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曲 作者:一幽清水(潇湘2013.6.27完结)-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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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别的女孩在听说自己要成亲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但我知道她们一定是充满了希望和幻想的。大多数幸运的女子会和真心相爱的男人喜结连理。那她们真是上天的宠儿。我想她们的婚礼应该是甜蜜，温馨，憧憬和美好的吧。只是可惜，这些感觉我体会不到丝毫，唯一的感受就是接近死亡的悲哀。想象着在那一天，在众多的鞭炮声中，喝彩声中走出我住了没几个月的闺房，被人搀扶着离开莫府。在门前，听着新郎和父亲母亲的道别声，就这样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归来之日。吹吹打打的路上，孤独地坐在大红喜轿中，接受着即将到来的屈辱……不，我闭上眼睛。即使只是在脑海中想象一下，我的脑袋，我的心脏，便不由自主地想要离开这一切纷纷扰扰。
我是自由的人，我现在为何会被禁锢在这样一个并不华美的牢笼之中？我是一只小鸟，一只渴望自由却飞不出去的鸟儿。但是，是什么囚禁着我呢？是什么羁绊着我离去的翅膀呢？我忽然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背负着那样沉重的负担，到底是什么压垮了我？我应该离去，应该摆脱现在所有折磨着我的一切。我应该像那遨游天际的凤凰一般不顾一切。没错，现在我已快要毁灭，但我不愿这样死去。我要焚烧自己，重新点燃我已然忘却的灵魂的光芒。我企盼着自己在烈火之中化为灰烬，我想象着日后的自己涅槃又新生。退缩即是窝囊的一辈子，一旦燃起反抗的熊熊烈火，那必将会有另一番自己的天地！
我不甘心，我不愿意，我想要飞出这地狱一般阴冷孤寂的黑暗！我还活着，所以就有希望！
“离儿，你怎么了，你听到姑姑说的话了吗？离儿……”看着发愣出神的侄女莫迎慌了。她伸手在莫离儿的额头上试探着，“咦？也没发烧啊，这孩子是怎么了？娘……”
假若我拒绝这桩婚事，假若我勇敢地反抗了，假若我离开了这个家，假若我不顾一切地抛弃这些现在身边所有的一切，我的母亲，我的奶奶，还有我的姑姑他们所有人。假若我就这样离去了，那又会怎么样？不，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虽然我知道那定将是一场不小的磨难，但是与这样被安排地接受一切，妥协于霸道的父亲，我觉得更有意义。
望着身边满脸忧愁的奶奶，心急如焚的母亲，还有不知所措地姑姑。我伸出手牵起她们的手，感受着她们粗糙的手掌传来的热度。这热度给人带来希望。只是，今天是初三了吧。还有几天，还有几天，在这几天之内，我就会离去。我想，如果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们一定会很伤心的吧。年迈的奶奶，柔弱的母亲和姑姑，她们一定会很担忧我吧。
望着母亲，母亲说会带着我离开。可是，母亲啊，我怎么忍心您和我一起奔波于外四处受苦呢？女儿不孝，女儿不能给您尽孝，我又怎能在这样牵连着您失去现在这安稳的生活呢？
望着母亲，我心疼地闭上了眼睛。
“离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娘啊，你身体不舒服吗？来，离儿啊，我的乖，你不要吓唬娘……”莫夫人看着倒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女儿哭着呼唤着。老夫人也趴在床上叫着她的小孙女。只是，床上的人儿依旧没有动静。莫老夫人急中生智地想起探了探孙女的鼻息，均匀的呼吸。老夫人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她拍了拍儿媳妇和女儿，“没事的，你们别叫了，离儿是太困了，睡着了。”
莫夫人又看了看女儿的脸，才相信婆婆说得是对的。她坐在床沿看着女儿，对着婆婆哭诉着：“娘，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老夫人转过身去坐到了几丈之外的桌子边，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能怎么办？婚期就快到了，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该为离儿做些什么准备，对了，迎儿啊，我那里还有些钱，你明天有空的时候帮我拿去，去给离儿买点首饰。不管怎么样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啊……”
莫迎默默地点了点头。
闭着眼睛就听着奶奶她们的对话。咧着嘴角想笑，但是鼻尖酸涩得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是啊，婚期将至了。距离我离去的日子也不远了……
洛阳大街上的一处繁华处的饭馆里。一个衣着华丽却又低调的女人坐在包间里向对面的男人报告着，“现在莫家已经做好准备，将于本月初九将莫离儿嫁给王腾那老狐狸的儿子。少主，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对我们不利啊。”
对面的男人慵懒地点点头：“说下去。”
女人点点头分析道：“现在王腾是除了这几大家之外最有实力的人。而莫家又是牵连甚多的一个特殊家族。虽然人员不多，兵马不多，但是他们家的几个年轻人却个个了得。听说潘允已经夺得了震山王张谦大半的兵权。还有莫小祯，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势力，可是我隐隐觉得他背后一定有什么大人物。对了，还有一个女人白雅，她的身份我已经摸清楚了，她是受命于吴庭严的。估计她也无时无刻地不在准备拉拢莫珏这支大队伍。少主，现在我分析，一旦莫离儿嫁给了王腾的儿子，那么莫家的势力必定会与他们联手，到时候我们恐怕会分身乏术。不仅仅是少了一个联盟军，而且还多了那么多敌人。”
男人依旧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
女人有些着急，不过望着对面的男人她可不敢说什么。只有继续说着：“少主，我觉得莫离儿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我想，少主是不是可以介入其中……呃，我的意思是说，如果王家莫家无法联姻的话，我们会好办好多……”
男人望着女人淡淡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女人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站了起来恭敬地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是。”
静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男人，他倚靠在软榻之上想着刚才女人说的话。的确，两家一旦联姻，于自己必然有害无利的。只是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俏皮又乖巧的女子。
☆、第一章 逃婚
秋高气爽的金秋九月初九，在本就人声鼎沸的洛阳大街上今日更是热闹非凡。街上的男人女人们看着绵延数里的迎亲队伍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唉，你听说了吗？听说这么大阵仗的迎亲队伍是王腾王大人家的。真是有钱啊，瞧瞧这么多大，咱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没见到过了吧。”
“是呀，自从这京城变了样之后还是头一回想这么热闹呢。别说，这王大人家的那个草包儿子也不知娶了哪家姑娘。真是糟践人家了。”
“唉，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你不看人家这阵势，人家的这财力，还有什么糟践不糟践的啊，只要有钱，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这年头还图什么？不就是有钱有势的嘛。这年头，就是没有命也得有钱啊，只要有钱，那过的可就是皇上的日子。”
旁边的人听着两人的言论摇摇头：“错了错了，你们说的都不确切。我可听说啊，这王大人家的公子娶得的城南的莫大人家的千金。而且还是莫大人的独生女呢。你说说这有钱人家想什么啊，根本不是我们老百姓能明白的，家里都已经这么有钱了，怎么还把闺女送到那样的人家呢，真是活受罪啊。”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知道为什么。因为这莫家的女儿啊，其实是个貌似无盐的丑女。听说今年都快三十岁了还没出嫁呢。现在能找到王家，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是吗？还有这样的事情？”
“可不是吗？要不然这莫大人都年近六十了，女儿怎么可能才十几岁。还有啊，咱们也住在这儿这么多年了，你们有谁听说过莫家还有个女儿的。我想啊，一定是因为太丑了所以他们家没有张扬。不然的话，这京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早就传为大家的笑柄了！”
“可是看这新郎满面春风的，似乎娶得不像是丑女啊。”“这有什么的，大家不都知道他不就是个傻子加草包吗？能娶亲就不错了，哪还懂那么多啊！”“呵呵，就是就是……”
京城的百姓议论纷纷。他们一是对于这样大的仪式感到惊讶羡慕和嫉妒之外，还有就是对这有钱人家的家务事感到好奇。的确，普通的百姓能见到这样的事情免不了是要过过口舌之瘾的了。而再加上对上流社会生活的不了解，所以胡乱猜测也就成了他们的乐趣。
鞭炮声不绝于耳。大红的仪仗队喜气洋洋地吹奏着乐曲。在两旁的迎亲队伍中王强骑着高高的大马，摇摇晃晃地坐着。看着边上的百姓他不住地点头大笑着。因为实在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就仅仅骑个马也闹出了不少笑话。因为人多，马儿总是走走停停的，所以王强不得不一直与马儿对抗着。或许是马儿知道自己被这样的新郎骑在背上实在有辱名声，所以发了脾气把人摔下马背好几次。王强看着周围人的哈哈大笑和指指点点，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不过现在还是娶亲要紧，所以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又趴上了马背。
虽然王强是整个京城人眼中的笑柄，但是没到的时候，他还是歪着帽子到了莫府的门外。跳下马，然后就嘿嘿傻笑着等待着他的美人儿。“我的新娘呢……怎么还没有出来？”喜婆听新郎官这么不懂事连忙小声在边上提醒着：“少爷，先要行礼，别那么心急。”
王强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转过身便嬉皮笑脸地看着莫珏弓着身子交了一声：“岳父大人……”
莫珏看着眼前的女婿实在是不成体统，但是碍于今日是喜庆的日子，又加上门口这么多围观看热闹的人，所以也就不便发作。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而王强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
前面是放鞭又放炮的吹着唢呐，但是莫府后面可是炸了锅了。莫老夫人，莫夫人，莫迎，白雅，还有所有的一干下人全都行色匆匆地在院子里头像苍蝇一样乱转。老夫人焦急地在花园里坐着，她不住地用力地敲着自己的拐杖用以发泄自己焦急的情绪。而边上的莫夫人和莫迎也是焦急地乱转。白雅看着老夫人她们脸色极为难看地抱怨着：“真是的，这可如何是好啊，离儿这孩子可真是不分时候，就算是要闹脾气也不能这会儿啊。瞧瞧，这外面一阵一阵的，眼看着就要上花轿了。可是，可是新娘竟然不见了！这要是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吗？还有，老爷到现在还不知道离儿能闹出这么大的笑话，真是！离儿太不像话了！”
老夫人不淡定了，即使她也很着急，甚至有些责怪孙女的不识大局。但是无论如何她也听不得别人在自个儿眼跟前这么说自己孙女的不是。她悠悠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她看着白雅指着她的眼睛生气地怒骂着：“你干什么呢你！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啊。我孙女怎么了，你要用这么恶毒的话去说她？我的孙女我都舍不得说一句，你凭什么说，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你除了骗我儿子之外你还会什么？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离儿一个字的不是，我就跟你急，你信不信！不信咱就走着瞧！”
白雅看着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只好忍着气：“老太太，您可真是够骄纵您那孙女的啊，犯了这么大的错竟连一句都说不得，呵呵，罢了罢了，不说也是错，说了她还是错。您不许我说一句，那别人眼里可是自有是非的。”说着摇着头离开了。
看着白雅负气离开。莫迎看着母亲还有嫂子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娘，您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离儿能去哪儿了啊。她一个女孩子家，这马上就要上花轿了，现在不见人影了，她能去哪儿了啊。”
老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背：“迎儿啊，还有儿媳啊，你们都别着急。我想离儿一定不会出事的。你们刚刚不是也看到了吗？离儿房里的一些细软已经不见了，衣服也少了几件。这说明什么？说明离儿啊，这孩子有主见，她不愿意成这门亲。所以啊，她躲起来了。不碍事的，我想，离儿这孩子也算稳重，应该不会乱来的。”
莫夫人坐在凳子上，双手撑在石桌上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可是，现在她能去哪儿呢。她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外出过，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儿呢。这身上也不知道带了多少银两，她要是饿了渴了可怎么办啊。她万一，万一要是遇到坏人，那可怎么办啊！我的离儿啊……你能去哪儿啊，你怎么不和娘商量商量啊，你怎么也不跟娘说一声啊……”
老夫人看着儿媳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别着急，离儿肯定是想好了才出去的。你憋尽往坏处想。离儿这孩子性格稳重，脑子也灵活，还有有主见。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放心吧，再说了，佛祖会保佑离儿的，一定会的。上天会保佑我的孙女的。一定不会出事的！”
莫迎看着院子里的家丁和丫鬟们，看着母亲小声说道：“可是，可是现在怎么办啊。哥现在还不知道离儿已经跑了。这新郎还在外面等着。这……这可怎么办啊？”
莫夫人看着小姑子有些着急：“现在离儿都已经不见了，还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能找到离儿啊。”
老夫人摇摇头，她看着儿媳和女儿，想了想说道：“现在离儿是故意躲着我们，我们想找也找不着啊。再说了。现在离儿出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离儿出去了，她什么都不懂，这世道凶险她也不知道。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还让我怎么活啊！”
老夫人眯着眼睛，她看着儿媳，忽然脸色有些轻松了。她看着儿媳和女儿说道：“你们先别着急，听我跟你们分析啊。现在离儿是自己带着细软走了。而且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找到，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说明离儿完全想周全了这事。她能离开也好，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门婚事……实在是荒唐啊！”
莫迎望着母亲有些疑惑：“娘，您现在怎么这么说，你之前不是也还劝着离儿要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倒……”
老夫人呵呵笑着：“那是因为娘那时候左右为难啊。现在离儿离开了，娘觉得她这么做是对的。自己的路自己选择，娘很佩服她的这份勇气啊。想当初，娘不是也和她差不多嘛。为了自己心里想的，哪怕做出了什么当时看上去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后来，娘觉得不后悔，而且很庆幸当时这么做了。而现在，离儿可是和娘当时是一模一样啊。所以，娘觉得离儿做得很对。”
莫迎听母亲这么一说也有些明白了。她望着母亲轻轻笑着：“娘，您可真是太惯着离儿了。”
莫老夫人瞪着女儿：“你这孩子说话可真是的。你也不想想你自个儿，娘要不是不惯着你，不由着你，你能像现在这样吗？”
莫迎呵呵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娘说的的……”
老夫人又看着儿媳，“离儿她娘啊，你别再愁眉苦脸的了。你要相信离儿的聪明，她一定会没事的。再说了。难道你愿意离儿嫁给这样的人家吗？”
莫夫人摇摇头：“可是她一个人，我实在心里不放心。这孩子真是的。”说着莫夫人已经控制不住地又满眼眶都是眼泪：“这孩子，她怎么也不跟咱们商量商量啊。至少，我们是大人，经历的事儿多，有经验，不会像她这样莽莽撞撞的，有我们在身边，也能照顾她啊。可是现在，我就怕她出什么意外啊。这外面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