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网王]拂晓夜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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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网球，应该是，永不泯灭的希望……风鸟院夜高高地扬起头，这一场比赛的胜利，他要定了！
　　正如风鸟院夜所以为的，他走向水瓶的道路周围慢慢变成了一片浩瀚的星空。而当他微微睁大眼睛的时候，他手中的毛巾似乎都不见了。风鸟院夜微微地抬起右手，却发现手里还有球拍。他尝试着挥了挥拍子，却发现自己打出去的是一片星光。
　　我的网球，就好像我的人生……我为什么要为别人的人生买单？！
　　松平户，立海大与山吹之间，我与你之间，旧账迟早要算，但不会是现在。风鸟院夜猛地瞪大了眼睛，高高挥起了拍子——他似乎把自己的心和灵魂都挥了出去。
　　别人看到的，却是风鸟院夜身上一片斑驳灿烂的光。
　　——此时已无人顾及他为何在场下挥拍了……那一片星光灿烂，又是什么？
　　……
　　“所以，松平户是被你彻底地放弃了么？”黑部由纪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他的眼睛则一直注视着那几个正在直录今天一号场地VS二号场地比赛的屏幕：他虽然并不喜欢松平户的球风，出于某种原因，甚至是有些讨厌的。但黑部由纪夫却也不能否认松平户的球风也是这个团队需要的一种，并且，他的天赋又何尝不是令人惊艳的？！
　　松平户的实力对上同为二号场地的、先前在一号场地的藤原成也，亦是胜率极高。他没有进入一号场地，完全是因为，教练组没有给他安排任何一次他与一号场地选手较量的比赛。
　　他能够在当时带领山吹走到全国大赛的哪一部，大都是凭借实力。
　　但松平户与江户川康成的那一场比赛，则让松平户的心理开始处于一种半崩溃的状态。他想要彻底堕落自己的网球，却被自己的心拉拽着，逃避着；他想要重回开始放弃暴力球风、和泉小次郎搭档时候的道路——那条道路他才刚开始走，但全国大赛的场景却又历历在目……
　　就像一个重病的病人，舍不得死，却更不想把溃烂的那一部分抛弃。
　　所以……
　　“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斋藤至虽然依旧微笑着开口，却似是叹息，面上露出了几分惋惜，“如果他拿得起放得下，从头来过，未必不能走出自己的路。毕竟，他的天赋的确出色，比之风鸟院夜也是不分伯仲，和泉小次郎的双打成就也证明了，他的确是可以重新开拓出自己另一条路的……”
　　在球风基本成型的时候，还能够另起炉灶，亦有成就，是何等的才华？
　　看现在再看看，松平户在屏幕里愈加阴郁的神色，以及更加暴虐的球风……他的重球，也在比赛中被他自己放弃了，那渐出的疯狂，让他们看了都心惊。
　　“和江户川康成的比赛虽然为他的从头来过设下了阻碍，但那并不是中的。他的心理强度到底注定了，他不会达到德川他们的高度。”斋藤至摊开了手，微微摇头。
　　“他终究没有那一种至刚的器量。”
　　“那风鸟院夜呢？”看着屏幕中奔跑的少年，黑部由纪夫心有余悸地微微沉下了声。风鸟院夜的天分、心理、生理，都是让教练组极其看重的种子选手。而今天，在松平户的设局之下，却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心灵漏洞！虽然风鸟院夜心灵不够强大是一方面，但斋藤至的安排实在是太冒险了！如果风鸟院夜真的没承受住……
　　甚至于教练组整个的海外征途计划，都要为之改变。
　　“我知道你很欣赏他，立海大附属曾经的教练桑。可我也是，否则何必为他单独花费这么多心思？你认为我会没有后招么？”斋藤至好似抓住了黑部由纪夫的什么把柄，笑得十分狡黠，道，“虽然我更相信他会挺过来，更进一步，但我不会那么冒失……”
　　正说着，监控室的门已经被人敲响。
　　“呐，来了。”斋藤至向黑部由纪夫挑了挑眉，转身打开了门，双指微弯地轻轻向对方额头上一叩，“好久不见了，小康成。”
　　黑部由纪夫看着门外，微微睁大了眼睛。
　　说他不惊喜是根本不可能的！门外那拄着手杖，笑容清朗的少年恰恰就是——
　　江户川康成！
　　他微笑着微微侧头，一眼就看到了小屏幕里的风鸟院夜。
　　——风鸟院夜保持拍头高于手腕，没有丝毫的下垂，以利身体重心的稳定。他伸手挥拍，截击球的中下部，成为切削下旋，将球的落点推深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地步！
　　真是漂亮的斜线深截击！
　　而更加夺人眼球的，是少年锐利的眼神的上扬的嘴角。
　　“又进步了啊……夜。”
　　这才是属于你的表情。

　　Doubles（三）（修）

　　风鸟院夜站位靠近底线中点，手腕手肘手臂造成了一个优雅有力的角度，却丝毫没有僵硬的感觉；他引拍向身体中轴靠拢，大臂几乎要挥舞到了头侧，使拍与身体的连线与地面夹角向对方场地垂直倾斜——
　　一个上旋极其猛烈的内角球！
　　这会是一个单纯的内角球？不，不会那么简单。松平户用力地看着，眼肌酸疼；可即使是如此，那球本身就好似一个光源一样，和着球场上不同区域、不同角度太阳打下来的不同光线，在球场上诡异地走出了似乎是半个星座模样的路线！
　　松平户左脚后跟一歪，两三步已经滑了出去；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伸手挥拍，但……
　　球在跳跃之间，已经落到了他的身后！
　　当网球落地后那一霎那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松平户不可置信地看着风鸟院夜；他的眼中有嫉妒，有战意，但更多的却是悲哀。
　　就算是他和风鸟院夜的差距，也变成了这样么？！
　　松平户此时的心已经开始紊乱了，如果当年他没有凭借让江户川康成腹股沟重伤，几乎毁了他的网球生涯，那么这些立海大的天之骄子们，是不是比现在还要更进一步？如果是江户川康成在呢……不，风鸟院夜只是运气好而已。就算是江户川康成，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否则，他怎么会碰上自己……
　　这些，都只是巧合而已……
　　松平户赤红着双眼，恨恨地转过了身。
　　山吹的胜利，不会有错！
　　“Game　5…4　by　风鸟院，种岛。”
　　……
　　“Game　15…0　by　风鸟院，种岛。”
　　“Game　30…0　by　风鸟院，种岛。”
　　“Game　15…30　by松平，今井。”
　　松平户气喘吁吁地眯着眼睛，他现在的疲惫就如同之前风鸟院夜所感觉到；只不过一个是身体伤真正的疲惫，而另一个，则是心累——当然，谁又能说，松平户的心里不累呢？！他咬着牙关，微微低头看着在地上滚动的网球。
　　他可以肯定，风鸟院夜已经踏入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每一个起手、每一次引拍，他都能够带起一片星光。
　　一种从未听说过的……
　　是领域？还是单纯的招式？
　　种岛修二看着微微昂首笑着的风鸟院夜，一个跳跃就蹦跶到了他的身边，右手举起了拍子，左手拍了拍风鸟院夜的肩膀，“好样的伙计，就这样，干冰他们！”
　　风鸟院夜惊喜地瞪大了双眼，“你，你的腿……”
　　种岛修二嘿嘿一笑，掏出了一管药膏，在膝盖上涂抹了几下，又用毛巾一擦……风鸟院夜黑线的发现什么淤青啊伤痕啊什么什么的，全被擦掉了？！
　　黑线归黑线，风鸟院夜难得没有和对方斗嘴，却是感激地看了一眼种岛修二：风鸟院夜知道他是想要在比赛结束前，让自己这一场比赛里因为搭档的‘受伤’而导致的有些过量的激动，缓和下来。真正地，去体会那一片星空灿烂。
　　一瞬间，风鸟院夜就明白了种岛修二的用意，他们狠狠地一击掌。
　　“啪——”
　　最后一节第四个球的拉力开始！
　　风鸟院夜和种岛修二此刻如有神助，之前能够彼此相撞的阵势已经完全没有影子了。而松平户和今井裕一郎为了配合‘澳大利亚阵型’而改动自己打球模式的后果，也渐渐暴露了出来。虽然松平户依旧能够凭借高超的个人技术、以及此时如打了鸡血一样怒火亢奋的状态接球，但其颓势已然显现，不可逆转。
　　此时即使种岛修二没有用尽全部的实力，依旧封印了技能，但凭借前面几钞‘演戏’积攒下来的体力，反而是场上最轻松的一个——他所保持的速度、动作规范，甚至让人依旧猜不出他的实力到底底线在哪里。
　　至于个人能力最弱的、还有一个渐渐打疯了的搭档的今井裕一郎，如何苦逼还用得着形容么？
　　……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够记得住，当年江户川康成也有一个逼迫对方上网的招式，‘乱步’。
　　【江户川康成用球拍的边框回击出一个逆旋转的球。球挂着网颤巍巍地掉落到另半场，即使实在掉落的时候都有一个横向变向的角度】
　　而风鸟院夜就好似故意的一样——也许他就是故意的，频频使用着南溟：
　　【风鸟院夜反手将球削了过去——网球在下落的时候也带着旋转划出一个弧度，这种技术球却带着惊人的力度和速度！】
　　风鸟院夜的眼神十分平静，种岛修二的动作也依旧沉稳。
　　然而随着比赛渐渐接近尾声，松平户却发现自己的心理调控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面对风鸟院夜屡次使用的‘南溟’，他的回击动作越来越带着一种刚烈的气势，然而那刚烈之中却变得越来越暴戾！
　　松平户大声地嘶吼了一声，狠狠地将球拍砸到了地上！
　　他跌倒在了地上，神色狰狞，汗水就和瓢泼一般洒落，整个人就像被拖入了梦魇一样。他紧紧地抓住了那一颗小小的、黄色的网球。“我赢了你！我赢了你……”
　　……
　　“二号球场松平选手失去行动能力，本场比赛由一号场地的风鸟院、种岛组合获胜！”
　　围观的高中生们也只是缄默地看着。
　　这一场比赛究竟有什么意义，也许连当事人也不知道吧？！是立海大对山吹的复仇之战？是松平户的理念之战？但结果是风鸟院夜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而松平户却终究无法继续压制自己的心。
　　有些东西，拿起来了，就不想放下；有些东西，放不下去，就要付出代价。
　　山吹的荣誉之于松平户，大概就是这样了。
　　而在场边观看比赛的国中生们也若有所思，其中的幸村精市甚至微微透出一种叫做庆幸和释然的情绪。风鸟院夜大概是不会知道，这一场比赛，达到了他之前费力引导的比赛也没能达到的效果吧？！
　　网球场上。
　　风鸟院夜瘫软地半坐在地上喘息着，在比赛的过程之中，不是身体有多么疲惫，而是他的心真的好累！然而比赛结束的这一瞬间猛烈地轻松和通透的感觉，让他支撑不住地坐到了地上，却是心情欢愉的。
　　当然……以这种方式获胜，也少不了憋屈就是。
　　只不过，和以前比赛输了以后的心情都不一样了。风鸟院夜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阳光：似乎，他真的可以放下什么了……风鸟院夜感觉到有人影的移动，微微侧过头，看着入江奏多带着微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蹲坐在自己旁边。
　　入江奏多伸出双臂，给了风鸟院夜一个紧密的拥抱。
　　“这就是你的网球，你成功了，夜。”
　　他被入江奏多半抱半搀着往场边走去，向临时队长德川和也点了点头后，就半靠着椅背半躺在观众席上了。入江奏多熟练地揉捏起风鸟院夜的腿部肌肉，看着对方疲倦的神色，动作依旧沉稳有力。
　　感受到风鸟院夜愈加平缓起来的呼吸声，入江奏多手下的动作没停，却依旧在思考着。
　　如果这一场比赛，松平户能够战胜与江户川康成的‘乱步’相似九分的‘南溟’，夜会怎么想？他必然会再次揪着立海大当年落败的事，耿耿于怀。刚刚突破的境界不是那么好稳定下来的，否则曾经在今年的全国大赛上、与夜后辈一战后成功激发当年武士‘越前南次郎’的成名领域——天衣无缝之极限的越前龙马，现在也不至于在U…17日本青年代表队混了。
　　甚至于平等院凤凰、德川和也……乃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曾经触碰过一个全新的境界呢？但是，如果一个境界在升腾的时候，被猛然打破，那个后果则是任何一个球员都无法承担的。
　　而风鸟院夜的确是个幸运的人，如果他真的完成了和松平户的拉力，也许他会又走进一个死胡同里难以出来。而他触摸到这个境界后、第一次成功使用了这个境界后、却没有太多的、这场比赛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以说，风鸟院夜的这次契机也许是教练组安排的，但松平户的歇斯底里……虽然这样想的确不厚道，入江奏多侧了侧头，发现风鸟院夜的指关节都一直微微的在颤抖。
　　他帮风鸟院夜活动着手指，静静地想：但松平户的歇斯底里，确实是能够让风鸟院夜放下不少心中的负面情绪，放下那些纠结、愧疚、逃避……甚至说，松平户的歇斯底里恰是时候——但这对松平户未免是种侮辱。
　　可是至少，看到这样的松平户，风鸟院夜怕是不会再耿耿于怀了。
　　但，这笔账，夜恐怕还是会记着的……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啊！入江奏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为风鸟院夜擦去额边又冒出来的汗水，轻声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对你来说，夜。”

　　无可争议

　　虽然结果在单打二的时候就已经分晓，但最后一局赛事还是要比的。
　　藤原成也微微抬起下巴，和德川和也握了一下手，淡淡地开口道，“虽然胜负已定……”
　　“我也想要看看，我和你们这些所谓走在顶峰上的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一场U…17的合宿训练，其实也隐约的就是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后，网球对于被选拔到U…17的选手们来说，将会是爱好还是生活，是梦想还是理想，大概就有一个定论了。留下来的、能够突破自我的人，就有可能真正地走上职业网球的道路。
　　而在这个地方，如果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压力——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网球对于他们，就只能成为过去。
　　……好比松平户。
　　虽然，松平户应该是暂时性的歇斯底里，在过一点时间后就可以缓和的差不多了。但是，之后呢？即使他之前是因为江户川康成的原因，已经对网球有了一些或偏执、或负面的阴影，但他的心底里到底还是有一种炽烈的情感的。
　　如果没有他对网球的爱支撑着他，他怎么可能在那一次全国大赛之后，还能在U…17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就如同斋藤至所判断的，他终究没有一种至刚的器量！所以，从今天开始。他恐怕就得和职网说再见了。
　　网球对于他，已然成为过去。
　　而类似于藤原成也这些人，察觉到了二号场地终究会被教练组所放弃；而他们的最后一次搏击——挑战一号场地也失败了之后，他们会对现在的梦想说再见。以后的网球，对于他们只是一个爱好，也许还比不上给儿子买奶粉重要。
　　时间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也许到后来，连他们都不记得站在球场上握拍的滋味了。
　　即使是这些以后或许真的会跨入职业网球的人，他们能对网球纯粹的喜欢下去么？他们能在职业网球里坚持多久？恐怕谁也不知道。
　　只希望，十年之后，当问到你们为什么还在打网球的时候，能得到一个温暖的微笑，或者是一句‘我很喜欢’。
　　藤原成也转身朝底线走去，嘴角划出一个弧度。他在之前被风鸟院夜挑下一号场地，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