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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剩情时代 作者:密斯兰(晋江2014-07-17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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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罗斯福是哪年哪天中风死的,却记不得出席我从小到大任何一个重要纪念日。而做一个不让您操心的女儿这件事,我已经尽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剩下的百分之一攥在您手里,决定了这事我永远做不到!”
  刚说完,微波炉“叮”一声响,就像给我的辩论总结陈词计时掐表,我方观点陈述得井井有条无缝衔接滴水不漏。
  这下我妈是真火了,微波炉不住地鸣笛劝架也没拉住她。
  “你说的是什么丧良心的话!方槿你真以为就靠这口伶牙俐齿能撑一辈子吗?你当你嫁人是为了我啊?结婚成家那是你人生的保险,你不买保险哪天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您说您这话多新鲜哪?保险公司又不是殡仪馆,它给我收哪门子尸?我特么不嫁人我还不是人了吗?妈您说您现在拿我当个人吗?我不过是不想在你们认为对的时机,去跟我认为不对的人结婚,我这样也有错吗?有,错,吗?!”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前路茫茫。这几年离乡背井芝草无根全靠自勉,我的穿凿与执念,最终只能落得个天台路迷死路一条。
  而让我死不瞑目的是,为什么我才28岁,就要站在人生的岔路口,逼自己做出决定一生的决定?
  微波炉终于不再尖厉地喊叫了,周遭又安静下来。
  我听到水槽的管道里在滴水,“滴答”、“滴答”,我舍不得它停掉。我想,有点声音就好,什么声音都好,不要让我心里的积重难返无处安放。
  可是突然,我开始心乔意怯栗栗危惧怛然失色,因为我千真万确地看到,我妈抽着袖子在抹眼泪。
  我从没见过我妈哭,从来没有,这种鼻酸心寒的面目我觉得有些失真,以至于怀疑她可能只是眼里进了沙子。不过我很快顿悟过来,天底下没有像我这么恶毒的沙子,因为我听到我妈哽咽着对我说:
  “你嫁不嫁人,你找什么样的人嫁,那都是你自个儿的事。但是以后我跟你爸老了、去了,你指望谁照顾你?谁能降得了你这臭脾气?”
  一刹那我眼圈立马红了,心里边酸楚得哀思如潮,平日里看她立眉竖眼惯了,突然对你打温情牌,教我情何以堪?
  我妈的话让我捉襟见肘不知所措,好像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分到糖,我却连糖纸都没有。这么想着我就更伤心,一开始只是梨花带雨轻声嗫嚅,后来就有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
  我爸也被惊动了,循声而来见了这阵仗霎时骇目惊心,吓呆在原地。事后他很后悔没拿相机拍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彼时场面催人泪下但又埋伏着滑稽的暗线,一个年近迟暮的小老太太,为女儿明日黄花的前途泣数行下。而这位不知好歹的大姑娘也许不过是在感叹,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有一天我也会像眼前这位剑老无芒的母亲一样,截不住时光的流逝,只能催促倦怠的夸父不断逐日。
  可真正让我觉得难堪的是,此刻我站在这里心力交瘁,无数的寂寥和委屈急火攻心,但任何一个让我哭出来的理由,都与爱情本身无关,我只是因为没有买到保险。
  我妈说的没错,找一个男人成立一个家庭,这也许是我人生的保险。但保险不是我的人生,我不能纯粹为了拥有一个人人都买的保险就搭进我的一生。
  但那一晚的所见所闻,至少驳回了我心中多年的质疑:我知道,这绝对是我亲妈!可是你看,妈妈真的老了,灯火都暗了。
  我也明白,我还要怀揣更多的寂寥度过更多难眠的长夜。失眠的人,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
  惊蛰像其他很多默默无闻的节气一样,只是一个印在台历上的符号,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符号背后的价值。但请相信天地的智慧,尽管它没有功夫向每个人解释所有的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六、春分:荷尔蒙飞扬的季节

  (春分——春季九十天的中分点。太阳位于黄经0°(春分点)的日子。春分这一天太阳直射地球赤道。《春秋繁露阴阳出入上下篇》说:“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辽阔的大地上,岸柳青青,莺飞草长,小麦拔节,油菜花香,桃红李白迎春黄。)
  【上】
  “严寒已经逝去,气温回升开始加快,大地渐渐呈现出一派暮春景象。江南降水增多,进入春季“桃花汛”期。”
  凌晨四点半在键盘上敲下数言,红指甲依然像染过血,可以作一幅画叫《心坚如铁》。
  我坐在沥沥细雨的玻璃窗前,写一个叫《时代巨轮》的专题节目文案。
  这是单位今年的重头戏,每个频道都各有分工,最后一弹摊在少儿频道。巨轮已经碾过成年人步向坟墓的每一片必经荒地,再没有其他余地可以践踏,终于只能滚到祖国的花朵脚边。
  虽然在少儿频道工作,可我不是园丁也不是采花贼,我不知道这时代的巨轮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但我想,不论我余下的生命如何劣迹斑斑不被看好,我也不能将所有的日子都过得期期艾艾楚雨凄风。就算我没钱没貌没土地,至少可以向太阳借点朝气跟月亮骗点诗意吧?否则这日日枯萎夜夜腐烂的生活我要如何度送?
  一个人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哲学家。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如何跟自己相处了,我可以假装正在熬制心灵鸡汤,也可以扮演将自我视为幻像的拉康。
  但我毕竟不是哲学家。
  收到温暖问候短信却发现是来自通信部门的广告的时候,去两元店买东西掏出100元老板却说没钱找的时候,讨厌的同事被老板骂他还傻到去顶嘴结果却反被赏识的时候,街上卖“痘立消”的推销员把我列入目标消费族群而拦截我的时候,还有现在写不完文案的时候,我依然还是很想骂娘。
  所以我成不了,哲,学,家。
  七点半去厨房泡咖啡,瞥见满满一副龙门客栈老板娘的风韵猫在客厅沙发上,唉声叹气三长一短。见了我立马像打了鸡血一般策马奔腾而来。
  “姑娘起得早啊!”
  “废话,我几乎就没睡。”
  “没睡还这么气宇轩昂气势如虹气壮山河,年轻无极限真好啊!”无事献殷勤,非卖俏行奸即鼠偷狗盗。
  “干,干嘛你?”
  “Good question!这不是要给‘酒馆’做一本新的Menu嘛,每种餐点花样都要设计几句文字推介,我本意是想怎么矫情怎么来,但是奈何自己天生揽不了瓷器活。这么专业的领域,我认识的人里头唯有妹妹你稍有涉猎啊,你看要不——”
  “滚!我写了一礼拜的文案了,现在看到字就想吐。”而且为什么我是矫情专业户,你给我送匾了还是给我刻章了?
  “哟喂,真新鲜!看到字就想吐,那要给你本《辞海》你还能怀孕吗?”
  我一直怀揣着这么一种想法,如果有一天我与满满恩断义绝相忘于江湖,并非一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能只是因为我们担心,总有一天,会被对方的咄咄逼人给活活噎死。——主要是我被噎死。
  于是,我被迫头顶一脑袋少女绮丽的公主梦,佐以贵死人不偿命的“酒馆”咖啡,骂骂咧咧行走在通勤高峰期恶霸横行的上海轨道交通线上,才终于明白,矫情不是装出来的,孙子才是!
  抵达公司,又碰上大清早开会,这次与会人员数量庞大,除了保洁大妈,想见的不想见的难见的犯贱的都来了。人一多,就显现出人性的杂多风貌来。
  虽然领导们从公司高层会议室的视频上看起来满眼都是人人埋首做着笔录,一片海晏河清。但你信不信,掀开桌子,底下在用脚划拳的都有。
  不过也不能一叶障目以偏概全,坐在我对面高清技术部的郭睿同志就表现得很团支书嘛!
  瞧他面如冠玉气宇不凡奋笔疾书臂力过人那样儿,一看便知身怀逸群之才。我毫不吝啬地报以欣赏的目光,然后突然意识到,这马屁拍得不声不响人家也听不到,更别说拍舒坦了一高兴能把肇事赔偿的账目一笔勾销。
  自从一个多月前满满刮了郭睿的“大灰狼”之后,我就一直翘首以待他能给我个中肯的宣判。我也寻思过可能人家需要时间检算损失再查查有没有内伤,但转念一想,现如今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万一他郭睿是只大尾巴狼,回头把那破车从别处惹来的一身骨质疏松都算我头上怎么办?
  “郭先生,我方槿。那什么,也有日子了,不知道您那车检修得咋样了?”我把手机置于裤裆处给郭睿发短信,前天刚做的美甲噼里啪啦敲在屏幕上,把左邻右舍震得精神抖擞,都向我致以意味深长的慰问目光。
  正聚精会神听领导下达高清技术指标的郭睿被手机震动吓了一跳,两手指节支着腮帮子突然一怵,像一只受惊的巨眼螳螂一样让人喜闻乐见。
  郭睿翻开短信,瞅了我一眼,我立刻报以穆仁志看黄世仁才有的嘴脸。
  “太忙把这事儿忘了。也不严重,你不用觉得抱歉。”
  谁跟你说我觉得抱歉了?我刮了你车我照价赔偿修理费我又不逃也没赖我为啥要觉得抱歉?你郭睿趁这机会免费翻新检修旧车你占了便宜你凭啥认为我会觉得抱歉?要抱歉也是对我的钱包抱歉!
  “那也得给你赔偿不是。别客气给个大数。”我害怕郭睿真的厚颜无耻开个天价,心里紧张手一抖,多敲了个“大”字。
  “呵呵,你阔气我也不好客气。不过真不用了,没多少钱。”
  看来拍马屁也要心诚则灵,郭睿浸淫在田子崖牌墨汁里还能秉持如此鲜红热心,这境界实在是不可小觑。配合着小计量的不好意思,我如释重负得意忘形起来。
  “这哪儿成,要不哪天我请你吃饭吧。”
  “行,等晚上下班吧。”
  什,什么?这就答应了?郭睿你抽风了吗?
  此前我跟郭睿之间是他犯法被抓我都没资格认脸的关系,更是从来没说过话。当初对田子崖怀恨在心差点想给他下降头,调查得深入了点,才知道田子崖在单位里就是一闲人,尸位素餐王八羔子全靠郭睿给他擦屁股提裤子。
  对郭睿这点可怜的了解还不足以动摇我“一出公司深似海从此同事是路人”的处世之道。
  半生不熟的俩人单独坐一块就算吃全家桶也不是滋味啊。再说天地鬼神土地公,我就是客气那么一说,这呆子太直抒胸臆了。
  一个人遭遇的不幸,症结之一在于你不知道逞强和装逼,究竟界限在哪。巨额赔偿是逞强,请客吃饭就是装逼了。
  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装逼乃升斗小民对抗精神疾病的必备良药。
  【下】
  散了会,我靠在椅背上正消化着装逼导致的忐忑,此时又来一短信。
  “方小姐你好,花收到了吗?我觉得蓝色妖姬特别符合你亦静亦动的气质。从令堂那里问到你的电话,希望从此往后你我心灵的连接不会再断线。”
  这货是卖青柠檬的吧?酸得太敬业了。一看号码也不认识。
  走回办公区,早守在那儿的似海跟个太监似的拿围巾当拂尘朝我扬过来。
  我瞪他一眼,不稀得理他。此时周夏雨手捧一大束蓝色玫瑰花杵在我跟前,别有意味地冲我挤眉弄眼。
  “方姑娘,这么做真的合适么?恩爱都秀到单位来了,我们能忍,道长也忍不了啊。”周夏雨的脑子一天到晚都在下雨,看来进了不少水。
  我快速上下翻腾稀疏的睫毛,还是对眼下的情况眉目未清。
  “这么大一束蓝色妖姬,藏哪儿啊?方槿,你这花可褪色,别蹭我身上。座位上也不行!”似海捋着他的拂尘扬长而去。
  蓝,色,妖姬?刚短信里说的那个?
  我接过花,妈呀还真会褪色,花骨朵上插着一张蹭了蓝颜料的卡片:
  “缘分/是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让平行的轨道/也有交集的一天/我不怕为你卧轨/因为我人生的火车/只搭载唯一的乘客/”
  一阵天雷沿着脊梁骨连滚带爬至于脚肿,我险些失去重心。脑海里很应景地拼凑出一张仅有一面之缘的脸,那张脸上遍布青春已逝痘痕未消的岁月残留,免疫力差的,看一眼就会被传染。
  隐约记得正月里相亲那男的说过他毕生最爱文学,万万想不到,这位虱人真的会写诗。
  “哎哟喂,方槿同志,如今会写诗的,那就是沅江九肋,可得囤积居奇啊!国家特级保护动物给你写情诗,得此殊荣,请谈一谈您此刻的心情。”周夏雨今天让似海公公洗脑了吗?
  恶狠狠横她一眼。还沅江九肋,既然是濒临绝种的乌龟,那就该关到实验室里永不见天日!
  “这种心情,只能用俩字来形容。就是你妈最小的女儿。”
  “这是俩字?”
  “你妹!”
  将那捆染色露馅的玫瑰花提溜到洗手间,掀开垃圾箱子狠狠摁下去。
  蓝色妖姬是吧?丫当我是妖啊还是那什么啊?
  翻出手机对着镜头比了个小指头拍下来,编辑彩信发给那孙子。
  “你不是喜欢我的一切吗?我发张玉手靓照给你你可以滚了!下次再来,我就送你中指!”
  出了洗手间,似海又来补一刀:“人说投机之会,间不容穟。遇到个这么赏识你的还不赶快抱大腿,回头有您后悔的。欲拒还迎这招不适合您啊姑奶奶,忒虚伪做作了。”
  有人追还埋怨,倒真不是虚伪。就是觉得,妈蛋我就只能吸引这种人了吗!?
  正咬牙切齿呢,突然有人拍我肩膀。好啊谁他妈这么运气丰沛给本姑娘找不舒坦哪!
  凶神恶煞回头一看,是终端产品部大Boss金玲女士,一瞬间我的气焰俨然打消了三分之四。
  金玲的年纪还远不到老态,但却是慈眉善目令仪令色,实在无法与宫二口中的天山童姥对上号。
  “早上的会,你们频道提案很好,听说是你和仇琛的点子。不错,继续好好努力,出头是指日可待的。”
  再这么待下去,能不能出头我是不知道,但眼看是不能出嫁了。我陪着笑,心里五味杂陈,但好歹有一味是甜的,毕竟头一回被金玲夸。
  似海站我旁边腰板英挺态度谦恭,装得像个边关守军,我心想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直”过。
  “对了,你生日哪天?”金玲突然回身问我。
  我受宠若惊,瞬时春暖花开。心想这才是真正的领导,她关注流水生产线上每一颗螺丝钉的独特性。
  “6月5号。”
  “哦,那就是双子座……嗯……双子…双、子…好了。”金玲摆弄着手机自言自语地走了。
  现在我敢肯定,至少有一点不是宫二瞎说的。金玲真的会把每个认识的人按星座分类存储到手机通讯录,难不成她闲来无事还会拿我们当连连看玩儿?
  不管她是少女心未泯还是交际心有限,都相信地球上亿万人民可以满打满算浓缩涵盖为十二类。
  而对我来说,现在世界上只有四种人:可以结婚的,不可以结婚的,女人,贱人。
  老实说,郭睿,属于可以结婚的。但世上可以吃的东西很多,你都能吃吗?
  “我都能吃!不挑!”郭睿突然转过头问我喜欢吃什么,我坐在他的车后座上,斩钉截铁地答道。
  点头之交的关系,不适合坐副驾驶座。关键是我觉得我的侧脸,还不够美。
  “那我们去吃乡土小吃吧!物美价廉。”
  我立刻点头如捣蒜。只要少花钱,去吃我最讨厌的拉面多放香菜,我都没有意见。
  车子停在一家小吃店入口,我心里无二话,一看就知道便宜。只是目光所及,整条街只这一家卖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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