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探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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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佐云笑笑道:“吹不了的,目前他们只是在侦察观望咱们的态度而已,不相信咱们做出要离去的样子,他们的人就会出头了。”
于是,两个人开始整顿行李,收拾好家俱。
丁佐云到柜台,道:“掌柜的,把店账结一下,麻烦你们给雇辆车。”
掌柜的哈腰陪着笑脸道:“左爷,恭喜您了,在王府当差,以后还要您多关照呢,您尽管高升上任去,店钱早已经有人结过了……这儿上王府也不远,您先把地方安顿好了,再吩咐一声,小店自会把这些行李给您送过去。”
丁佐云道:“谁替我们结的账?”
掌柜的道:“是早上来接二位的那位罗爷,他一到就吩咐,要小的把花费账目算好,上威远镖局收去,你们前脚刚走,王老爷子就派个人来将账全算清了。”
丁佐云冷笑道:“他倒算得准,知道我们今天准备离开。”
掌柜的陪笑道:“王老爷子倒没有说这话,他只吩咐说二位的店饭花费,一律由他们镖局来算,也说二位若是再住下去的话,要小店小心伺候,账还是他们算。”
丁佐云心中有数,脸上却装出生气的样子道:“这算甚么?他有钱摆阔,我可不领这个情,该多少钱,我自己付,车子照雇,要说好上北通州!”
掌柜的一怔,道:“北通州?左爷,您上那儿去干嘛?”
丁佐云道:“跑码头卖艺去,告诉你,王府那份差事我没干。”
掌柜的一怔道:“昨儿个不是说好了吗?”
丁佐云一昂头道:“福王府那儿的气焰太盛,甚至连府里做奴才的仆妇、丫头都对我们夫妇颐指气使的,呼来喝去的,我们两人岂不成了奴才的奴才了?咱们江湖人吃不了这一套!”
他的声音很大,好像是有意说给谁听,果然门回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一阵哈哈大笑,道:“误会,误会,左老弟,你的火气太大了……”
然后就是王敬业高瘦的身材跨了进来,他“开碑手”的外号不是浪得虚名,未见如何行动,十来丈的距离,眨眼就来到面前。
丁佐云道:“王老爷子怎么来了?”
王敬业笑着道:“你们前脚离开,老夫后脚也到了福王府,原是有点小事去看看舍侄女玉蘅的,一去就听了贤伉俪的事儿。”
丁佐云道:“王老爷子知道了最好,并不是我夫妇不识抬举,实在他们欺人太甚了。”
他跟昨天玉蘅邀请他时,好像变了个人,不再是一副急功近利之状,装出副慷慨激昂之状。
王敬业却世故地一笑道:“误会,误会,是左娘子误会了,聘老弟入府,是舍侄女请准了王爷后再来奉邀的,府中早已知悉,所以无需再办手续,至于左娘子到府里去,有老朽做保,也必然没问题,但手续上必须经过一下。”
这时南宫燕也过来了,先给王敬业行了礼,然后道:“王老爷子,您来评评理,大宅院里规矩大,奴家是知道的,但是那位管事大丫头也太欺负人了,我们夫妇还没有一定答应受聘到王府去干活儿呢,她就对我吆喝起来了?”
王敬业正要开口,南宫燕又抢着道:“咱们左云在家里也是个进过学的相公,又不是去卖身投靠,干嘛要吃这一套呀?所以我们两口子商量的结果,觉得还是回去吃江湖饭的好。”
丁佐云这时也端了起来道:“正是这话,王老爷子您也许没瞧过我们的玩意儿,我们就是没办法,才走上了这条江湖人不齿的未路,但我们却不是一般混吃骗喝的江湖人,手底下多少有几套真玩意,我们若是肯将就,混个教拳护院的,还有人争着要,无非是为了贪图一点自由,才干上了这一行。”
王敬业的涵养还真好,以他的赫赫盛名,听着这一对默默无名的夫妇信口吹嘘,居然毫无愠色,还是陪笑,道:“老朽没拜识二位的功夫,我那外侄女儿可瞧了两天了,她是不轻易赞许人的……”
南宫燕还是不领情,哼了一声,
王敬业又道:“当然也是因为二位确实是有真才实学,才想借重,上午的事是丫头喜儿没说清楚,玉蘅知道了,已经好好地骂了她一顿,特央老朽再来奉邀二位。”
丁佐云看看南宫燕,她也做作地思索了一下,然后道:“老爷子,您老人家这么对我客气,我们不能不识好歹的,可是有一样,那天晚上姨奶奶也没说清楚,要左云到王府去当差,到底是甚么名份?”
王敬业一怔道:“左家娘子,这倒使我难以回答了,王府中若正式用人,须由内务府选派,那是另一番手续,也是朝廷正式品级的顶戴官真。”
南宫燕笑道:“这个我知道,我家左云进过学,只是一名秀才而已,没有中过举,自然不敢奢望正式当官老爷。”
王敬业道:“其实那倒不难,混个几年,只要会做人情,肯花几个钱,在内务府里先补个缺,捐副顶子,再出王府报请开发实缺,那也是很普通的事,只不过初来乍到,可就不行……”
南宫燕道:“我说的也不是那条路。”
王敬业道:“要说身分,还有一条路,至于不经内务府,算是王府私下雇聘人员,那是没甚么身分的。”
南宫燕道:“没有身分,总有个称呼,像管账的师爷可以称先生,使唤的小厮却只能做下人奴才了。”
王敬业笑道:“左家娘子原来争的是这个?你尽可放心,我们左老弟既然进过学,文武双全,总不能委曲他做下人呀,王府聘他是教席先生。”
丁佐云有些受宠若惊,道:“啊!教席先生,教甚么人?”
王敬业道:“福王没有世子,他本人封爵挂帅,自然不必再受教了,老弟教的是舍侄女等一干女弟子,她们已过了读书的年龄,而且兴趣也不同,学些甚么可不知道,反正老弟博学多才,哪一行都能教。”
南宫燕笑道:“这倒是选对人了,我家左云是百艺俱通,百样稀松。”
王敬业道:“左娘子说笑了,不过王府中教习先生很多,并不见得都是来教学生的呀!”
南宫燕道:“那么我去了又干甚么呢!”
王敬业道:“也是教席,教授舍侄女练武。”
南宫燕笑道:“王老爷子,您别开玩笑了,福王府的姨奶奶们号称十二金钗,个个都有一身精绝的武功。”
王敬业笑道:“艺有未尝经我学,总不能百艺俱通,大家切磋一下,总有进益的,再说左娘子是老朽推介的,也不能太委曲你呀!”
南宫燕笑道:“您这么一说,更叫我不好意思了。”
王敬业也笑道:“现在大概二位肯屈就了吧?老朽亲自陪二位前去,老朽的车子就等在门口。”
丁佐云这才道:“这太不敢当了,怎敢麻烦老爷子?”
王敬业道:“应该的,应该的,早上是老朽恰好有事,抽不开身,去慢了一步,否则也不会有那些不愉快了。”
在王敬业的恳邀与力促之下,丁佐云两口子总算又上了车。
他们只带了随身的衣服,其余那些卖艺的家当,王敬业说带去王府不便,不如寄放到他镖局去。
□□ □□ □□ □□到了福王府,王敬业的面子似乎大多了,车子直入内院,玉蘅也亲自出来迎接,向他们道了歉。
当时就召来了王府的总管莫谦,着他当面下聘书,却有一项小麻烦,在手续上要填写一份简历表的。
丁佐云倒是毫无犹豫提笔直书,看他的一手字,还真不赖。
他自己这个“左云”倒是货真价实,确有其人,是他在江湖上的一个好朋友,已于去年远赴南疆游历,一时不可能回来,所以他可以放心地借用这个身分。
但是南宫燕这边,他只有胡谫一些了,写完之后交给玉蘅。
玉蘅一看,微微娥眉道:“左先生,尊夫人姓小?”
丁佐云笑道:“回夫人的话,我这浑家名叫‘小燕儿’,可不是姓小,她的真姓名是甚么?可没人知道,她是二岁时,被她师父在路边抱来的,见她长得雪白聪明,江南的春天时节,燕子满天飞,就取了这样一个小名儿,以后就随着她师父的班子,浪迹天涯……”
玉蘅道:“小燕儿,好名字。”
丁佐云又道:“她学会了这一身杂耍功夫,但始终没个姓名,现在她跟着我,倒不妨冠上夫姓……”
他提笔要加,玉蘅笑道:“不必了,只不过是个手续而已……”
总管莫谦当场完成手续,先行告退,王敬业笑道:“好啦,二位安心在这里干活,老夫还有别的事。”
玉蘅道:“多谢舅舅辛劳。”
丁佐云亦道:“前辈加意提携,感激不尽。”
他们都送到门口,目送王敬业上车离去。
玉蘅道:“现在手续办过了,二位就是这府里的人了,一两天内,莫总管会给二位送腰牌来,二位就方便在京师走动了。”
丁佐云装做不懂地道:“现在我们也很方便呀?”
玉蘅笑道:“你只是在外城活动,内城都去不了,而我们却经常要借重先生的帮忙上内城去的。”
丁佐云道:“夫人,我上内城去干甚么?”
玉蘅道:“我们跟内城一些宅子里的官眷们时常有往来,总是下下棋啊,斗个诗啊甚么的,我们王府里这班姊妹老是输给人家,现在有了先生,总可以跟人家较量较量一番,比个高低啦。”
丁佐云自然知道这不是真心话,他必须表现得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灵巧人物,就不再确究了。
□□ □□ □□ □□玉蘅对他们这两口子倒是挺礼遇,特地吩咐把内宅侧门的一所小偏院清出来给他们夫妇住。
那所院落是独立的,有三间屋子,一边是假山,一边是高墙,独门独院,既清静又偏僻。
但是跟玉蘅她们所居住的后宅倒挺近的,有甚么事,派个人在侧门叫了一声就行。
待遇说好了,夫妇两人每月薪俸二十两,四季新装一袭,二节例敬,比同府中其他人员。
一日三餐,有大厨房派专人送到,但院子里还有一小小的厨房,嫌大锅菜不好时,也可以自己弄个甚么体己菜。
玉蘅还笑着道:“左先生,我们也是吃大厨房的菜,菜色也不差,就是口味略差了点,因此我们姊妹中有几个爱吃的,由她们在你那个院子的厨房里自家弄好了。”
丁佐云一听暗中喊糟!随时有人会过来,这一来他们夫妇的生活就再无隐密可言了。
是那个叫喜儿的丫头带了两名小丫头送他们过去的。
到了那间小院,里面家具陈设都很精美,而且还有一间所谓“书房”,琴棋书画,各种用具都全的。
喜儿可能因为早上对南宫燕的态度受了斥责,变得很不开心,绷着脸也不说话。
南宫燕进入了屋子里,她才叫了一声道:“这儿的装设好文雅,倒像是千金小姐的绣房。”
喜儿又忍不住了,哼了一声,道:“不错,这儿本来就是几位夫人私下偷空来休息读书的地方,为了要安顿你们这一对俗物,害得我们都没处玩儿了。”
丁佐云笑嘻嘻地道:“大姊,兄弟的卧室跟书房分开的,大姊若是有兴趣,还是欢迎经常来玩的。”
喜儿看见了南宫燕进了卧房去了,才倩然笑道:“左兄弟,你这个人很风趣,我倒是愿意常来,可是你这个娘子太讨厌,你真那么喜欢她……”
才说到这儿,忽然飕的一声,一支飞刀擦着她的耳边飞过,钉在后面的窗棂上,吓了她一大跳。
喜儿回头看时,却是南宫燕叉腰瞪目。
丁佐云连忙地道:“娘子,你这是干甚么嘛……”
南宫燕怒道:“干嘛你们还不清楚?这院子给了我们,就是我的家了,这个婆娘跑到我的家中来勾引我的汉子,我难道还不该生气?”
喜儿怒叱道:“你放屁,胡说八道!”
南宫燕怒道:“刚才你说的甚么,你再说一遍?告诉你,骚婆娘,你胆敢对我家汉子不干不净,你得小心老娘一刀射你个两头对穿!你想男人想疯了,主意打到我家汉子身上来?”
喜儿窜上去,一掌掴出去!
南宫燕看出她的身手步法都很高,是一个受过上乘调教,可是与人动手的经验太差了,否则这样当面进招,去掴人家的巴掌是很危险的事。
因见南宫燕只伸手一抬,架开了那一掴,跟着一脚横扫。
喜儿哎哟一声尖叫,飞跌出去,好在她是撞向丁佐云那边的,被丁佐云伸手就抱住了娇躯。
但是喜儿却痛得眼泪直流,再也站不起来了。
南宫燕那一脚踢得很捉狭,她的鞋头是包铁的,走江湖的女人多半穿那种鞋,必要时这也算是一种兵器。
她一脚踢在喜儿的膝盖上,力量用得恰到好处,使得那儿红肿起来,却没有碎裂,不养个十天半月是无法再行动了。
喜儿就势赖在丁佐云身上不肯离开了。
南宫燕也装着不胜痛苦的样子,坐在地下,双手握住了脚尖,假意的捏着,她的口中还骂道:“左云,你这死没良心的,老娘的脚也扭了筋,你却抱住那个骚娘们不放,是甚么意思?”
丁佐云只有苦着脸道:“小燕儿,你别胡闹了,喜大姊的伤不轻,我得把她送过去……咳,你怎么老是闯祸呢?”
南宫燕赖在地上大叫大闹,丁佐云只有叫一个小丫头留下照顾她,另一个小丫头则带路,他抱着喜儿到后宅去。
他要藉机会瞧瞧这王府中究竟有甚么蹊跷?
第四回
由侧面进去,穿过花园就是后宅,那儿是福王的十二金钗的住宅,丫鬟仆妇,一片全是女人,而且个个如花似玉,丁佐云似乎眼睛都瞧花了。
奇怪的是她们看见丁佐云抱着喜儿,而喜儿则搂着膝盖呼痛,眼泪直流,不但没人上前劝问,反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她在宅子里很不得人缘。
他们一直来到了一幢绣楼前,小丫头把他们带进了一间卧房,才扭头跑了出去。
丁佐云看卧室中很干净,透着一股甜甜的香气,陈设倒是颇为富丽,就有点耽心地问道:“这是大姊的屋子?”
喜儿哼了一声,道:“自然是我的屋子,难道我还能往别的屋子里去不成?”
却又媚目一抛,道:“我年纪绝对不比你大,不许把我叫老了。”
丁佐云伸伸舌头道:“好好,不许叫大姊,就叫你喜儿吧,因为这间屋子太漂亮了,我还以为是王府里哪位王妃的卧室呢?”
喜儿撇撇嘴道:“这屋子就算漂亮了?你真是少见多怪,要是你见到那位王妃的屋子,你不瞧花了眼才怪?”
丁佐云把喜儿轻轻地放在床上,才嗫嚅道:“要是你不嫌我冒昧的话,我想替你瞧瞧受伤的地方,我那女人的鞋尖上包着铁,要是伤了骨就麻烦了。”
喜儿虽是皱着眉头,但脸也红了一红,娇声道:“你瞧吧,人都让你一路抱了进来,还在乎这些?”
丁佐云小心地卷起她那宽宽松松的裤管,露出了雪白的小腿,一直到膝盖上,才发现这一脚挨得还真不轻,整个膝盖都红肿起来。
丁佐云一碰上去,喜儿就大叫起来。
丁佐云道:“喜儿,你稍微忍着点,我必须试一下,看里面的骨头碎了没有?要是仅有皮肉之伤,那就不要紧了,要是骨头碎裂了,那得赶紧治。”
他说着话,一只手却不老实,在喜儿膝盖的上下按着、捏着,而且还捏到她的大腿上去了。
喜儿倒是不痛了,被他捏得酸酸麻麻的,十分舒服,忍不住咬牙笑骂道:“哎,哎……你的手,伸到哪儿了?”
丁佐云这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