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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醉枕江山-第5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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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郎将,这副皮甲是烂的!”
    “这刀锈蚀的……,属下只要腕力一振,怕是就要断了!”
    “这是什么戎帐?破破烂烂,既不挡风、也不避雨,有个鸟用!”
    “这弓……,我艹!”
    任威提起一张弓,试了试弓弦,结果只一拉,“嘣!”地一声那弓弦就断了,亏得他反应快,及时歪了歪头,要不然那绷断的弓弦就要弹到他的眼睛上,以后怕不要成了一个独眼龙。
    “这短矛……”
    “不必再试了!”
    杨帆一声沉喝,声音在库房中如同闷雷一般,震得众人都是耳鼓一鸣,所有人都马上噤声,人人都知道,这位千骑将此刻是真的怒了。
    武库中顿时静下来,只有杨帆粗重的呼吸声。
    杨帆背对着众人,冲着武库一角,只能看到他的肩背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好象有一只猛盖正蓄势以待,随时迅猛扑出,择人而噬。
    但是,蓄势良久,那头藏在杨帆心中的猛兽却偃伏起来了,他的呼吸变得缓慢悠长起来,过了很久,杨帆才缓缓转过身来,灯还提在他的手里,他的神情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
    杨帆淡淡地问道:“军器监交付武器时,可曾说过什么?”
    那队正赶紧上前一步,道:“是!军器监的人说,现在库存的军器甲仗并不多,不过‘千骑’乃戍卫皇宫的武装,军器监不敢怠慢。临川王吩咐下来,多方筹措,才置齐了‘千骑’所需,马上就送过来了。”
    杨帆目芒微微一缩:“临川王,这是拿武嗣忠来压我了。可是……武氏天下呀……”
    杨帆眸光闪烁了一下,平静地道:“知道了,军器监如此照顾,杨某感激不尽。只是临川王掌军器监,地位崇高,杨某只是区区一个中郎将,身份天渊之别,不能亲往致谢,实在遗憾。”
    杨帆的反应大出那队正预料,在他想来,杨帆纵然没有胆量去质问武嗣忠,至少也该在自己的部下面前表示一下心中的愤恨吧,就算他当着自己的面咒骂武嗣忠几句,再传到临川王耳中,临川王十有**也会装聋作哑,又不是当面骂的,还能找上门来不成,这个将军怎么这般怂包?
    那队正怔了一怔,讪讪地道:“是……是……”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了。
    杨帆又是微微一笑,道:“关好库房,好生保管武器,兵员已足,不日本将军就要练兵了。”说完便举步向外走去。
    那队正连忙答应,跟在杨帆背后,怯怯地道:“兵器甲仗尚未刻上使用人的名字,将军您看,几时分批遣人来进行登记镌刻呀?”
    杨帆随口打个哈哈,举步走出去了,居然根本没理他这个碴儿,那队正站在武库门口,看着杨帆扬长而去的背影,半晌没琢磨明白他的意思。
    ※※※※※※※※※※※※※※※※※※※※※※※※※
    一片高坡之上,杨帆负手立在那儿,眺望着远处的军营,击鞠场上,士兵们还在龙腾虎跃地追逐着那枚小小的红球儿,他们所使用的是百骑带过来的那些战马,轮番借用,过一过骑马的瘾,此时太仆寺还没有把马匹送来。
    杨帆方才在武库中强行抑下愤怒,并不是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但是暴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叫人看轻了自己。大概,那些看守武库的士兵所接受的一项使命,就是汇报自己当时是如何的气极败坏吧。
    所以他才强抑愤怒离开了武库,直到此时立于高坡之上,清风拂面,视界高远,他的心绪才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几个亲兵牵马站在远处,许良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杨帆喟然道:“欲谋大事,举步维艰!”
    许良微笑道:“但凡大事,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许某虽是武人,但职在机要,这些年来耳濡目染,倒也着实见过许多事情。能让武家的人用这般隐晦的手段来对付的人,已经足见本领了。”
    齐膝深的野草被风吹着,不时地拂打在他们的袍袂上。杨帆没有理会这句安慰,思索良久,喃喃自语道:“事情究竟出在哪儿呢?不搞清楚这个问题,他们为何一再与我为难,怕是永远也思之不透了。”
    许良道:“将军可否把事情说与末将,一并参详?”
    自房州以来,一路并肩作战,杨帆已然把他视为心腹,况且此事也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杨帆便把前因后果对他说了一遍,只不过,杨帆依旧不知道长街拥吻事件已传遍洛阳,更不知道武崇训妒火中烧,这件事他自然不会提起。
    许良听了也是毫无头绪,不禁皱起眉头,道:“以梁王身份,若非诚心结交将军,根本不必请将军赴宴。”
    杨帆轻轻颔首,许良又道:“而武懿宗呢,武家有资格争夺皇位的,只有梁王和魏王,无论如何轮不到他,既然梁王已然谅解将军,且有心结交,武懿宗根本没必要继续强出头,非要折辱将军,除非……他另奉有魏王的吩咐?”
    杨帆心中一动,仔细想想,又摇头道:“不可能!若是武三思,没准还真会为了泄愤而做些什么,武承嗣一向长于谋算,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打压我对他并无任何帮助,就算我做不成这千骑将,他的人还是没有机会。
    再说,武懿宗本身就是武家的人,且手握重兵,他若想站在谁一边大可光明正大,没有必要如此藏头遮尾又或者一脚踏两船,即便他投错了人,另一方当了皇帝,一样要招揽重用他。”
    许良蹙起眉头道:“如此说来,问题还是出在临川王自己身上,那他这么做,究竟是因为什么?”
    杨帆摇摇头,思索良久,唇边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你还记得当初从房州还京路上,咱们发现藏有内奸,却无法查出他是谁时,所用的手段么?”
    许良道:“怎么?”这件事他当然清楚,但是想不通和眼下这件事有何相通之处。
    杨帆道:“想不通的便搁在一边,没有必要非得按照对方给咱们划定的这条路去走!我总不能上门去问,他武懿宗究竟为何对我不满吧?既然如此,就按咱们自己的法子做,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不就行了?”
    许良神色一动:“将军有主意了?”
    杨帆道:“略的心得,不过……还需一位贵人从中相助。”
    杨帆说着,心中已急急闪念,究竟何人能在御前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且能帮助自己的。眼下武懿宗心意不明,梁王武三思这条线暂时不可用;庐陵王这条线眼下用不了,那是未来才有大用的。
    婉儿不消说,自然会全力帮助自己,只是她身在内宫,向来只管文事,忽然插手军伍之事,似乎不妥,武则天还没糊涂到那个份儿上。算来算去,只有太平公主出面最为合适,而且她和自己的私情皇**知道了,便知道她是为自己出头也不会有别的想法……
    杨帆眼下还没有实力同武氏家族抗衡,他需要借势,而且能压下来自武氏家族刁难的,只有武则天,他要借武则天的势,可这就需要一个中间人为他牵线搭桥,思来想去,从自己掌握的各路人脉中选择了一番,杨帆把这个中间人选定在了太平公主身上。
    说起来,自打回京他就成了多方瞩目的人物,紧接着他又组建“千骑”,各方大佬为了避嫌都不与他接触,他和太平可有日子没见了呢,倒是该和她再见见面了。
    杨帆刚想到这里,忽然有人策马而来,杨帆的亲兵上前拦住,双方问答几句,任威便走过来,对杨帆道:“将军,军中来报,太仆寺来人了。”
    “哦?”
    杨帆眉锋一挑,太仆寺也依约派人来了,只希望太仆寺选送的马匹不要再出差错才好。杨帆马上道:“走,咱们去看看!”
    杨帆与许良等人上了战马,随那报信的军卒飞骑赶去,直奔千骑营的马廊。
    千骑营在宫中戍卫时是步卒,但是千骑营的每一名士兵都要会骑马、拥有马,马战步战俱要精通,因此千骑营早就扩建出了足以营纳千匹战马的马廊,因为马廊周围堆放有大批马草,为了防火,它也设置在偏离大营的地方。
    如果马廊一下子千马毕集,那是何等壮观的景像,可是杨帆策马赶到,先就看见马廊中依旧空空,仍是原属百骑的一些战马拴在那儿,心中便已暗暗生疑,绕过几排马廊,才看见见前边有数十匹马,还站着一些身着太仆寺官服的人。
    杨帆一行人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杨帆先看了看那些马,纵然是他这不会相马的人,也看得出那些马老的老、小的小,不但雄骏魁伟谈不上,而且俱是老马幼马,根本不堪骑战,杨帆心中登时一沉:“武家的手究竟伸的有多长,难道太仆寺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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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章 一场交易
    杨帆打量那些马匹的时候,几个太仆寺的人已经迎了上来,想必是旁边的亲兵已经对他们指点过,几个太仆寺的人直接迎上了杨帆,其中一个高瘦的一字眉拱手道:“杨将军,太仆寺白一丁……”
    旁边一人马上也上前一步:“牛牟!”二人异口同声道:“见过杨将军!”看他二人态度倒极恭敬,可杨帆对这种面上恭敬已经免疫了,听了白一丁三字,杨帆心中一动,问道:“白一丁?白寺卿是你的什么人?”
    太仆寺卿叫白一寿,与这白一丁只是一字之差,故而杨帆有此一问。
    白一丁恭敬答道:“正是家兄!”
    杨帆道:“不知足下在太仆寺身居何职?”
    白一丁道:“在下在太仆寺忝居兽医博士一职。”他又伸手一指旁边的牛牟,道:“这位是牛兽医!”牛牟忙向杨帆谦卑地点点头。
    大唐以来极重马政,是以主管马政的太仆寺除了行政官员,还有兽医博士四人,兽医六百人,可不要小瞧了这些兽医,因为马政关乎大唐军事的强弱,这些擅长养马医马的兽医在太仆寺是极有地位的,高级兽医在太医院都挂一个衔,以提高他们的地位和俸禄。
    杨帆听说这两个人都是兽医,便察觉其中有些蹊跷,哪怕太仆寺是有心为难他,派来的也该是行政官员,比如少卿、寺丞、主簿、录事等等,派来两个兽医是何道理。
    不待杨帆发问,白一丁便主动解释道:“杨将军,家兄本答应三日之内,将千骑所需战马尽数拨来,只是京郊马场没有足够的马匹,需要就近从其它马场调拨。不料距洛阳最近的安奉马场突然生了马疫,为防疫病流播,在马疫消失前,一匹马也不敢外调。”
    杨帆心中一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延缓交付马匹倒也合情合理,与故意刁难千骑就全无关系了,可他所言究竟是真还是假呢,真的就这么巧,我这里要用马,他那儿就发生了马疫?”
    白一丁道:“家兄唯恐惹起杨将军误会,太而遣在下与陆兽医来向杨将军说明情况。”
    杨帆问道:“京郊马场便连一匹健马也没有了?纵然不能全数拨付,至少也能拨来一些应急吧?”
    牛牟道:“不瞒杨将军,前几日左金吾卫武大将军刚从太仆寺调走了全部健马,说是京都屯军训练骑卒需要马匹,是以京郊马场如今真的连一匹壮马都没有了,将军请看,我们携来的这些,非老即幼,眼下京郊马场只有这样的马匹!”
    白一丁从怀中掏出一份公函递上,道:“这是安奉马场发生马疫的急报,请杨将军过目。”
    杨帆没有接,太仆寺要伪造一份这东西还不易如反掌?肯定天衣无缝的。
    白一丁苦笑道:“实在不是我太仆寺有意为难将军,偏生两件事情赶在了一起,家兄也是无可奈何。家兄与奉宸令素来交好,奉宸令曾对家兄说起过杨将军,对将军那是青睐也加,奉宸令还说过圣人十分重视‘千骑’,将军你想,便是借我太仆寺一百个胆子,又岂敢故意为难将军呢。”
    白一寿和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交好?
    杨帆蓦地看了他一眼,隐隐约约中,似乎感觉到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他开口问道:“令兄与奉宸令是朋友?”
    白一丁答道:“是,家兄亦好词赋歌舞,与张奉宸素来交好,前几日张奉宸与一般好友饮宴,家兄亦曾出席。席间有左领卫陆郎将对千骑心向往之,有心想调到千骑侍奉御前,为国效力,想要请托张奉宸对将军您进上一言。
    张奉宸严辞拒绝,讲到了‘千骑’之紧要,陛下之重视,期间便提到了将军您,说将军您一向大公无私、秉公办事,陆郎将若有意入千骑,可向将军毛遂自荐,若要求他出面,必被将军坚拒,所以不愿为他说项。”
    杨帆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军器监为何与他为难他还不清楚,但太仆寺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目的为何终于清楚了。
    原来太仆寺的后台竟然是张易之兄弟,而张易之兄弟想把手插到“千骑”来。可“千骑”的组建又太受各方瞩目,以张氏兄弟如日中天的地位也不愿冒险出头,所以才通过太仆寺委婉地向他施压。
    那位陆郎将在左领军卫中已经是郎将了,如果调到“千骑”里来,绝对没有降级调入的道理,那就只能给他一个千骑郎将,如此一来,千骑五分天下,其中至少有一分就属于张氏兄弟了。
    杨帆心思急转如电,片刻功夫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的脸上便露出一丝笑意,道:“张奉宸侍奉于御前,所以难免谨慎小心了。其实在本将军看来,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都是人臣本份,何必这般拘束呢。
    这位陆郎将既然在左领军卫中担任郎将,做一个千骑郎将又有何不可?本将军麾下应有五郎将,现在犹有空缺,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本将军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如果这位陆郎将愿意入我千骑,本将军倒履欢迎啊!
    白一丁一听,瘦巴巴的脸上便露出一副笑容,这次可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哎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在下与陆郎将也是相熟的,回头便说与他知道,呵呵,早知将军如此求贤若渴,陆郎将又何必到张奉宸面前去碰钉子呢。”
    杨帆微笑道:“不知这位陆郎将尊姓大名啊?本将军倒想见见他,如果他当真愿意来我‘千骑’,本将军马上就会行文左领军卫,把陆郎将调过来!”
    白一丁赶紧道:“陆郎将名唤毛峰,还请杨将军记住了,在下回去路上,便差人捎信给他,叫他马上来拜访将军。”
    杨帆颔首道:“甚好!只是这马……”
    白一丁马上道:“这些老马幼马可不是供应军中的,只是牵来佐证在下所言。耽搁了将军练兵演阵的时间,家兄也甚为不安,家兄一面差遣在下前来,对将军您有个交待,一面派人往安邑马场去了,要从那里征调上等健马,只是还需请杨将军宽限几日。”
    杨帆道:“马疫是天灾,又不是太仆寺的过失,杨某纵然急于操练新军,也不能让太仆寺无中生有,给我变出千匹骏马呀,呵呵,宽限二字言重了,令兄对我‘千骑’关照有加,杨某已是感激不尽。”
    现场气氛迅速融洽下来,白一丁对杨帆满口允诺,最多五日,必定征调一千匹西域良马交付‘千骑’,这才命人又驱赶着那些充作证据的老幼马匹离开。
    其实千骑的老班底百骑都是有马的,太仆寺再给一千匹马,那就多了一百匹,据说这是太仆寺为了延误交马时间所做的补偿,再者军马总也有病残老弱的时候,多备些马方便及时替换。
    两下里你好我好大家好,圆圆满满,一团和气。杨帆和和气气地送走了白一丁和牛牟,许良便冷哼一声道:“他们这分明是以马相挟,向将军您讨要职位来了,如果将军不答应,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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