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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6章

古龙合集-第2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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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否则不是论为盗贼,就是走入歧途,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

  “好像有一点道理。”

  白天羽说。

  “主人一向是有道理的。”

  “如果我再晚几年来,你们莫非只有一两银子了?”

  白天羽笑着说。

  “是的。”

  甲子说:“我们若再追随主人几年,就是一两银子都没有,我们也能安之若素,生活得很愉快”。

  “这么说我倒是来得太早了。”

  “在我们而言,虽然希望多追随主人几年,但是再想到能够让主人早日走出这一层屏障,更上一层楼,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不错,的确值得。”

  他们减低了自己年得酬劳,反而感到占了便宜,放弃了继续为奴隶的身份,反倒认为是一种牺牲,任何人都会以为他们是傻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是。

  当然还有白天羽也了解。



  第二章雨中的花朵

  一

  今早有雨,微雨。

  花朵在雨中悸动,人也在雨中。

  皇甫擎天持着油纸伞,站在那朵“霸王花”前,凝视着花朵。

  雨点打在油纸伞上,然后顺着伞面滑下,再落入土里。花长在废虚的墙角边,是淡黄色的,有五片花瓣,花苞发出淡淡的香味,就仿佛处女的骨香。

  这朵花实在是够得上“霸王”这两个字,它的高度恐怕不止是五岁小孩,大概有七岁小孩的高度那么高。它没有叶子,只有花朵和花枝,花枝大概有手臂那么粗。

  皇甫真怀疑它的枝是否撑得住那么大的花朵,可是事实上它不但撑住了,而且已撑住好几年了。

  这场雨不但给大地带来了滋润,也洗去了废虚那么多年的尘埃,却无法洗掉皇甫脑海里的回忆。

  痛苦的回忆,也是甜蜜的回忆。

  在这个世界上,凡事物久了都会变淡,包括爱情在内,唯独“回忆”,不但不会变淡,反而越久越浓。

  越浓就越痛苦,痛苦加深,回忆就越浓。

  尽管回忆是痛苦的,人们却愿意去享受。

  因为无论多么深的痛苦里,总有那么一丝甜蜜。

  二

  皇甫虽然看着花朵,印入眼廉的却是那一幕幕回忆的影像。

  所有的影像都有一个人,一个有着修长的腿的女人,她的长发并没有随风飘扬,而是梳成马尾巴,随着她的跳跃而荡动,就仿佛是春风中的杨柳。

  皇甫擎天的心里在绞痛,但他的嘴角却有着一丝甜蜜的笑意。

  二十年前的那次决斗,虽然造就了他的功名,却令他失去了他最心爱的人。

  如果时光能倒流,往事能重演,他是否还会像二十年前那样的做呢?

  会不会?

  ——为什么回忆总是那么令人心绞如刀割?

  回忆不但令人心痛,也使人的警觉都松懈了,甚至于反应都迟钝了。

  如果换作平时,皇甫还未踏入废虚,就已经发觉这废虚里充满了杀机,可是现在他不但没有发觉,甚至于人出现在他眼前,他也都没有看见。

  皇甫的眼前,只有那朵霸王花,怎么会有人呢?人又是从哪里出现的?

  藏在地里?躲在墙里?

  细雨在飘,花朵在悸动,本来只是轻微的震动,可是现在却突然变得快速而激烈,然后又突然并迸而碎开。纷飞的花瓣中,有一瘦小的人影从花苞里冲了出来。他的手上有光芒在闪。

  暗青色的光芒。

  一种带有剧毒的光芒。

  在这么冷不防之下,在这么近的距离,在这皇甫心情最恍惚的时刻,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杀手,一个手中持有剧毒武器的一流杀手,有谁能躲得过?

  就算是在皇甫巅峰状态之下,也无法闪过这样的攻击,更何况除了花中之人外,皇甫的背后还有两把剑。两把破风而来的快剑,一长一短,一左一右的刺向皇甫的两侧。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也在瞬间就结束了。

  然后大地只剩下静。

  死亡的静。

  静的死亡。

  一切都在皇甫心情最恍惚时发生,也在皇甫还未搞清楚时就结束了。

  当花朵迸裂,人飞跃而起时,皇甫就知道自己绝对无法躲过这一攻击,他正想勉强往后退时,又发觉背后两侧有两股寒气直逼而入。

  他知道已无法再动了,不管他往哪个方向动,都逃不过这前后的夹杀。

  他知道自己这次一定死定了,可是他却没有死亡的恐惧,他突然感到一片空白。

  脑海里、心深处都没有任何的杂念,只有一片空白,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也只有身历其境的人才会有那种感受。

  ——死亡并不象想像中那样恐怖。

  皇甫没有害怕,他忽然笑了,忽然露出一种只有在得到解脱时才会有的笑容。

  就在他笑容刚现,突然由上降下了一条人影,然后他就听见“当、当”

  的两声断剑声,马上又接着听见两声惨叫声。

  人影未落,他手中的武器,看来仿佛是“锁剑钩”这一类的武器,已锁住了那一长一短破空而来的剑。

  断剑声刚响起,就见那落下的人影一个回身,那两支被锁住的断剑也就忽然脱锁而射出,射向那拿一长一短剑的人。

  断剑由他们两个的咽喉射入,由后颈飞出,这时才听见他们的惨叫声,才看见他们的鲜血迸飞。落下人影再一个回身,人已从皇甫背后转至他们面前,在转动时,仿佛看见他手中的锁剑钩被他自己拆开,又仿佛没有看见他在拆。

  等转到皇甫面前时,人影手中的锁剑钩已不见了,换上的是一把刀。

  一把弯弯的刀。

  然后就看见那把弯刀,由下往上,割出了一道弯弯的光芒。

  弯得就宛如上弦月。

  光芒一现,惨叫声又响起。

  那个由花朵中窜跃而出的人,立刻也像弯月般落下,然后大地就忽然静了下来。

  静的死亡,死亡的静。

  细雨很快的就将尸骨上的血冲淡了,冲走了,冲没有了。

  三具尸骨脸上都带着面具。

  带着魔鬼的面具。

  皇甫没有看尸骨,他在看站在面前这个救他的人。

  这个救皇甫的人没有看皇甫,他在看皇甫的背后。皇甫的背后有什么?

  难道还有刺客?

  皇甫的背后有人,一个人,不是刺客,是载思。载思笑了笑,然后轻拍两掌:“好,好一个任飘伶。”

  载思说:“好,好一把‘泪痕’。”

  原来这个突然出现救皇甫的就是任飘伶。

  皇甫凝注着任飘伶突然开口:“你就是狂飘伶?”

  “是的。”

  “你就是那个江湖上最贵的刺客任飘伶?”

  “也是最穷的刺客。”

  任飘伶笑了笑。

  “听说只要有钱,你谁都杀?”

  “传闻错了。”

  任飘伶说:“我有三不杀。”

  “哪三不杀?”

  “人不对不杀,不高兴不杀。”

  “还有一不杀?”

  “太高兴了也不杀。”

  皇甫看着他,突然大笑了起来:“难怪你会是最穷的刺客,任何做刺客的人,有你这三不杀,他一定会穷死了。”

  “我虽然还没有穷死,不过也快了。”

  任飘伶笑笑:“如果没有今天这一桩生意,到了晚上,我大概就会穷死了。”

  “我请你接这桩生意的?”

  皇甫问。

  “不是你。是你的银子。”

  “我的银子?”皇甫微愣:“那么是谁将我的银子付给你的呢?”

  “我,当然是我。”载思走前。

  皇甫没有回头,他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为什么每次你要做的事,我总是都等到事后才知道呢?”

  载思还没有回答,任飘伶却忽然开口:“奇怪,奇怪?”

  “什么事奇怪?”

  载思冷哼一声:“魔教的人总是见不得人的。”

  “不对。”任飘伶说:“他们为了今天的谋杀,一定计划了很久,而且一定练习很多次,他们这一次的行动,一定是绝对要求百分之百的成功。”

  任飘伶盯着尸体,又说:“谋刺一定要成功,那为什么还要戴面具呢?”

  听任飘伶这么说,载思也觉得奇怪了。

  “戴面具的通常意思是什么?”任飘伶问。

  “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是谁。”

  回答的一定是载思。“他们一定要求谋刺一定要成功,既然会成功,又为什么要戴面具呢?”

  任飘伶又盯着尸体的面具:“难道。。难道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

  载思忽然蹲下,伸手欲揭开面具。

  “我想你就算揭开面具,也一定看不出他们的脸。”

  任飘伶又说。

  载思顿了顿。问:“为什么?”

  “他们戴面具一定是怕我们认出他们是谁。”

  任飘伶

  说:“他们的主人也一定会猜到他们一死,我们一定会揭开面具看的。”

  任飘伶转头看着载思,又说:“他们的主人一定会算到这一点,你想他还会让他们的脸,清清楚楚的让我们看见吗?”

  揭开面具,果然无法看出他们的脸。

  他们的脸上已看不见肉了,只剩下白骨,肉已被一种药物毁得都烂掉了。

  药就藏在面具里,他们一死,药就流出,立即将他们的脸毁得惨不忍睹。

  “好毒的手段。”

  皇甫开口:“连人死了都不放过。”

  载思盯着尸体看了很久,才缓缓站起,等站定了才开口:“我错了。”

  “你错了?”

  皇甫说:“你也会做错?”

  “会。”

  载思点点头:“这次我不但算借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你错在哪里?”

  任飘伶问。“他们今天的主要目标并不是南君王。”

  “不是我,是谁?”皇甫问。

  载思回过头,看着皇甫。

  “你记不记得和珠宝一起送来的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记得。”

  皇甫说:“欣闻王爷分别二十年之女儿,将重返身边,在下等不胜欢喜,今特送——”

  皇甫忽然说不下去,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他看着载思,忽然转头欲走。

  “来不及了。”载思说:“我相信她一定不在了。”



  第三章女人的本钱

  一

  一个女人的魅力,并不是在于她的脸漂不漂亮,而是看她懂不懂得利用自己身上每一寸女人的本钱。一个真正迷人的女人,不是在她的暴露,而是在于她懂得掩饰。

  一个脱光了的女人对男人固然有诱惑的力量,但是这种诱惑力量是有限的。

  一个用衣服把身子重重密密裹着的女人固然失去了美感,但是一个毫无遮掩的女人也会给人有大煞风景之感。谢小玉现在的魅力就十足。

  白天羽一走出藏剑居,走入了山庄,就看见了谢小玉,他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她,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了,她的诱惑是无人能够抵御的。

  她很懂得利用身上每一寸女人的本钱,而她也的确有着充份十足的本钱。

  谢小玉懂得暴露,所以她现在穿着一件透明的轻纱,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呈现在人的眼前。

  她又更懂得掩饰,她把最神秘的地方,都巧妙的掩饰了起来,这样一来就更增加了她的诱惑力。

  在轻纱里面,她身上还穿着一点东西的,两根细长的金色带子,穿着两排寸许来长的流苏。

  一排紧系她高耸的胸前,恰好遮住了她的乳房,另一排则在她的小腹下。

  流苏是柔软的,在轻轻的晃动着,当晃动之际,给你的目光能够由那深处一瞥。

  ——也就是那一瞥,可以使人的心跳猛烈加剧。

  谢小玉在白天羽的眼前巧妙的打了个转,再一次的展露了她美妙的身材,然后才笑吟吟的说:“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白天羽无法承认。

  “你说好看,那就一定真的好看。”

  谢小玉说:“这件衣服是一个波斯的胡贾带来的,他说要值几千两银子呢。”

  她笑了笑,又说:“带来之后,他却后悔了,因为在中原没有一个人敢穿它,我就不信,他跟我打了个赌说,只要我穿起来给他看一看,他就把衣服送给我。”

  “你就穿给他看了?”

  “没有。”

  谢小玉说:“当我自己对着镜子穿好了之后,我忽然发现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不止值几千两银子,所

  以我输了,我付给了他一万两银子。”

  “给得值得。”

  白天羽点点头:“我若是你的话,也宁可输掉一万两银子,而不愿意给他看一下的。”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我承认这是一件很美的衣服,可以把女人最美的部分都衬托了出来。”

  谢小玉笑笑:“而美原是给人欣赏的。”

  “不错,衣锦夜行,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之一。”

  白天羽也笑笑。

  “我只觉得那个家伙太俗气,根本不配欣赏这一种美。”

  谢小玉说:“因为我已经试过一次,穿上这身衣服在几个男人面前亮了一亮。”

  “他们的反应我可以想象得出。”

  “那还用说,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恨不得把我剥光了才称心。”

  “这是一定的反应。”

  “他们把我当成了一块大肥肉,那时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女人,完全忽视了我的美。”

  谢小玉又笑了:“对这种有眼无珠的男人,我又何必要浪费我的美丽呢?

  所以对那些人,我做了一个小小的惩罚。”

  “哦?”

  “我要他们每个人都吃下一块肉。”

  “这个惩罚并不算太苦。”

  “那块肉有十斤重。”

  谢小玉笑嘻嘻的说:“而且是生的。”

  “这就比较难以下咽了。”

  “是的,不过他们都乖乖的吃了,而且,吃得一点都不剩。”

  谢小玉笑了笑:“有一个家伙咬了两口后就吐了出来,给我剜掉了一颗眼珠后,其他的人都很乖乖的把肉吃下去了。”

  “比起来还是吃肉比割掉眼睛愉快的多了。”

  白天羽淡淡的笑道:“不过你也太跋扈了一点,这原是你要他们看的。”

  “不错,是我请他们看的。”

  谢小玉淡淡的说:“但是我事先也跟他们约定好,欣赏过后,要立即站起来,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去发表他们的欣赏观感的。”

  “结果呢?”

  “结果没有一个人敢站起,因为隔屋都是女眷。”

  谢小玉说:“都是一些很有身份的堂客。”

  “真要有哪个男人还能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去跟别人从容的谈话,那么这个男人就不是东西了。”

  白天羽笑着说:“除非他是个有毛病的男人。”

  “你也别把男人都看得这么没出息。”

  谢小玉笑得好纯洁:“至少我已经遇见了一个男人,他完全是以欣赏的眼光来看我的,既不激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和一丝异样的表情。”

  “这个男人一定有毛病。”

  “据我所知,这个男人一点毛病都没有。”

  谢小玉说:“而且还强健得很。”

  “真有这么一个男人?我倒是很佩服他。”

  白天羽说:

  “他是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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