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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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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投效公孙瓒时,刘备已和田楷到了青州,他只听闻公孙瓒帐下不日又多了一员少年猛将,不过二九年岁。
    而今日,却是刘备第一次见到赵云。
    在北海城前,在乱军丛中,这人单枪匹马,杀得黄金贼魂飞魄散,那般神采,何等英武,何等光耀。
    恍惚,满场,只余他一人入目。
    刘备侧身,问郭嘉道:“那人便是子龙?”
    郭嘉似有似无地瞥向他:“正是。”
    刘备爽朗一笑:“翼德,还不速去增援子龙。”
    张飞铜铃似的眼睛一瞪,拖着丈八蛇矛,大喊一声,旋风般的黑影,瞬间冲入战场。
    “子龙,某来助你!”
    管亥退兵,仓皇而逃。
    他满携斗志而来,看中的就是北海相孔融不是个能扛战的主,原以为攻下北海,不过朝夕。
    谁料,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无名之辈,将他堵在城外多日,无论如何攻城,始终拿不下北海城。
    如今再加上一个刘备。
    管亥咬着牙,愤然道:“退兵。”
    北海守府,孔融战战兢兢担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下。
    孔融堆着笑容,将刘备迎进府中:“今日多亏得刘使君及时赶到,方才解了我城之危啊。”
    “孔相言重了,孔相派人专访刘备,备自当要来的。”
    “派人?”
    孔融扫了眼周围,余人个个摇头,都是不解之色。
    孔融一脸茫然,刘备瞧在眼里,眼角逸开的笑纹,化作眼底的一抹冷意。
    想不到自己竟是叫那人给骗了。
    也罢,也罢。
    说来,也是那人竟是揣度到了自己的心性,才会对症用计吧。
    念及那人,刘备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唇角。
    “哈哈,备方才在战场上,见一白马将军,骁勇善战,怎的眼下却不见了人?”
    府中,文士列将,刘备独独不曾见到赵云。
    孔融摆了摆手:“子龙乃是伯圭公派来助我之人,融自然也不好多话,使君说,可是?”
    刘备半敛着眼眸,跟着笑了笑。
    赵云一身铠甲风尘染,是连头盔都未曾摘下,便匆匆行来。
    只见郭嘉斜倚在门框,泛白的脸上挂着一如往日的慵懒笑容,淡淡地。深眸中,却衍起澄澈,倒映出赵云一刻的惶然,眉宇间,蹙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固守北海,面对管亥日夜不停的进攻,孔融多次想要弃城,都被赵云严词阻下。
    战场上生死无度,战场下进退两难。
    赵云依然坚持,慌乱之意,亦从未在他脸上闪现。
    不曾退过半步,只因为信他,没有理由的相信。
    然而,近在咫尺,赵云却没来由地生出一抹慌乱。
    心底片刻的悸动。
    不是因为终于见到了他,
    而是因为怕再也见不到他。
    “子龙。”郭嘉盈盈浅笑。
    赵云快步上前,一下将人搂在了怀里。
    呼吸间,是他盔甲上浓浓的血腥,郭嘉彼时一怔,跟着缓缓闭上眼睛,靠上这人的肩头,身前,是这人滚烫的胸膛,身后,是他强有力的臂弯。
    不过,仅仅一瞬,瞬间到,郭嘉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赵云拉着他进屋,换去一身血污的战甲,着了常服,步了出来。
    “奉孝到底是怎的问刘使君借到兵的?”
    郭嘉道:“嘉说孔北海很是想念他。”说完,狡黠一笑。
    赵云叹了叹,旋即,却是正言:“奉孝,此行辛苦你了。”
    郭嘉颔首垂眸,两颐上,尽是温柔。
    黄巾军自北海战败,便急于和黑山军会和,岂料被公孙瓒率军堵在了东光南,残兵败将再经公孙瓒那么一折腾,当即被斩首了三万余人。
    管亥只得命弃了辎重,奔逃渡河,十数万人的队伍,却在横渡时,被公孙瓒拦腰截断,再损兵力,俘虏七万余人(3)。
    此一战,公孙瓒之名,大震青冀两州。
    赵云带兵回到蓟县,顺道把在张燕那里养伤的徐路一并带了回来。
    一踏进府邸,郭嘉即刻便没了踪影,一连几日,又恢复成之前的那般模样,吃吃喝喝晒太阳。
    郭嘉躺在摇椅上,听到脚步声渐响,也懒得睁眼:“伯圭公给了什么赏赐?”
    赵云走近他身边,瞧见日头已经斜了去,而这人竟是没有挪动位子,想来又是躺了许久:“怎的还躺在这里,傍晚起风了都。”
    “嗯?”郭嘉睁眼,还是一脸的似醒未醒,紧了紧身上的薄毯,“难怪越睡越冷,徐路这小子,也不知道来唤我一声。”
    赵云扶着人站起:“晚膳准备好了,走吧。”
    郭嘉转头瞧了他一眼,唇角淡淡地一牵,这人答非所问,当是另有心事了。
    一顿饭,桌上的人吃得个个静默,只有轻微的箸碗碰响。
    徐路瞅了眼程亦,程亦默默扒饭,第一个吃完,放下筷子,正要说话,却被赵云出声打断。
    “程亦,徐路,你们俩先下去吧。”
    徐路刚把最后一口汤咽下,赶忙拉着还在发呆程亦撤了出去。
    郭嘉吃得很慢,半碗饭,这会儿,还剩下小半。
    “奉孝,你想问,便问吧。”赵云凝视着他道。
    郭嘉摇摇头:“嘉已经问过了,既然子龙不愿回答,我又何必再问。”按着桌子,摇摇晃晃起身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烛芯的火光一阵跳动,噼啪作响,却是爆裂了几簇火星,烛泪缓缓淌下,渐渐地凝固成缺。
    晕黄色的灯光,勾勒出赵云脸庞上的怅惘,唯有一声暗夜般的叹息,研碾进了这夜色之中。
    翌日,晦暗的天色,半空中,偶尔传出道道闷雷。
    “赵哥,你来找先生么?”
    徐路正在院子里练武,一双阴阳钺被抓在手中,舞动中,风声肃肃。
    “他不在?”
    “先生一早就出门了呢。”
    徐路庆幸自己起得早,不然郭嘉什么时候出门的都不知道。
    赵云望了望紧闭的房门:“怎么你没有和他一起?”
    徐路抹了把头上的汗:“先生不肯带着我,他说他去去就回。”
    “去了多久了?”
    “赵子龙!”
    赵云的话还没说完,院子外蓦然闯进一声娇矜的喊声,一道青碧色的人影直冲了进来。
    咧着笑容,竟毫不顾忌地挽上赵云的胳膊,唤他道:“子龙。”
    徐路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女子,眼珠差点没掉出来,结结巴巴地说:“赵……赵哥,那个……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
    公孙莞晃着赵云的手:“子龙,你昨日答应了要陪我逛街。”
    “四小姐。”赵云拂开她的手。
    眼前的女子,眉似柳叶,眸胜皎月,面容姣好,一身青碧交领襦裙,腰间环佩玉声。
    但见她唇角含笑,掩不住的春意,坦坦然地展在他的面前。
    “子龙不要叫我四小姐,唤我阿莞呢。”言罢,又上前勾住了他的臂膀,“走啦走啦,我带你逛逛蓟县。”
    不知何时飘落的蒙蒙的细雨,赵云打着伞,身旁的女子却是欢愉得很。
    公孙瓒的论功行赏,赵云怎么都未曾想过,赏了他一堆虚名也就算了,竟然还多搭了个女儿。
    更听闻,是这位公孙莞自己去找公孙瓒求来的,而公孙瓒更是眉眼都没抬,还沉浸在大败黄巾军的喜悦中,对这个子女中的一员说。
    “你若喜欢,那便随你。”
    赵云没有对郭嘉说明此事,可昨夜之后,赵云隐约觉得,那人,该是早已猜到了吧。
    慧极之人,点滴之间,便能料得所有啊。
    “子龙,这是蓟县最有名的红苏酒。我一直想来尝尝,可是母亲都不许,今个儿有子龙作陪,来来,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二层的酒楼,沿街而坐。
    公孙莞这个那个点了满满一桌的佳肴,而她的目光,落在那两坛封存的酒坛上,两眼只能用发光来形容了。
    青瓷酒盅,一杯醇酒,未入喉,清香已缠绕鼻尖。
    公孙莞替赵云布菜:“子龙,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见到你的?”
    赵云心思有些燥乱,外面的雨势渐盛,陪着公孙莞闲逛了一下午,此时坐在这里,然盘桓在他脑海中的念头,却是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那人回没回府。
    “子龙?”公孙莞见他出神,只得又唤了声。
    “什么?”
    赵云转头看她,眼角的余光里,蓦然闪入一个身影。
    “其实,你第一次来见我父亲之时,我就已经瞧见你了,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将军,真是英武不凡,丰神朗俊……”
    红苏酒,清冽之味。
    却似在此时,醉了他全部的心魂。
    那人苍白的脸颊上,沾染了酒气的嫣红,被身边的人搂腰扶着,脚步踉跄,手中还晃着一只未尽的酒壶。
    赵云见他仰头灌了口酒,对着旁人那人浅笑。
    涩然的笑容,刹那刺痛了赵云的眼眸。
    慧极之人,慧极必伤。

☆、第8章 女子情牵君子醉

赵云撇下公孙莞,三步并做两步,慌忙跑出酒楼。
    “赵子龙,你这是要做甚么?!”公孙莞趴在二楼扶栏上,对着楼下大嚷。
    赵云拦下两人,伸手就要去拽那个醉得快不省人事的男子,却被旁边的人一手挡下。
    “兄弟,你这是何意?”
    赵云扫了那人一眼,乍一看,确是衣冠楚楚,可眼底挑起那份邪欲,赵云眉心一紧,劈手将人拉了过来。
    “奉孝,跟我回去。”
    郭嘉到底是醉了,只是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醉的了,又是怎么回到的府中。
    断续的情景,在脑中胡乱地拼凑着。
    他早上出门,真的是去见了熟人,上一辈子,这一辈子,都算得上是他的友人。
    荀彧。
    荀彧和他,相识于袁绍营中,只不过,郭嘉两次都率先离开了袁营。
    此次荀彧途径蓟县,告诉他,他打算去投效曹操。
    荀彧劝他:“奉孝,论智谋,你不在我之下,论人心,你更比我通透。你又怎会认不清公孙瓒。此人既非胸怀天下之英豪,又不足为暗藏祸心之乱臣,单是他腹中点墨,论作小人,都不够奸诈啊。”
    郭嘉捧着温热的酒盅,不说话,眼神恍恍,不知心思几何。
    “虽然他是卢子干之门下弟子,可他至多也只是一介武夫。”荀彧喝了酒,酒性上来了,说的话也愈加直白,“奉孝,你离了袁本初,我能理解,可是……可是,你又怎会投到了公孙瓒的麾下?不如随我早早去见曹操,此人才会有番作为。”
    “嘉没有投靠伯圭公。”
    “那你这是?”
    “文若,我知你关心我,不过,此事,嘉不愿解释。”
    前世的郭嘉,对酒,素来不会吝啬,后来早殇,与他毫无节制的喝酒也不无关系。
    而今世,他的身子更不是几分的弱,重活一世,心性亦转变了太多太多。
    纵然爱酒,他也已能几下克制,近乎滴酒不沾,清新寡淡得和僧侣都差不多了。
    遇上荀彧,红泥小炉,酒暖芳香,想起前世曹营种种,这才多饮了两杯。
    果然,不胜酒力的身体,小小几盅,已有些薄醺。
    荀彧瞧着他微微涣散的目光,夺下他手中的酒盏:“奉孝当真不愿随我同往曹营?”
    郭嘉支着头,揉着渐渐发烫的额际。
    “罢了,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勉强。奉孝,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府吧。你醉了。”
    郭嘉抬眼看他:“文若这是要走?”
    “马车已在城门外。”
    郭嘉摆摆手:“那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没事。”
    “当真?”
    “自然。”
    “若是想明白了,便来曹营寻我。”
    “嘉知道了。”
    郭嘉躺在床上,木然地望着床顶,檀木雕花,云纹凹凸,一刀一刻,细细瞧去,却是夺天之功,可惜,暗隐在床顶,又能得几人的赏识。
    郭嘉自嘲地弯起唇角。
    宛若上一世的自己,事无巨细,都想着表现一二,结果……
    凡事太近,缘分已然早尽……
    赵云推门而入时,就见他呆呆地靠在床头。
    “奉孝,该喝药了。”
    碗里的汤药,浓浓的棕褐色,热度还没散开,一股苦味却先飘了过来。
    郭嘉紧皱眉头,一勺一勺,愈喝愈慢,仿佛每一口,都是一场博弈。
    口中蔓延开的苦涩,是让他连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不许再有下次了。”赵云坐在床头的锦凳上,“那个人……不是好人。”
    赵云憋了许久,斟酌了好些词汇,最终只说了“不是好人”。
    郭嘉刚把最后一口药勉强喝下,听他这么一说,差点又笑了出来。
    “我知道。”弱弱地接了一句。
    “知道还和他走?”赵云一双剑眉登时竖了起来。
    郭嘉有些委屈地看向他,不知是药太苦,还是他的话太重。
    “因为嘉醉了啊。”
    昨日荀彧走后,郭嘉又要了酒,一个人自斟自饮,亦是快哉。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已经醉得晕晕乎乎了,只迷迷糊糊地听见那人在他耳边诡笑着说,不如和他去快活。
    郭嘉想要推拒,却是醉得浑身发软。
    想着跟这人出了门,方能有机会逃脱,这才假意和那人同路。
    其实,赵云见到他之前,郭嘉早已远远地就察觉到了赵云所在。
    或许,这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一世,魂魄之说,亦是当真存在的吧。
    他故意大笑,故意灌酒……只是,是要惹得赵云的注意,还是……
    因为赵云和公孙莞同座……
    由来曲直,郭嘉似连自己都还未能想明白。
    赵云见他殊无血色的面容,再重的话语,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奉孝,云与你相识这些时日,你的玲珑心思,谋断如神,皆让我钦佩不已,只是这次……奉孝,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为何……为何还要……醉酒?”
    深邃浓黑的眼眸,眼底燃起一片炽热。
    郭嘉不小心对上他的视线,却被猛然烫着,自灵魂深处而来,洇满今生的寒意,竟是抵不住这人灼灼的目光。
    郭嘉只觉得双颊上,仿佛被这片炽热点燃,慢慢晕开一层不正常的殷红。
    “那子龙以为我是因何事……”
    赵云插话:“是因为公孙莞么?”
    赵云惊觉失语,郭嘉也猛然抬头看他。
    四目相撞,目光流转。
    一双凌凌的凤目,眼中刹那的失态;
    一双温婉桃花眸,眸中片刻的失神。
    细不可闻的喃语:“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和公孙莞,所以,借酒浇愁?”
    赵云不置可否,只是有些茫乱地注视着他。
    所以你以为,嘉喜欢你?
    这一句,郭嘉当然是不会问出口的。
    只得任由一丝怪异的静谧,在两人间蔓延。
    夤夜,风骤。
    有快马扣城门而入,公孙瓒连夜召集议事,赵云亦奉命前往。
    灯火通明的大堂,公孙瓒沉着脸,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大司马意欲派兵袁术,不知诸位有甚看法?”
    堂下众人,个个目不斜视。
    “怎么!难道你们都认为我拦下大司马之举是错?”公孙瓒提高了嗓门。
    赵云目视着不远处的烛火,望着它被风吹得一跳一跳。
    就好像公孙瓒此刻的火头。
    刘虞帐下的魏攸连夜赶来,告诉公孙瓒说,刘虞的儿子刘和被袁术留下了,袁术还托人转告刘虞,可以一起出兵,迎献帝回西安。
    较之公孙瓒的狠断不同,刘虞算得上是宅心仁厚,其麾下众人,与公孙瓒交好的,也就了那么一个魏攸。
    而魏攸今夜来此,怕是内中原由,并非那么简单了。
    赵云知道自己在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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