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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9章

古龙合集-第2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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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龙就算是呆子,也知道他心里是想打什么主意了。

  到了这时他反而沉住了气,道:“岛主莫非是想要这辆车子?”

  鱼璇叹了口气,道:“说来实在有点难为情,但这也是情不得已。”

  欧阳龙道:“好,我就送给你。”他忽然将独轮车往前一推,向鱼璇撞了过去。

  鱼璇似已早就防备到这一着,不等独轮车撞来,身子已飞掠而起,“呛”的一声,剑已出鞘。

  但见剑光如惊虹闪电,向欧阳龙刺了过去。

  “飞鱼剑客”号称海南第一快剑,这一剑果然快得可怕,不但反应快,拔剑也快,出手更快。

  欧阳龙一甩肩,反手一扯,身上的蓑衣已乌云般卷出,挡住了这一剑,原来他这件蓑衣乃是乌金织成,刀剑不伤,正是他仗以成名的独门兵器,这种兵器的攻势也许稍嫌呆滞,但用以防守,却是天下无双。

  “呛呛呛”一串声响,剑尖在蓑衣上划起了一溜火花。

  欧阳龙蓑衣反卷,挟带着劲风,向鱼璇扫了过去,蓑衣下突然暴射出数十点寒星,直取鱼璇胸膛。这一招铁燕金蓑,阴毒狠辣,锐不可当,欧阳龙自出道以来,还未见有人能避得开这一着。

  谁知眼前人影一花,飞鱼剑客突然飞鱼般跃起,剑光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弧,竟到了欧阳龙身后。

  这正是鱼璇威镇海南的“飞鱼式”。

  欧阳龙再想回身,已来不及了。

  剑光已刺入他的背脊,这水上大豪,的确不该离开水上的,蛟龙若离了水,也难免要死在陆地上。

  俞佩玉实在想不到欧阳龙不出三招,就已死在鱼璇剑下。

  他正不知是否该出手管这件事,欧阳龙已死了。

  只见鱼璇拔出了剑,居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喃喃道:“欧阳龙帮主,我实不愿杀你,但我若不杀你,自己就难免要送命,你死了也不能怪我,只能怪富八太爷……”

  他一面喃喃自语,一面扶起了那辆独轮车。

  突听一人道:“道上同源,见面分一半,死尸归你,车子归我。”

  清朗的语声发出时还在十余丈外,但说到最后一字,这人忽然间就已到了鱼璇面前,鱼璇竟未看出他是怎么来的。

  只听“叮叮”两声极清悦的铃铛声一响,这人就突然来了,就像是突然自地下钻出来的一样。

  俞佩玉也看不到鱼璇的脸色,只觉得鱼璇一瞧见这人,身子就仿佛忽然缩小了许多,连腰都挺不直了。

  这人身法虽快如鬼魅,身形却极为高大,只不过背上隆起一块,竟是个驼子,俞佩玉看到鱼璇对他的畏惧之态,再看到他的模样,心里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驼铃一响,命丧当场。”

  这人莫非就是和怒真人、胡姥姥、神龙剑客、樱花大师他们齐名的高手,“飞驼”乙昆。

  鱼璇果然已赔笑道:“乙真人侠驾已有十余年未履中土,今日当真是幸会得很,幸会得很……”

  乙昆却连睬都不睬他,一双铜铃般灼灼有光的眼睛,一直盯在那辆装满了药材的独轮车上。

  鱼璇拼命想用身子挡住这辆独轮车,似乎恨不得能用个法子将独轮车变小,藏在自己的衣袋里。

  怎奈他身材虽胖,独轮车却也不小,“飞驼”乙昆突然一伸手,将车上的药材全都抓了起来,里面就露出个铁匣子。

  鱼璇目中虽已射出了怒火,却不敢去拦他这只手。

  只见乙昆一把攫起了这个铁匣子,打开瞧了两眼,仰天大笑道:“很好,很好,很好……”

  鱼璇干笑道:“不好,不好,不好,这只不过是几个石头人而已,连在下都看不出有什么好处,怎能人得了真人的法眼?”

  乙昆咯咯笑道:“既然不好,你就送给我吧。”

  鱼璇连假笑都笑不出了,吃吃道:“这……这种东西实在不成敬意,真人若是喜欢,在下改日定去请京城最有名的石匠好好雕几对白玉美人,保证要比这几个石头人好得多。”

  乙昆道:“我不要别的,就喜欢这几个。”

  鱼璇擦了擦汗,道:“可是……可是……”

  乙昆眼睛一瞪,厉声道:“老子难得开口问人要东西,你敢给我钉子碰?你只怕富老八的“百步神拳”,难道就不怕我的追风掌?”

  鱼璇满头大汗如雨,连擦都擦不干了,垂头望着自己掌中的剑,似乎想出手一搏,却又不敢出手。

  乙昆冷冷一笑道:“据说你的剑很快,能做到海南剑派的掌门人,想必总是有点玩意的,来来来,你不妨刺我一剑试试,我绝不怪你。”

  鱼璇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嘴里说着话,剑已刺出,这是性命交关的时候,这一剑他自然用尽了全力,但见剑光一闪,已到了乙昆咽喉。

  乙昆大咧咧地站在那里,就好像将这柄杀人的剑当做纸做的,鱼璇心里正在暗暗欢喜,只道他此刻再想闪避已太迟了。

  谁知就在这时,乙昆突然电光石火般伸手一夹,鱼璇的剑快,他的出手更快,只用了两根手指,就将剑尖夹住。

  鱼璇大惊之下,反手一拧,想以剑刃去割乙昆的手指。谁知剑尖被他夹住,就宛如被夹在泰山与华山之间,鱼璇用尽全身力气,却连动都动不了。只听一声长笑,乙昆随手一抖,剑已到了他手里,再一抖,这柄百炼精钢铸成,纵不能划铁,至少也能吹毛断发的长剑竟已断成两截。

  乙昆纵声笑道:“富老八的生日后天才到,明天却已是我的生日,我也学会了富老八的脾气,谁不送礼给我,我就要宰谁,这份礼你是送还是不送?你瞧着办吧。”

  鱼璇面如死灰,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

  突听一人笑道:“阁下的生日明天才到,今天却已是我的生日,这份礼不如还是送给我吧。”

  笑声中,一个人悠悠然白山石后走了出来,衣裳虽穿得又破又脏,但看来却一点也没有寒酸猥琐的模样。

  乙昆倒也吃了一惊,数十年来,他还未见到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的,目光在这人脸上一扫,怒道:“送给你?你是什么东西?”

  这人笑了笑,道:“在下俞佩玉,人称天下第一风流剑客……”

  他话未说完,乙昆已忍不住大笑起来,捧腹笑道:“天下第一风流剑客?……哈哈,哈哈,我乎生倒也见过不少脸皮厚的人,但却还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你。”

  鱼璇也觉得很惊奇,很可笑,只不过笑不出来而已。

  走到乙昆面前时,俞佩玉才发觉这人身材的确魁伟,虽然是个驼子,却还是比俞佩玉高了半个头,打扮得非道非俗,一件道袍还不及膝,笑起来更是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发麻,显见此人非但出手快,内力也惊人得很,难怪堂堂的飞鱼剑客一见他也矮了半截。

  但俞佩玉居然好像全未将这人看在眼里,微笑道:“我也和阁下一样,谁不送礼给我,我就要发脾气的。”

  乙昆的笑声骤然顿住,眼睛盯着他,就好像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过了半晌,又大笑起来,道:“你发脾气,好,你就发给我瞧瞧吧。”

  俞佩玉道:“好。”

  “好”字出口,他脚尖忽然一挑,已挑起了地上的半截断剑,反手抄在手里,“刷”地,向乙昆刺了过去。

  鱼璇倒真还未想到这少年真敢动手,只见这一剑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力气,而且也不太快。

  事实上这一剑简直连一点章法都没有,鱼璇以为乙昆只要一伸手,就可将这一剑震飞。

  谁知乙昆见到这一剑刺来,竞后退了三步,怪叫道:“好,想不到你这小子,还真有两手。”

  鱼璇怔住了。

  这样的剑法也能算“好”。

  只见剑光流动,虽不太快,却是连绵不绝,生生不息,十余剑刺出,乙昆居然还没有反击。

  鱼璇虽是剑法的大行家,看了半天,非但看不出这剑法究竟有什么威力,连这少年用的是什么招式都未看出来。

  只听乙昆连声赞道:“好,小伙子,像你这样至少勉强还可算是会使剑的,那些狗屁,一窍不通的家伙若也能算名剑客,也能做掌门人,你这‘天下第一风流剑客’八个字倒真不能算太吹牛。”

  他虽未指出名字,但骂的是谁?鱼璇自然腹中雪亮,嘴里虽不便反辩,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气,忍不住冷笑起来。

  他自然以为乙昆不会瞧见的,谁知乙昆当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身形一闪,忽然到了他面前,道:“你笑什么?莫非还认为你的剑法比他高?”

  鱼璇忍不住道:“在下的确未看出他的剑法好在哪里。”

  乙昆冷笑道:“你若也能看得出他剑法好在哪里,他的剑法就不好了,正如伯牙之琴虽妙绝天下,也得有知音才能欣赏,否则岂非是对牛弹琴。”

  鱼璇气得脸都红了,突然一步蹿过去,他似乎已忘了俞佩玉是和他站在一条线上的,竟向俞佩玉击出两拳。

  俞佩玉也未想到这人竟是这种骡子脾气,见到这两拳来势汹汹,也只有反手挥出一剑。

  这一剑他随手挥出,看似轻描淡写,但却如羲之兰亭,怀素狂草,随手写来,笔笔却妙到毫巅,不可方物。

  鱼璇只觉他掌中半截断剑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团浑圆无极的剑气,他的人已被包围在这团剑气中,非但攻不进去,几乎连退都退不出来。

  他连变几种身法,才总算脱身,肩头还是不免被剑锋扫过,虽未伤及皮肉,衣裳却被划破。

  乙昆大笑几声道:“你现在已知道他剑法的好处在哪里了么?”

  鱼璇面上阵青阵白,突然向俞佩玉长身一揖,道:“阁下的剑法实在比我好得多,我服了。”

  乙昆大笑道:“你这人总算还有点好处,总算还肯服输认错。”

  鱼璇道:“其实我也早已听说过江湖中有个和俞盟主公子同名的少年,不到三个月,已做出了好几件轰动一时的事。”

  俞佩玉微笑道:“江湖中的消息传得倒真不慢。”

  鱼璇道:“据说这位俞佩玉非但武功不弱,而且温文有礼,小心谨慎……”

  乙昆大笑道:“依我看来,这‘温文有礼,小心谨慎’八个字,用在谁身上都无妨,只有用在他身上,却是大大地不妥。”

  俞佩玉道:“哦?”

  乙昆笑道:“自称‘天下第一风流剑客’的人,也能算是温文有礼么?”

  俞佩玉道:“的确不能算。”

  乙昆道:“你剑法虽不错,此刻却还不是我的对手。”

  俞佩玉道:“不错,三百招内,我虽还不致落败,却也无法取胜。”

  乙昆道:“不能胜就是败,过了三百招你必败无疑,但你却似乎抢着要和我动手,这样的人也能算是小心谨慎么?”

  俞佩玉笑了笑,道:“每个人都会变的,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

  乙昆道:“你好好的一个人为何要变?”

  俞佩玉默然半晌,缓缓道:“只因我现在忽然想变得很有名。”

  乙昆皱眉道:“人怕出名猪怕肥,这句话你难道未曾听说过?你名气越大,找你的人就越多,死得就越早,这有什么好处。”

  俞佩玉又笑了笑,道:“我就是要人来找我。”

  乙昆摇了摇头,道:“听我良言相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吧,我看你倒还顺眼,今天绝不伤你。”

  俞佩玉道:“只要你将这铁匣子送给我,我立刻就走。”

  乙昆目光闪动,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俞佩玉道:“不知道。”

  乙昆道:“那么你要去又有何用?”

  俞佩玉道:“没有用。”

  乙昆也不禁怔了怔,道:“既然无用又何必要?”

  俞佩玉道:“你们人人都想要,我为何不能要?”

  乙昆沉下了脸,道:“原来你是存心想来找我麻烦的。”

  这句话没说完,两人已交上了手。

  到了这时,连鱼璇都觉得俞佩玉非但有毛病,而且毛病还不小,他只望这两人打得两败俱伤,那时这铁匣子就又是他的了。

  他沉住了气坐山观虎斗,过了很久,他发觉俞佩玉的剑光果然已渐渐黯淡,乙昆的掌风却越来越凌厉。

  他肋下虽还夹着那铁匣子,但出手并无妨碍,由此可见,他对付俞佩玉并没有使出全力。

  鱼璇实在不懂俞佩玉为何定要来找死。

  眼见乙昆已将得手,谁知就在这时,俞佩玉仿佛低低说了几句话,鱼璇也未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见到乙昆突然凌空一个翻身,倒掠出两丈,眼睛盯着俞佩玉,面上已无丝毫血色,身子却在发抖。

  他怎会忽然变成这样子的?

  鱼璇又怔住了。

  过了半晌,只听乙昆颤声道:“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知道这件事的?”

  俞佩玉静静地望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只见一粒粒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地自乙昆头上落下。

  又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道:“二十九年,再过十七天就整整二十九年了,想不到这件事还有人记得,还有人知道……”

  俞佩玉道:“你自己难道已将这件事忘却了么?”

  乙昆黯然道:“我但望能忘却,只可惜永远忘不了。”

  俞佩玉道:“连你都无法忘记,别人又怎会忘记?”

  乙昆道:“可是……可是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俞佩玉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是已知道了么。”

  乙昆道:“你……你和这件事莫非有什么关系?”

  俞佩玉淡淡道:“普天之下,只要稍有人心的人,都和这件事有关系。”

  乙昆仰面向天,喃喃道:“我也知道这笔债迟早要还的,现在只怕已到了还债的时候。”

  他忽然跺了跺脚,嗄声道:“无论你是谁,我只要你知道,乙昆并不是不肯还债的人。”

  俞佩玉道:“我也不是来要债的,我只不过要你知道悔改而已。”

  乙昆忽然仰天一笑,道:“我若无悔疚之心,你一说出此事,我就要杀你灭口了。”

  他将肋下夹着的铁匣子放了下来,叹了口气,曼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百年身……”

  说到这里,突然反手一掌,向自己头顶拍下。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俞佩玉反复咀嚼着这两句话,心里突然变得很凄凉,很沉重。

  一个人在刹那之间做下的错事,就要他以一生数十年的生命来补偿,这岂非也有些不公平,有些残酷。

  乙昆若没有悔疚之心,的确就不会以自杀来赎罪了,他既然已有了悔疚之心,那么他做的错事为何还不能宽恕?

  俞佩玉黯然垂首,喃喃道:“我做错了么……我做错了么……”

  鱼璇早已看呆了,此刻才忍不住问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

  俞佩玉霍然抬起头,厉声道:“你为何不问问你做了什么事?”

  鱼璇道:“我?”

  俞佩玉道:“为了区区几个石雕的玩偶,就将别人置之于死地,这就是你做出的错事!”

  鱼璇大声道:“我不杀他,我就得死,所以我只有杀他。他若杀了我,我也是死而无怨的。强者生弱者死,这本是江湖中人视为天经地义的事,身为江湖中人,就该将‘生死’两字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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