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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燕归作者:江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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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十

  其实他知道的,他明明有许多机会,却一直都不舍得杀何燕常,他不是下不了手,只是不想,不肯罢了。
  明明在教中已经隐约有所察觉,这人怕是与沈家灭门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可就是因着心里还有一线的期望,觉着依何燕常的性子,怕是做不出这样歹毒的事,便迟迟不肯下手。
  如今却偏偏是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所在,这样一个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听到何燕常在不经意间说起当年之事。原来一切只不过是个无心之错,原来沈家灭门只是一个失招,并不是这人有意为之,也不是这人心肠歹毒,却偏偏就害了他满门,让他沦落到如今这样一个地步,就彷佛是一个笑话一般。
  沈梦心中痛极恨极,就好像一直都以为已经淡忘了的那些愤怒和怨恨,此刻却突然冲破了一切,如烈火一般焚烧着他的心。
  他咬紧了牙关,死死的盯着何燕常,几乎想要脱口而出,质问这个与他同床共枕了七年的男子。便是你朝庆王府求的情又如何,便是你救下了我又如何?抵得过沈家满门的性命,抵得过七年如女子一般的雌伏於你的身下,被别人当做男宠的一般看待的日日夜夜麽?
  何燕常却突然说:“此去短则二三十日,长则数月,若是你不愿在这教中等待,也可回去山中,”顿了顿,又露出一丝笑意,说:“若是你不肯等,我也明白的。”
  沈梦紧紧的看着他,胸中那深深的恨意之下,却还混杂着许多莫名的伤悲和痛苦。就好像这憎恨已在骨血中深埋了许久,如今被猛然的拉扯出来,竟都连着血肉,只是稍稍触碰,便令人无比的痛苦。
  “你喜欢我甚麽?”沈梦突然沙哑着声音问他。
  不等何燕常开口,便又说:“你初遇着我的时节,我几乎病死;你救了我,还对我这麽好;你是个魔教教主,为甚麽收留我一个落魄潦倒的正派子弟;你是个男子,为甚麽肯如女子一般的躺在我的身下,你究竟喜欢我甚麽?”
  沈梦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迷惑的喘息声在他自己耳边回荡,震得他有些眩晕。他其实甚麽都没有想,脑海里空空的一片,他只是再也无法忍耐,想要质问,想要求索,想要抓紧甚麽,却又惧怕和怨恨着。
  恨意和痛苦彷佛赤红的铁链,紧紧的禁锢着他的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喘息,无法思考,只想得到一个回答。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回答。
  何燕常奇异的沉默着,沈梦突然伸出手去,痴痴的抚摸着他的脸。
  “若是说得出来为甚麽,倒也好了。”何燕常的脸庞轻轻的贴在他的手边,突然微微的笑了,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抹奇异的苦涩。
  “那小鬼你呢?”何燕常突然反问他道,“你喜欢我甚麽?”
  沈梦愣住了,彷佛想都没有想过会被问到这样的话。
  “你喜欢我的罢,”何燕常似笑非笑的问道。“难道不是麽?”
  沈梦心里突然很苦,他觉得那苦从心底一直泛了出来,从胸口,到舌尖,苦得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极轻的说道,“是,喜欢的。”
  何燕常却出奇的没有逗弄他,也静了静,才说:“……那你喜欢我甚麽?”
  “……”喜欢你甚麽?沈梦心中大笑,几乎想要扪心自问,我喜欢你甚麽?我沈雁林到底喜欢你何燕常甚麽!?
  我宁愿一直都恨你入骨,不曾为你动过半点心,不曾为了你暗暗挣扎,饱受煎熬。
  可是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就已经迟了。
  恨意和欲望紧紧的绞缠在一起,想要拆开时,已是不能。
  沈梦的胸口一直在颤抖,等他发觉的时候,不免惊恐,想要镇定下来,却抖得愈发厉害。
  何燕常握住他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然後才说,“怕甚麽,我自然回得来。”
  沈梦深深的看着他,想了很久,终於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不用让费清找人了,就让我去送那半道密旨罢。”
  何燕常僵了一下,突然低声的呵斥他道:“不许胡说!”
  沈梦笑了,走进这间楼後,这似乎是他头一次真心笑了出来。
  不知是因了何燕常的呵斥,还是因了那句断然的回绝。
  沈梦静静的看着他,这个人当真不知他是谁呢,还待他这样的好,舍不得他吃一点儿苦。
  沈梦不知为了甚麽,竟然慢慢的笑了起来,彷佛情难自禁的一般。他知道何燕常甚麽也瞧不见,所以笑的大胆放肆,只是痴痴的凝视着他,竟然丝毫都不觉得面红,许久才说:“让我去罢。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难道你还真怕他杀我不成?”
  若是得了那道密旨,他自然可以回去庆王府。他身上中有尸面毒,所剩的时日原本就不多,小王爷必然不会替他解毒,无论他做了甚麽,最後只怕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冒死一搏,以求雪恨。若是当真得手,岂不是大快人心?
  此生最後一段,仍是两人同行,共赴前路。
  若是何燕常当真死在庆王府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何燕常竟然侥幸救出罗俊青,不曾死,那便是天也要留他,他又有甚麽可怨恨的?难道他还敌得过天命不成?
  何燕常握住他手,不许他再说:“此话休要再提!”
  “别的人你便信得过?”沈梦半跪在他面前,笑着说道,“无论生死,我都要同你一道,难道你忘记了我在山里说过的话?”
  何燕常沉默许久,沈梦握紧他的手,说:“你不教我去,难道防得住我偷偷随去麽?”
  何燕常艰难的开口道,“你当真要去?”
  沈梦笑了,说:“当真要去!”
  何燕常垂下眼,沈梦突然凑了过去,温柔的亲了亲他的眼角,何燕常终於开口说道:“也好。”

  第八章 全

  沈梦看着他微皱的眉头,突然无声的笑了出来。就好像胸中郁结了许久的怨恨和痛苦都随着这两字烟消云散了一般。
  “何时动身?”沈梦问他。
  沈梦想着方才他对费清的吩咐,猜测当是今夜,最迟也不过明晨。
  何燕常却仍是沉吟,思量了片刻,才又说道:“我会教费清将这半道密旨严封起来,你一路上都不要打开。他自然会替你打点了,那时你依着他的说法去庆王府便是。”
  沈梦“嗯”了一声,他明知这些都是无用,只是见何燕常想方设法的想要保全自己,不由得心生欢喜。
  其实沈梦心里犹如明镜的一般,何燕常即便是留着半道密旨,此去只怕也似泥牛入海,再难回转。
  可沈梦却觉着,如此也好。
  何燕常说了这些,便吩咐他,“好好歇息,迟些费清便要来了。”
  这楼里外间便有一张床,想来是夜里伺候的下人所住,何燕常却并不在意,捉住他的手,带他起身,摸索至床边,便草草的踢掉了鞋子,和衣而卧了。
  沈梦笑而不语,随他坐在床边,压在他的身上,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裳。
  何燕常面上掩不住的疲惫之态,却仍旧露出了微笑,沈梦心口突然有些刺痛,手下便慢了几分。
  何燕常察觉了,便问他:“怎麽?”
  沈梦低下头去,慢慢的将他抱住,心底的欲望慢慢的退却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酸涩的悲伤。
  沈梦怔怔的想着,他从未如此这般的待过我,如此一想,竟然极为不甘。
  沈梦想,他是当真喜爱何林。不止亲手为何林削了短棍,还心甘情愿的雌伏,在山中之时,还发愿要与他长相厮守,白首此生。
  可是转念却又想,何林是我,我便是何林,若是我不曾叛教,他心里必然是爱极了我的,这样一想,心里竟是又苦又甜,悲喜参半。
  沈梦将他略微搂得紧了些,亲了亲他的唇角,何燕常闭着眼,微微的笑,说:“怕甚麽,来日方长。”
  沈梦不曾开口,却无法再看他,便慢慢的闭上了眼,他觉得胸口堆积了许多许多难以言明的话语,让他无法诉说,却又觉着,这样也未尝不好。
  又或者,这样便是最好了。
  何燕常似乎是太过疲累,片刻之後便睡着了。沈梦静静的躺在他的身旁,握着他的手,听着他平稳的呼吸,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就好像这样片刻的安宁,竟彷佛就是他此生最美好的事一般。
  这一刻是那麽的轻盈美丽,犹如一只蝶,停在指尖之上,而它却又是那麽的脆弱,那麽的令人惊惶,一旦微风拂过,便飘然而逝,不能永远的停留。
  沈梦听着他极轻的呼吸,慢慢变得恍惚,心间彷佛掠过了无数的往事,却又彷佛甚麽都不曾想过,只是空空的一片。他闭着眼,握着何燕常的手,安静的等着轻轻的叩门声,等待着上路的那一刻。
  那时他曾想,便是这样结束,也未尝不可。
  後来他也无数次的想过,若是一切当真那样的结束,岂不是最好?
  只可惜他想要的,似乎从来都得不到。

  第九章 上 九 瞒天过海计中计,借刀杀人连环套

  费清知道何燕常从山里拾了一个人,也知道何燕常又犯了老毛病,大约是把人家给睡了。
  这些事,他派去山里的小子,都一一的回报与他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却是,这个人相貌竟会是如此的寻常。虽然知晓何燕常为逼毒之故,如今双目已然失明,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嘀咕,想,怎麽在山里过了小半月,就转了性子?
  他心里总是觉着有那麽一点儿不对劲。於是每说上半句话,他就忍不住要抬头瞧那个人一眼,反正何燕常甚麽也看不见,又不能把他怎样。
  直到那个人飞快的抬起头来瞥了他一下时,费清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竟然觉得後背有些发凉。
  费清看人是认眼的,他觉着一个人的性子怎样,看看眼睛便晓得了,眼神是极难做假的。
  费清看人一向极准,他自己心里也颇为自傲。那时在山中,别人都不曾看出罗俊青与何燕常的差别,却只有他,寥寥数眼,便察觉出其中的异样。此时与那人在不经意间对了一眼,费清心里就是一惊,竟然隐隐觉着不妙,又觉着那双眼竟彷佛似曾相识,哪里见过的一般,只是一时却想不出来。
  何燕常吩咐了他几句,便带着那人去鸣鹤楼了。
  费清猜度他的意图,私下底大致的布置了一番,这才掐算着时辰去了鸣鹤楼。
  刚叩了一下门,便有人来开门,正是之前低头顺眉,跟在何燕常身後的那个男子。费清心道,这人必然是江湖之人,不然不会如此耳聪目明。
  那人对他做着手势,要他噤声不语。何燕常大约仍在沉睡,费清却不管那麽多,如今事出紧急,还讲究甚麽,何燕常又不会为了这个怪他。便摆了摆手,咳嗽两声,沈声唤道:“教主,长川来了。”
  何燕常又躺了片刻,才缓缓醒来,坐起眯眼看他,半天才说:“好。”
  费清上前一步,低声的说道:“就在这里讲麽?”
  何燕常微微的笑,说:“不必避讳。”顿了一下,却又说:“如今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了,便是不与他,也防不住他打过来。我是这样打算的,你且听听看。我大约晓得庆王府索要之物是甚麽,只是此物干系甚大,不能轻易与他。我如今已将此物一分两半,一半派人送去王府,附上书信,要他将人即刻送至某某处,见人即与他另一半,若是过了时辰,人我们也不要了。另一半却仍旧藏起。你再点起些精乾之人随我入京,算着时辰在此处埋伏。小王爷此人,生性多疑,如此要紧之物,若是来不及毁尽,必然随身带着。若是能够夺回,便是极好,若是不能,护得俊青离去,也是大善。”
  费清沉默半晌,心想,如此说来,此物怕是对庆王府极为不利的。若是此物仍在我教手中,连庆王府也要忌惮几分?
  便问他道:“我们将如此要紧之物藏於教中,庆王府难道不要为难我们?”
  何燕常叹息一声,才说:“若是我当真交出此物,只怕他更肆无忌惮了,要夷平圣天教才肯罢休,那时便更难收场了。”
  费清深深皱眉,突然说:“此事极难周全,头一个要紧的,便是送信之人。”
  何燕常点了点头,手一抬,指着从方才起就低头的那个男子说道:“他去。”
  费清极为不解,便说:“教主,此事极险,说不好便要送命的。”何燕常说:“教中要留人,防他来袭,你与三娘、木长老都要好生留意,祁护法要随我前去。”话锋一转,又说:“此去怎样说话应变,你仔细的想想,都教与他知晓。你先去唤云章来。”
  费清看了他几眼,说:“我先带他去换身衣裳罢,这样出去不大得体。”
  何燕常便笑了,对那男子说:“那你随他去,我在这里等你。”
  费清这不过是寻个藉口把这人支开罢了,将他领去了尽头的一间侧室,教他稍等片刻,这就转身又去见何燕常。
  “教主,送信一事极为要紧,怎麽不用教中之人?”费清匆匆掩上了门,走去何燕常身边,低声发问。
  何燕常却不答他,反而吩咐他道:“你替我写封书信,要与他缔约也好,向他求情也罢,短些便可。一同封住了,交与他带上。”费清答应了,何燕常却又突然说道,“迟些他若是要甚麽,你便都拿与他,不必告诉我知道。”
  费清愣了一下,说:“这人是……”
  何燕常却笑了,仍是不答,又问他:“圣天教中之人,在京里的,能有多少?”
  费清略一迟疑,说,“若是要埋伏,大约只有一百来人可用。”迟疑了一下,才说:“王府里有两人,要用麽?”
  何燕常点头,说:“要妥当的人随我去京,只等他进了王府,我们的人便伺机而动。”
  费清见他又生变动,便忍不住担忧,说,“在王府中动手?那岂不是太险?”
  何燕常沉默片刻,目光不知落在何处,然後才说:“天子脚下,他又大权在握,便是在王府之外,我们也未必有胜算。”
  费清猜度他的意思,试探的说道,“那送信之人的性命,便难保了。”

  第九章 下

  何燕常露出一丝冷淡的笑意,神色之中竟有几分奇异,半晌才又说道,“他躲你躲得这样厉害,原来你竟不曾认出他来?”不等他答话,才又淡淡的说道,“他一心要杀庆王报仇雪恨,必然以死相搏,生死於他,并没有甚麽分别。你只装作不知便是了。”
  费清听他说到这里,便已想到了这人是谁,顿时震惊不已,这时才真正恍然大悟。若是如此,此人恨庆王府与圣天教一般,定然不会顾及罗俊青及教中诸人的性命,想必是面交书信时就要行刺。怪不得何燕常说要在王府之中动手。
  何燕常与他多说了这些,便露出疲态来,说:“你快去筹备罢。”
  费清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忍不住就多嘴问了他一句:“若是罗俊青已死,教主你又待如何?”
  何燕常愣了一下,竟似乎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费清见他脸色有些苍白,这才生出一丝不忍来,只是这终究是牵动全教的大事,他於公於私,都不得不有此一问。
  何燕常的手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刀柄之上,缓缓的握住了,才说,“不会的,他是个极聪明的人,既然知道用俊青来要挟我,便知我们两个亲如手足,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费清却不能不说:“教主虽不曾与我明说,我也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必然有不能告诉长川的缘由。既然如此,我却要吩咐下去了,头一件要夺,要保的,便是他所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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