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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绮罗香里留将军-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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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身旁了。

  李伯瞵豪迈地仰头一笑,大步朝她走来。“替我扎上。”

  依旧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的将来是福是祸,柳子容举起手替他拢了拢圆领袍的衣襟,拿起他随意挂在肩上的腰带打横绕过他的腰,低着头安静地把衣带系整齐。“让他们走的条件是什么?”

  他随手揽过了她,拨弄着她露出几许吻痕的头,方接续道:“条件是——你不许逃走,否则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有办法毁了他们。”

  柳子容猛然抬头,看着他眼眸中的不留余地,她相信他绝对会如此做。“倘若那时你已厌倦了我,你会让我离开吗?”

  他强硬而深入地吻住她的唇,不让她有任何喘息的空间。待在他身边竟就这么如此难以忍受﹗他搂近她的腰身,让二人完全密贴。在她双腿已无力站稳时,他放开了手,看她步履不稳地向后退了数步。

  “你似乎不明白,战败的人没有资格谈条件的,你只需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又惹恼他了﹗柳子容垂着头,吐吶着得来不易的空气,扶住屏风避免自己跌倒。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一天未进食,加上他一夜的折腾,能站着起身就是件难事了﹔而李伯瞵的问题,根本也由不得她有肯定之外的第二个答案。

  “我答应你。”她扶住自己的前额,开始感觉到晕眩。

  “走。”他揽过她,往门口走去。

  “去哪?”不想依着他,却又无力挣脱他。

  “回军营去,顺便看看昨天那批刺客中有没有人认得你。你不开口告诉我‘他’是谁,总有人会说的。”见柳子容又踉跄了下步履,他只是阴恻恻地笑着,抱起了她走出房门。

         ★        ★        ★

  柳子容风般的跑出那座充当营帐的牢房,不顾周遭士兵惊视的目光,她使劲地往前跑,跑到气息不稳、跑到双腿抽搐一般的疼痛着。

  阳光是灿烂的、心是雀跃的。

  她明知自己此时欣喜的心情对那些被掳的囚犯而言是种无礼的亵渎,但她仍无法压抑自己雀跃不已的心——曲步瀛不在里头。

  李伯瞵说那群人中逃走了两个,曲步瀛就是那其中之一﹗

  快速的跑步让她的吐腹有些疼痛。她伸手压抚着肚子,缓下了脚步,走向营区之外。再过三天就到长安了,李伯瞵说过让高嫂他们离开,她知道他不会食言﹔但只要一念及抵达长安后,她的身分即将从他的小厮变成他的姬妾之一,心就会隐隐作痛着。

  向驻守营区外的士兵点点头,她没过分在意他好奇且专注的目光。打从那天自龙沐勋家返回后,她脸上奇迹似消失的胎记早已成为一道热门的话题。

  因为李伯瞵的命今,她仍旧着男装、依然当自己还是个哑子﹔而关于胎记的问题,将军都不说话了,怎有人敢多嘴。

  虽如此,那些对她面貌的注视,在近来早已成她活动不自由的另一种压力。李伯瞵不管那些辈短流长,硬将她留在身边;而那些士兵的注视更成了他找寻她的最佳眼线。不论她走多远,李伯瞵一声呼唤,总有人很快地找到她。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低下身,拨弄着路间开放的不知名小花。不想承受士兵猜疑的眼光,所以她受到营区外走走﹔而乖乖地待在营帐内,与他相对更是种无言的折磨。

  他没在营帐中再与她发生亲密行为,却总在沐浴时要她伺侍着,一双眼窥伺她粗手笨脚地为他清洗身子;夜夜陪伴他的仍是营妓中的那些女子。他想藉此告诉她,她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吗?

  她苦笑着抚摸花朵的瓣叶——他还有个年轻、可人的未过门妻子紫华,她怎敢想自己是他的唯一呢?

  “水儿。”一记熟悉的呼唤来自于她左方。

  柳子容惊吓地往左边的树林望去,见着一袭衣衫消失在树林间。她屏着气息,脚步却忍不住加快。跑到树林的入口,她在树荫间张望着。

  “子容。”一双手拉住了左顾右盼的她,闪身到一颗大榕树之后。

  “曲大哥,真的是你﹗”她不敢置信地伸手碰触着他,喜悦化成了眼中的水光。“你瘦了好多。”

  “你也是。”曲步瀛握住她的双手,斯文细长的脸庞上如今有着沧桑的痕迹,曾经素净的面容也多了几道伤痕。“你还好吗?那天见你脸上有个胎疤,今儿个怎么不见了?”

  柳子容轻喊了一声,在曲步瀛温柔的问话中扑向他的怀中。“曲大哥﹗为什么要我们到军中?你为什么不早些出现?”

  曲步瀛僵住身子,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发生什么事了?”他轻拥着她,拍着她的背,迟疑了会终是开了口。“你怎么会在李伯瞵身边?他……知道你是女子吗?”

  她咬住自己的唇,收去那一声哽咽。也许一切都是命定吧﹗“因为我识字,所以他收了我当小厮,当时他以为我是男儿身。但上回见到你的那一天,却被他识破了我的真实性别。”

  “他对你……”曲步瀛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正视着她的眼中有莫可奈何的悲痛,

  “我……我已经不再是清白之身了。”说出那句难以启口的话,她转身背对着他。不敢说出口的是她对李伯瞵的爱及对曲步瀛的抱歉啊﹗

  “我要杀了他﹗”曲步瀛怒吼一声,狂暴地挥出腰间的剑砍向四周。“我要杀了他﹗”

  复国之计因李伯瞵受挫,狙击计划因李伯瞵失败,而那个家伙竟连柳子容都玷污了,要他如何咽下这口气﹗他毫无剑法可言地甩刀割过草木,整个林间充斥了簌簌的剑风,扬起片片的枝叶残骸。

  “曲大哥,别这样﹗求你……”从没见过这般狂暴的曲步瀛,她试着上前阻止他,却只能站在刀剑间的范围之外。

  “我还能如何﹗所有希望都被他断阻,要你们混入军队本是希望你们能告知我军队的前进行程,怎想到军防密严得无法与你们接触,我根本无法得知你是否平安;而我只能不断地跟随军队前进,顾得了李伯瞵这边的军,就无法与其它人密谋行动大事。那天在甘州见到你平安,才放了心,结果……”他颓然地停下舞动的剑,声音逐渐低沉。

  她上前伸手按着他的手臂,想给他些许安慰。

  “你恨他吗?”曲步瀛突然说道。

  “恨?”

  避开他追问的眼眸,她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恨李伯瞵吗?恨他夺走了她未来的希望、恨他将她归类为他的侍妾之一、恨他在拥有了她之后,依然流连其它女人怀抱……她更恨自己逃不开他所撒下的情网。

  将她的疑问视为肯定,曲步瀛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一人杀他不易,但若加上你的配合就一定会成功。你可以自由出入在他身旁与营区,不是吗?”

  杀了李伯瞵?她震惊地脸色发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你在他饮食中下药,让他逐渐衰竭而死,我就可以趁机杀了他﹗没有人会怀疑是你;何况,三天后就到达长安,你们就要离开军营了,不是吗?”曲步瀛的双眼闪着光芒。

  “高嫂他们一家可以离开,而我不行。若我离开或逃走,他会毁了高嫂一家子。”她的指尖陷入双掌之中,曲步瀛的主意让她心寒。杀了李伯瞵?不﹗

  “为什么?因为他要你﹗”怒气之下他紧捉住她的手臂。“把这包东西放入他的食物中。一次是半片小指的分量,他不会立刻身亡,只是一直虚弱下去,等到他发觉自己身体异常时,毒早已攻心。”

  曲步瀛自怀间拿出一小拇指大的纸包,扳开她紧握的拳头。“拿去。”

  “我不能做。”她张掌让纸包掉落,就像那包药已害死了人一样。

  “你杀不了他、忘不了他,是吗?”曲步瀛捉起她闪躲的身子,脸色已变为青厉。“你说啊﹗”他疯狂的眼眸逼迫着她回答。

  “不是的。”怎能再刺激曲步瀛呢?“我只是怕事情败露,会连累到高嫂他们。”

  “那就和我一起走。”他突然说道。“我们到西突厥,我可以在那里重整旗鼓,再一举攻回高昌。”

  “带着高嫂他们一块走吗?”

  “只带你。一群人容易被发现。”他说话果断。

  “那高嫂他们……”看人他眼中的坚决,明白了他的看法,她却惊出了一头的冷汗。曲步瀛怎会是这样一个人?

  “我们快走,天色渐暗了,他们很难搜查到我们。”拾起了地上的纸包,他拉住她的身子往前走。“我的马在河边。”

  “我不能跟你走。”她定住步伐,认真地看曲步瀛。

  高嫂照顾她十多年,曲步瀛却要舍下他们一家于不顾;而对当初接纳她们一行人的李伯瞵而言,她们只是一群陌生人。是因为对曲步瀛的感觉不同,所以才有这般的思考吗﹖

  “你变了许多,你一向是顺着我的。”她眼中闪动的决心是他未曾见过的﹔过去的柳子容是柔美而服从的。“我不会嫌弃你已非清白之身,这还不足以让你跟我走吗﹖”

  他用了“嫌弃”二字﹗柳于容悲哀地一笑,发现自己与曲步瀛再也不可能重新开始。他眼中的柳子容已是残花败柳了。

  “我不能不顾高嫂。”她重复地说,轻轻地挪开了他置于腕闲的手。

  妇人之仁﹗他不高兴地板下了脸孔,用着忍耐的态度说:“好。那你将这药放入他的饮食中,半个月后当他死亡时,也就是我迎接你之时。下月十四,到长安东市‘满福楼”边等我,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行动。”他将纸包放入她手中。“记住,一天一回,每回的分量……有人。”

  曲步瀛停住了话,听着前方传来的喊话声。他望了她最后一眼,紧包住她手掌,低声交代道:“记住,半个月后,我会去接你。”

  不待她回话,他径自转身飞步离开了她。

  呆愣地见去步瀛消失,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纸包。该丢掉吗?她颤抖着。

  “柳子容,你在里头吗?”中郎将邱万威的声音传来。

  匆促间。她连忙将纸包塞入衣襟间。

  “你怎么在这个时间跑出来呢?将军在找你,快回去吧。他已经审完了那几个刺客,好象还有事问你。”邱万威出现在前方挥呼着要她过去。

  “你先回去。”李伯瞵的身影在下一刻出现在邱万威背后,背着夕阳的身影看来更形颀健。

  李伯瞵的出现让她直觉地打了冷颤。手掌交握着放置身后,因为止不住那微微的抖栗,而他太敏锐。

  “发生什么事?”他望了望四周一地被砍落的绿叶、树枝及她苍白的面孔。

  柳子容无力地弯下身来,倚着身后的树。她得拖延时间,曲步瀛才能逃走啊﹗

  “怎么了?”他倾下身,健臂一伸将她环起。

  她摇摇头不说话,手怯怯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前,第一次主动地接近他。

  死亡的阴影不该罩在李伯瞵的身上啊﹗

  她聆听着他的心跳,愈搂愈紧,取舍之间已做出了决定。她狠不下心伤害他们其中一人。

  “开口说话﹗”她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否则不会主动地靠近他。“方才是什么人在这里?”

  “是一个奇怪的人,满头乱发,拿着剑乱砍。”她扯谎着,心闷痛得想哭泣。

  “伤了你吗?”他迅速地抬起她的脸颊审视,见她摇摇头,才放缓了口气:“军营附近竟有这种人,我要邱万威马上去调查。”搂住她转身就走。

  她扯住了他的衣袖,停住了脚步。时间耗得愈长,曲步瀛可以走得更远。不论如何,自小而大,他总是陪护她的人啊。

  “我没有力气走路。”在他挑起眉的半讶异神情中,她咬了下唇,红了颊。

  她觉得自己在向他挑情,而这不是她习惯的行为。她很快地放开手,站离了他远一些,迅速地摇摇头。“我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

  “不需要我抱你吗?”他勾起唇,似笑非笑地附着她,脸上刚硬的线条软化不少。

  一直期望她对两人之间有些表示。她却只是一味地逆来顺受,就连他蓄意在夜间找歌妓来探看她的反应,她亦只是一贯地冰着脸,彷若一切都是为他所逼。他承认他会不择手段得到她,然而她……

  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吗?他向来不喜女子靠近他,但又厌恶柳子容如此闪躲他。对她隐瞒身分的余怒犹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的在意,早已比他所愿意接受的短暂关系来得深长。

  得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即已打定主意,再不放手。卑鄙也好,顽劣也好,他绝对要留她在身旁。

  柳子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整个脸低垂得几乎埋到衣襟里。

  “看着我。”他挑起她的下巴,以唇轻拂过她的唇,品尝她独特的芬芳。

  “不要。”她突如其来地推开他,悲哀地想起他的唇在昨夜曾碰过其它的女人。“你去找其它人。”

  “这是吃醋的表现吗?”他不怒反笑,臂腕一治搂回她。“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柳于容回眸以对,在他的气息如此笼罩她时,她只想忘记一切——他不在乎女人,他已有了未婚妻室。“我何需吃醋难过?我又不是你的妻子。”

  话说出口,内心却更加地酸楚。她何时把自己贬低到这种地步?

  “何以见得?”他从不费心注意身旁女子的反应,她却是个例外。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妻子﹖”在她的耳畔吐送着挑逗的气息。“说啊。”

  急遽地推开他,她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私喁。“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一定要迫她认清他有妻室的事实?一定要她坦诚说出自己爱上他的悲哀与无望吗?他好残忍﹗而她为什么就狠不下心来迎合他,毕竟和他相处的时日不多了。

  “说出理由。”李伯瞵紧握住她的腰,直到她吃痛地挣扎。

  “你要理由吗?”她寒心地一笑,不愿自己一再被他伤害。“你不会要一个没有心的人。”

  “没有心吗?”他阴鸷地沉下了眼,手掌瞬间扣住了她的下颔。“我要你的心做什么﹖我此时感兴趣的是你的身子﹗”

  捉回她跨开半步想逃跑的身子,狠狠扯开她的腰带,将她甩掷在草地间,用他整个身躯覆盖住她。他用力咬住她紧闭的双唇,直到在她唇上尝到血腥味,直到她喘息地张开了唇,他张狂地占据了她的檀口。

  终有一天,他会得到她——完整而不保留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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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宛宛绮罗香里留将军第九章



第九章

  李伯瞵迈进客栈,走上二楼。

  班师回朝,何等荣耀。

  昨夜参加皇上为攻伐高昌有功之人所设之功宴﹐他却没有太多的雀跃之情。军旅生涯久了,胜利早已引不起太多波澜。筵席之上﹐他在意的是柳子容的未婚夫婿为何许人。

  高昌仍是被废了国,大唐在其地设了个安西都护府。亡国之民——曲文泰受封为卫军第三军的将军,高昌贵族也泰半受封﹔然而那些受封底脸孔中却没有任何特殊面孔足以引起他的注意。能为柳子容夫婿之人﹐必为不凡之士﹔然目光所及却净是平庸脸庞,甚连气势压人者,都不得望见。

  是谎言吗?那日捉到的八名刺客之中,有三名贵族,却无一人识得柳子容。她真的和人定亲了吗?

  他并不打算深入探讨,曾想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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