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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嫣然江山 作者:镜中影(17k小说网vip2014-1-16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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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爱王妃成痴。”

  卫免面色一白。

  “嘻。”她掩嘴低笑,美目中荡起圈圈愉悦潋漪,“你竟然信了?宁王狂放却不莽撞,德王也非阴狠嗜杀之流,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连我自己都不信,你怎么就信了呢?”

  卫免哑然,一脸无奈。

  两人皆是平民装束,薄光又是男装,在街角处的窃窃私语原本并不打眼。但,所谓冤家路窄,便是上苍随兴而来的信手拨弄,戏点人间,观世上痴男怨女情天难补,恨海难添。

  鸿鹄大街南端,一辆楠木为顶锦缎为幕的双骑车轿从容驶来,两匹银辔丝缰的高头大马并行不悖,保得车身安稳,疾缓得宜。车中人不住本街,此来是探望兄长。一阵风来,拂开窗前帘幕,他清冷目光抹过车窗,淡觑世间所有……

  “停车!”车中人沉喝。

  车夫拉缰住马,侍卫疾步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下车自己走走,你们到德亲王府面前待命。”

  林亮一怔:“可是……”

  “没有可是。”他遽然跳离车轿,“走。”胸口的火焰喷薄欲出,语声幽若冰砾。

  一见主子如此,车夫扬鞭,侍卫撤步,不敢略作疑。

  而后,车中人向对边街角进发。

  “卫大人,被薄光骗了,很受伤罢?薄光赔礼如何……”

  “堂堂亲王妃,是在向谁赔礼?”

  她抬眸乍见这张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峻若寒岩的俊脸,怔了怔,抱拳道:“草民见过王爷。”

  “草民……”他方才只看得见她春花初绽般的笑颜,这时方发现她衣裳打扮,“你穿得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

  她自整襟袖,道:“传说中的微服私访。”

  “你在宫里陪伴太后,哪来的微服私访?”

  “我拿御医的俸禄,偶尔也到太医院供职。今儿个出来是受院使江斌所托,暗中查访天都城民间药坊内的药材与内苑储存有何差异。”此乃实情,她出宫前向江斌领了这个差使,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她这般的言之凿凿,却使他满腔怒意竟淤堵于喉口,一时抒发不得。

  薄光向另一人挥手:“卫大人,多谢你为我带路。”

  卫免俯首:“薄王妃客气,属下不敢,属下告退。”

  “本王几时准你退下?”。

  卫免步履一僵。

  明亲王眸尾淡睨:“按我大燕律法,你身着平民服装,见了本王当行跪接大礼,这一点也不晓得?”

  “卫大人还须为太后寻觅民间小吃,王爷若想惩治,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罢?”薄光甚觉莫名其妙,“卫大人,慢走不送。”

  卫免飞身而去。

  “你竟敢——”

  “我当然敢,王爷。”她径自转身。

  “你还向去哪里?”他伸手将人攫住,“回府。”

  
 六四章 '本章字数:266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9 21:34:49。0'
  为了不使明亲王迁怒卫免,薄光未做过多抗拒,被带回明亲王府。

  踏进嫣然轩时已是暮色四合,她掀下头上的灰布小帽,结绾头顶的秀发散落腰际,走了一日,此刻沐浴更衣上床歇息正合己意,如果门前没有那道身影的话。

  “王爷,您还有何指教?”她问。

  “本王还记得这块地方也是在本王的府内。”

  “您是想将薄光驱离出府?”远睨一眼避在院中各处的四婢,她净了手后,自己掀开骨瓷小碗,执起青瓷小壶,倒茶来饮。

  胥允执定了半刻,缓缓踱进室来,问:“本王在你眼中,到底是如何的罪不容赦?”

  她小口啜茶,道:“王爷不会想听实话的。”

  “你搬到太后寝宫,是为了躲避本王罢?先前你至少愿意和本王活在一个屋檐下,如今连这点也难以容忍了么?因为悦儿有孕了?”

  男人啊男人……在茯苓山庄收录的来自西土的心术著作里,这应该被称作“过度膨胀的自我”。她笑道:“王爷显然将先前的问题换了一种方式重新搬到薄光面前。您想知道我嫉不嫉妒,吃不吃醋?如果,薄光嫉妒吃醋能使王爷稍有安慰并将这块地方的安宁让出来的话,好罢,我嫉妒得欲成狂成魔,如何?”

  话讫,私以为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她放下茶盏,走到里间。

  但,这敷衍塞责的口吻明显非明亲王所欲。他疾步跟随,突兀出现在她身后,两臂紧紧环上那个小小细腰,整脸埋在她一团秀发里:“我们还要被过去缠住多久?那些已经无法改变的你准备何时放它们离去?”

  她浅声问:“放走了它们,你我之间双剩下什么呢?”

  “就当我们新近相识,一见钟情。”

  “午夜梦回,我都会回到薄府,爹爹抱着胖胖的我荡秋千,哥哥和姐姐们在一旁弹琴唱歌。”

  他叹息:“纵使没有发生那些事,你们成年出嫁,仍不可能时时有那等情景。”

  “接下来,你还想说,人终有一死,爹爹早晚离开陪不了我一辈子,是罢?”

  他眉峰一拢:“这是事实。”

  “那么,若有一日我家大哥得手,你也能以太后早晚也须寿终正寝而放他一马么?”

  “你——”他两掌扳她肩头,把她面转自己,眸内镞光冷迫,齿内森森有语,“你的父亲如何与太后相提并论?他是臣子……”

  她扬唇:“臣子便该被你们随意屠戮,任杀任剐无怨无悔么?”

  “你这个笑容……”他目色深寒,“是对谁?”

  她秀眉巧掀,淡淡道:“对你,对你们的大燕皇朝,对你们这一群自以为对人命予杀予夺的天潢贵胄。”

  “你大胆!”

  “我是大胆,我大胆的地方还多着呢。”她唇边笑意更深,“你该庆幸如今我已不想得到王爷,否则你这座明亲王府将永无后人继承。所以,你的齐王妃有孕与否,与我毫无干系。”

  他眸内盛怒聚敛,周身气息愈来愈厉。

  “你刚才问我,你在我眼中是不是罪无可赦?其实,你自己最是清楚,你在我眼中如何并不重要,重要得是王爷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任何事,尤其对薄光来说。在这种认定下,薄光所有的动作在你看来不过是无理取闹。你一度挂在嘴边的亏欠,也不过是个将你的荣华富贵施舍给薄光的借口。今日,薄光在此告诉你:我不稀罕。不稀罕这栋高堂华屋,不稀罕那身青舄翟衣!”

  多么无所畏惧的目光,何等不加掩饰的恨意,这朵含笑花今儿个是怒放了罢?他笑,一径地笑:“好,真好,你今日终于将所有的话都倒出来了么?还有什么,本王洗耳恭听。”

  “每一回看见你的脸,我都想起爹爹死去时的每一幕。回到市井也好,行宫打杂服役也好,皆好过镇日站在杀父仇人的身边,还要仰颜装笑,假意屈从。或者,这就是王爷不肯放我走的目的?使我每日每时陷在这种不堪内煎熬,至死方休。”

  多奇怪,在如此当下,他思绪联翩,想起陪同皇上的一次微服私游,宿于一一所偏僻村落,热情的村长杀猪待客,可全村竟找不出一把锐器,一把破了口的菜刀在石上磨了半晌,去割猪的皮肉时仍是迟迟钝钝不见分晓,那头猪的嚎叫赛过他平生听到的所有惨呼,致使他送出腰间佩剑,将吹毛断发的宝器做了一回杀猪刀。

  钝刀割肉便是把痛苦渗透到每处毛孔又延长拉伸到极致了罢?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体会到一头猪的痛苦?

  “本王给你的荣华富贵是施舍,给你的锦衣华堂是煎熬,本王如此煞费苦心,岂能望而不得?薄王妃,你也该宽衣解带侍奉你的丈夫了罢?”

  “你不是我的丈夫。”

  “既然薄王妃自取其辱,当今日是侍奉恩客也好!”他突然抬手,撕裂了她的衣襟。

  薄光万未料到有此一变,惊惧下挥腕相抵,遭他反束到背后,听他在耳边幽冷声道:“你不是这世上惟一一个懂得用毒的人,别以为有第二次机会把那些脏东西用在本王身上……”

  门外,忽起迭声高喊:“王爷,王妃!王爷!王妃!”

  他高叱:“滚!”

  “不是啊,王爷,出事了啊!”绿蘅惶恐万分,“德亲王爷拿着剑整府的找王妃,见人就砍!”

  她噗哧失笑:“看来,德亲王爷家宅不宁了呢。”

  他横目冷眙:“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是三姐找到了德亲王的死穴,做了什么而已。”

  “你们……”

  “三哥,三哥出来,薄光在哪里?把她交出来!”外面,德亲王嘶声如雷迫近此间。

  随即,丫鬟们尖叫四逃,侍卫们拼死相拦。

  他将她推进重重帘幕之后:“你若不想死,就安生呆在房内。”

  随即,他掀踵疾身来到外间,将门訇然拉开,直迎乱象:“怀恭,你失礼了。”

  “三哥!”一院的灯火下,胥怀恭立在诸多侍卫环围之下,右手仗剑,左手揽发,目色赤灼,形若疯魔,“薄光在哪里?把她叫出来,我要问她把时儿藏在了何处?快把她……”

  “三姐被人救走了。”薄光外裹一件披风,施施然迈出门槛,迈下台阶。

  “你把她藏在那何处”

  “怎么我没有说明白么?”她唇边的笑直若天边浮云,匆忽细薄,“我重申一遍……”

  “薄光!”她身后,胥允执厉声追来,“如果你还想你薄家女儿的名节名声,就该适可而止。”

  她回之一叹:“可惜,三姐从来不在乎名节,薄家女儿也早没了名声。”

  胥怀恭目眦欲裂:“快说,她去了哪里?”

  “三姐她啊,和人私奔了哦,和一个在她疯了的时候都把待她如珍宝的男人。德亲王爷,你得了一顶绿帽子,可喜可贺呐。”

  胥允执倏然闪到她近前,拘握其腕,道:“你疯了!”

  她嘴角弯起嘲弄:“疯得不是我。”

  胥怀恭嘶吼着向此冲来:“你敢污辱时儿,我杀了你!”

  薄光推开禁锢,扬声道:“你的兄长说过,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德亲王不该先失了冷静,到如今怕已是人尽皆知。”

  胥允执目光从自己瞬间麻痛的手臂,回到这小女子面上。

  她冁然启唇:“虽然不晓得王爷请了何方的高手前来克制薄光,但薄光用药的功力不是只有茯苓山庄一处老师,转告那位高手,我随时欢迎再与他过招切磋。”

  “薄光,你说什么,本王听不到!”胥怀恭盯着这方,看她唇间翕动却不闻其声,咆哮声如兽狺。

  “我在说——”她笑靥清雅宜人,声嗓清丽悦耳,“德亲王你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该找到诱拐**者,与之进行一场男人间的决斗。否则,你一生绿云罩顶,一生俱将活在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里,做大燕皇朝的第一笑柄!”

  
 六五章 '本章字数:319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20 21:57:42。0'
  薄光几经煽动,德亲王不顾兄长的喝止,以剑劈开侍卫们的阻拦,狂叫着蹿奔入夜色中。

  “去保护德亲王!”胥允执喝道,回首待要寻始作俑者,整院皆不见其形。

  “王妃呢?”

  四婢嚅嚅道:“王妃方才从那道小门内出去了”

  她还想做什么?他眸心淬火,飞身向外追去。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嫣然轩外,齐悦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急急赶来,“臣妾听着外面一团乱……”

  他双足稍驻:“没你的事,回去。”

  “可是,外面这么乱,显然有事啊,臣妾也是这个家的人……”

  他四下扫过一眼,已经全没了踪影,若迟下去,还不知她又能做出什么,遂厉声道:“你们扶王妃回去,好生照顾!”话罢,他跃上近处的房顶,继而是另一道高处。

  齐悦仰望着自己丈夫去心如箭的背影,回想那双眸子内充斥着的焦灼、狂躁、焚乱……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丈夫,也是从不曾触及的明亲王。这个人面对她时,总是温淡适度,总是浅笑低哂。她拼尽全力,也只走得进这个男人的眼中,走不进他心里……

  “齐王妃?王妃!王妃……快来人,去传大夫,王妃晕倒了!”

  那边,薄王走出明亲王府的后门,沿着后巷走了一刻钟,转进另一条僻静胡同,越过几道门户,停下来举手拍门,道:“卫大人,希望这真是你的家,不然尽请无视本姑娘的骚扰。”

  “薄王妃。”卫免出现在她身后,“您这敲门的方式令属下耳目一新。”

  “还不是因为你住得曲径通幽?”

  “虽然属下很想说自己薪资微薄,但还请王妃看清此乃属下家中的后门。”

  “这不重要,你且告诉我胥睦那厮做了什么?劳动得德亲王恶鬼般杀到明亲王府寻人?”她那通连削带打纯属临场发挥,也是在一时的怒极恨极之下对那番情势顺水推舟式的演绎,至于个中详情,她亦是一腔懵懂。

  卫免苦恼不尽地地揉了揉额角,道:“应该是令姐做了什么罢?”

  果然啊。她有几分心虚:“我三姐她……”

  “宁王爷找上她后,她毫无犹豫,留下一封与爱人私奔的书信,随之走了。”

  “去了哪里?”

  “西疆国。”

  “……”所以,三姐一直图谋得便是这样一次机会?

  想着那个胆大妄为的好友,卫免头痛欲裂,问:“德亲王如何了?”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恐怕要疯了。”

  卫免瞥见她向上勾扬的唇角,沉声道:“这么做,你们倒是快意了,可曾想过宫中的容妃娘娘和二皇子?”

  “魏昭容有一句话说得没有错,大燕皇朝还从来没有出现废后重掌凤印的先例,二姐和二皇子最好的前景,是皇子成人后远赴藩地,偏安一隅,那还须是魏家势没,慎家宽容。”

  卫免眉心一跳。

  她莞尔:“卫大人是太后的义子,对慎家的作派很是熟知罢?”

  卫免锁了锁两道卧蚕眉,道:“薄王妃和属下交浅言深了……”蓦地旋身,“谁?”

  长巷的阴影里,明亲王屹立如山。

  薄光侧眸乜去,与两道来自地狱的幽密视线交逢。她眉梢动了动,两只酒窝儿不请自来:“来而不声,不符明亲王爷一贯的风格呢。”

  这个笑容,无疑是个挑衅。胥允执淡道:“薄光,除了摧毁本王的兄弟,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能把王爷一并摧毁,当然是最好的。无奈得是天下间惟有德亲王那般痴情的人方可毁于情爱,王爷心硬如铁,薄情寡义,薄光力有弗逮。”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收场?”

  “既然做不到,当然是认赌服输,薄光将向太后上书,自贬为平民,自逐出明亲王府,与王爷从此恩怨两消,老死不相往来。”

  他唇线讥扬:“你以为事事皆能随你所愿?”

  “肯定不能,五年前我救不了爹爹……”

  “少提你的爹爹!你将前尘旧事时时挂在嘴边,以此要挟本王一次次纵容你,你以为你那死去的爹爹可以阴魂不散到几时?德亲王对你的姐姐百般疼爱,竟得她背叛,到底是谁心硬如铁薄情寡义?”

  她叹了口气,举指依次阐明:“第一,我从不记得王爷纵容过我,连我求你放我兄长一次也是被生生拒绝,你甚至想令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兄长惨死;第二,我家爹爹既然能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间的高位,那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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