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我爱豆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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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生下我？”他冷冷的问道，心中已是一片绝望。
　　女人停在门口，阳光露过窗帘打在她身上。
　　她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但也许是风吹动窗帘，只是窗帘的阴影在动罢了。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你的出生，其实是个错误。”
　　门“砰”的关上了，外面正艳阳高照，但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的世界里随着这一声响，只剩下寒冷。
　　原来如此。
　　他闭上眼睛，紧紧的攥着被子，可还是感到很冷，蚀骨的寒冷，冷到心里的那种。
　　他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但是他不想睁眼，过了片刻，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后，门“砰”的又关上了。
　　是她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谁都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但是，其实他是希望是她的。
　　
　　“砰”的一声，白商隐一个激灵。
　　他正站在卧室窗户后面，刚刚的关门声是戚少商离开的声音。
　　卧室里没有开灯，将窗帘拉起一角，一点点光从缝隙里透过来，整个房间里只有这里才有一点光亮。
　　他知道不到两分钟，戚少商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小区的门口。
　　果然，片刻后，那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刻入骨血的背影出现了。
　　他直直的向前走，却在刚刚吴伯他们散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他忽然转身，向他这边看来。
　　隔的那么远，白商隐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想像他现在的样子：皱着眉头，带着点茫然，曾经让人心痛，让人心动的表情，现在却让他心中一阵阵发冷。
　　刚刚那一刻，他是决定放下骄傲，放下仇恨，与他从头再来的，可是他轻易的一个“我”字，一个迟疑就将一切都打碎了。
　　戚少商，我给过你机会的，从现在起，我们真的是回不去了。
　　他抬起头，天上一轮黄黄的毛月亮静静的挂在半空中，凄凉而忧伤。
　　那一年，也是这样有着淡淡月色的晚上，他们第一次接吻，交付彼此。
　　只是当时那样刻骨铭心的痛与心动，现在想来却已经像上辈子的事了。
　　上辈子？的确是上辈子。
　　上辈子他是顾惜朝，而这辈子，他是白商隐。
　　所以那些曾经让顾惜朝心动的人和事，留给白商隐的只有心痛。
　　就像那晚的月光，当时感觉温柔的如水一般，现在再回想起来，却像匕首的寒光，冷冷的透着杀机。
　　而当时那句让他彻底沦陷的话；现在想来；却有拾人牙慧之嫌；这或许只是他获取猎物的一种手段；就像范柳原对白流苏说这句话时一样。可白流苏至少当时是清醒的，而自己却是完全被迷惑了。
　　戚少商还站在那里，可惜他也是上辈子里的人了，所以已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慢慢的转过身，慢慢的向床边走去，窗帘缓缓的落了下来，像一个浓重的叹息，他走进没有光的所在。
　　戚少商；从今以后；你我；绝不能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了。
　　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了上来，这一次，他没有强压下来。
　　



第　9　章　最新更新：2010…11…10　20：20：01


　　戚少商回到家时，息红泪正在她自己的书房。
　　两人一向注意给彼此保留私人空间，所以书房是分开的。
　　他在门外轻轻的叩了几下，就走了进去。
　　房内只有临窗的书桌上开了一盏小台灯，息红泪正背对他坐在电脑前。
　　他打开灯，室内顿时亮如白昼。
　　是那种让人心里发慌的亮，仿佛将人心底最隐密的那点东西都照的一清二楚。
　　息红泪猛的回过头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只是一瞬间的事，她马上就笑着迎了过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和商隐在一起吗？”她的眼睛有点红红的。
　　“你在电脑前呆了多久啊，看你眼睛都熬红了，有辐射的，你又忘了你可有BB了。”戚少商将她揽到怀中，轻声的说。
　　“没办法，答应了高鸡血的嘛，他一直催稿催的厉害。”她将头抵在他胸口。
　　“我答应你，等这本书出来了，我就会专心的来照顾BB。”
　　戚少商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好了，好了，谁让我老婆是个大作家呢？不过，说真的，你平时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太熬夜，太伤神，太…”
　　话未说完，息红泪就抬起头来打断他。
　　“瞧你，婆婆妈妈的，我今天去做过检查，BB很健康，不用太担心。”
　　戚少商一呆，开口道：“怎么不让我陪你去？”
　　息红泪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和商隐去看爷爷了吗？我是叫晚晴陪我去的，结果你猜我们碰到谁了。”她神秘的笑着。
　　戚少商摇了摇头。
　　息红泪撇了撇嘴说：“真是的，连猜都不猜一下，不过那个人你一定想不到，是铁游夏，很吃惊吧。”
　　戚少商在脑中搜索了一番，才想起这个人当年曾和晚睛有过一段感情。因为红泪和晚睛的关系，他也曾和他见过几次面，印象中是相当成熟稳重的一个人，只是后来好像听说在国外定居了，怎么忽然间又回来了？他回来了会不会和晚睛旧情复燃？如真这样，白商隐怎么办？
　　这些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点小小的喜悦——他竟然会为铁游夏的回国感到开心。
　　他在心中鄙视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如果晚睛真和铁游夏重新在一起了，受伤的不就是白商隐了，不过，白商隐和晚晴之间一直都怪怪的，大概，也许，他们真分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息红泪嗔怪道。
　　他这才回过神来，假装随意的说道：“回来也没什么，难道他们还真旧情复燃不成。”
　　息红泪摇了摇头，“说不定噢，我听晚晴说他这次回来是不准备再走的，而且我看那架势，那个铁游夏对晚睛应该是余情未了。”
　　戚少商心中没来由的一喜，又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晚晴呢？”
　　“那个死丫头呀，”息红泪一耸肩，作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我看她是被白商隐彻底的迷住了，十头牛大概都拉不回来，何况还是一个已成历史的铁游夏。”
　　戚少商心中一下子泄了气，有种希望落空的感觉，可这是那三个人之间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样一泄气，人就变的懒懒的，看到息红泪亮着的电脑屏幕，随口问道：“这次准备写什么题材的？”
　　息红泪突然一个转身，快速的走到电脑前，将电脑关掉，然后转过头来笑着看向他。
　　“老规矩，等书出来后你是第一个读者。所以现在，不许偷看。”
　　戚少商走过去刮了她鼻子一下，笑了。
　　“有什么好保密的，你的文风我最熟悉了，大概内容我猜也能猜到。”
　　“少商。”息红泪忽然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想有所突破，以前那种风格不是不好，但是我实在很想挑战一下我不擅长的风格，所以这一次，我想颠覆以前的那种写法，写悲情一点。”
　　戚少商诧异的看了看她，然后皱起了眉头。
　　“红泪，我并不反对你做新的尝试，不过你现在有BB了，写悲剧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心情？而且你以前的文风很好啊，大气又不失精致，简练又不简单，平淡又不乏味，很少有人做的到的，我觉得这种才适合你的性格，我有时候在想，要是在古代，你这种性格就会是个侠女。”
　　息红泪听到这里吃吃的笑了。
　　“还侠女，难不成你想说你要放到古代就是个满口侠义的大侠？”
　　“说不定啊，正所谓才了配佳人，那大侠不就正好配女侠吗？”戚少商促狭的笑了。
　　“满嘴胡说八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前生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然后邂逅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来一场游园惊梦。”息红泪调笑道。
　　戚少商连忙摇头，“那不是你的性格，晚睛还差不多。”
　　“谁说的，你忘了当年我最推崇的作家可是张爱玲。”说到这里她忽然大声的笑了起来。
　　“少商，说到张爱玲，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刚恋爱时你被我逼着看张爱玲小说的事了，想想那时候你的样子真是好笑。”
　　她的笑声来的快又去的快，她忽然又收住了笑容，低下头，略带伤感的说：“想不到现在你倒是真心的爱上张爱玲的小说，而我反而不喜欢那种风格了。我们的步伐总是这样的不一致。”
　　戚少商心中一酸，当时的确是红泪逼着他看张氏的小说，但真正让他爱上张氏的却是因为那个人，现在，很多时候，他看《半生缘》，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被那个“顾”字吸引。
　　半生缘，半生缘，倒真的只是半生的缘份。
　　他想到沈世钧感叹他和顾曼桢从相识到分手，不过几年的功夫，却仿佛把一切的哀乐都经历了一遍，而他与顾惜朝呢，从相识到死别，简直是像把一辈都过完了，就像烟花一样，短暂又美丽的一辈子。
　　他勉强笑了下，满是无奈。
　　“红泪，说什么傻话，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如果你觉得我们步伐不一致，我可以调整它，直到与你一致为止。”
　　息红泪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
　　他一开始就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还以为是因为对着电脑的缘故，可是现在这样仔细看着，倒很像，刚刚哭过。
　　她哭过？戚少商心中一惊。红泪一向洒脱，豪爽，不是那种在人前欢笑人后愁的人啊。
　　息红泪就这样看着他，眼神黯淡下来，好像在追忆一般。
　　“少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你在法国时，我不要坚持用什么时间，空间来证明我们的爱情，而是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和他，会不会就不会…”她嗫嚅着，没有说下去。
　　戚少商心中一怔，这还是婚后他们第一次提起那个人。
　　不会有什么不同的，红泪。这一点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开始就知道了，那样一个人，简直就是命中注定，不，是前世注定就要在一起的，只要我们能够相识，就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和他相爱的。他在心中叹道。
　　“红泪，我承认，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但是，现在，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他说的很坚定，息红泪痴痴的看着他，想笑，又想哭。
　　这就是戚少商，这就是她一直爱的人，在她面前这样坦坦荡荡的说出对另一个人的爱，却让自己无法去恨的人。
　　最后，她还是笑了，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或许是该下点决心了。
　　



第　10　章　最新更新：2010…11…10　20：22：01


　　戚爷爷出事的时候，戚少商正在跟一帮下属开会，白商隐在电话中简单的说了句“爷爷出事了”。
　　他的大脑嗡的一下，几乎反应不过来，然后才想到他要去医院。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戚爷爷正在抢救中。
　　白商隐靠在医院的走廊上，面如死灰。
　　“少商，对不起，我不该接那个电话的。”他颤抖的如风中的一片树叶。
　　戚少商忽然心中一痛。
　　刚刚他已有人向他说明，这只是个意外。
　　白商隐带戚爷爷出来散步，中途接电话时，戚爷爷自己推轮椅，结果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这不管你的事。”戚少商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他抱住。
　　原来只是想拥抱一下来安慰他，可是当他被抱在自己怀中时，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手。
　　意外？算是吧？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意外！
　　白商隐扯了扯嘴角，冷笑着。
　　可是，他并不开心，至少不是当初他想像的那般开心。
　　老人即将摔下去的那一刻，他的确是想伸手拉住他的，可是最后，他没有。
　　因为他毕竟清楚的知道，老人当年在他们之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可是他的脑中还是不停的出现的是老人慈祥的面容，耳畔回响的是老人说的“你就是我的亲孙子。”
　　他用力的甩了甩头，做都做了，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何用？
　　佛家有云，种如是因，结如是果，今日这一切不过是当初那些因结下的果罢了，老人要怪只能怪轻看了当初的顾惜朝，错信了现在的白商隐。
　　他忽然心中一悸，有一天戚少商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他伸出手，紧紧的抱住戚少商。
　　顾曼桢说“我们回不去了”，他知道他们这下真的回不去了，即使他肯放下一切也回不去了。
　　一份感情，如果当中隔着人命，大概已是无法善终了吧？
　　他在心中长叹一声：就算下一秒注定要分离，但是，此刻，还是请不要放手。
　　
　　医生走了出来，说了声报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去见最后一面吧。
　　这个医生与戚家是至交，所以他的歉意很真诚。
　　戚少商无法怪他，他也尽力了，人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就像那时，他得知那个人的死讯，几近疯狂，恨不得随他而去，可惜他仍有未尽的责任，所以他仍然活着，虽然已没有丝毫的快乐，但毕竟还要活着，也只能活着。
　　
　　英绿荷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皱起了眉头。
　　这么晚了；他去哪里了？
　　面前这扇门紧紧的关着；倒极像那个人的心；从来未曾向她敞开过。
　　她斜靠在门上；自包中掏出粉镜照了照。
　　妆容依然精致；却掩不住眼角露出的细细浅浅的鱼尾纹。
　　女人实在老的太快了；曾经如朝露般的容颜；转眼已成昨日黄花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
　　时间过的真快；曲指一算；和他相识已近十年了；爱情如果讲究先来后到的话；他们的孩子可能都上幼儿园了。
　　她想起那时；作为一系之花；她的追求者多不胜数；可她却偏偏看上了他；那个高傲的如天上的云；冷漠的如千年寒冰的爱穿青衣的男生。
　　人就是这点犯贱；总是去追逐得不到；却对垂手可得的视而不见。
　　那时；她是别人眼中的风景，而那抹青影就是她眼中最美的风景。
　　她想他们一定是有缘的；就像他那么爱青色；而自己的名中就有个“绿“字。这个小小的巧合曾让她很开心了一阵。
　　所以她一路跟着他；从北京追到了法国。
　　她是坚信就算真的是寒冰，也会有焐热的一天，就算真的是天上的云，她也要插上翅膀去追随他。
　　可是命运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转了个弯；原来爱情是从不讲先来后到的；所以明明是她先认识他，爱上他的，到头来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那个人相识；相爱；然后再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个人伤的鲜血淋漓；生不如死。
　　可是她无能为力；她帮不了他；他们是整部戏里的主角，悲欢离合都只是他们的故事，而她，连配角都不是。
　　她只是个观众。
　　镜子里的女人脸上渐渐露出刻毒的神情。
　　戚少商；是不是因为当年你太轻易就得到了他；所以你才会对他弃如敝帚。那么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她将镜子收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看到顾惜朝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很差；看到她只是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开了门。
　　她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慢慢的在沙发上坐下；仰着头；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怎么了；不舒服吗？〃她在他身边坐下；想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尤其是车祸以后。她亲眼看到热情的法国佬给了他一个熊抱后，他那撕心裂肺的呕吐。
　　他躺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她的心里升起一种恐惧。她害怕他这个样子；让她感觉在她面前的是一具尸体。
　　自从那次车祸后；她匆匆赶到医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