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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0章

古龙合集-第3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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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位到的是点苍钟展。风云剑客成名极早,柳若松也称他为老先生,但是他看来并不老,腰杆儿仍然笔直,头发仍然漆黑,一双眼睛仍然灼灼有光。

  他对这位曾经击败过青城、华山、嵩阳三大高手的少年剑客,并不十分客气,后来丁鹏才知道他无论对谁都不大客气。正直的人好像总是这种脾气,总认为别人应该因为他的正直而对他特别尊敬。这是不是因为江湖中正直的人太少了?但是他并没有坐到上位去,上座当然要留给神剑山庄的谢先生。

  谢先生还没有到,“岁寒三友”中的梅花与墨竹已到了。

  看见这两个人,丁鹏就怔住。

  这两个人一个红衫银发,脸色红润如婴儿,一个脸色阴沉,轻瘦如竹,显然竟是那天在泉水尽头,古树下着棋的那两个人。他们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丁鹏这个人。

  丁鹏很想问问梅花老人:“你为什么不把那只跟你一样喜欢穿红衣裳的小猴子带来?” 

  梅花老人却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居然还对丁鹏很客气。

  丁鹏也很想忘记这件事,可惜有一点他是绝对忘不了的。

  ——可笑为什么要他去找他们?她跟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问清楚,为什么要答应可笑:“你不说,我就不问。”。

  现在他当然更没法子再问,因为神剑山庄的谢先生已经来了。

  这位谢先生圆圆的脸,胖胖的身材,满面笑容,十分和气,看来就像是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这位谢先生显然不是名震天下的当代第一剑,谢家的三少爷谢晓峰。

  别人却还是对他很尊敬,甚至连点苍的钟展都坚持要他上坐。

  他坚持不肯,一直说自己只不过是神剑山庄中的一个管事的而已,在这些成名的英雄面前,能够敬陪末座,已经觉得很荣幸。神剑山庄随便出来一个人,在江湖中已有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气势。

  丁鹏的心又跳了,血又热了。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也要到神剑山庄去,以掌中的三尺青锋,去拜访拜访那位天下无双的名侠,讨教讨教他那天下无双的剑法,纵然败在他的剑下,也可算不虚此生。

  但是这一战却绝不能败。

  他慢慢地站起来,凝视着柳若松,道:“晚辈丁鹏,求前辈赐招,但望前辈剑下留情。”

  钟展居然道:“你还年轻,有件事你一定要永远记住。”

  丁鹏道:“是。”

  钟展沉着脸,冷冷道:“剑本是无情之物,只要剑一出鞘,就留不得情的。”

  两个紫衣垂髫的童子,捧着个装潢华丽的剑匣肃立在柳若松身后。

  柳若松启匣,取剑,拔剑,“呛啷”一响,长剑出鞘,声如龙吟。

  谢先生微笑道:“好剑。”

  这的确是柄好剑,剑光流动间,森寒的剑气,逼人眉睫。

  柳若松一剑在手,态度还是那么优雅安闲。

  丁鹏的手紧握剑柄,指节已因用力而发白,掌心已有了汗。

  他的剑只不过是柄很普通的青钢剑,绝对比不上柳若松手里的利器。

  他也没有柳若松那种镇定优雅的风采。

  所以他虽然相信自己那一招天外流星,必定可破柳若松的武当嫡系剑法,却还是觉得很紧张。

  柳若松看着他,微笑道:“舍下还有口剑,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还过得去,丁少侠如果不嫌弃我就叫人去拿来。”

  他自恃前辈名家的身份,绝不肯在任何地方占一点便宜。

  丁鹏却不肯接受他的好意,淡淡道:“晚辈就用这柄剑,这是先父的遗物,晚辈不敢轻弃。”

  柳若松道:“丁少侠的剑法,也是家传的?”

  丁鹏道:“是。”

  钟展忽又问道:“你是太湖丁家的子弟?”

  丁鹏道:“晚辈是冀北人。”

  钟展道:“那就怪了。”

  他冷冷地接着道:“江湖传言,都说这位丁少侠不但剑法奇高,最有成就的那一剑,更如天外飞来,神奇妙绝,我学剑五十年,竟不知道冀北还有个丁家,竟有如此精妙的家传剑法。”

  谢先生点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江湖之中,本就有很多不求闻达的异人,钟老先生虽然博闻广见,也未必能全部知道。”

  钟展闭上了嘴。柳若松也不再说什么,回剑,平胸,道:“请”!



  第三回 天外流星

  七月十五,正午,烈日。

  用细沙铺成的地面,在烈日下闪闪发光,剑的光芒更耀眼。

  丁鹏的剑已击出。

  他的剑法除了那一招天外流星之外,确实都是家传的,最多只能得一个“平”字,平凡,平实,实在是很平常的剑法。

  武当的剑法,却是领袖武林的内家正宗,轻、灵、玄、妙,在柳若松手里使出来,更是流动莫测。

  他只用了挑、削、刺三字诀,可是剑走轻灵,身随剑起,已经将丁鹏逼得透不过气来。

  大家对这位刚刚在江湖中崛起的少年剑客都有点失望了。

  丁鹏自己却对自己更有信心。

  他至少已看出了柳若松剑法中的三处破绽,只要他使出那一招天外流星来,要破柳若松的剑法,真如快刀破竹。

  他本来还想再让柳若松几招,他不想要这位前辈剑客太难堪。

  但是“剑一出鞘,是留不得情的”!

  这句话他已记住了。

  他那平凡的剑法忽然变了,一柄平凡的青钢剑,忽然化作了一道光华夺目的流星。

  从天外飞来的流星,不可捉摸,不可抵御。

  ——无情的剑,剑下无情。

  他心里忽然又觉得有点歉意,因为他知道柳若松必将伤在他这一剑之下!

  可是他错了。

  “当!”的一声,星光四溅。柳若松居然接住了这一招他本来绝对接不住的天外流星。

  武当内家真气,非同小可,他是天一真人惟一的俗家弟子,内力之深厚,当然不是丁鹏能比得上的。

  双剑交击,丁鹏几乎被震倒。他没有倒下去。

  虽然他的剑已经被震出了缺口,虎口也已被震裂,可是他没有倒下去。因为他决心不让自己倒下去。

  决心虽然是看不见的,却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关键,有时甚至比内力更重要。

  他没有败,还要再战,刚才一定有什么疏忽,那一剑本是必胜的一剑。

  柳若松却已收住了剑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色看着他。

  钟展忽然道:“他还没有败。”

  他确实是个正直的人,就因为这句话,丁鹏对他的厌恶,已全都变为了感激。

  柳若松终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他还没有败。”

  他是用那种奇怪的眼色在看着丁鹏,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刚才你使出的那一剑,就是你击败嵩阳郭正平的剑法?”

  丁鹏道:“是的。”

  柳若松道:“你击败史定和葛奇两位时用的也是这一剑?”

  丁鹏道:“是的。”

  柳若松道:“这真是你家传的剑法?”

  丁鹏道:“是的。”

  柳若松认真想着,又问道:“令尊是哪一位?”

  丁鹏道:“家父八年前就已去世了。”

  他并没有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柳若松也没有再追问。

  他的神色更奇怪,忽然转身去问那位谢先生,道:“刚才丁少侠使出的那一剑,谢先生想必已看得很清楚!”

  谢先生微笑道:“这种高绝精妙的剑法,我实在不太懂,幸好总算还是看清楚了。”

  柳若松道:“谢先生觉得那一剑如何?”

  谢先生道:“那一剑凌厉奇诡,几乎已经有昔年那位绝代奇侠燕十三‘夺命十三式’的威力,走的路子也仿佛相同,只可惜功力稍嫌不足而已。”

  他笑了笑,又道:“这只不过是我随口乱说的,剑法我根本不太懂。”

  他当然不是随口乱说的,神剑山庄门下,怎么会有不懂剑法的人?

  三十年前,燕十三纵横天下,身经大小百余战,战无不胜,是天下公认惟一可以和谢家三少爷一决胜负的人。

  他和谢晓峰后来是否曾经交手?究竟是谁胜谁负?至今还是个谜。

  现在这位孤独的剑客虽然已经仙去,但是他的声名和他的剑法,却已不朽。

  谢先生将丁鹏那一剑和他的夺命十三式相提并论,实在是丁鹏的荣宠。

  柳若松微笑道:“谢先生这么说,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

  丁鹏怔住。每个人都怔住。

  受宠若惊的应该是丁鹏,怎么会是他。 

  钟展冷冷道:“谢先生夸赞丁鹏的剑法,跟你有什么关系?”

  柳若松道:“有一点关系。”

  钟展在冷笑。

  柳若松不让他开口,又道:“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前辈见闻之广,已与昔年作‘兵器谱’的百晓生不相上下。”

  钟展道:“我虽然没有百晓生的渊博,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我倒全都见识过。”

  柳若松道:“前辈有没有看过那一剑?”

  钟展道:“没有。”

  柳若松道:“谢先生呢?”

  谢先生道:“我一向孤陋寡闻,没有见识过的剑法,也不知有多少。”

  柳若松淡淡地笑了笑,道:“两位都没有看过这一剑,只因为这一剑是在下创出来的。”

  这句话实在很惊人。

  最吃惊的当然是丁鹏,他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你说什么?”

  柳若松道:“我说的话丁少侠应该已经听得很清楚。”

  丁鹏的热血已冲上头顶,道:“你……你有证据?”

  柳若松慢慢地转过身,吩咐童子:“你去请夫人把我的剑谱拿出来。”

  对一个学剑的男人来说,世上只有两样是绝对不能和别人共享,也绝对不容别人侵犯的。

  那就是他的剑谱和他的妻子。

  柳若松是个男人,柳若松也学剑,他对他的剑谱和他的妻子当然也同样珍惜。

  但是现在他却要他的妻子把他的剑谱拿出来,可见他对这件事处理的方法已经极慎重。

  没有人再说什么,也没有人还能说什么。

  柳若松做事一向让人无话可说。

  剑谱很快就拿出来了,是柳夫人亲自拿出来的。

  剑谱藏在一个密封的匣子里,上面还贴着封条,柳夫人面上也蒙着轻纱。

  一层薄薄的轻纱,虽然掩住了她的面目,却掩不住她绝代的风华。

  柳夫人本来就是江湖中有名的美人,而且出身世家,不但有美名,也有贤名。

  有陌生人在,她当然不能以真面目见人。

  她当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所以她将剑谱交给了钟展和谢先生。

  谢先生的身份,钟展的正直,绝不容人怀疑,也没有人会怀疑。

  柳夫人低头,看来也同样让人无话可说。

  密封的匣子已开启。

  剑谱是用淡色的素绢订成的,很薄,非常薄。

  因为这不是武当的剑法,这是柳若松自创的“青松剑谱”。

  武当的剑法博大精深,柳若松独创的剑法只有六招。“最后的那一页,就是那一招。”

  谢先生和钟展立刻将剑谱翻到最后一页,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当然绝不会去看自己不该看的事。

  这是证据,为了丁鹏和柳若松一生的信誉,他们不能不看。

  他们只看了几眼,脸上就都已变了颜色。

  于是柳若松问:“刚才丁少侠使出的那一剑,两位是不是都已看得很清楚?”

  “是的。”

  “刚才丁少侠说,那就是他用来击败史定、葛奇和郭正平的剑法,两位是不是也都听得很清楚?”

  “是的!”

  “那一剑的招式,变化和精美,是不是和这本剑谱上的一招‘武当松下风’完全相同?”

  “是的。”

  “在下和丁少侠是不是第一次见面……”

  这一点钟展和谢先生都不能确定,所以他们问丁鹏。

  丁鹏承认,点头。

  于是柳若松又问:“这剑谱会不会是假造的?”

  “不会。”

  就算看过丁鹏使出这一剑的人,也绝对没法子得到这一剑的精华。

  这一点,谢先生和钟展都绝对可以确定。

  于是柳若松长长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已经没有话可说了。”

  丁鹏更无话可说。

  虽然他自觉已长大成人,其实却还是个孩子,他生长在一个淳朴的乡村,离开家乡才三个多月,江湖中的诡谲,他怎么懂。

  他只觉得心在往下沉,整个人都在往下沉,沉人了一个又黑又深的洞里,全身上下都已被紧紧绑住,他想挣扎,却挣不开,想呐喊,也喊不出。

  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光明灿烂的远景,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暗。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钟展正在问柳若松:“你既然创出了这一招剑法,为什么从来没有使用过?”

  柳若松道:“我身为武当门下,而且以武当为荣,这—招只不过是我在无意间创出来的,我随手记了下来,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兴趣,想留作日后的消遣而已。武当剑法博大精深,已足够我终生受用不尽,我这一生绝不会再使用第二家的剑法,也绝没有自创门派的野心,若不是迫不得已,我绝不会把这剑谱拿出来。”

  这解释不但合情合理,而且光明正大,无论谁都不能不接受。

  谢先生微笑道:“说得好,天一真人想必也会以有你这么样一个弟子为荣。”

  钟展道:“这一招既然是你自创的剑法,丁鹏却是从哪里学来的?”

  柳若松道:“这一点我也正想问问丁少侠。”

  他转向丁鹏,态度还是很温和:“这一招究竟是不是你家传的剑法?”

  丁鹏垂下头,道:“不是。”

  说出这两个字时,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用力鞭打着自己。

  但是现在他已不能承认,他毕竟还是个纯真的年轻人,还不会昧住良心说谎。

  柳若松道:“那么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丁鹏道:“家父在无意间得到一页残缺的剑谱,上面就有这一招天外流星。”

  柳若松道:“那是谁的剑谱?”

  丁鹏道:“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剑谱中并没有记下姓名,就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剑谱是谁的,所以他不能不相信柳若松。

  他说的完全是实话。

  柳若松却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一个年轻轻的少年人,就已学会了说谎。”

  丁鹏道:“我没有说谎。”

  柳若松道:“你那页剑谱呢?”

  丁鹏道:“就在……”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现在他已经不知道那页剑谱在哪里。

  他记得曾经将那页剑谱交给了可笑,可笑虽然又还给了他,但是后来他还是让她收起来了,她将一切都交给了他,他也将一切都给了她。

  以后这一段日子过得太温馨,太甜蜜,一个初尝温柔滋味的年轻人,怎么还会想到别的事。

  柳若松冷冷地看着他,又叹了口气,道:“你还年轻,还没有犯什么大错,我并不想太难为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你那页剑谱的来历。”

  丁鹏垂下头。

  他看得出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已没有人会相信,他也看得出别人眼中对他的轻蔑。

  柳若松道:“只要你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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