纳多·康德,有一张不相称的面孔,可能是一个菲律宾人或别的什么人。我们还得验证他的身份。他身边带枪,还带地图和高性能的收音机。干吗带这些设备?在我看来很清楚,如果这个康德是杀害基克的人,他呆在桑塔斯必定另有所谋。不然他干吗带自动武器、弹药、海湾详图,还有一台精致的收音机——我猜这是一种特别的密码器。
  “听我说,拉莫斯,”雷伯诺的指示信说,“我不想谈你今天采取的耸人听闻的逮捕行动。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命令你从今以后别太认真,懂吗?整个事情已经惊动此间和国外的不少权威人物,我们不想掀起政治风波。我已向你派出一位特别审讯员,一支增援力量,在他们到达之前别采取任何行动。设法摆脱出来吧,拉莫斯。明天回我话。”
  我沉重地就近坐上一张椅子,感到不寒而栗,开始仔细捉摸。雷伯诺不是我的直接上司,就我所知,他与我的使命不相干。他也许略知一二,可是我不明白他干吗介入。雷伯诺叫我摆脱出来——摆脱什么?政治风波?他搅进我的事儿了,真糟。腐败流行全国,新比科们帮着抑制却无法制止。
  雷伯诺在挑惹我或者纳达泽塔的一群,又是一个陷阱。他妈的,以为我会乖乖就范的!
  我站起身来抓起电话,拨了米琳达的号码。两三秒钟就接通了,她还未睡。
  “米琳达吗?我这儿有桩紧急的事儿。你能立即开车来吗?单独来!详情再告。十分钟后?行。一会儿见。”
  我抓起手枪,下楼去等她。
  桑塔斯的新比科们住在一处沼泽地带,离闹市区很远,我和米琳达花了五十分钟才到那儿。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没有吐露。我仍在疯狂地思索着。
  我们抵达新比科营地时,我叫她留在车内。我已经得出结论,拿手枪对准她说:“我想是你向雷伯诺报告逮捕行动的。”她只是瞪着那双褐色的大眼望着我。“我知道那是为什么,我正要去告诉纳达泽塔这一切。现在把你的枪给我,啊,还有汽车钥匙。你走回去吧,这会给我多一点时间。快点!”
  她照我说的办了,却说:“你在犯一个大错误,酷爱动物的人。增援队伍马上就到,你会受不了的。”
  我微笑了一下,像个巍然屹立的强人:“哼,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选择是有的,可能早就作好了。你不能理解,雷伯诺也一样。这可是你的错误。脱下鞋滚吧,如果你再敢说什么,我就朝你的脚开枪,表明我生气了。”
  我看着她走远,消失在树林中,然后,我朝营地走去。先经过那些装着新比科们粪便的臭气熏天的大桶,这是供检验用的。“粪便检验员”,这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工作,然而这儿总有一组人在干,在寻找新比科成为新比科的证据。当然,他们一无所获。我从没听说过一个新比科攻击人类的事,除非首先遭到攻击。曾经出过一桩众所周知的事件:几个拍黄色影片的笨蛋,拐骗一头公虎去拍老虎奸淫两个女人的影片。这些家伙听信了公虎性力无穷的神话——传统的中国医药里采用虎鞭做壮阳药,便好奇心大发,要试试新比科的雄风。但这些笨蛋错估了老虎的反应:老虎从他们注射的麻醉剂醒来,杀死了除女人之外的所有人。摄影机拍下了这个现场的绝大部分镜头,可影片却没有听说放映过。
  新比科们的住地有不少仓库般的建筑物,但它们大都宿在户外林子里。也许我早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所以当纳达泽塔出现在门口迎接时,我并不感到奇怪。“我猜你会来,拉莫斯。很高兴见到你。”它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抓来关在监狱的人刚被杀了。他们会像往常那样说是自杀。他是今晚要针对我们的特别行动的前哨侦察员和指挥。我想你会明白,最终会来警告我们。”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你知道,我们的侦探到处都有,而且信息在我们之间传递很快。这一次要感谢皮奎塔,它不信任米琳达已经有些日子了。顺便说说,你刚才和她争吵过,我很感谢你站在我们这一边。”
  “这次的特别行动……我想受到了联邦警署中大人物的支持。”我告诉它,“我不知道该咋办,纳达泽塔。”
  “我知道,跟我来。”
  我们进入一间大屋,里面空空的。“我已经下令大疏散。”纳达泽塔说,顺手拿起一挺特别设计的大口径机枪。“别害怕,这不是针对你的。”它说。
  “针对谁?”
  “一支日本武士组成的队伍。我们派到亚洲的侦探早发现一个入侵我们在桑塔斯营地的计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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