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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宋红颜-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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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芄兰!焦芄兰,赵德芳的妻子,赵惟叙的娘!你想怎样!”岂有此理!怎么没人告诉她赵德昭是个疯子?

    “少骗我!就算你与兰儿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你根本不是她!”

    芄兰嗤笑:她还不想当他的那个兰儿呢!

    “我是不是她跟你无关吧?焦芄兰已经是秦王的结发妻子,她怎么样都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燕王殿下?”这人到底对芄兰是个什么心思?现在又是以什么立场来为芄兰生气?

    赵德昭眯了眯眼,“你认识我?刚刚又何以说不认识?”

    她冰雪聪明猜的!不行吗?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芄兰细臂一抬,指向房门方向,微扬的视线里同时跃进一个人,她讶异地睁目,惊喜地绕过眼前的男人奔了过去。

    “泽华!”

    刚进门还不及站稳的赵德芳急急扶住她,“芄兰,怎么了?”

    “有个疯子。”芄兰骤然放下心来,靠进他怀里瞪了一眼那方的赵德昭,低声道。

    赵德芳微怔,看了一眼踱至他们面前的赵德昭,温眸微垂,将芄兰移出了怀中,“芄兰,莫要这般无礼,他是大哥。”
第11章、满月酒宴识旧人(2)
    她知道这男人是赵德昭,但她并不想认识,芄兰撇嘴,“无礼的是他好不好?一进门就吼我,你看我的手,被他抓得都快断了!”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给他看,这一看之下却是不得了,身边的两个男人齐齐倒抽了一口气,她自己也惊了一惊——

    五个泛青的指痕清晰地印在她细瘦的手腕上,相当的触目惊心。

    赵德芳一把握住她的手,好生心疼地轻揉着淤青处,“很疼吗?”说着,他抬头看向一脸惊震的大哥,第一次对着自小便崇拜不已的大哥皱起了眉头——

    “大哥,你明知芄兰的身子很容易淤青,轻微一个小磕小碰也会淤青十天半月才会好,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

    赵德昭有些无法接受,兀自盯着芄兰手上的淤青,半天,才涩道:“她……真的是芄兰?”

    “她自然是芄兰,”赵德芳低低地说着,弯唇笑了一下,“她只是失忆而已,并不是……并不是故意不认你,你莫怪她。”

    泽华干嘛要说这种话?

    芄兰在一旁错愕瞪他,赵德芳没事去安慰别人做什么?他自己才需要别人来安慰吧?自己妻子的旧情人出现在面前,他竟然还反过去给人家解释。

    “失忆?”赵德昭怔怔地看向一直盯着赵德芳的芄兰,缓缓摇了摇头,“不,她不是芄兰。”芄兰不会这般无视她,芄兰也绝对不会将他遗忘。

    很好,两兄弟里还有个比较聪明的。

    芄兰微微一笑,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燕王说的对,我不是芄兰,或者应该说,我不是你的芄兰,现在的芄兰,是赵德芳的妻,是赵德芳儿子的娘,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这话一出,同时呆掉的赵氏兄弟齐刷刷地瞧着她,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却是一脸激动,芄兰勉强一笑,退离了赵德芳旁侧,往后倒跨一步,小心翼翼地道:

    “我去芫娘那里瞧瞧!你们兄弟两好好聊聊,别吵到我儿子就行了!”说罢提起裙摆便往外冲去——不管是赵德昭探寻的视线,亦或是泽华激动的目光,她现在都应付不了,就让他们两两相对去吧!

    酒宴摆在前院的沁茗阁主厅,应邀前来的大小官员约莫二十来个,分坐大厅两侧,赵德芳和赵德昭则坐于主席,芄兰抱着儿子坐在赵德芳侧后方。

    酉时三刻,酒宴在一曲《月儿高》中正式开始。一屋子人饮酒赏乐,惬意得不得了,时有人捧着酒杯上前给赵德芳敬酒,少不得一番咬文嚼字的长篇贺词,听得芄兰险要昏昏欲睡了,若不是对同席而坐的两兄弟的态度颇为忧心,她怕是早躲回房去了。

    这两个人,从坐下开始,便没说一句话。

    赵德昭是一贯的冷眉冷眼,有人敬酒便喝,要不然就死盯着场中央的舞娘,活像个不会动的石雕;泽华呢,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是勉强得很,看得她直皱眉头。

    他们没出什么事吧?方才她离开后他们谈了什么?莫要是因为她而起的啊……她可不想成为让人兄弟反目的祸水。

    真让人头疼。

    无奈地抚着额,垂眼看着怀中沉睡的稚儿,她轻移身子靠近赵德芳,在他耳边低道:“泽华,叙儿睡了,我先带他回房可行?”

    她话刚落,赵德芳仅回眸看了她一眼,还不及答话,右侧霍地射过一道冷冽目光,芄兰闭了闭眼,侧过头去迎上那双不带一丝情绪的淡眸,勉强对他点了点头便收回了视线——

    赵德昭,你在看谁呢?

    “你先下去吧。”

    听到身边男人贯来的温柔嗓音,芄兰勾唇微笑,无视那方射来的不善目光,起身往侧门退了出去——

    赵德昭,不论你跟芄兰曾有过什么,如今也别想寻回什么了,我现在是赵德芳的妻子,同你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相对前院的热闹,内园倒是清静得有些不太正常。

    芄兰将儿子暂先放在自己的卧房后便出了房门,往隔壁的院子而去,疑惑于不见一个丫环——芫娘今日回宫,其他的丫头怎地也一个不见?

    说到芫娘回宫一事,芄兰稍稍提起来了心。泽华说,原本在宴前理应先进宫给皇后请安,让她看看叙儿,倒是皇后颁下旨来,让他们安心把满月酒宴办好再去看她。今日芫娘回宫便是去安排她明日进宫一事,因为泽华要前往贵州任职,她这次进宫怕是要在宫里住好些日子。

    大宋皇宫啊,几人有她一般好运,能亲见千年前的大宋皇宫?但她没办法开心起来,想到以前的芄兰,想到皇后对那个芄兰的疼惜和宠爱,教她如何安心得了?

    举步迈进小院——平日里几个丫头都是住在这里的,芄兰转眸四顾,不见一个人影。

    “璇儿!”奇怪,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这几天璇儿也忙得快翻了,因为自己实在什么也不会,只能在一旁看着。想着,芄兰无奈一笑,一个转身往回走。

    罢了,权当给璇儿放假好了。

    拐入樱园,芄兰自然地扬眸看向近在眼前的主屋,唇边无奈的笑僵住了,震惊地瞪着那棱窗上的黑影——双手高举过头,掌心一个包袱形状的影子。

    那黑影在扔什么?!
第12章、满月酒宴识旧人(3)
    芄兰脸色惨白,举步奔了过去“嘭”地一声将房门撞开,惊震的目光对上床边举着她儿子的粉衣丫头,大叫出声:“苏离!你在干什么?!”

    苏离微微低眉看了过来,细长的单凤眼在此时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冷地盯着芄兰看了良久,才缓缓放下高举的手,低眼看向怀中沉睡安然的孩子。

    “他不该出世。”苏离开口,声音平平,淡漠得仿若在说一件无生命的东西。

    芄兰见她放下孩子,暗暗松了口气,小心地往前移了几步,“苏离,你怎么了?叙儿还在睡,你先把他放下好不好?”她竟大意至此!苏离何时潜入樱园的?

    “小姐!”苏离防备地瞪着她,退了一步,“莫要再前行了,否则苏离一个失手摔着小少爷可不太好。”

    芄兰滞了一下,停在锈有红梅的紫檀屏风旁边,朝着她猛点头,“我不动,你冷静一下,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咱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苏离咬着唇,带着些许幽怨地盯着她,眸中浅露湿意,竟溢满晶莹泪花,嘶叫声也骤然哑了,“小姐,你怎么能把燕王忘了!你怎么可以!”

    燕王?

    果然!三天前的信当直是苏离传出去的,怕是想挑乱她与赵德芳之前好不容易平和的关系,却见这三天来他们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丫头便慌了?所以来伤叙儿?

    “苏离,我很抱歉,但是失忆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是你说的!”苏离骤然尖叫起来,“是你承诺,不论上天入地都不负燕王!你竟然……竟然为秦王怀了孩子,你这个骗子!”

    芄兰何时做过这种承诺?她不是对赵德昭死心了吗?

    “苏离,你先冷静一下。”芄兰担心地盯着被离儿紧紧圈着的稚儿,微微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这种时候总要抓个弱小来做威胁?这欺软怕硬果直是古今一致。

    苏离看着她担忧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手中的孩子身上,突然一个举手又将襁褓举了起来,冷道:“小姐,他原本不该存在,既然燕王殿下已经回来了,你应该跟他走,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语罢双手一松,毫无预警地让襁褓往地上坠去!

    芄兰只觉得心脏在那一刻骤然停了,整个世界仿若瞬时消失一般,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有些呆滞,但基于本能地冲了上去,想要接住孩子——

    “啪”地一声巨响,一条红绸破窗而入,似是有自我意识地卷住了那离地不过半尺的孩子,一个回旋带着孩子跃出窗去。不及收势的芄兰扑了个空,整个人瘫在地上,惊愕地举目从破窗往外瞧去,迎上一双冷漠依旧,却隐约含着愤怒的漆目。

    赵德昭!

    脑子里闪过那人的名字,她慌忙起身冲出房门,看着那人站在台阶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自廓下随意取来的红绸,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孩子……”芄兰张了张嘴,双眸瞬间刺痛难忍,她哽咽了一下,踉跄着扑了过去抓住他的衣袖,“孩子还给我……”

    赵德昭无言地将怀中小娃儿递给她,芄兰含着泪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看着怀中安然沉睡的稚儿,眼泪再没隐忍地滑下双颊,“叙儿……叙儿……”

    “这是怎么回事?”

    赵德昭负手冷冷看着走出房间的苏离,沉声喝道。

    苏离低垂着眉眼,朝着他屈膝行了个礼,静静回道:“王爷,奴婢在帮您。”

    “帮我?”赵德昭冷哼,“你今日欲谋害秦王之子,你胆敢说此举是在帮我?这话不嫌有害我之虑吗?”

    苏离震了震,猛抬眼看着他,“王爷!这孩子原本就不该出世,不然一年前你与小姐许下的誓约当如何?小姐现今失忆,难道您也失忆了吗——”

    “闭嘴!”赵德昭震了震手中的红绸,长长的软绸刹时硬如钢刀,狠狠地打上苏离的身子,苏离顺势飞了出去,撞上廓边的朱红柱子,无力地跌下台阶。

    “你干什么!”芄兰震惊地抓住身边男人欲再次挥出红绸的手,扬高头瞪着他毫无温度的双目,“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想打死她吗?”

    “她该死。”赵德昭淡淡说了一句,将她的手移开,正要往前跨——

    “站住!”芄兰闪身跃到他身前阻住他,“你且说说什么叫‘她该死’?她一心为你,即便今日之举确实不对,但她出发点的确是为了你,你却要她的命?赵德昭,你不觉得你太无情了吗?”

    “无情?”赵德昭歪头看着她因生气而发亮的眼睛,低低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突然抬手抚上她的脸,轻声问道:“兰儿,那个时候……你是有怨的,对吗?”

    什么?

    芄兰傻眼地看着刹时变得温柔的男人,脸上传来他粗糙指尖划出的麻痛之感,她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却被他脸上呈现出的痛苦怔在原地,再动弹不得。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有如此深沉的伤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悄然一叹,有些不忍地伸手握住他僵在半空中的手掌,“赵德昭,你还好吗?”对不起,她不是他要的芄兰,安慰不了他啊。

    赵德昭一怔,炯目紧紧盯了她半响,猛地一个拉扯将她揽进怀中,牢牢圈住了她和怀中的孩子,微露脆弱之色的俊容也深埋她发间,灼热气息半点不漏地全传递给她。

    “对不起……兰儿……”

    芄兰整个人僵硬得不敢乱动,她怀中还抱着孩子呢!一只手又推他不动,偏生他还在她耳边发出那种让闻者便要为他心疼不已的歉意,芄兰叹了一声,垂在身侧不知怎么决定的左手终于还是拍了拍他的背——

    “喂,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她真的不会安慰人的啊,不要为难她行不行?

    “兰儿……你在惩罚我吗?你用失忆来报复我吗?”

    耳边又传来他痛苦不堪的话语,芄兰只觉得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揪住一般,疼得她皱紧了眉头,心下疑惑不解——

    她怎么越来越觉得……赵德昭跟芄兰之间的故事没有素心跟她讲得那样简单?

    想起苏离方才的话,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一年前……”迟缓地开口,她在他有些松懈的时候将他推了开,睁着眼睛盯着他,“苏离说的一年前的誓约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一年前……不就是泽华跟芄兰成亲之时吗?芄兰既要与泽华成亲,又何以与早该断得一干二净的赵德昭有誓约?

    赵德昭闭了闭眼,低声道:“一年前我离京之时,你突然找到我,说你怎么也忘不了我,并要我回京后将你迎入府中,即便……即便为妾也可。”

    “等一下!”芄兰惊叫,“你不是对芄兰无意吗?又怎会与她有约定?”

    赵德昭举目紧紧地看着她,轻声一笑,“无意?怎么会无意?那时我不是同你讲清楚了吗?娶妻一事我拒绝不能也不能拒绝,而倔强如你又不甘为妾,却不知为何突然想通,我自然很是欢喜,没想到……”她却骤然嫁了人。

    芄兰不可置信瞪大眼,为突然漫上心头的念头惊得整个人颤抖不已,“她与你约定,却一个转身嫁了泽华,并且还怀了孩子,而这一切……你不知道是不是?”

    她?

    赵德昭因她话中的怪异而侧目,点了点头,“对,我不知道,直到你与德芳成亲三月后传出身孕,我才得知整件事,那时的我并没有想太多,你从来不会骗我,所以我一直以为你是迫不得已才下嫁——”

    “不!”

    芄兰重重咬了咬唇,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颤抖地往后一步一步退去,呆呆地看着他,“不是的……不是迫不得已……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焦芄兰!你太可怕了!
第13章、过往誓约怎收场(1)
    焦芄兰不愿为妾,所以坚决不肯与赵德昭续缘而断然地嫁给了赵德芳。由此可见,焦芄兰是个多么倔强性刚的女人。她曾见过这种女人,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很爱她的丈夫,但是却在得知丈夫一次意外出轨,便丝毫不给那男人忏悔的机会断然签下离婚协议书。

    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她焦芄兰又怎可能回头去找赵德昭求得誓言?

    她没见过焦芄兰,自然不确定芄兰是否真的以另嫁他人的方式来报复赵德昭。那只是一种直觉,一种女人的直觉,何况,现在的她——正栖息在芄兰的身体里,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这个不知惜福的女人。

    焦芄兰在嫁给泽华之前与赵德昭约定,必是断定赵德昭对她的感情之深,否则她所做的一切岂非毫无意义?然而外界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毫不知情,这点很是奇怪。再者,这焦芄兰竟全然不顾泽华的感受将他当成报复赵德昭的一枚棋子,甚至还加上无辜至极的叙儿!

    这个可怕的女人!

    这一刻,她强烈地排斥着这个女人,她不想做焦芄兰,却又不得不以焦芄兰的身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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