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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古龙合集-第5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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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至此,叹息道:“姑娘只有一个人么?”

  那少女悲哀地轻叹一声,轻轻唱道:“我自小没有爹爹只有娘,也不知怎会来到这地方!”一句未曾唱完,目中已流下晶莹的泪珠。

  铁中棠仰面极目望去,只见两旁山岩,高有百十丈,下面一段,满生藓苔,当真是飞鸟难渡。他心头一凛,暗忖道:“此间若当真无路可上,难道我也要像她一样,一辈子终老在这里么?”

  心念至此,只觉心中突地升起一阵寒意。

  转目望去,只见水灵光突地站了起来,半长的及膝麻衣下,露出了半截满是泥污的小腿。她仰天伸了个懈腰,悲哀的神色,立刻换为笑容。

  她极快地摆动着腰肢,拍掌高歌道:

  “整只的肥猪穿在铁架上,

  下面的松枝烧得吱吱的响,

  那淌着油的猪皮哟!

  已烤得黄金黄,

  我割下一块大猪肉哟!

  请你尝一尝。”

  她咯咯娇笑着,比了个手式,递到铁中棠嘴边,又自唱道:

  “请你呀,尝尝……”

  铁中棠见她忽而悲伤,忽而欢笑,心里虽不禁奇怪,但却又忍不住被她引得展颜一笑。

  水灵光见他笑了,神色更是开心,笑着唱道:“我妈妈曾经对我讲,一个人不能太悲伤,我每天只许自己伤心一刻,过了这一刻我就要歌唱!”

  她围着铁中棠的身子跳跃着,又唱道:“肥猪肉我虽没有吃过,但我却能每天享受阳光,在阳光下幻想猪肉,你的心永远不会再悲伤!”

  铁中棠暗叹忖道:“在这里生活的人,若不能学会苦中作乐,日子当真无法忍受。但是她和她的母亲,怎会到这里来的呢?”

  他知道这少女的身世,必定是一则凄凉奇异的故事;他也猜出这少女和她的母亲,必定怀有一身武功。因为没有武功在身的人,必定无法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那么,她们是否为了避仇,才藏身此地的呢?

  她们的仇家究竟是谁?她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这些问题,方自在铁中棠心头闪过,远处已有一阵语声传来:“灵儿,还不回来做饭么?”

  语声沉凝,铁中棠听来只觉说话的人便在耳侧。这种高深的内功,使得铁中棠心头一凛。水灵光已俯下身来,道:“走……走,带……带你……你去……去见……妈妈!”

  短短一句话,她竟结结巴巴地说了许久才说出来。

  铁中棠心念一动,恍然忖道:“原来她是个结巴,难怪她不愿说话,总是唱歌。我常听人说十个结巴,其中有九个唱歌时就不结巴了,如今看来,果然不错。”转念之间,身子已被那少女抱了起来。

  只见她眼珠一转,轻轻道:“我……我很少有……有人……陪我……我……说说话,所以……不……不会……会说……你……你笑……笑我……么?”

  铁中棠轻叹道:“我怎会笑你?以后我一定要常常陪着你说话,你的毛病一定会好的。”

  水灵光展颜一笑,道:“你……你真好!”展动身形,轻轻掠出两丈。

  她身法之轻灵,有如凌波海燕一般。铁中棠见她母女俱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不禁更是奇怪她们的来历。

  心念一转,那少女接连几个起落,已飞掠十数丈之远。

  她飞掠在乱草沼泽之间,竟丝毫不觉吃力,铁中棠自念自己纵是未受重伤,轻功也远不及她。

  “大旗”训练弟子极是严厉,铁中棠自幼练武,天分绝顶,名师高徒,他武功在江湖中已可称得上是一流身手。但这少女小小年纪,武功竟比铁中棠还高,这自是令人惊异之事,想不出她武功是如何学来的。抬目望去,只见一面高有四丈的山石,壁立眼前,石上千干净净,仿佛经常洗擦,与四下情况大不相称。

  到了这里,水灵光突地放缓了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在乱草泥沼间奔跑了起来,生像她的武功突然减弱了九成。

  走到青石前丈余处,她竟已剧烈地喘息起来。

  铁中棠心念一动,大奇忖道:“莫非她一直将自己身怀绝技之事,瞒着她的母亲?那么她武功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越想越是奇怪,忍不住轻轻问道:“难道你的武功……”

  话声未了,水灵光已伸手掩住了他的嘴,目光满现惊慌之色,轻轻摇了摇头,附耳道:“不……不要说!”

  铁中棠满腹惊奇,疑团难解,只见她喘息着绕过青石,青石后便是一个洞窟,这青石道是用来做这洞窟的屏风的。

  狭长的洞窟,虽然阴森黝黯,但打扫得却甚是洁净。

  水灵光在洞口一团山麻上,擦了擦她那双山麻编成的鞋子,毕恭毕敬,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走了二十余步,洞势向左一折,便豁然开朗。

  铁中棠转目望处,只见一个四五丈方圆的洞窟中,四面堆着一些山麻、枯藤以及野生的黄精山药。一条麻索上,吊着三只风干的死鸟。

  洞角边有一具水槽,承接着由山隙间滴下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水声,击破了洞窟中的阴森静寂。水槽旁,有一具石砌的火炉。

  铁中棠匆匆一眼,将这些堆放得极是整齐的什物一眼扫过,目光便立刻凝注在洞中的另一个角落里。

  微弱的光线中,一张铺着山麻被褥的石床上,盘膝端坐着一个满头白发、身披麻衣的枯瘦妇人。她浑身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面上颧骨高耸,一双眼睛,大而深陷,散发着野兽一般的光芒,正阴森森地望着铁中棠,仿佛是方白地狱中逃出的恶魔幽灵一般,令人见了遍体生寒。最可怕的是,她目光中,充满了一种对人世的仇恨与怨毒,突然厉吼一声道:“这人是哪里来的?”

  铁中棠心头一震,再也想不到这枯瘦的身子里,竟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吼声,直震得四下洞窟,嗡然作响。

  水灵光更已骇得全身颤抖起来,道:“他……他……是……是从……山……山上……上……上……”

  她本已口吃结巴,此刻在白发老妇面前,更是结巴得厉害,虽已说得满头大汗,一句话还是说不出来。

  铁中棠暗叹忖道:“想不到她竟对自己的母亲如此畏惧,难怪她这口吃之病,无法痊愈了。”一念至此,截口说道:“在下身受重伤,由山壁上坠落下来,多蒙这位姑娘相救,才得保全性命。”

  白发老妇冷“哼”一声,从头到脚瞧了铁中棠一遍,突又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会受了伤?”

  铁中棠此刻已被水灵光放了下来,斜靠在一堆山麻中,道:“在下唐中,被仇家所逼,寡不敌众……”

  白发老妇目光一亮,道:“唐中,你可是四川唐家的门徒弟子?你的仇家都是些什么人?”

  铁中棠摇了摇头,道:“在下乃是形意门下弟子。在下的仇家,乃是西河道—上的恶贼‘五毒帮’。”

  他料定这老妇久困壑底,必定不闻江湖中事,是以随意编出了“五毒帮”这名字,随意编造了自己的来历。

  白发老妇森寒的目光,四下闪动,冷冷道:“你既已到这里,以后究竟有什么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铁中棠长叹一声,道:“在下被仇家所乘,伤势颇重,纵有什么打算,也要等伤势好了再说……”

  语声未了,白发老妇突地厉声狂笑起来。

  她厉声笑道:“此地食粮,供我母女两人已是不够,清水更是珍贵已极,哪里有你疗伤之地,你岂非是在做梦!”

  铁中棠心头一寒,水灵光亦不禁神色大变!

  地抢先一步,挡在铁中棠身前,道:“我……我的给……给他……”她天真未泯,心中并无爱欲之情,她只知道这男子是她救下来的,应该保护着他——这也许是一种女子潜在的母性本能。

  白发老妇冷冷一笑,厉声道:“你要将你那一份食物和清水,让给他是么?”水灵光瞪大着眼睛,点了点头。

  白发老妇反掌一拍石壁,怒道:“那么你呢?”

  水灵光道:“我……我不……不要紧。”

  话声未了,白发老妇突地自石床上飞掠而起,闪电般在水灵光面上正反拍了两掌,掌声未落,她便已掠回床上。

  水灵光仍然动也不动地垂首而立。

  只听白发老妇骂道:“好呀,你不吃不喝,难道情愿为他饿死渴死,那么你叫我这残废的老太婆怎么办呢?”

  铁中棠心头一凛,他再也未曾想到这身手如风的老妇人,竟是残废,心念一转,抢口道:“前辈……”

  白发老妇霍然转首,目光森森,逼视着他,冷冷道:“我女儿要将食物让给你,她自己情愿饿死,你听到了么?”

  铁中棠叹道:“水姑娘的好意,在下虽感激,却万万不能接受的……”

  白发老妇冷笑道:“既然不能接受,就快些去死!”

  水灵光惊唤一声,道:“娘,你……忍……忍心……”

  白发老妇厉声道:“我为何不忍心?这世上兄弟相残,婆媳相杀的事,多得很,何况他与我们素不相识,他死了和我们有何关系?”

  水灵光满面惊惶,方待说话,铁中棠已大声道:“在下伤势并不甚重,只是太过疲累,只要稍为将息两日,便能工作了,到了那时在下必定会去寻找一些食物清水,拿来加倍还给前辈。”

  白发老妇厉声笑道:“加倍还给我,你说的倒容易得很,你可知道这里的食物,比黄金还要珍贵么?”她笑声一顿,嘶声接口道:“食物还不去说它,尤其是水……水……你看这一滴滴的水……”

  她反手指着水槽,道:“除了这里之外,此间什么地方都没有水了,这里的水,能够三个人喝么?”

  铁中棠转目望去,只见那水槽的滴水,当真有如眼泪一般,甚至比眼泪还少,心念转处,讷讷道:“雨水呢?”

  白发老妇冷笑道:“这里绝无树考,只有枯藤野草,纵有雨水,也无盛水之物,何况这里的雨水本就极少。”

  铁中棠叹息着瞧了水灵光一眼,这才知道她为何如此污脏,当下叹道:“既是如此,也就罢了!”

  水灵光突然抢口道:“娘……只……只要你……将……将洗脸的……的……水……让……让他一点……”

  白发老妇双目一睁,怒骂道:“好呀,你这死丫头,你叫老娘不要洗脸,将水让给这臭小子么,你你……好个不孝顺的臭丫头,你怎么不学学你爹爹,他为了他妈,宁可叫自己的妻子去死!”

  就在刹那之间,铁中棠心中突地闪过一串灵光。

  吉光片羽,便立刻在他心中连缀着一个形象,他不暇再多思索,突地大喝一声:“盛大哥,你错了!”

  白发老妇果然身子一震,颤声道:“你说什么?”

  铁中棠心头暗喜,知道自己的想法,已有些对了,当下故意摇了摇头,长叹道:“没什么?”

  白发老妇急得双目圆睁,大声道:“你说不说?”

  铁中棠道:“在下只是胡乱猜测而已,也许不对。”

  白发老妇以手抚胸,大声道:“快说快说,对不对都无妨。”

  铁中棠一笑道:“在下口干舌燥,已将不能说话了。”

  白发老妇咬了咬牙,怒道:“水,给他水!”

  水灵光看得大是惊异,不知道这少年怎能一句话便打动母亲了。

  她走到水槽前,舀了一杓水,捧到铁中棠面前。

  铁中棠微微一笑,道:“水姑娘,你先请。”

  水灵光怔了一怔,回首望了她母亲。

  白发老妇冷“哼”一声,道:“喝吧!”

  水灵光目光一闪,仰起脖子,将一杓水全都喝了下来,又舀起一杓,交给铁中棠。她口中虽未言语,但眼中却不禁流露出对铁中棠的情意。

  直待铁中棠喝完了水,白发老妇又立刻厉声道:“再给他一些吃的东西,免得他又要多口。”

  铁中棠微笑道:“前辈倒知道在下的心意。”

  他胡乱吃下一些黄精山粮,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白发老妇道:“此刻你总可说了吧?”

  铁中棠歇了口气,道:“前辈生性本来最是温柔和婉,如今变得如此,必定是曾经过了一些十分伤心之事。”

  白发老妇呆了一呆,铁中棠不禁心头暗喜,知道自己所料,与事实相差,必定不会甚远。只见白发老妇突地目光一寒,厉声道:“你怎会知道我以前的事?你怎会知道我所受的刺激?”

  铁中棠道:“在下虽是揣测,但……”

  白发老妇怒喝一声,道:“揣测……哼哼,老实说,你是否是那老太婆派来搜寻我母女的人?”语声沉厉,有如雷鸣。

  铁中棠声音不变,道:“前辈口中的老太婆,可是盛大娘么?”

  白发老妇神情更是大变,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一听“盛大娘”三字,便仿佛生出畏惧之心,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

  铁中棠长叹道:“前辈只管放心,在下亦是盛大娘的仇人,而且对前辈的遭遇同情得很。”

  白发老妇道:“我有什么遭遇?你怎会知道我的遭遇?”

  铁中棠目光一闪,道:“昔年武林中,曾经有一位名传江湖的女剑客,‘柔情手’水柔颂,想必就是前辈了。”

  白发老妇身子又是一震,道:“水柔颂……水柔颂……”突地双掌一撑,自床上飞掠而起。

  铁中棠只觉眼前一花,衣襟已被她一把拉住。

  水灵光一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此刻神情大变,颤声道:“娘,你……你……老……老……”、 她已被惊得呆在地上,半步动弹不得。

  只听白发老妇厉声道:“说……说!你怎会知道我是水柔颂?”她双腿动弹不得,此刻已跌坐在地,但掌力之惊人,已将铁中棠衣襟捏破。

  铁中棠仅是微微一笑,安然道:“前辈若不放开在下的衣襟,在下怎能从容说话?”

  白发老妇大喝道:“你说不说?”手掌一紧,食、中、无名三指的指节,紧紧抓在铁中棠前胸骨上,只要手掌向前一送,铁中棠便要胸穿骨裂。

  哪知铁中棠神色仍是丝毫不变,微微笑道:“前辈如此相逼,在下呼吸都难以畅通,话更说不出来了。”

  白发老妇怒道:“你知道我十分想听,是以便故意要挟,是么?”

  铁中棠微笑道:“前辈果然有知人之明。”

  白发老妇狠狠凝注了他半晌,霍然松开了手掌,恨声道:“你若不说得清清楚楚,我便要将你生裂成八块。”

  铁中棠道:“在下心情不适时,也不会说话的。”

  白发老妇胸膛起伏,显见在勉强压制着胸中怒火,也勉强压低了声音,道:“好好,你快说好么?”

  水灵光在一旁看得更是惊奇。

  她从未想到,自己的妈妈,竟会有一日对人如此忍气,一时之间,她不禁对这少年更觉神奇。

  铁中棠目光一转,缓缓道:“此事说来,其实并无玄妙之处。‘紫心剑客’盛存孝,自十七岁起,先后娶了三房妻室,却都相继而死。据盛大娘在江湖散布之言,说是三位盛夫人都是死在我大旗门人手中,但家师却十分惊奇愤怒,只因他老人家深知大旗门弟子绝未向这三位夫人下手。”

  白发老妇面容一阵扭曲,道:“铁立珊、华向明两人,难道也不是大旗门下杀死的么?”

  铁中棠叹道:“大旗门数入中原,深仇未得偿雪,却替武林中一些不肖之徒背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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