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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惊世大海难-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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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邦点点头。他知道苏老爷子对海若的感情。苏老爷子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表明,这是一次绝密的谈话。
  “萧兄弟知不知道张连勤这个人?”苏振海眨了眨眼睛,问。
  “知道,但几乎没有了解。”萧邦说,“张连勤目前是大港市委副书记,主管政法。”
  “是的。”苏振海说,“他到大港上任才一年多。以前,他是云台市副市长。”
  “哦?”萧邦警觉起来,“这么说来,发生‘12。21’海难的时候,张连勤并不在大港?”
  “是的。”苏振海说,“那时他是云台市主管经贸的副市长。‘12。21’海难发生后,大港市主管交通的副市长被撤职了。张连勤先到大港接替了这个位置,不久就在换届中当上了市委常委、主管政法的副书记。”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叙述,但言下之意似乎别有所指,萧邦不能明说,便道:“看来,老船长对这位张书记熟悉得很啊。”
  “岂止是熟悉!”苏振海叹了口气,“他当年曾在我手下当过船员。那时,他刚从部队复员,一无所有。这人非常刻苦,总比别人多干些活,总是会讨人喜欢。后来,我看他有培养前途,便送他上了学,学费都是我给交的。毕业后,我安排他在大港港务局工作,慢慢混了个干部身份,后来就青云直上,当了云台的副市长。要论本事,这个张连勤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比较出色的,是个当官的料,这几年更是快成政治明星了。”
  “恕我直言,”萧邦直截了当地说,“是不是这位张书记有点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苏振海轻哼一声,“忘恩负义之人,有几个能成大气候的?聪明的人,不仅不会忘恩负义,反而会到处打感恩这张牌。这个张连勤,一直到处宣扬我对他的恩德有如再生父母,每次提到我,都显得很严肃。其实,我当年不过是看他这个人很聪明,能干,帮了他一下而已。但他这些年,一有空就来看我,虚心求教,摆出一副永远都是学生的样子。他在云台工作的时候,不管大会小会,都要提到我,还专门带领一帮干部到我这里来‘取经’,向他的手下说,只要学到苏老船长百分之一二,云台市的经济建设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看,他这么一整,简直都把我当成神给供起来了。到大港上任之后,他也经常来电话问候,还三番五次请我当大港市政策咨询顾问。我当然没有答应,一则因为年纪大了,当个政协委员就累得够戗;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发现他并不像人们看到的那样单纯。”
  “难道,‘12。21’海难真的与他有关?”萧邦突然问道。
  “如果跟他无关,他为什么要派人来害我?”苏振海眼里突然有了怒意。“我这双腿,就是拜他所赐!”
  萧邦一惊。这实在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靳峰像一个正向首长汇报思想的老兵一样,既没有像新兵那样紧张得挺直胸脯,也没有像不懂规矩的上访者一样喋喋不休。他端正地坐在餐桌前,很自然地为张连勤斟满一杯酒,再为自己倒了一杯,轻声说:“张书记好酒量!自从去年我得了胰腺炎后,就不沾酒了。但张书记是我的领导,就算是死,也得陪您喝两杯。”
  张连勤呵呵一笑:“这个酒,是感谢酒,兄弟一定要喝。这是在酒店,不是办公室,所以你就别一口一个书记,叫张大哥吧。实在不行,就叫老张。说好,今天我们不谈工作,拉拉家常。我主管政法口也快一年了,第一次请你喝酒,感谢你对老哥工作的支持,你总得给面子吧?”
  “张书记要我喝,我就喝。”靳峰眯眼笑了,“大港市六百万人,有几个能喝到张书记请的酒?靳峰深表感谢,先干为敬了!”说罢,一仰脖子干了。
  张连勤也将酒干了,随即哈哈大笑:“咱们都当过兵,因此不必拘泥。说实话,我这个副书记,也就干到头了,退休后还不知干什么去。不比你,你年轻有为,空间很大。公安系统,也是出领导干部的地方。你们田局长,明年就到点了。几个副局长中,数你最能干,资历也最深,要好好把握机会哟。”
  这句话意味深长。靳峰马上又站起来,为张连勤倒酒,却被张连勤按着坐下了。“我自己来。今天是我请你喝酒,怎么倒成了你来侍候我?不行不行!我不知道你在部队当兵时干什么,我当的那个兵啊,就是在首长身边当公务员,为首长搞卫生,洗衣服,倒酒。所以,我敢打赌,对于倒酒,我比你强。”说罢,但见他拿起五粮液酒瓶,将肘抬起,转动着酒瓶,那酒变成了细线,均匀地流进了靳峰的酒杯里。当细线渐渐将酒杯填满时,他忽然一收,半截酒线仍在空中,而他已将酒瓶收回。靳峰定睛一看,那酒刚好满沿,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张书记真是高手啊!”靳峰由衷赞道。
  “唉,熟能生巧罢了。”张连勤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与靳峰碰杯,“这些年,我在官场摸爬滚打,也是从侍候人开始的。这得感谢苏老船长,是他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反正我也快到点了,不妨今天将苏老船长当年的教诲转述给你。”
  靳峰将碰了杯的酒端着,很恭敬地说:“张书记的良言,一定是千金不换,靳峰万分感激!”
  “我说了,不是我说的,而是苏老船长说的。”张连勤突然严肃起来,“苏老船长说:发展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你要想尽一切办法维护你的领导并把他推到更高的位置,你才会得到更好的保护和相应的位置。说真的,我张连勤也还读过几本书,但惟有苏老船长的这句话,最实在,也最管用。”
  靳峰若有所悟,郑重说了声“谢谢张书记的教诲”,便又把酒干了。
  张连勤酒量奇大,一会儿功夫,一瓶五粮液就见了底。靳峰赶忙出了包房,叫服务生又上了一瓶。在接下来的推杯换盏中,张连勤又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些苏振海的轶闻,闲扯了一些家常,这才很关切地问:“最近工作上有什么压力吗?”
  “要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不过还应付得了。”靳峰说,“关于几起人命案子,局里已经向您作过书面汇报了。棘手是有点棘手,但破案也需要时间。”
  “听说最近大港来了个不明身份的人,叫萧邦,你接触过吗?”张连勤点了一根烟,将身子往椅子靠背上一靠,很随意地问。
  “见过面,也安排人调查过,是《华夏新闻周刊》的人。”靳峰仍然坐得很直,“我也向北京打过电话,《华夏新闻周刊》的社长周启渊同志亲口向我证明,萧邦确系他们的记者。”
  “一个记者,跑到大港来干什么?”张连勤说,“听说他要调查采访‘12。21’海难,这好像不是一个记者应该干的事嘛。况且,据我所知,《华夏新闻周刊》不是党内媒体,顶多是个二流刊物,管这事干什么?我看,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靳峰感觉很热。他拿起餐巾纸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小心地说:“这件事情没有处理好,请张书记指示。”
  “你看你,又来了!”张连勤摆摆手,“我哪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对一些特殊的事情,要多留个心眼。通过这一年来的工作接触,我觉得你很能干,又聪明,我可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外人看!你还记得吗?上次你抓了三个人,准备审讯时,我给你打了个电话,让你放人。也许你心头疑惑我为何要这么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三个人,我必须放。”
  “为什么?”靳峰明知问领导的话很犯忌,但还是情不自禁地问。
  “因为,他们是苏老船长的人。”张连勤淡淡地说。
  靳峰只觉得酒上了头,脑袋“嗡”地响了一声。
  第四十六章
  萧邦喝了一口茶,压了压内心的震惊。难道林海若说的老头子遭遇车祸之事,就是张连勤所为?既然是暗害,一定比较隐秘,老头子又为何那么肯定?
  苏振海及时消除了他的这种疑虑:“我老了,也没有萧兄弟这样的专业背景,对于侦破推理,可以说一窍不通。但我的直觉还算灵敏。因为,这个世界上,真正想要我这条朽命的人并不多,我得罪过的人,也屈指可数。按常理,我帮助过张连勤,也算他的恩人吧。可他为什么会恩将仇报?也许,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也是迫不得已。张的事情,我比较清楚,尤其是‘12。21’海难发生后,他就没有一日安稳过。而我,这两年看似毫无动静,实则也有一些调查。张嗅到了这种气息,寝食难安。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真正能够威胁到他的人,不外乎三个:萧兄弟算一个,靳峰算一个,老朽算一个。而这三人当中,你远道而来,又不直接与他接触,费的周折要大一些,还得一点一点地查找证据,才能对他构成威胁,因此他一开始并没有除掉你的意思,而是让人威胁你,见你不吃那一套,才下决心杀你;靳峰是他的部下,就算怀疑到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调查他,因为靳的政治生命线掌握在他手中,官大一级压死人,比较好控制;而我呢,对他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目前还挂了个全国政协委员的衔嘛,别说是他,就是书记和市长,也还得给我三分面子。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我决心为浚航报仇,势必将他牵扯进去,所以他最是忌惮。
  “我可以向萧兄弟交个底:张在云台当副市长的时候,正是由于他的干预和操作,才出了‘云台轮渡’这样的怪胎公司,他是直接捞了好处的。这里头的猫腻,不用我多说,萧兄弟自然也猜得出来,将来会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我再提示一点,就是原大港市副市长郭凤潮,与张有些过节,张一直想取而代之,曾走通了上层关系,想到大港来。但上面的人说了,郭的政绩尚可,而且上面也有人在护着他,不好办,除非郭自己犯错误,张才有机会。就这样,在‘12。21’海难后,郭受到牵连,被免去职务,现赋闲在家。还有,大港市海事局副局长李海星,与张过从甚密,在这起海难事故后不降反升,由船舶处处长升任副局长。这些情况,我只能讲到这里了,请萧兄弟理解。
  “当然,上述这些只是内因,而具体到我个人的情况,有以下几点:第一,我前段时间要到大港去,只给他打过电话,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但就在我准备出发前,突然遭了车祸,说明他怕我去大港见了其他市领导,说出他的秘密,所以痛下杀手;第二,在我出发的前一天,他打电话给我,拜托我代他去看望他瘫痪在床的老父亲,并约好了时间,而我就是在去往张大爷家的路上遇到车祸的;第三,那辆肇事的越野车是云台市的车牌,当时从对面的坡道上越过马路分界线直冲下来,而且专门撞我坐的副驾驶位置,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幸好我命大,只是伤了腿,保住了老命。”
  “您是说,张连勤的老父亲也在青岛?”萧邦不经意地问道,“他以前不是在云台工作吗?怎么老父亲在青岛?”
  “说起来,这事也是我帮的忙。”苏振海说,“他父亲本来在乡下,我老早就劝他在城里为他的父亲买一套房子,找个小保姆照顾,便于安心工作。他同意了。于是我派人为他找了一个风景比较好的地段,买了一套三居室,供老爷子居住。老爷子86岁了,头脑清醒,但下半身根本动不了。”
  “是不是离这里很远?”萧邦问,“我想,肇事者一定算准了您前去的路线。”
  “大概是这样吧。”苏振海说,“张大爷就住在本区的新海景小区,也就十公里左右吧。”
  “肇事者抓住了吗?”萧邦问。
  “他当然跑不掉。”苏振海哼了一声,“现在被拘押在看守所。这是个亡命徒,声称自己喝了酒,不是故意的。经血液检测,这家伙血液里的确含有一定的酒精量,但怎么会那么巧?所以,警方以‘酒后驾驶’论处,只是拘留了他。而我又不能将我的怀疑向警方讲,怕打草惊蛇,只能忍了。”
  “我听说,林海若女士代您去大港,市政府很重视,好像张连勤副书记和江枫秘书长还亲自到机场接站。市委出动两名常委亲临机场,规格很高啊。”萧邦说。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苏振海说,“我还在大港工作的时候,就是省政协常委,又跟大港市历任主要领导都有些交情,无论于公于私,接待我一下,形式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关键的问题是,张连勤心中有鬼,怕我到了大港后直接与其他市领导透露对他不利的秘密。到了这个时候,他不会善罢干休的。我腿脚受了伤,呆在家里,他也派人盯我,甚至买通了我的人。说一句你很难相信的话:今天咱们的谈话内容,如果我老头子稍不留意,就会直接传到张连勤的耳朵里。”
  萧邦又一惊。但见苏振海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窃听器,将它放在桌子上。
  “萧兄弟是行家,自然知道这玩艺儿是最新的配置了。不过,请放心,在我们谈话之前,我已经将它破坏了。比起船舶电路系统,它还是要简单得多。”苏振海把玩着,对萧邦微微一笑。
  他的笑里有某种说不出的狠劲,让萧邦不由得心里一寒。
  靳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张书记是说,这三个人是苏老船长豢养的打手?”
  “岂止是打手!”张连勤鼻子里哼了一声,突然又转移了话题,“兄弟在大港,年头也不短了,可对苏老船长这个人有所了解?”
  “没有什么接触。”靳峰小心地说,“我对他的了解,就如同大众对他的了解一样,只是从媒体上知道一些而已。”
  “恐怕不见得吧?”张连勤眉毛跳了一下,笑道,“据我所知,你是蓝鲸老总叶雁痕的亲舅舅哟,叶总亲人死得早,你是母舅当娘,说起来,与苏老船长还是亲家嘛。”
  靳峰微微一震,马上说:“是亲家倒不假,但叶雁痕这孩子跟我不亲。虽然都在本城,但我与她很少来往,更别说她的公公了。再者,谁都知道,苏老船长是实业家,又是全国政协委员,我没敢高攀。”
  张连勤哈哈大笑,看着有些紧张的靳峰,说道:“看把你吓成那样!实话告诉你,我与苏老船长一直很亲,就跟父亲与儿子那样亲。跟他来往的人多了去了,你怕什么?这又不是封建王朝,谁要是犯了重罪,得株连九族。你办案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谁犯罪谁承担法律责任,即使亲娘老子,也各说各的。”
  靳峰这才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谢谢书记点拨。我倒不是怕什么,只不过事实如此,我又如何敢向张书记撒谎?”
  “好了,不提这个。”张连勤转了一下浑浊的眼珠,接着说,“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要向你说明一个道理:道貌岸然的人,往往包藏祸心,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罢了。”
  靳峰听出了张连勤的弦外之音,但在张连勤没有直接表明之前,他不敢贸然发问。
  见靳峰毫无反应,张连勤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兄弟,恕我直言,你这个人有个弱点,就是在上级面前不够大胆,顾虑太多。我们作为共产党的干部,要分得清大是大非,敢于追求真理。是的,党内有些干部,为了保全自己,干起工作来缩手缩脚,其结果是让人民饱尝冤屈,这是要不得的。”
  “张书记批评得是。”靳峰不住点头,但仍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张连勤实在没有性子再等他发问了,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湖涂。苏老船长的人,在大港作案,我却把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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