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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世清歌凤未央 作者:月落声息(晋江vip2012-09-17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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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一幕幕快速地流过眼前,初见时横躺在乱石上的未央一身华丽衣袍,身上却是血迹斑驳,原来他竟然是燕帝的三皇子,原来追杀他的人竟然是他的父皇燕帝。陆梦再不忍去想未央惨烈的过去,滚烫的泪珠掉落在衣襟之上。
  
  燕帝似是很满意陆梦的反应,面上带着笑,却透着森森的冷意,他一掌抬起,冷声道,“今日朕就是让你们都看着,凡是背叛我燕国之人会落得什么下场,朕要每一个逆臣贼子尸骨无存,连轮回的机会都不再有。”
  
  他笑着,笑得人从脚底浮起寒气,一掌抬起,狠狠地落在那具烧焦的尸骨之上,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碎裂开来,瞬间成了细致的粉末飘洒在空中。
  
  陆梦瞪大了双眼,良久才回过神来,狠狠咬住细细的手腕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鲜血顺着洁白的手臂缓缓滴落,那么深刻的刺痛铺天盖地而来,硬生生将她逼到了墙角,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只能任凭这痛猛烈地打到单薄的身上。
  
  她不能倒下,不能在此刻倒下,陆梦死死咬住血肉模糊的腕,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她好恨,好恨禽兽不如的燕帝,好恨这不平等的世道,但再多的恨都抵不上她对自己的厌恶,若不是她的软弱,若不是她的无能无知,未央怎么可能会死,他是那么聪慧的皇子,他本该是坐在高位上的贵族,却被一心护权的燕帝赶紧杀绝,那记忆中温暖的笑化为利刃一下一下剜在她心头。
  
  陆梦双目通红瞪着场中央举杯欢庆的燕帝,双手紧紧握成拳,每一分的疼痛都让她更加清醒起来,她紧紧闭上眼,在心中暗暗发誓。
  
  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带着未央的恨,哪怕是苟延残喘地,终会有一日她要踏平这皇宫,她要让这个嗜血的燕帝挫骨扬灰,她要让这个畜生死在她的刀口下。



☆、铭刻在心

  “现在斗兽开始,放人。”场中央的暗红锦衣侍卫手中红丝带一扬,狱卒得令将木栅栏打开,一个接着一个把年幼的娃娃拖到场中央,孩子们哆嗦着一动也不敢动。
  
  “放狼。”一声令下另一侧的木门也被打开,漆黑的暗房内闪烁着绿色的光泽,低沉的呜咽惊得孩子面色惨白,随后越来越多的呜咽声,随着那声源渐渐的靠近,陆梦终于看清了那一群狼,比预想更高的身躯,白色的毛发雪亮,四肢健壮有力,瞳孔里满是嗜血的狂热。
  
  这恐怖的眼神猛地抽在了她的心上,骇人的凉意令她清醒起来。
  
  领头的狼王一声巨吼,半扑在地上,蓄势待发。陆梦倒退了一步,急中生智抱起被内力劈开的木板,递给每一个孩子,小声道,“快去石台上的青铜方鼎,只要把木棒点燃了,狼就不敢靠近了。”
  
  孩子们闻声停止了啜泣愣了片刻,争先恐后向着石台跑去,狼群见状,岂会任凭他们逃蹿,一个跃起,扑向他们,陆梦见状,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看准时机,手起匕首落,直刺迎面而来雪狼的心脏,温热的血瞬间喷洒在她灰白的脸上,鲜血潺潺流下。
  
  血腥的气味刺激了更多的雪狼,它们停止追赶孩子的脚步,转身朝着她齐齐而来,一支白中带着灰的狼猛地跳起,直冲着她脖子咬来,陆梦心头惊骇,抽出匕首,不敢松懈片刻,无意识地挥动着匕首,一次次向着扑来的狼刺去,她的脸上布满了狼血,手间的力道也在一点点的流逝。
  
  陆梦黛眉紧锁,努力平复的心渐渐躁动不安,再这么车轮战耗下去,不过片刻她就得败下阵来,到时候就只能是它们的口中之物,她凝思着竟是忽略了消消移到她身后的狼王,狼王寻到了突破口,毫不犹豫从被后突袭,然眼前灰色衣衫一闪而过,一个梳着辫子满脸稚气的女娃挡在了陆梦身后,她高举着火把,既恐惧又坚定地说道,“姐姐,你莫怕,小牙来保护你。”
  
  孩子们见状也都纷纷跑到陆梦身侧挥舞着燃着的木棍,狼王瞧着娃娃们喜悦的小脸,狂性大发,冲着天一阵嘶吼,睁着凶残的眼,吐着鲜红的狼舌,不顾火焰灼烧冲向他们,狼群紧追其后,一匹雪狼彪悍地跳起,站在最前头的孩子心下一慌,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咧开嘴嚎啕大哭,雪狼身形一闪,一口咬住孩子的脖子,不过片刻那孩子的哭声便停止,他小脸惨白,双眼睁大安静地横躺在地。
  
  瞬间广场上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孩子们被满地的鲜血惊吓,慌张地失了神四处奔跑。狼群抓住机会,各个击破,哭声渐渐被刺耳的惨叫代替,地上的鲜血汇聚成一条细长的河流。
  
  陆梦见此不敢再犹豫,将几个孩子护到身后,一把拾起木棍,一手持着匕首,来回挥动,被抡着的雪狼闷哼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低声呜叫踉跄爬起,几番下来,雪狼惊骇于她的凶悍不再扑上前,而徘徊在他们身侧,等待时机。
  
  陆梦的手掌间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然眼下最不能有的便是恐慌,一旦害怕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倒时候不但救不了年幼的孩子们,甚至连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她黛眉紧紧皱在一起,看向看座上怡然自在谈笑看着这一场人兽斗的王侯将相,冷哼一声,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划出了红印,似是要将这一场血战铭刻在手间。
  
  她站在原地凝思片刻,突然眼神一闪眸光落定在雪狼王上,俯□对着余下的孩子说道,“待会儿我一动,你们就往石台跑,只要紧挨着青铜方鼎,雪狼是断不会轻易靠近的。”
  
  小牙狠狠点头,葡萄一般的眼扑闪着,泪光涟涟,哽咽道,“大姐姐,你是不是要去和狼打架?”
  
  陆梦不语,嘴角扬起笑,轻拍她小小的脑袋,随后她拭去额角的汗,将散落的青丝咬在嘴里,趁着狼群不备,握紧匕首拔腿就跑,灵活地几个闪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向狼王,狼王向后一
  跳,蹬地跃起,张口咬住她瘦削的肩头,陆梦见时机来临,挥起匕首直刺狼心。
  
  狼王前爪一挥,力道惊人,陆梦手腕吃痛,叮咚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陆梦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眼皮沉重得好像压着巨石,迷糊之中,一阵清风拂面,她试着睁开眼,眼前竟是一片白雪皑皑,被积雪压得弯了腰的竹子翠绿隐约,陆梦刚迈出一小步,一团雪从枝头落下,一只手及时地拉过她来不及反应的身子,落入冰凉的怀抱之中,寒气逼人,仿佛死尸一般。
  
  陆梦抬眼看去,眼眶酸涩,泪珠无声落下,白衣猎猎,眉目清秀,黑曜石的眼却透着雍容妖娆,他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双手无限冰凉,眸底的温柔如春水明媚。
  
  “未央。”她双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白皙的脸庞。
  
  一切仿佛又归到了原点,枯草间少年双眸璀璨如星辰,嘴角勾起,淡雅如玉。
  
  明知不可能,她还是期盼着,期盼着他会如初遇时那样单手支着头,问道你还要看多久。
  
  那白衣少年在风中飘摇起来,她的指尖留下的唯有拂过的冷风。
  
  “未央,未央。”她高声喊着,四下寻找,然空荡荡的竹林里只有她一人,那少年好似从未出现过,隐匿在白雪间。
  
  “未央,我好害怕,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一个人面对这些,我不会我不懂,我根本没那么聪慧。”陆梦跌坐在雪堆,垂丧着头,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玉掌接住。
  
  “未央。”她欣喜地抬起头,温柔地白衣少年再次停驻在身前,他安静地看着她又哭又笑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阿竹。”清朗的声音从回忆中而来,他蹲□子,指尖抚过她干涩的双眼,“阿竹,相信我,你可以的,你一直都很坚强不是吗?”
  
  “我一点也不坚强,我不过也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我一个人也会怕,我不知道,你不要走好不好?”她右手一次次抹去溢出的泪水,左手紧紧攥住少年的衣袍,深怕一个松手,他又消失在了白雪里。
  
  “阿竹,你莫哭了。”他笑得安宁温和,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柔声道,“阿竹,你也知道我是回不去了,苏子兮虽然无情无欲,但他好歹是个黑白分明之人,何况江湖上对医圣的名号是多少谦让着的,即便是帝王将相也得对他礼让三分,这世上最猜不透的就是命,谁也不能保证有一天会不会因为生死有求于他。你寻到他就想个办法留在他身边,若他愿意留着你那我也可安心了。”
  
  “阿竹,我该走了。”未央的身子渐渐模糊起来,他的眼角流淌出暗红色的血,他抬手抹去嫣红的液体,平静笑着,再三叮嘱道,“阿竹,一定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活下去。”
  
  “不要啊。”她惊呼着脱离了昏迷的意识,肩部断裂,轻轻一动便引来钻心疼痛,雪肌被狼牙咬得皮肉外翻,伤口不住得往外流着鲜血,露出森森白骨,左臂几乎被撕咬的脱离了身子,孩子们的尸体四分五裂,整个场子满是血腥的味道。
  
  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未央,答应过你的,岂能忘记。陆梦咬住下唇,霍然抬头清澈的眸间透着淡淡的晶莹,坚定决绝,她右手抓住它的耳朵,猛地撞向死咬着它的狼王,骨架碰撞的声音分外清晰,谁也不曾料到这个几乎死去的少女会奋起挣扎。
  
  狼王吃痛,牙上的力道减弱了几分,陆梦趁机再次拾起匕首,这一次她不再刺向狼心,一刀刺穿了它泛着绿光的眼,顿时腥热的血喷溅了她一身,狼王松开嘴,对着天空痛苦的巨吼,听得四围的人都不由身子一颤,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到她身上。
  
  陆梦扬起手背抹去脸颊上的血渍,勾唇一笑,趁胜追击,一跃骑上狼背,她收起温和,眼神锐利,匕首锃亮,闪亮了众人的双眸,她嘴上挂着轻蔑的笑,看向燕帝,清亮的眸中宣告着最后的胜利。
  
  “你想我死,我就偏要活着。”她迎着风一字一顿高声道,好似一把古琴奏响了沙场上的战歌,铿锵有力,她黑白分明的眼,在阳光下越发清灵。陆梦用尽余下所有的力气划破狼王的脖子,动脉割裂,鲜血喷涌而出。
  
  陆梦一身血污,收起眼角的笑意,扬着头瞧向燕帝,极尽郑重厉声道,“终有一日,我要将天宸所有的仇与恨加倍的还给你,让你尝尝踩在脚底下的滋味,你要为你做的每一件事付出代价。”



☆、危境脱险

  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衣衫褴褛,狂风吹起她散落的发,遮住她清澈的眼眸,发丝间隐约可见暗红的血污,她纤纤素手握着上好的匕首,狼血顺着冰凉的匕刃滴落,她直直立在广场中央,眼睛半眯起,嘴角挂着森冷的笑意,她的周身满是孩子们的断肢残足和受伤的狼群。
  
  小牙就安静的躺倒在她脚边,她稚嫩的小脸伤痕累累,圆圆的大眼睁开着看向前方,满是惊恐与慌张。“姐姐莫怕,小牙我来保护你。”孩子奶声奶气的话轻轻落进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来人,还不将这贼人拿下。”燕帝嘴角扯起,眼神越发冷冽,不过是十二岁的年纪却有了异于年纪的冷静,这样的人,他怎么能让她活着。
  
  陆梦亮出匕首,眼眸清冷如寒冰,这一次她的眼里没有犹豫与不安,还没到最后,谁输谁赢还没有结果,她咬紧牙关,随时准备与围着她的士兵对战。
  
  “且慢。”白衣胜雪,身姿如仙,苏子兮从天而缓缓而降,即便在这么血腥的画面下,他目中依旧平和温柔,好似远古的一方碧湖,永远不会有人能吹拂起湖中的涟漪。
  
  “苏公子,莫不是想要插手本王的国事吧?”燕帝眉头紧锁,眉梢轻挑,语气平淡却透着巨大的压迫感。
  
  “燕帝陛下,我要带走她。”苏子兮微微一笑,仿佛根本不曾看到燕帝眸底的盛怒,淡然说道。
  
  “哦,那朕倒是想听听,苏公子非要带走她的理由?”燕帝目光凝重紧紧盯着苏子兮,蹙眉一笑,冷哼着坐回了金色龙椅上。
  
  “因为在下答应了一人,此生定要护她周全。”苏子兮目光扫过陆梦,落定在她腰际挂着的玉坠上,微微叹气道。
  
  “就只因此,苏公子认为朕会因为你可笑的约定放过这个死囚?”燕帝长着老茧的指摩挲过下巴,声音低沉而深重,带着危险的气息。
  
  “这个约定于他于我都很重要,或许陛下觉得甚是可笑,我却觉得我那位朋友是真正的侠,他曾对我说,如果他死了,希望由我替他照顾好他最在乎的人。我应允他的,就一定让他心安。”苏子兮淡淡说着,眼却看向陆梦。
  
  “阿竹,你一定要去找苏子兮,他定可以护你周全。”
  
  白衣少年的话语清晰闪过脑海,陆梦心头犹如电击。他口中的人不正是未央,他是什么时候将她托给了苏子兮,原来他一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吗?原来他早就挽回了记忆。无数梦中的话语一起涌上,她双眼酸涩难耐,苏子兮的身影在水雾中模糊不清。
  
  “若朕非要留下她,苏公子又能如何?”燕帝勾唇浅笑,眸中锐光一闪而过,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那在下只能得罪,此人我非带走不可。”苏子兮的脸收起温和坚韧如铁,眸光闪动,无声扫过燕帝冷峻肃杀的神色,心底不由一叹。
  
  “还愣着做什么?快将死囚拿下。”燕帝浓眉紧皱,厉声呵斥道,“还不快快将苏公子请到一边。”
  
  “燕帝陛下,此乃天绝令,我想陛下绝不会忘记建朝初期所造的两枚天绝令,无论是何等大罪大恶之人只要有此令牌就能免去所有罪孽。”苏子兮从袖中亮出一枚雕龙青铜令,沉下脸色缓缓说道。
  
  “这令牌,这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中。”燕帝眸中陡然一变,眼神散乱,不可置信地瞧着苏子兮手中的天绝令,呢喃自语,“不可能的,那块令牌早已埋葬,难道,难道他是……”
  
  苏子兮扶起失神的陆梦,眼中浮起一抹哀叹之色,怜悯道,“跟我回去,等回了府上,你再也不用四处逃蹿,你若愿意,可以一直住在我府上。”
  
  陆梦轻点着头,凝视着苏子兮,妄图在他的容颜上寻找到些许未央的痕迹,哪怕只有一点相似,借以填补不断被悲伤吞噬的空洞。
  
  终究她只能失望的合上眼,他们是不同的,苏子兮飘然于红尘外的清逸淡然未央的雍容比之不及,但苏子兮身上同样没有未央灵动的生气,有情会爱懂得痛会哭的生气。
  
  “燕帝陛下,令牌我留下了,人我也带走了,从此她的罪一笔勾去。”苏子兮扶住她好似杨柳的小腰,一个轻点地,跃于屋檐之上,左手一扬,那唯一的宝物从天滑落,安稳地落在其中一个护卫手中。
  
  “苏某自认有罪,今此立誓往后决不再踏入天宸一步。”苏子兮立于红色琉璃屋檐,一字一句道,白衣猎猎,眼角漾起一抹脱尘的笑意。
  
  禁卫头领正欲抱拳相问,然刚一上前瞟见燕帝铁青的脸色,所有的话语咽回了喉际。
  
  两人飞檐走壁跃出宫门,落在一匹白马之上,燕帝碍于天绝令,没有士兵的追捕,二人轻松的离开了天宸。
  
  “抱紧我。”苏子兮瞥了眼仅仅依靠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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