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浩然-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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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微微点头。
看着六骑远去，无为上人失魂落魄，叹息道：“老弟，你一句话也不要劝，我活了五百多年，心中比谁都明白。”
见他这一说，浩然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下。
紫鹿加速急驰，与前队保持千米距离，只是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谁也不吭声，无为上人满脸忧色，心事重重，浩然也为他难受。
浩然隐约明白了，无为上人大失常态，心境紊乱，似乎有了情劫。
情劫不同于心劫，情念不动则已，一动不可收拾，不知不觉的越陷越深，无力自拔，甚至于陷入疯狂，失去理智，最后的结果很悲惨，要么走火入魔，要么转为衰劫，心衰而亡，神形俱散。
值得庆幸的是，无为上人有一株补心草，可以起死回生，也许这就是天意，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但青浮上人呢？同样没有了本来的风度，意气用事，如果青鸾女有道无情，他肯定步无为上人后尘。
不，他师门显赫，陈宗是天下第一派，应该有办法搞到补心草，化险为夷。
忽然间，浩然打了个寒颤：“我呢？”
第七十五章 心病心药
五堆篝火映红了山洞，寒气尽去。
四弟子忙得不可开交，或添柴搭木，或割肉成串，或架锅烧水，或烧烤兽肉，青浮上人与青鸾女坐在另一堆火边，滔滔不绝的讲着什么，笑声不断。
青鸾女还是那么恬静，凝神倾听，脸上保持特有的微笑，含蓄大方，隐有一股圣洁的气质，既让人感到亲切，又凛然不可侵犯。
无为上人瞟了他们一眼，缓缓走出洞外。
浩然叹了口气，紧跟其后，两人齐肩而坐，仰望冰冷的寒月。
无为上人真的有情劫了，变得沉默不语，再没有以前的欢声笑语，没有往日的洒脱，要么偷看青鸾女，要么闭目养神，魔月也不入定，整天晕晕乎乎的，浩然劝了几次，陪伴着讲话，他却不为所动。
青浮上人则春风得意，神采飞扬，与青鸾女寸步不离，有弟子在旁伺候，一切都不要操心，黑夜寻找休息地、打猎、升火、烧烤，四名弟子忙得不亦乐乎，但他们劲头十足，脸上掩映不住的兴奋，有青鸾女这样的师母，当然开心不已，就差叫出口来。
现如今，浩然已无话可说，无论从哪一方面比较，青浮上人都占有绝对优势，又是师门同源，近水楼台先得月，无为上人希望渺茫，可惜情念已动，无可挽回，只有劝他尽快炼制补心草。
其实据浩然观察，青浮上人也是白费心机，青鸾女的确有道无情，道心稳固，不动如山，但是青浮上人情念更深，彗心尽失，无药可救。
“两位前辈，晚餐已准备妥当。”耳边传来一名弟子的呼唤。
“知道了，马上来。”浩然挥挥手，一拍无为上人的肩膀，小声道：“老哥，不要胡思乱想，进去吧！”
“我再呆一会，你先去吧！”无为上人像一尊木雕，纹丝不动。
浩然犹豫了片刻，无奈摇头，起身进洞。
洞内温暖如春，肉香沁人心脾。
青浮上人很会享受，各种调味品随身携带，锅碗瓢盆、餐具餐桌一应俱全，还有不少灵酒，四弟子更是美食好手，每晚花样翻新，普通的鸟兽做得色香味俱全，让浩然赞不绝口。
“老弟，今天是三鸟五兽，保证你一样都没尝过。”确定浩然没有威胁，青浮上人的态度非常热情，拍拍一旁的石块，示意浩然坐在身边，递去一杯灵酒，至于无为上人，大家心照不宣。
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浩然一点也不客气，坐下嗅了嗅，一饮而尽，全身舒坦无比，飘飘欲仙，闭目仔细回味，好半天才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显得意犹未尽：“好酒！”
“这是陈宗的美酒，名唤三芝酒，已有五百年历史，专门招待贵宾所用。”青浮上人给他添满，酒壶转向另一侧的青鸾女：“师妹，你尝一尝？”
青鸾女含笑摇头。
浩然再干一杯，酒杯往地上一顿，大笑道：“不喝的好，喝酒是男儿的专利，女儿家喝什么酒？矜持第一，哈哈，老哥哥不要有意见，小弟是个粗人，来，我们干！”
“好，干，老弟放开肚量，尽管喝。”有美在侧，青浮上人意气风发，豪情满怀，连喝三杯：“小林子，上菜。”
弟子们捧来三只大玉盘，他们搞得很讲究，盘中有盘，各不相同，都是鸟兽中最鲜嫩的部位，使用不同的烹调方式，好看又好吃，浩然撇开刀筷，直接用手抓，狼吞虎咽，一扫而空。
“老弟豪气冲天，好！”说归说，青浮上人皱了皱眉头，在青鸾女面前，他必须保持温文尔雅的风度。
青鸾女秋光连闪，饶有兴趣的看着浩然。
弟子赶忙端来水盆，浩然洗净手上的油污：“这一趟口福不小，呵呵，老哥哥，吃上瘾了可不好，修完苦灵，我就在你府上住着，天天有酒喝，有肉吃，岂不美哉？不过，你可要头疼了，几天就会赶人。”
青浮上人一挥木筷，笑道：“没问题，如果你愿意在青鸟岭发展，只要你不嫌弃，灵山就送给你，要么……呵呵，你搬到青鸟岭也行。”说着，朝青鸾女温情一笑。
“先谢谢老哥，哪一天走投无路，小弟就躲到你那儿去。”浩然明白他的意思，青鸾女肯定回归青鸟宗，他也跟着入赘，现有的灵山当然要废弃，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给我一杯酒。”青鸾女忽然语出惊人，水波一瞟两人，笑盈盈的说道：“怎么？看不起女儿家喝酒？我只喝一杯，特意敬叶灵友。”故意顿了一下，道：“谢谢你的火铜。”
“师妹说得好，应该敬一杯。”青浮上人转惊而喜，当即取出酒杯，斟满后交给青鸾女，兴致勃勃的说道：“师妹敬完了就轮到我，做师兄的也表示一点心意。”
酒杯举到浩然面前，青鸾女笑嫣如花，让青浮上人目瞪口呆：“叶灵友，请！”
浩然心念一动，徐徐道：“真的要喝？”
“那当然。”
“好，灵友乃女中豪杰，在下佩服！”浩然话峰一转，凝视着那张绝美的脸庞，认真的说道：“我有一个条件。”
“灵友请讲，我一定做到。”青鸾女怔了怔，青浮上人略显紧张。
“小林子，取一盘菜来。”待弟子放下玉盘，浩然手指洞外，一字一顿：“很简单，你亲手送给无为老哥。”
侍立一旁的四弟子呆住了，青鸾女闪过一丝讶色，似乎有些尴尬，青浮上人脸色微变，眼中冒出熊熊怒火：“老弟，你……”
“我去！”青鸾女打断了他的话，毅然起身，捧起玉盘出洞。
青浮上人死死的盯着浩然，怒气越来越盛，牙齿缝里蹦出三个字：“为什么？”
浩然的目光更加凌厉，缓缓道：“心病还需心药治。”
“你……”青浮上人杀气隐现，额头青筋突兀。
“我很失望，你的胸襟还不如一个女儿家。”浩然喝尽手中酒，将酒杯放在青浮面前，起身道：“谢谢你的酒，很好喝。”
猛一回头，青鸾女站在身后。
第七十六章 两脉
不算风波的风波，一夜烟消云散，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青浮上人还是与青鸾女形影不离，谈笑风生，对浩然也是如往常一样亲密，晚上照样喝酒吃肉，热闹非凡，大家好像忘却了送菜之事，浩然却敏锐的感觉到，青浮上人笑容的背后是冷淡，无形之中，两人划出一道鸿沟，今生再无可能成为朋友。
浩然一点也不后悔，有些人一定要交的，有些人绝对不能交，陈宗又怎么样？没什么了不起的，况且青浮上人代表不了陈宗，他个人威胁不了我，若有不轨之心，哼，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青鸾女忘得最干净，最彻底，依然少言寡语，恬静中带着微笑，古井不波，连浩然也看不出丝毫异常，唯一发生变化的是无为上人，恢复了以前的笑容，好像摆脱了情劫。
浩然既欢喜，又莫名其妙，无为上人再也不找青鸾女，甚至于很少看她一眼，基本上与浩然相伴而行，讲解沿途的风土人情、青鸟区的奇闻逸事。
浩然心生疑惑，青鸾女到底对他讲了什么？难道他们已经心有灵犀？
不，不会的，青鸾女有道无情，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终于有一天，浩然忍不住了，故意趋鹿拉下距离，小声问道：“老哥，能不能告诉小弟，那晚她……”
“嘘！”无为上人神秘一笑，“不可说，不可说。”浩然眨了眨眼睛，坏笑道：“是不是……？”两个大拇指一顶，做了个大家心领神会的动作。
“胡说八道。”无为上人徉斥一声，很快就轻轻叹息，沉默片刻，道：“一句话也没讲，但是我读懂了她的内心，孤独、骄傲、纯洁、高贵、善良、坚强，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自己，她是天上的明月，我们只是凡夫俗子，能得到她的友情就不错了。”
说话间，眼中露出一丝迷惘，既欣然又不甘，还有满腹无奈。
浩然拍拍他的肩膀，无言安慰着，他没读懂青鸾女，却了解无为上人的内心，玉人只可远观、仰视，不能结为鸳鸯，这是此生最大的遗憾，此情将永远埋藏于心，再也不会表露出来。
不管怎么说，情劫解开一半，随着时间的流逝，另一半将消之无形，也许一辈子还耿耿于怀，但那已是美好的回忆，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也许，放弃有时就是得到，太过执着意味着毁灭。
果如浩然预料，无为上人的心境日益恢复，笑容更加灿烂，浩然拱手笑道：“老哥算是死过一回，呵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老哥上次曾经提及，青鸾女是纯灵之脉，小弟孤陋寡闻，望老哥不吝指教。”
无为上人摇头道：“这是灵界一大隐秘，知道的人很少，在万灵城时，那位无名前辈偶尔提过几句，我仅了解一点皮毛。”
“皮毛也行，小弟连听都没听说过，快讲。”浩然迫不及待，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修苦灵就是增长见闻，特别是这些灵界隐秘，一般人不了解，知道的前辈高人不肯说。
“除了普通灵脉之外，还有两种罕见的灵脉，一个就是纯灵之脉，一个是纯真之脉，均是才气冲天，悟性奇高，修行速度远快于常人，同等修为、同样的技艺，他们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无为上人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前方的青鸾女，声音压得很低。
浩然一瞥他紧张的表情，知道还有下文。
“前者几无心劫，但雷劫极重，后者恰好相反，心劫无人能度。”无为上人沉吟半晌，神色异常凝重，缓缓道：“天纵之才，总是受老天爷的忌妒，两脉万年难出一个，成灵率却低得惊人，即便侥幸成灵，再进一步难上加难。”
“有一得必有一失，老天爷是公平的。”浩然明白了，青鸾女雷劫太重，每百年都是一次鬼门关，唯一的出路就是炼制法器，而且是极厉害的法器，难怪她一成灵并出山寻找天材地宝，火铜肯定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否则以她的性格，不会夺人之美。
不过，纯真之脉最惨，天雷好挡，心劫难度，再高的修为、再好的法器也不管用，只有凭借坚忍不拔的意志，浩然想起当年的初劫，自己的意志已算出类拔萃，却差一点魂飞魄散，纯真之脉的心劫谁能度过？
十天之后，远处出现一座巨大的城镇，连绵百里，无为上人兴奋道：“老弟，那是青洲城，再过三千里就到青鸟岭。”
“真的？呵呵，太好了。”浩然也开心不已，终于要到了，这一路顺风顺水，日子过得很舒坦，却单调无味，不像是修苦灵，到像游山玩水。
前方人马放慢了速度，青浮上人拱拱手：“无为老哥，叶老弟，我们入不入城？”
无为上人沉吟片刻，转头咨询浩然：“大寿还有四天，你想不想开开眼界？青鸟岭外有四城，青洲、青鸟、青山、青水，青洲城规模最大，人口超过八十万，繁华之极，老弟是客，你拿注意吧。”
蓝木区比较落后，哪有如此规模的城镇？浩然当然想进城，话还没出口，却见青鸾女使了个眼色，心中一动，连忙改口：“算了，不进去了，寿宴后咱们再来不迟。”
“叶老弟说得对，我们直接进山，争取天黑前赶到，走！”青浮上人出自万灵城，相对而言，青洲城小得可怜，落后愚昧，不值得一看。
众人绕城而过，灵兽加速奔跑，风驰电掣，速度达到极限。
冷日逐渐西下，一条百米大道通向南方，隐约看到远处的群山，角马、紫鹿齐声长嘶，它们也情绪激动，青鸟岭就在眼前。
不一会儿，道路两侧出现无数座帐篷，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头。
第七十七章 天火拜寿
浩然十分惊讶，这些帐篷里住着许多人，从气息来判断应该是土人，远处还有大量马厩，只是天气太冷，所有土人都躲在里面烤火，整个现场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阵阵马嘶。
无为上人一瞥浩然，小声道：“在土人心目中，青鸟岭是神山，青莲上人至高无上，二千大寿当然不会错过，不仅是三十九联盟，稍大一点的部落都派人前来进献寿礼，表达他们的崇敬之意。”
“哦？”浩然略一思索，奇道：“青鸟区幅员辽阔，近的还好说，远的数十万里，骑马来回一趟最起码需要十年，还不算途中的危险，他们寿命本来就短，仅仅是为了一场寿宴，有必要吗？”
无为上人笑了笑，道：“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信仰、一种精神支柱，自古以来，每一任宗主的千年寿都是如此，最远的部落从十年前就开始出发，派出最勇敢的战士，献出最好的宝贝，不但无人敢于拦截拜寿者，而且要给予最大的帮助，一般都能安全到达。”
帐篷连绵三百里，一直到青鸟岭五十里之外，蔚为壮观，可见拜寿者何其多也？青鸟区的部落数不胜数。
冷日落山，火烧云映红的半个天空，宛如千万片桃花盛开。
众人接近了青鸟岭，青鸾女忽然停了下来，凝视着远处的山碑，神情有些激动，除了青浮上人之外，其他人也满脸敬意，此碑由一座高峰雕刻而成，高达五、六千米，气势磅礴，直插云霄，“青鸟宗”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据说青鸟宗已有数千万年历史，创派祖师爷名唤青云上人，单枪匹马离开陈宗，将一片原始荒蛮的地区变成灵门乐土，青鸟宗也传承至今，八百万年前，陈宗宗主亲临灵山，手书此碑。
许久，青浮上人挥手道：“师妹，我们进山吧？”
“不急。”青鸾女嫣然一笑，露出罕见的喜悦，目光一瞟众人：“马上要升天火了，我从来没见过，咱们再等片刻，开开眼界。”
一听说升天火，大家兴奋起来，特别是四名弟子，喜笑颜开。
天火祝寿是灵门最高礼节，只有宗主级别的千年寿才能享用，许多人只是耳闻，凌虚上人千寿时，浩然曾经见过，但不知道是如何升起。
最后一缕晚霞飘散，天色渐暗，众人全神贯注，观察眼前的群山。
山脉深处升起一位灵师，脚踩两色祥云，隐隐看到他一袭白袍，长须飘飘，迅速从山顶略过，每一座山峰上空都留下一点火焰，距离山顶二千米，整座山脉需要二千天火，喻意二千寿辰。
青鸾女看了看浩然，解释道：“那是五师叔，青远上人。”
浩然是客，无为上人担心他不了解，补充道：“除了青莲宗主之外，清远前辈的身份最高，长老之首、祖师堂堂主，也已经接近二千高寿，听说很快要成就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