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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4章

古龙合集-第30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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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

  “如果你能杀我,刀下千万不要留情,”朱猛的声音又变为凄厉,“否则我就算杀了你,也必将抱憾终生。”

  他厉声问司马:”你想不想要我朱猛为你抱憾终生?”

  司马超群的回答很明白:“我若能一刀杀了你,你绝不会看到我的第二刀。”

  “好,”朱猛说,“好极了。”

  刀光一闪,朱猛拔刀。

  小室中所有的人都避开了,这些人都是朱猛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可是他们都避开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死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男子汉的尊严和义气,却是绝对不容任何人损伤的。

  朱猛横刀向司马:“我若死在你的刀下,我的兄弟绝不会再找你。”

  他说:“朱猛能死在司马超群的刀下,死亦无憾。”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回头去看蝶舞一眼,这一眼也许就是他最后一眼。

  ——我若死在你的刀下,只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她。

  这句话也是不会说出来的,朱猛只说:“你若死在我的刀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妻子儿女。”

  “我的妻子儿女?”司马超群惨笑,“我的妻子儿女恐怕只有等我死在你的刀下后才能去照顾他们了。”

  朱猛心沉。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司马的悲伤痛苦也许远比他更重更深。

  但是他已拔刀。刀已横。

  心也已横了。

  生死已在一瞬间,这个世界上恐怕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他们这生死一战。

  但就在这时候,就在这一瞬间——

  “朱猛。”

  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呼喊,声音仿佛是那么遥远,那么遥远。

  可是呼唤他的人就在他身边,一个随时都可以要他去为她而死的女人。

  一个他在梦魂中都无法忘记的人。

  去者已去,此情未绝。

  为君一舞,化作蝴蝶。

  朱猛没有回头。

  他的刀已在手,他的死敌已在他刀锋前,他的兄弟都在看着他,他已不能回头,他已义无反顾。

  “朱猛,”呼唤声又响起,“朱猛。”

  那么遥远的呼唤声,又那么近。

  那么近的呼声,又那么远,远如浪子梦魂中的归宿。

  浪子的归宿远在深深的深深的伤痛中。

  朱猛回头。

  又是“当”的一声响,朱猛回头,回头时刀已落下,回头时蝶舞正在看着他。

  她看见的只有他,他看见的也只有她。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已不存在,所有的事也都已不存在了。

  所有的一切恩怨仇恨愤怒悲哀都已化作了蝴蝶。

  蝴蝶飞去。

  六

  蝴蝶飞去又飞来,是来?是去?是人?是蝶?

  “朱猛、朱猛,你在不在?”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在。

  宝刀不在,雄狮不在,叱咤不可一世的英雄也已不在。

  可是他在。

  只要她在,他就在。

  “朱猛,我错了,你也错了。”

  “是的,我错了。”

  “朱猛,我为什么总不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样对我的?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知道?”蝶舞说,“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知道你是多么喜欢我?我为什么总是不让你知道我是多么需要一个喜欢我的人?”

  没有回答,有些事总是没有回答的,因为它根本就没有答案。

  “朱猛,我要死了,你不要死。”蝶舞说,“我可以死,你不可以死。”

  她的声音就如雾中的游丝。

  “我已不能再为你而舞了,但我还可以为你而唱。”蝶舞说,“我唱,你听,我一定要唱,你一定要听。”

  “好,你唱,我听。”

  没有了。

  没有人,没有怨,没有仇恨,除了她要唱的歌声,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她唱。“宝髻冉冉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游丝渐走更远更停。

  她唱,她已唱过。

  她停。

  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已停止,至少在这一瞬间都已停止。

  人间己不再有舞,也不再有歌,人间什么都己不再有。

  连泪都不再有。

  只有血。

  朱猛痴痴地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她,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十七章 一剑光寒

  一

  二月二十六。

  长安。

  高渐飞在等。

  郑诚告诉他:“卓先生暂时还不能见你,但是他说你可以在这里等。”

  小高微笑:“我会等的。”他的笑容温和平静,“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一定从来都没有见过像我这么样会等人的人。”哦?”

  “因为我比谁都有耐性,也许比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还有耐性。”小高说,“我从小住在深山里,有一次为了等着看一朵山茶开花,你猜猜我等了多久?”

  “你等了多久?”

  “我足足等了三天。”

  “然后你就把那朵花摘下来插在衣襟上?”

  “我没有。”小高说,“等到花开了,我就走了。

  “你等了三天,就为了要看花开时那一瞬间的情况?”

  郑诚自己也是个很有耐性的人,而且好像能够明白小高的意思。

  “不管你在等的是什么,通常都不会没有目的。”他对小高说,“你虽然没有把那朵花摘下来,可是你的目的一定已达到,而且你的目的绝不仅仅为了要看一朵山茶花开而已。”

  “我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一朵花也是一个生命,在那朵花开的那一瞬间,也就是生命诞生的时候。”郑诚说,“一个生命在天地孕育中诞生,其中变化之精微奇妙,世上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

  他凝视着小高:“所以我想你那三天时间并没有虚耗,经过那次观察后,你的剑法一定精进不少。”

  小高吃惊地看着他,这个长着一张平平凡凡的四方脸的年轻人,远比他看起来的样子聪明得多。

  “等人更不会没有目的,你当然也不会等到卓先生一来就走的。”郑诚淡淡地问小高,“你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让小高开口,又说:“这个问题你用不着回答我,我也不想知道。”“这是你自己问我的,为什么又不要我回答,又不想知道?”

  “因为一个人知道的事越少越好。”

  “你既然根本不想知道,为什么又要问?”

  “我只不过在提醒你,我既然会这么说,卓先生一定也会这么想的。”

  郑诚说:“等到卓先生问你这个问题时,你最好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回答他,而且能够让他满意,否则你最好就不要再等下去了。”

  他很严肃而诚恳:“让卓先生觉得不满意的人,现在还能够活着的并不多。”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走了,他并不想等着看小高对他说的这句话有什么反应。

  可是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卓先生还吩咐过我,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不管你要什么都行。”

  “他真的是这么样说过的?”

  “真的是。”

  小高笑了,笑得非常愉快:“那就好极了,真的好极了。”

  二

  卓东来召见郑诚时,已经接近正午。

  郑诚完全看不出和他平时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在昨天一日间发生的那些悲惨而可怕的事,看来就像跟他连一点关系都没有,卓青已经做出些什么事来报复他?他也绝口不问。

  他只问郑诚:“高渐飞是不是还在等?”

  “是的。他还在等。”郑诚说,“但是他要的东西却没法子完全替他找到。”

  “他要的是什么,连你都找不到?”

  “他要我在一个时辰里替他准备好二十桌最好的酒菜,而且限定要长安居和明湖春两个地方的厨子来做。”郑诚说,“他还要我在一个时辰里把城里所有的红姑娘都找来陪他喝酒。”

  “你替他找来了多少?”

  “我只替他找来七十二个,其中有一大半都是从别的男人被窝里拉出来的。”

  卓东来居然笑了笑。

  “在那个时候,被窝里没有男人的姑娘,也就不能算是红姑娘了。”他说,“这件事你办得已经很不错,今天早上我们这地方一定很热闹。”

  “的确热闹极了,连镖局里会喝酒的弟兄们,都被他拉去陪他喝酒。”

  郑诚道,“他一定要每个人都好好地为他庆祝一番。”

  “庆祝?庆祝什么?”卓东来问,“今天有什么值得他庆祝的事?”

  “他没说。”郑诚道,“可是我以前听说过,有很多人在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时候都会这样做的。”

  卓东来沉思着,瞳孔忽然又开始收缩,过了很久才说:“只可惜我知道他暂时还死不了的。”

  三

  酒已醉,客已散,前面的花厅和走廊上,除了散满一地断钗落环,腰带罗袜和几个跌碎了的鼻烟壶和胭脂盒外,还有些人连想都想不到的东西,好像特地要向主人证明,他们的确都已醉了。

  他们的主人呢?

  主人不醉,客人怎么能尽欢?

  小高就像是个死人一样,坦着肚子躺在一张软榻上,可是等到卓东来走到他面前时,这个死人忽然间就醒了,忽然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总是要等到曲终人散才来?难道你天生就不喜欢看到别人开心的样子?”

  卓东来冷冷地看着他,淡淡地说:“我的确不喜欢,醒眼看醉人,并不是件很有趣的事……”

  他盯着小高的眼睛:“幸好你还没有醉,醉的是别人,不是你。”

  小高的眼睛里连一点酒意都没有。

  “我看得出你还很清醒。”卓东来说,“比三月天的兔子还清醒。”

  小高笑了,大笑。

  “你没有看错,确实没有看错,”他大笑道,“你的眼睛简直比九月天的狐狸还利。”

  “你要别人醉,自己为什么不醉?”

  “因为我知道狐狸迟早会来的,”小高说,“有狐狸要来,兔子怎么能不保持清醒!”

  “如果狐狸来了,兔子再清醒也没有用的。”

  “哦?”

  “如果知道有狐狸要来,兔子就应该赶快逃走才对。”卓东来笑道,“除非这个兔子根本就不怕狐狸!”

  “兔子怎么会不怕狐狸?”

  “因为它后面还有一根枪,这根枪已经对准了狐狸的心,随时都可以刺进去。”

  “枪!”小高眨了眨眼,“哪里来的枪?”

  卓东来笑了笑:“当然是从一口箱子里来的,一口失而复得的箱子。”

  小高不笑了,眼睛也不再眨了,而且露出了一种从心里就觉得很佩服的表情。

  “你已经知道了?”他问卓东来,“你怎么知道了?”

  “你以为我知道了什么?”卓东来说:“我只不过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人,如果吃了别人一次亏,就一定会想法子加十倍去讨回来,我只不过知道萧泪血恰巧就是这种人,而且恰巧找到了你。”

  他又笑了笑:“我知道的只不过如此而已。”

  小高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是如此而已了,已经够多了。”他叹息着道,“难怪萧泪血告诉我,能够和卓先生谈生意绝对是件很愉快的事,因为有些事你根本不必说出来,他已经完全知道。”

  卓东来的微笑仿佛已变为苦笑:“可惜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知道了多少。”

  “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是萧泪血要我来的?”小高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当然已经知道,而且你一定已经知道他要我来跟你谈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好的事也有很多种,”卓东来问,“他要你来谈的是哪一种?”

  “大概是最不好的一种。”小高又在叹息,“如果不是因为我欠他一点情,这种事连我都不愿意来跟你谈。”

  “你错了!”卓东来居然又在微笑,“这一点你错了。”

  “哪一点?”

  “在某一方面来说,最好的事往往都是最不好的事,所以在另一方面来说,最不好的事本来就是最好的事。”卓东来说,“人间事往往就有很多皆如此。”

  他又解释:“如果萧先生根本就不要人来跟我谈,却在夜半无人时提着他的那口箱子来找我,那种事才是最不好的一种。”

  “所以不管他要我来跟你谈的是什么事,你都不会觉得不太愉快?”

  “我不会,”

  “那就好极了。”

  可是小高的表情却忽然变得很严肃,仿效着卓东来的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要我来接替司马超群的位置,来接掌大镖局的令符,当大镖局的总局主。”

  这句话说出来,无论谁都认为卓东来一定会跳起来。

  但是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只淡淡地问小高:“这真是萧先生的意思?”

  “是的。”

  小高反问卓东来:“你的意思呢?”

  卓东来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简单他说出了两个字。

  “很好。”

  “很好?”小高反而觉得很惊讶:“很好是什么意思?”

  卓东来微笑,向小高鞠躬。

  “很好的意思就是说,现在阁下已经是大镖局的第一号首脑,已经坐上大镖局的第一把交椅了。”

  小高怔住。

  卓东来对他的态度已经开始变得很恭敬。

  “从今以后,大镖局属下的三十六路好汉,已经全部归于你的统辖之下,如果有人不服,卓东来愿为先锋,将他立斩于刀下。”

  他用他那双暗灰色的眼睛正视着小高:“可是从今以后,你也是大镖局的人了,大镖局唯你马首是瞻,你也要为大镖局尽忠尽力,大镖局的困难,是你的困难,大镖局的仇敌,也就是你的仇敌。”

  小高终于吐出口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

  小高苦笑:“本来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得这么快,现在我总算明白你的意思了。”

  “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正如宝剑的双锋一样。”卓东来的声音严肃而平静,“要有所收获,就必需付出代价。”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嘶哑:“我想你一定也知道司马超群曾经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

  “你呢?”小高忽然问他,“你付出过什么?”

  卓东来笑了笑。

  “我付出过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他的笑容中竟然充满了伤感,“这个问题我恐怕不能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句话也不是谎话,而且说得确实有点感伤,甚至连小高都开始有点同情他了。

  幸好卓东来立刻恢复了岩石般的冷静,而且立刻提出了一个比刀锋更尖锐的问题。

  “我愿意拥立你为镖局之主,我也愿意为你效忠效力。我相信我们彼此都已经很了解,这样做对我们都有好处!”他问小高,“可是别人呢?”“别人?”

  “大镖局属下的三十六路人马,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角色,要他们诚心拥戴你为总瓢把子,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又问小高:“你准备怎么做?”

  “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先要有威,才能有信,有了威信,才能号令群雄,才能让别人服于你。”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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