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曲 作者:一幽清水(潇湘2013.6.27完结)-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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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我提着东西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熟悉的小路，熟悉的面孔，回来时候的心情却更复杂许多。终于在天快黑了的时候，我看到了远处那个显眼的大宅子。大宅子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永远都是那么威武气派。无形中，回家也感到压力重重了。
站到门口，家丁看到了我连忙叫道：“小姐？小姐怎么……”旁边的家丁看着我就已经转身跑回府里了。我提着东西进来了。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院子，看着这里面有我栽种的一草一木，我一步步地往里走着。我脚下的步伐凝滞了。我抬起头看着那个头上已经有了一半白发的人我再也忍不住扔下东西就跑了过去。我抱着我的母亲委屈又心疼地哭着。趴在母亲的肩上我抚摸着母亲斑驳的白发，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脸上的喜悦与辛酸。我紧紧地搂着我的母亲，我能感觉到伊的身体弱不禁风。
“离儿，离儿，你是我的离儿吗？你是我的离儿吗？”
我哭着一直点头：“嗯，我的是，娘我是的，我是离儿，我是离儿。”
母亲听我这么说才相信我真的回来了。她似乎一下子将积郁在心中的苦闷郁闷和痛苦一下子全都倾吐出来了。抱着母亲我不能原谅自己。是呀，在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孝，我竟然把我的母亲抛下了，我竟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母亲难过到如斯地步。她苍白的脸上除了沉默许久的无奈何心酸之外便只剩下忧伤了。何时，从何时开始，我的母亲竟变成这般模样了？我从来没有发现，也从来没有注意过，我的母亲也已经苍老了。这是多么痛的感悟……
母亲抱着我，伊轻轻笑着搂着我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终于回来了……走，进去看看奶奶去吧，你奶奶等着你呢。”
我点点头擦着眼泪挽着母亲去了奶奶的房间。到了门口我才发现大家的脸色不对劲。两个姑姑都在门里面，她们都一样的红肿着眼睛，看到我虽是笑着，可也是嘶哑着声音看上去悲伤极了。还有哥哥们，哥哥们站在房间门口的走廊里。是出什么事儿了吗？一刹那间我的脚步重如千斤，我走不动了，我的双脚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一样再难前进一分。我站在原地，看着祯哥哥我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
“离妹妹，你进去看看奶奶吧。”
祯哥哥看着我说完了话便低下了头。小桥姐姐走过来拍着我的手：“离儿妹妹，赶快进去吧，老太太……老太太恐怕是快不行了！”
犹如五雷轰顶。我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到了一样傻傻地看站在我身边的人。小桥姐姐还是那样漂亮，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和饱饱的嘴唇。唯一与往日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再不像和我平时说话时那样的温柔了，那眼神之中有着淡淡的无奈和怜悯。
看着她的眼睛我眨着眼睛说着：“小桥姐姐你说什么呢？你别骗我了，我不就是离家一段时间吗？”说着我还瞪了一眼她。
她摇着头看我：“不，离儿快去吧，我说的是真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看着姑姑们，小姑姑早已经泣不成声地倒在小姑父的怀里。大姑姑走过来拉着我的衣袖说道：“离儿，你快进去吧，你奶奶平日里是最疼你的，现在你赶快去看看她吧……快进去吧……”
我还是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我站在原地，我不敢想象等会见到的情景，可是我的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去想着等会儿进去之后奶奶拉着我的手说笑或者把床头的好吃的塞给我的情景。“吱呀……”门开了。我的父亲从里面走出来。他看到我时吓了一跳。我低下头喊了一声：“爹。”
莫珏看着女儿说道：“你奶奶说你回来了，那你就去看看吧。”
我没有听清楚父亲的话，也就更没有去深思他话里的意思。抬头看了一眼父亲我就深呼一口气抬起脚推门走进去了。
☆、第二十章 变故
门里面我看到奶奶躺在床上，因为枕头垫得高高的，所以我一推门进去奶奶就看到了我。伊笑着向我招着手：“快过来快过来。我的小孙女哦。你真是不听话，怎么都这么大了还学小孩子似的玩捉迷藏啊。你瞧瞧，瞧瞧，你跑得也太远了，奶奶都找不着了。”
握着奶奶的手我趴在她的胸前乖巧地点着头：“嗯，虽然离儿跑得远了。可是奶奶，我不是回来了吗？离儿舍不得您，向您了。所以就又回来了。”
“呵呵，这孩子真是惹人疼。离儿啊，奶奶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可不能告诉他们。”我睁大眼睛着点点头：“嗯，奶奶您说。”可是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奶奶困难地伸出手擦擦我的眼睛：“傻孩子，人都有这一天的，哭什么？”
望着奶奶我哭着：“奶奶，我……我舍不得您。”
“呵呵，奶奶也舍不得你啊。可是你爷爷在下面我想去陪陪他了。对了，奶奶差点忘了，奶奶要告诉你的秘密呢。离儿，你仔细听着奶奶说啊……奶奶啊，奶奶是最疼你这个调皮的小丫头了。所以啊……所以奶奶给离儿准备了一份礼物，离儿，去，去奶奶的那个大木箱子里头，就是那墙角，你看到了吗？你去把箱子打开，你就能看到了。”
我擦擦眼睛，顺着奶奶说的方向我看去，果然有一个紫红色的大木箱子。奶奶对着我笑着点点头：“离儿，去把里面一个灰色包袱拿来给奶奶。”我起身去拿。其实这时候我心里并不害怕，因为我觉得奶奶的精神面貌很好，或许姑姑他们多想了。我期望我的愿望是真的，我希望奶奶一定可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我打开木箱，在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上面看见了一个不大的布包。我把它拿了出来，走到床边放到了奶奶的手边。奶奶一下一下地把它打开。我看着奶奶问道：“奶奶，你这里放的是什么宝贝？”
奶奶笑着从里面拿出两个盒子。奶奶抬头看着我笑道：“离儿啊，你知道这里面可都是奶奶最喜欢的东西了。奶奶不给他们，就给我的小离儿。来，你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听话地打开静静地躺在灰色布包里的两个盒子。一个稍大点的是一串佛珠。我看着奶奶：“奶奶，您以前不是说过这个是大伯送给您的那串佛珠吗？您一直舍不得戴的。”
“离儿说的对。就是这个，奶奶最喜欢的一串佛珠。离儿啊，听……听奶奶说，奶奶知道佛珠都是有佛性的，这个你好好收起来，要是你以后想起奶奶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看看，看看就不想了。知道吗？”我拉着奶奶的手：“奶奶，您说什么呢？您好好的一定会没事的。对了，您不是说还要看我嫁人的吗？您不能说话不算数，您不能哄离儿……”说着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奶奶淡淡地笑着又拿着另一个盒子，“离儿，你看这里是什么？”
我擦擦眼睛看去，盒子里是一些首饰。我看着奶奶。伊抚摸着我的脸：“离儿是我的小孙女，这些都是我给我的小孙女准备的，你看它们漂亮吗？漂亮吧，呵呵，你不知道，它们可都是当年你爷爷送给我的，呵呵，那老头子……一个人说走就走了也不等等我，看我不去找他算账！”
“奶奶……”我哭着喊着想要奶奶停止这些不吉利的话。
奶奶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脑袋：“离儿，你去，去把他们都叫进来吧……”看着奶奶的笑脸我点点头走了出去。
当我把所有人都喊了进来之后，再看床上刚刚还和我说话的奶奶已经慈祥地闭上了眼睛。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奶奶就这样去了。姑姑们和哥哥们，爹娘都哭着抹着眼泪。我傻傻地站在奶奶的床前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耳边的哭声，喊声，说话声，人群躁动声……我一直就这样仿佛置身事外一样地失魂一般地站在原地。直到最后不知是谁把我拽走了我才反应过来已经天黑了。我转头看着沉默着的母亲问道；“娘，奶奶呢？”
“奶奶已经走了孩子，娘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你不要太难过了。奶奶年龄也大了，走得时候看到了你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奶奶走得很安详，咱们该祝福奶奶能够登入西方极乐世界。”我点点头一直跟着母亲回了房。
在我的记忆中，除了母亲，奶奶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从我出生记事的那一刻起，奶奶就一直是我最亲爱的亲人。但是现在，伊已经离我而去了。
房间是黑暗的，我能看到走廊上人们来来回回急匆匆的身影，我也能看到他们点起的灯笼和火把。我双臂紧紧地把自己抱紧，坐在床上哭着。这世界就是这样，当你感到冰冷的时候不要放弃，当你觉得寒冷的时候不要哭泣，当你感到疲惫的时候也不要馁气。至少自己还有双手可以抱紧自己。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是人力难以抗争的宇宙法规。冷静点来说每个人都会有那一天的，但是生离死别时这蚀骨的疼痛又怎能消除？
“快跑啊……救命啊，大家快跑啊……”
我擦擦眼睛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从床上连忙跑下来打开门向外看去，外面一片火光，但我看清那并不是哪里走水，而是许多陌生的面孔举着高高的火把排成队向院子里的各处散去。他们凶神恶煞地用刀用剑指着那些无辜又可怜的家丁和丫鬟们。顿时又是尖叫声，哭声一片。我正在观望的时候，我瞧见走廊那头的母亲不管不顾地朝我跑来。我连忙迎了上去。
母亲慌忙地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嘴里还惊慌失措地喊着：“离儿，你快跟娘走……”我来不及说什么，只觉得眼前四处都是人和火。在黑暗中我好像看见了允哥哥和祯哥哥在于那些人动武，但是这些都没有用，毕竟单枪匹马怎敌得过那么多贼人。
我和母亲跑着，忽然我看见父亲被他们抓起来了。我松开母亲的手就要向父亲跑去，母亲看到了一把拉住我就往柴房跑去。我急忙地要解释，但是人已经被母亲拉到了柴房里。母亲把我按到草堆里说道：“离儿你先赶紧躲起来，外面的人看起来不是善茬，我先出去看看情况，要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只要别人还没用刀逼着你，你就得呆在这儿那也不准去听到没？”
“娘，那你去哪儿？你怎么办？还有爹他们？”
“你先躲起来，我去看看。也许，也许也没什么大事。好了，别说话了。”母亲把我按到草丛中又用麦秆把我整个人埋了起来，之后又连忙打开柴门离去了。
我僵硬着身子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但我的耳朵竖起来仔细地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还好，还好。至少还没听到更加恐怖的喊叫声。我的身体慢慢放松，等了好久都没有见有人向我这边走来。于是我壮着胆子慢慢地从草堆里爬了出来，然后又一点一点地向门口挪去。因为柴房的门年数比较久了，而且也已经破损；所以在门上有两个圆孔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
但是因为隔了一个小花园，园中的花儿树儿挡住了不少视线，所以我只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些人在和姑姑们，哥哥们，还有父亲争吵。我看到允哥哥一边说着一边被那些人抓着，最后不知大家说了什么又被松开了。
我在柴房里急得团团转，此时我是多么想出去啊，但是我若这么做了母亲一定会很伤心，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情况似乎并不是十分糟糕，至少，他们还是讲道理的。最后在我左等右等的时候，那些人渐渐退了出去，火光也渐渐小了。直到最后，最后院子恢复了一片安静，我才从柴房里出来。当我快到院子里的时候，我看到小姑父抱着柔烟妹妹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我们走到了大家一起，看着他们我疑惑而又焦急地望着母亲：“娘，爹去哪儿了？”
木看着我没有说话。小姑姑红着眼睛说道：“你爹被他们抓起来了。”
“怎么会？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们要这么做？”
小姑父看着我：“离儿你先别着急。我想应该没什么大事儿的。现在已经夜里了，等明天我去找找关系探探情况再说。”
“为什么现在不去？”我不解地看着小姑父。
他看着我说道：“现在已经是夜里了，他们突然在这个时候来抓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我想即使现在去了也没什么用，找不到管事的人他们是不会把你爹就这样放出来的。”
潘允也点点头：“嗯。刚刚如果不是听说我的身份，我想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看着允哥哥我又问：“允哥哥，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们又怎么把爹抓起来了？他们又凭什么这么做？难道现在拯救无法无天，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吗？”
白雅在边上也小声地焦急着：“哎呀，这可怎么办啊，老爷都被抓起来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现在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干着急啊，该怎么想办法去把老爷给救出来啊。”
小姑父点点头：“好了，我们回屋去从长计议吧，都不要在这儿干坐着了。”
☆、第二十一章 血洗京城
回到房里，大家坐着也都一筹莫展。最后还是小姑父开口了。他说：“要不然这样吧。娘现在已经去了，咱们就准备一下后事吧。二哥的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明天交给我去办。”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莫老太太去了，儿子也无端被抓入狱。或许最倒霉的还在后面。本来说第二天齐寂要去找关系去把莫珏弄出来的。可是谁知到第二天还还没亮外面就又开始一轮杀人放火了。家家户户紧闭户门，但即使这样依旧阻挡不了他们那些人横冲直撞地无故抓人。
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也咬人。这那么多人把这整一片的大户人家全都抓的抓，打的打，虽然大家都不敢惹怒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但是一激起民愤就什么也不怕了。
从十月份的中旬开始，整个大吕朝整个陷入了一片难以救赎的生死局中。从洛阳一直开始向四周蔓延，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但是有战争的地方就一定有杀戮。从手掌权势的高官再到布衣百姓，从富甲一方的商贾再到路边乞讨的流浪儿，无不被卷入这场血腥之中。从十月的十八号开始，一直到了二十三号，这几天整个京城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乱葬岗。城里城外横尸遍野，街上四处都是硝烟。没人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是因为什么，也没人知道谁又是这场屠杀游戏背后的始作俑者。
大家一直都是那样柴米油盐的生活着，可是谁曾想到这世道竟真变得这样快。一直以繁华盛景著称的洛阳这下却变成了一座死城。还有活人吗？当然有，但是也已经与死亡无异了。再没有欢声笑语，甚至连大声说话也已是敢想不敢为的事情了。站在皇宫的高楼之上，俯视着洛阳上下一片哀鸣，所有人无不摇头叹息着，偶尔还能听到有人低低的啜泣声。
吴赛站在前面手背身后，他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一切，问着身后的莫小祯：“玄军，你觉得现在如何？”
莫小祯看了一眼吴赛，然后回道：“惨烈至极！”
吴赛点点头又问身后的另一膀大腰圆的壮汉：“曾志，你认为呢？”
曾志揉了揉眼睛，声音还略带一些沙哑：“回主子，属下的妻儿都被他们害死了！”吴赛显然没想到这些，他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看着曾志问道：“怎么回事？”
曾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愤恨地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