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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飞云渡 by 流水(流水无情)-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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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走到山脚下,所担心的墨教众人仍是没有出现,有些奇怪,但又都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吴不知拱了拱手:“咱们就在这里作别吧!” 

      事情已毕,实在没有理由再挽留他,何况远离了自己等人也等于远离了麻烦,楚行云也只有由他去了。 

      目送着吴不知的背影离开,楚行云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要远离他们父子,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又有变故,但冷于秋到底没有明确表示过要他留下。厚着脸皮跟上去吧,觉得自己象个无赖;离开吧,又舍不得,一时难以决断剑。回头看去,冷于秋父子已经走得远了。 


      冷寒回头招招手:“楚叔叔,快来!” 

      楚行云应了一声,却仍站在原地不动,只看冷于秋有什么表示。 

      冷于秋似乎是什么都没听到,仍在往前走,走了几步,终于停下,转身,一脸的不耐:“你这人怎么回事?还不快来!” 

      楚行云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十九 

      在山中住了将近半个月,下山来已是深秋了,树叶一片黄似一片,清风一吹,纷纷落到大路上,厚厚的铺了一地,踩上去软绵绵的,舒服极了。 

      冷寒被父亲牵着手,走在地毯般的落叶上,心里也觉得快活极了。父亲的病好了,楚叔叔也回来了,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开心。如果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就是父亲和楚叔叔离得好远,而且两人的表情都是冷冷的,根本不说话。 


      他不喜欢这样!冷寒大眼睛一转,忽然拉住父亲走了几步,空着的一只手掌握住了楚行云的。发现这两人都惊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则回以一个无辜的微笑。 

      日光投在地上,也勾出了三人的影子,两边两个长一些,中间那个短一些,构成个“川”字的形状。 

      这就是所谓的一家三口吧?冷寒满足地想:一个爹爹,一个叔叔,还有一个他。咦?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不管它了!三个人能永远这样下去不要有人来打扰就好了。 

      想的是很好,偏偏天不从人愿。冷寒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对面已有一对人马疾驰而来,堪堪停在他们的面前。 

      明显的感到楚叔叔的手一僵。怎么了?冷寒诧异地抬起头,发现他的楚叔叔脸色变了。 

      顺着楚行云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看着为首的那个老头。那个老头长的好讨厌,眼睛象刀子一样,一脸的凶相,不过仔细看看,他的眉眼倒和楚叔叔有几分相像。哼,楚叔叔长得可比他好看多了! 


      “二叔,怎么是您?”愣了一愣,楚行云这才开口。 

      老者也在看着楚行云:“云儿,果然是你。” 

      这老者正是楚行云的二叔,昊天堡的二堡主,号称“一剑擎天”的楚维扬。他生性严厉,不苟言笑,连楚行云平时都畏他几分。只是他近年来都在昊天堡里纳福,已经很少理会江湖中事了,会来到这里还真是奇怪。 


      “您不是在堡里么?为何会在这里?”发现楚维扬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打量,楚行云直觉的放开握住冷寒的手。 

      不明白为什么楚叔叔会放开他的手,冷寒想问,可是身子一紧,已经被父亲拉到怀里,困惑地抬头看父亲,只见他面沉似水,看不出是在想什么。 

      楚维扬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你!前些日子听说你和一干江湖人士去寻那冷于秋,为武林除害,结果竟半途没了踪迹。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我和你爹娘委实担心的得很,你爹爹身子不好,只好托了我来寻你。如今见你无恙,总算松了一口气。”说到这里,他刚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暖意。 


      楚行云心中感动:“行云不孝,有劳二叔了。” 

      “平安就好。”楚维扬神色一敛,“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与你同行的那些人呢?是不是被冷于秋那厮杀了?” 

      “不是!”楚行云直觉的反驳,“他们是被魔教所杀,不关冷于秋的事!” 

      “谁不知道冷于秋原是魔教的人,定是他们串通一气,借机残害武林同道。” 

      “不,冷于秋已经离开魔教,他自己也几遭魔教迫害,九死一生!”楚行云越说越是激动,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义务为冷于秋辩白。 

      跟随楚维扬来的都是名门大派的高手,与魔教都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他这般一个劲的为冷于秋开脱,早有人看不过眼,楚维扬身后的一人喝道:“楚少堡主,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你和冷于秋是一伙的不成?”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附和,矛头齐齐指向楚行云。 

      楚维扬脸色沉了下去,手中马鞭一扬,指着冷于秋父子:“这一大一小又是谁?” 

      “他们——”在这种情况之下,楚行云又怎能说这人就是冷于秋?可他又不善撒谎,憋了好一阵才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楚维扬冷笑一声,“云儿,你还骗我!他就是冷于秋对不对?这恶贼到底用什么手段迷惑了你,让你这般回护于他?” 

      一句话让楚行云惊得变了脸色,只想:叔叔怎么会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还怎么搪塞过去? 

      没有容的他想出对策,身后的冷于秋已经冷冷的开了口:“不错,我就是冷于秋。这人是路上遇到的,我不认识,更不是什么朋友。说我迷惑他,那还真是冤枉,对你们这些侠客,我还真不敢高攀,只怕什么时候把我卖了都不知道。” 


      楚行云只觉的叔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连忙站出来:“二叔,您——” 

      楚维扬一挥手,打断了侄儿的话:“云儿,你还不快过来?与这等邪魔外道站在一起,难道不怕失了身份?” 

      积威之下,楚行云不及细想,自然而然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步踏出,才猛然想到,这无疑是与冷于秋划清了界限,他那么敏感的人,只怕又不知要怎么想。回头看时,只见他神色漠然,似乎无动于衷,可是楚行云却有一种感觉,觉得那身影正在飘出一阵淡淡的哀伤味道。 


      楚维扬见侄儿听了自己的话,脸色终于缓和了些,马鞭一指:“姓冷的,你是要我们动手,还是自己乖乖的束手就缚?” 

      冷于秋轻蔑的一笑,根本不理他的话茬,低头告诫儿子:“寒儿,你以后可要记得,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用马鞭指着人,这可是很失礼的,只有没有家教的人才会这样。” 


      “知道了。”冷寒大眼睛眨了眨,了悟般地指着楚维扬:“那这个伯伯就没有家教!呀!爹爹,你看,他怎么发抖了,抖的好厉害,是不是羊颠风犯了?”说到这里,小小的身子往父亲怀里缩了缩。他曾见过羊颠风发作的情况,当时吓坏了,至今记忆犹新。 


      冷于秋忍住笑:“别怕,别怕,这不是羊颠风,大概这位老伯不爱洗澡,所以长了痱子。” 

      冷寒一听,连忙退了一步,小手还连连扇风,好像真的闻到了臭味一般。 

      这父子俩人一搭一档,小的状似天真,大的别有用心,可把楚维扬气了个半死。他成名多年,威高望众,放眼江湖哪有人敢对他说句不敬的话?更别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肆意调侃。 


      不过没有等他发火,已有人迫不及待的替他出头了。一名身材高壮的男子越众而出:“姓冷的,你死到临头还在逞口舌之利,看我‘游龙鞭’葛成来会会你!” 

      “游龙鞭”葛成是什么样的人,冷于秋不知道,也并不在意。见他长鞭挥到,伸手一抄,已经抓住了鞭尾。 

      葛成吃了一惊,用力想要拉回来,可是怎么拉也拉不动。心里这才知道不妙,想不到这个看来文文弱弱的人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冷于秋微一运力,已将葛成带了过来,飞起一脚,正中对方腰眼。葛成眼前一黑,手掌松开,人也飞了出去。冷于秋挥起长鞭,在地上一甩,“啪”的一声轻响,震的所有人都是一凛。他则抓住鞭柄,冷冷的看向众人。 


      首战失利,众人都有些胆怯,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忽然想到己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还怕了他不成?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一起上!”顿时纷纷跳下马来,蜂拥了上去。 


      楚行云眼见冷于秋被团团围住,这样打下去,只怕累也累死了,忙冲着楚威扬说道:“二叔,以多凌寡,胜之不武,传出去不仅被人笑话,而且又将‘道义’二字置于何地呀!” 


      说得楚威扬倒是有些动心,正想叫众人下去,由自己亲自上阵,场上已经有人叫道:“对付这等武林败类,还讲什么道义?楚少堡主话未免太过迂腐!” 

      楚威扬一想也有道理,点头道:“大不了咱们不伤他性命就是。” 

      楚行云正想出言反驳,冷于秋的话音远远传来:“你还不明白么?‘道义’两个字是说给人听的,这些大侠客们,打得过的时候就讲道义,打不过的时候就不讲,这叫‘变通’!” 


      他四面受敌,又得护住冷寒,兵器也不顺手,这一分心说话,立刻险象环生。 

      楚行云观望战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相助冷于秋,就等于和叔叔以及整个武林为敌;若是不帮,难道还要看冷于秋再被抓住饱受折辱?忽听到战圈中冷寒困惑的声音:“爹爹,为什么这么多人欺负咱们,楚叔叔也不来帮忙?他不要咱们了么?” 


      天真的童音却象大石一般重重打在楚行云的胸口,对呀,寒儿一直是将他当作亲人一般敬爱的,他怎能伤了这孩子的心? 

      “傻孩子,爹不是跟你说过么?永远也别指望别人来帮你,一切只能靠自己。”这声音高傲中透着无奈,正是冷于秋。 

      是要经历过多少冷漠与背叛,才会如此怀疑人性,甚至把这种观念当作信条教给孩子?楚行云想起冷于秋不堪的过往,心中难过已极。而他现在好不容易开始相信接受自己了,难道就这样再一次让他失望? 


      不! 

      想到这里,楚行云只觉热血沸腾,什么叔父,什么昊天堡,什么江湖武林,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是想去牢牢地抓住冷于秋,牢牢地去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二十 

      “爹爹,楚叔叔为什么不来帮咱们?” 

      冷于秋听到儿子的疑问,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酸。 

      他不怪楚行云,真的,在大事面前,人总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已经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奇怪。楚行云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倒戈相向,他已经知足了。 


      他只是有些失望,原以为会遇到一个例外,不想…… 

      唉! 

      微微一分神间,一把钢刀已经横至胸前,急忙向后闪开,终于还是慢了一点,左臂的衣襟被划了道口子,幸好没有受伤。 

      “爹爹,你受伤了?” 

      “没有,乖,别怕。”冷于秋边安慰儿子,边观察四周形势,希望找到相对较弱的一环,冲杀出去。然而放眼望去,却是黑黑的一堵人墙。 

      他这里暗自估量,人墙外圈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还没有容得弄清楚情况,一道利剑一般的身影夹带着一团白光已然冲入战圈,白光所到之处当者披靡,很快就已来到冷于秋父子的身边。 


      看到这个人,冷寒几乎要叫起来! 

      来人一袭青衫,身长玉立,英挺的脸上有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不是楚行云是谁? 

      他直直的看向冷于秋:“我来了。” 

      冷于秋也道:“你来了。” 

      两人都再没有说话。冷于秋没有问他为什么来,楚行云也没有多作解释,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楚行云来了,不已经说明了一切么? 

      冷于秋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笑意从眼中传出,慢慢舒展开来,凝成嘴角边一个绝美的微笑。 

      ——你来了,没有令我失望,我真的没有看错你。 

      这一笑几乎令人屏息,美的不可思议。楚行云从没见过冷于秋如此舒展的笑容,记忆中冷笑、篾笑倒是见得不少。 

      他曾经无数次在心目中描绘过冷于秋笑起来的样子,然而这个笑容却远比他所能想象更为动人。 

      这笑颜简直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 

      不仅是楚行云,连周围的人也被这笑容所倾倒,四下里传来一阵抽气声。 

      冷于秋看准时机,足间向下一铲,扬起一抔土来,一拉楚行云的手:“快走!”两人互相借力,施展轻功,从众人头顶上飞过,如两只大蝴蝶一般,轻轻巧巧落在了两匹马上。 


      变故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等到群雄回过身来,冷于秋和楚行云已经手握缰绳,拨转马头准备离开了。他们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男子,还是‘魔教的妖人’给迷惑住了,以致给了对方落跑的机会,不禁露出懊恼之色。老羞成怒之余,纷纷叫骂开来: 


      “楚少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姓楚的,难道你想帮冷于秋这妖人不成?” 

      “莫非你真是被他迷惑住了?” 

      楚维扬就是在这片指责声中分开人群来到前头,脸色之难看自是可想而知,先是狠狠的瞪了冷于秋一眼,这才森然看向自己的侄儿:“云儿,你这是做什么?” 

      楚行云面对叔父仍是有几分怯意,但心意已决,却是不肯更改了:“二叔,这其间确实是有天大的误会,向铁龙等人决非冷于秋所杀,侄儿不忍见他被无辜冤枉,只好出此下策。” 


      “你难道不知此举是与整个武林作对么?” 

      楚行云看了冷于秋一眼:“侄儿知道。”他紧接着又道,“侄儿自问无愧于心,即便是与天下为敌,也绝不改初衷!” 

      他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绝无回转余地,气得楚维扬全身哆嗦,半晌才道:“好,很好,咱们楚家怎会出了你这么个是非不分的、道理不明的逆子!好,你走吧,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说自己是楚家的子孙!” 


      楚行云眼见叔叔正在气头上,心想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搭,叹了口气:“二叔,日后侄儿再向你请罪。” 

      正想策马离开,忽听有人喝道 :“什么人躲躲藏藏的,出来!” 

      随着这一声呵斥,一个黑影从道旁的岩石后窜出,掉头就跑! 

      楚行云和冷于秋一看那人,都吃了一惊 : 

      “怎么是他!” 

      二十一 

      冷寒小手一指:“那不是那个怪叔叔么?” 

      他口中的“怪叔叔”就是吴不知,冷寒从没见过象他那样痞里痞气的男子,背地里就叫他怪叔叔。只是吴不知跟他们分手时走的是另一条路,按理说现在已经行出很远,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而对方的人也已认出吴不知:“他是‘万事通’吴不知,跟姓冷的是一伙的,上山的时候还跟着他们一起!”早有几人闻言追了上去。 

      吴不知虽然号称“万事通”,武功方面却着实不通得紧,眼看几下便要被人追上。知道他绝对逃不脱,楚行云低声道:“你带寒儿先走,我去救他。” 

      冷于秋有些迟疑,这一去只怕救不出人来反会被抓,有心和他同去,又放不下孩子。楚行云笑了笑:“即便我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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