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校园]流放记 作者:陆眠(晋江2015-05-04完结+番外)-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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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瑜忍俊不禁：“也叫你知道，你惹我不高兴，我便回国投奔圆圆，然后从她的单子里挑个男人嫁掉，叫你悔也来不及！”
汤姆郑重地考虑了一下，看来，还是要早点把她拴住啊，这小妮子心思活络得很。他歪歪头敲桌子：“对了，你怎么不把我引荐给岳母大人？”他觉得很有必要扭转甄太太对他不太美好的印象，争取外援是很重要的。
甄瑜瞪他一眼：“谁是你岳母？！”
汤姆大言不惭：“你母亲！”
甄瑜气极反笑：“你求婚了没？”说出口就觉得不太合适，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矜持，急哄哄的，免不了让人笑。
汤姆倒没有笑，迟早的事，早在他的日程上……他只是想多享受两人世界，结婚什么的，免不了家长介入，像极了三曹对案。
他沉吟一会，笑道：“急了？放心，你跑不了！”
甄瑜羞红了脸，只能认输。她老实承认：“我想中午打给我妈，那时国内是半夜，她瞌睡的时候容易糊弄。”
汤姆愤怒：“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甄瑜感觉扳回了一局，点点他的额头：“是啊，我实在委屈！”
“不行不行，你得说清楚，现在马上打给你妈，让她评评理。”
甄瑜幽怨地接通了视频。
娘亲颇不耐烦：“什么事？”
“妈，我觉得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你不要骂我啊！”甄瑜赶忙打预防针。
甄太太一眼就见到了凑在一旁的汤姆。她倒吸一口冷气：“你真和他在一起了？！”
怎么觉得这话有点不太顺耳~~~甄瑜不高兴，但她还是诚实回答：“妈，我和汤姆的交往是认真的。”语毕，马上祸水东引，将屏幕转到汤姆面前。
甄太太真想飞过来扭女儿的耳朵，但此刻，她只能腆着一张老脸与汤姆大眼瞪小眼。
汤姆表现出好青年应有的敬老爱幼温文尔雅，他向甄太太绽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然后用标准的普通话致以问候。
甄太太不好发怒，仔细打量汤姆之后，觉得这小子也算品貌端正有礼有节，只可惜是个洋人，一想到自己辛苦拉扯大的独女为个男人留在美国，她心里就极窝火，这不是白生白养的白眼狼嘛！以后怎么靠她养老送终？
甄太太用充满敌意的眼神震慑汤姆。偏偏汤姆不吃这套，照样不卑不亢地与她对视。
如果还来得及，甄太太愿意当划出银河的王母。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问一个极重要的问题：“你已经欺负了我女儿？”
汤姆一怔，难道我长了一副恶霸相？他连连摆手：“怎么会！阿姨，我对小鱼是真心的，我对她很好，不信你问小鱼！”他转头招呼甄瑜，却见甄瑜神色古怪，咦？！汤姆又去看甄太太，却见她沉着脸一声不吭。这对母女怎么了？显然，汤姆的中文功夫不到家。他哪里知道汉语言的深奥复杂，哪会知道“欺负”这个词在不同的语境有着微妙的变化。
甄瑜默默地把电脑接过来，然后淡定地说：“是啊，你女儿被欺负了，还是自愿的，所以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甄太太一脸沉痛，只觉得大势已去，再也无法挽回。她说：“你让汤姆和我说话。”屏幕又被移过去。甄太太对汤姆说：“既然这样，你得好好待我女儿。”
汤姆感到惊奇，他实在不懂为什么承认欺负了甄瑜反而有好处。
这个问题汤姆想了一天，最终在那天晚上获得了解答。他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娇俏的甄瑜，接受了“欺负”的一词多义。
不久，大家都知道了汤姆与甄瑜的恋情。汤姆名草有主的消息令学妹们扼腕痛惜，她们轰轰烈烈地悼念了一番，连续开了几个派对借酒消愁；本班同学倒不惊讶，他们看向汤姆的眼神往往是“原来如此”，想来他早留下了蛛丝马迹；珍妮的反应很积极向上，她马上和远在家乡的小男友复合，并计划着毕业后赶赴家乡订婚；雀姐却没有这般乐观了，她和甄瑜在校园里相遇，她假装不认识甄瑜，连甜点结下的友谊也不顾了。
然而，最伤心的并不是雀姐，而是万晖。
某天早上，万晖朦朦胧胧醒来，借着替婴儿拿尿布的当儿躲进了厕所。那个死孩子整晚都在单曲循环，小芙已经练就雷打不动酣睡的技巧，可怜万晖白天做实验，晚上做保姆，连洗澡都没时间，他觉得自己散发着婴儿的尿骚味与奶味，简直活在了炼狱。他坐在厕板上长叹一声，新婚的甜蜜如昙花一现，小芙不再温柔体贴，终日烦躁唠叨，万晖觉得自己像套牢的股票，将永无翻身之日。
当然，日子还是要过的。他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刷社交网站——这是他唯一值得期待的娱乐方式。他先把朋友圈刷一遍，然后把人人网刷一遍，再把脸书刷一遍——
咦？！他的眼珠要掉出来了！只见甄瑜骑在一匹赤红色的马上，马蹄踩着厚厚的红色枫叶，远处是一座童话书里的木屋。万晖怔住了，这是他丢掉的前妻吗？他不再认识她，她怎会如此美丽？她周身散发着光芒！甄瑜微微地勾起下巴，水灵灵的眼中波光流转，一颦一笑纳尽风流。一晃神，万晖以为她在看他，因为她眼中递出满满的情意，只有痴恋着的女子才会这样看人。在她盈盈的注视下，万晖忽然感到虚妄的满足，但这种满足还没有丰盈起来，便被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惊醒，万晖记起了身在何处，他感到幻灭，只觉得世事无常。他开始翻看照片下的留言，才扫一眼，他的心就坠下去，汤姆得到了她！万晖感到愤恨不平，那个金发小子有什么好！他突然灵光一闪，马上意识到照片中的小瑜不在看他，她的脉脉情意另有所属，是啊，是汤姆在拍照，她看的是他！万晖心里一片凄凉。
甄瑜当然不知道万晖受到了多大的打击。那些天，她一直在忙万圣节的事。研一的学生邀请所有研二的学长到旧宿舍参加万圣节派对。这是汤姆和甄瑜作为恋人的首次派对亮相，所以甄瑜很郑重。她决定设计一个独特的情侣套装，可惜派对主题限定为“中世纪”，关于那个黑暗的时期，甄瑜只想到女巫与火刑架。所以最后，这个任务交给了汤姆。
万圣节那天，研一宿舍装扮成阴森的古堡，天花板上挂着蜘蛛网，地上溅满血迹，桌上滚着眼珠糖果与断指饼干，昏暗的灯光下，画了浓妆的客人几乎都穿着深色系的恐怖服装，吸血鬼、修士满地乱走。
在这样的气氛下，汤姆与甄瑜的出场极其温馨甜美。他们模仿扬·范·艾克的名作《阿尔诺非尼夫妇》，扮演一对牵着手的新婚夫妇。汤姆穿着深色大衣，带着高帽，向道贺的客人举手致意，甄瑜羞怯地低下头，右手牵起深绿色的裙子，隆起的裙褶放在腹部，像极了怀孕的样子。（甄瑜窘得很，这幅画为什么要这样画？！害得她只能垫一个枕头！）
同学们大笑着起哄，天神拊掌：“妙极了，真让人羡慕！”
汤姆坏坏一笑，从墙角拉出扮成恶魔的直筒，然后大声说：“天神，你该和恶魔谈个交易！”
直筒羞红了脸，怎么也不愿说话。
大家围住天神与直筒打趣，甄瑜见引开了火线，顾自抿着嘴笑。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悦的笑声，甄瑜个子矮看不见状况，她拉住汤姆的胳膊，着急地问：“怎么了？”
汤姆在她嘴上啄一下，眉开眼笑地说：“又成了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纽约的雨天特别萧瑟，感觉灰蒙蒙的，偏偏还得上班。甄瑜裹一件大衣，行色匆匆拐进C拍卖行。她同门卫笑了笑，正甩着发梢的水珠，突然发觉预展会厅人头攒动。咦，今天有拍卖？！坏了，看来老板不会迟到！甄瑜看一下手表，自己已迟到十分钟！
甄瑜选了迂回的线路赶去办公室，中国瓷器部门在很里面，按照直线行走，必会经过大大老板和大老板的办公室，那是不妙的。作为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甄瑜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把自己圈定在部门办公室的小角落里。说起这个，甄瑜一直有气，她在学校明明读英法艺术，但被拍卖行录取后，直接划到了中国瓷器部，可能人家觉得她是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人（Chinese），自然和那瓷器（China）有些亲缘关系。于是甄瑜两眼一摸黑，天天被逼着区分五彩斗彩粉彩，然后把那些瓶瓶罐罐写到图录里。她一直很羡慕丽萨。她们这届毕业生里，只有她俩在纽约找了工作，又进了同一家拍卖行。但人家进的是珠宝部门，天天看那些亮闪闪的美丽首饰，生生地羡煞旁人！
甄瑜正要成功溜进办公室，却被一个庞大物体堵在门口。甄瑜嘿嘿笑：“李主任，我错了！”老李祖籍河北，年龄目测四十，体重算是国之重器。
老李笑，脸上的肉生生地压出了褶痕。他把身子一侧，说道：“小甄，别走那么急，当心摔倒，我不扣你工资。”
那就好！甄瑜坦坦荡荡走回自己座位，才坐下，一抬头，就看到老李如影随形。“主任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今天又下雨了……”
“李主任啊，我得在安娜回来前把图录写完呐！”人家是很忙的，没有空聊天啊！
老李吃了钉子，面上讪讪的，心里却又不甘，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我昨天新收了一个德化白瓷，可以放到下场拍卖，你把它补进图录里。”他见甄瑜没反应，便又说：“已经入库房了，我指给你看。”
甄瑜只得起身随他去库房，等拿起那个瓷器，一下子乐了——这是一个弥勒佛摆件，圆滚滚的脸上笑没了眼睛，正和李主任一样！
老李见甄瑜笑，只觉得昏暗的库房亮堂了，心里不免痒痒的，于是大胆地说：“小甄，你来了也有三个月了吧，我会早点帮你办工作签证，明年就能正式入职。”他知道甄瑜的实习签证马上会过期，适时卖个人情，到时免不了接受他的追求。
老李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他看准了甄瑜朋友稀少，从偏僻的W镇来到纽约，甄瑜还没来得及融入本地华人圈子，本部门又只他一个华人异性，她还能跑到哪里去？！当然，他相信甄瑜是有所察觉的，因为她多次故意在他面前透露已有男友，老李相信这是借口，因为老李从没见她的男友出现，唯一来找过她的那个金融街小生——贾什么晨来着？——也被甄瑜否认了，她说那不是正主儿，是闺蜜。老李做了一个小小的调查，他没有发现甄瑜的疑似男友，倒发现了她的离异状况。老李一下子安下心来，这小女子因为自卑而故布疑阵呢！既然离过婚，他更不怕了，他也离过婚，这下算是门当户对——怪不得那贾什么不要她，在美国的华人也希望配个原装的妻子！老李美滋滋地想，只要他再努力一把，帮她解决绿卡，那一定是手到擒来的事！
他的这个计划很完美，但问题是，办绿卡这件事根本不在甄瑜目前的考虑范围内。她当初申OPT实习签证，根本就是为了汤姆，算是恋情的缓冲期。但现在嘛，她连是否该办工作签证都不太确定。她笑了笑：“李主任，多谢啊！只是我不知道明年还想不想在拍卖行工作，我要和男友商量一下。”
哼，哪门子的男友！？老李也不多说，只是暧昧地笑了笑。
从库房出来，甄瑜借口去卫生间，终于甩脱老李。她正在镜子前理头发，丽萨突然窜出来：“哈，甄瑜，今天又迟到了？！”
甄瑜还想否认：“哪个耳报神告诉你！”
丽萨笑嘻嘻：“用不着别人说，我长两个眼睛看见了！”她拿出一管橘红色的口红补妆：“今天有珠宝专场拍卖，我一早就在展厅里招待客人，你偷偷摸摸溜进来，还想瞒谁！”
甄瑜羞赧。
“昨晚又打越洋电话了？”丽萨问。
甄瑜故意岔开话：“怎么又换口红？这颜色也不怕艳！”
丽萨笑道：“你管我？！”她用手指指素面朝天的甄瑜：“看看你，在拍卖行，谁涂透明的唇膏来上班？！”
甄瑜皱眉：“东北部天气干燥，要不然我连唇膏也不涂！”
丽萨拊掌笑：“暴露本性了吧！没有男人在身边，你竟懒成这样！”
甄瑜尴尬了，她知道丽萨的意思，在中国，那叫女为悦己者容，只可惜甄瑜的惰性胜过好色之心，就算以前和汤姆住一个木屋，她也是不化妆的。
“对了甄瑜，今天下了班别走，等我们部门的拍卖弄完，咱一起回去，我请你吃饭。”
“才不！等专拍结束，天也黑透了！你是想让我帮忙吧？”甄瑜斜着眼笑。丽萨和甄瑜的工作性质不同，甄瑜是在办公室写图录，工作时间固定，丽萨负责电话竞拍，平时很轻松，到了拍卖当天，却忙得很。一般来说，拍卖会的竞拍者有三种方式竞拍：现场举牌、电话竞拍、网上竞拍。在整场珠宝拍卖会中，丽萨需要不停地给电话竞拍的客人打电话，上个厕所也不能。所以好几次拍卖，甄瑜都随时待机接替她。
“好甄瑜，请你吃神户牛排！”
甄瑜咽了咽口水，终究受不了食物的诱惑：“好吧。”她垂头丧气，为自己的变节感到羞耻。
丽萨很高兴：“太好了！快，我带你看这期的拍卖品！里面好些首饰，实在可爱！”
女孩子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死贵死贵的更喜欢！能在拍卖行里出现的珠宝，自然是又亮又贵的珍品！所以甄瑜屁颠屁颠地跟着丽萨跑了。
展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各个玻璃展柜前都站了不少人，以中间那个人气最足。
甄瑜笑着对丽萨说：“看来，你们又收了不少珍品！”
丽萨得意地说：“是啊，快来看看本场拍卖的镇场之宝！”
她们挤到人群中去。甄瑜眼前一亮，再也挪不开视线。黑色丝绒盒子里，一个缅甸鸽血红宝石戒指闪着璀璨的光，宛若燃烧的烈焰，瞬间摄走了她的魂魄。甄瑜差点把脸贴到玻璃展柜上去，这红宝石足有10克拉重，周围细细地镶了一圈清透的碎钻，美，真美！甄瑜从美感的角度欣赏完这枚戒指，职业习惯让她眼前出现了堆成山的美金。她转过头问丽萨：“这粒鸽子血估价多少？”
丽萨道：“300万到500万美金。”
甄瑜咋舌：“果然是最好最贵的一件！”
丽萨却笑道：“你可走了眼！虽然这也是绝世珍品，但不是我说的镇场之宝。”
甄瑜这才发现玻璃柜里还有另外三件珠宝。丽萨指向中间的盒子，甄瑜定睛一看，只见一颗硕大的梨形钻石静静躺着，它基本没有什么设计，夺目的光芒直接说明了它完美的切割与打磨。甄瑜喃喃道：“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钻石，看样子，至少有30多克拉吧？比那鸽血红宝石大了两倍不止……”但心里，她还是偏爱那臻纯的鸽子血。红宝石是甄瑜的生辰石，据说是“爱情之石”。
丽萨鄙夷地看甄瑜：“小瑜，我们是拍卖行，又不是珠宝行，这颗钻石叫做‘LS’，它成为镇场之宝可不是因为个儿大！”
甄瑜汗，这钻石都有专用名字了，看来来头还不小。
丽萨娓娓道来：“‘LS’可以追溯到17世纪的欧洲皇室，原先镶嵌在法国王后M的王冠上，有这样的历史，估价至少700万美金！你喜欢的这个鸽血红戒指没有这样煊赫的出身，它不过是20世纪初的作品，还没来得及等订购者领回去就爆发了二战，所以这戒指一直在瑞士一个银行的地下室保险柜里。这故事一点也不传奇。它有这样高的估价，很大部分是因为缅甸鸽血红宝石的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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