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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七夜金光]幽情-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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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避开七夜,是因为他需要做一个证实一件事。

  潮水般涌来涌去的感情,这一次是否消失了。

  深居简出的日子十分平静。

  金光租了一所宅子,雇了一个大娘做些杂务,过起深居简出的生活…练功,打坐,……或者读书习字,傍晚在青石小巷间漫步,清晨在晨曦雾霭中冥想,有时候携一壶陈年佳酿高踞屋顶,有时候兴致一来也会亲自下厨做两三样小菜。

  足足半个月,七夜一次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

  每天,青龙都会将一天的事物以传心术向他禀报。虽然他人不在,但是玄心正宗上上下下事无巨细都一清二楚。

  玄心四将中,青龙的确是对他最忠心的。不止是忠心的问题,和青龙比起来,白虎太死板,玄武太多情,朱雀太软弱,都不适合做宗主。

  金光失笑,自己怎么习惯性想到继任者的问题。

  现在可以推迟考虑这个问题了,他至少能再做二十年的宗主。今天青龙说了两件事,一件是宁母终于被打动,同意只要宁采臣高中就让他和聂小倩成亲。另一件是燕红叶彻底走火入魔,打伤了司马三娘,往京城来了。

  燕红叶……

  明天就回玄心正宗。燕红叶连走火入魔都要与众不同,反而更像玄心正宗的人了,果然是命定修炼玄心奥妙诀之人吗!她到京城,玄心正宗不受影响的机会基本为零。

  七夜的心口破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在地上积成成一滩血泊。你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个多的血流出来。他的脸色青灰,双唇惨白,身体冰冷。唯一表示他活着的是胸口轻微的起伏。

  他的头凝固在往侧后方转的动作,眼神绝望而悔恨。金光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垂死的自己!就趴在在离七夜不过两丈的距离!

  金光惊骇!另一个自己用相似的目光回望着七夜,只是另一个自己的眼中多了不甘。他为何而不甘?

  隔着两丈的距离,两两相望,却没有力气向对方靠近。渐渐的,两个人眼中的各种情绪都一点一点的转化,最后转化成纯粹的渴望。

  金光感觉自己身上阵阵发寒,好似自己也失血过多濒临死亡一般。

  好难受……好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声的呐喊,金光分不清这究竟发自自己的内心还是从另一个金光身上看到的。

  画面一转,昏暗冰冷的室内变成了黄花遍野的田野。金灿灿,旺盛,茂密,让人联想到灿烂的生命力和无穷的活力。

  金光茫然的站在黄花之中,他跟不上画面转换的速度,身上才残留着方才的冰冷。

  一双手环住他的腰,背部贴上温热的身体。耳垂被喷薄的热气熏红,金光听见七夜深情的声音:“我喜欢的是不是小倩!”

  心脏涌起剧烈的浪潮,狂喜充斥躯体。金光几乎听见鲜花盛开的声音……

  闭眼,再睁开。

  还是遍野的金黄色,环抱自己的七夜却不见了,漫山遍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恍惚间,又看见七夜和聂小倩相拥而笑。不对,七夜不是说喜欢的是自己吗?为什么要抱住聂小倩?为什么要对聂小倩笑得那么满足?

  紊乱的魔力在身体四处激荡,如同走火入魔的前兆。金光应该立刻静坐调息,而不是死死的盯住那对欢笑的男女。

  场景再次变幻,这次是漫天的红色。好熟悉的喜堂,金光依稀在梦里见过。他高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分别是一雍容一清秀的妇人。金光认出其中一个是宁采臣的母亲,痴痴呆呆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见了,脸上带着温婉柔和的浅笑。

  这是七世怨侣的婚礼?

  金光还在喜堂中看到了玄心四将、魔宫四贤、镜无缘、燕赤霞夫妇、诸葛流云、宁采臣——新郎为什么不换喜服?

  不!他不是新郎。

  金光想问个明白,为什么七夜会牵着聂小倩缓缓上前?而且这两个人都穿着红通通的喜服,像是马上要拜堂的新人?

  他还没来得及问,画面一抖,还是喜堂,剑芒四射,哀嚎四起,喜堂变成了修罗场,玄心正宗的门人们就是刽子手。

  这不是搏斗,这是单方面的杀戮。

  金光想命令门人们停手,可是他动不了手,张不了嘴。

  七夜……不是我……快跑……

  七夜……别怪我……是你的错……

  两种意念在脑海交织。这是我下的命令吗?真的是我吗?在酒水中下药,埋伏兵射杀失去反抗能力的人……不!!!!

  呵呵呵~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隐隐约约,带着大计得逞的志得意满,在金光耳畔回荡。

  不——

  无声的呐喊中,血红色的景象如同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嘶啦四分五裂,画的背后是茫茫的虚无。

  金光找了身体的控制权,可是他没有动。

  他的对面再次出现了另一个自己。金光从来没有把眼镜睁得那么大过,他试图在那个呈透明色的人身上找出破绽,找出对方易容或者施法的痕迹。

  没有!

  丝毫没有!

  对面的人和自己一摸一样,同样的眉眼,同样肃然,除了身体缓慢的透明,宛若即将消逝的烟雾。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对面的人说,连声音都和自己一样,硬要说差别的话,就是对方的声音有些虚弱。

  “我就要消失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带你来看我经历过的……”

  “没有阴谋,没有人设计,你所梦见的,都是我经历过的,你说感受到的,都是我曾经感受到的……”

  “我让你看这些,希望你能改变命运……”

  “我不想再一次经历这样悲剧的结局,也不希望七夜再次踏上悲剧的结局……”

  “我法力不足……只能到这里了……”

  “若不改变,未来你将在现实中再经历这些……”

  那人逐渐的变浅,透过他的身体,金光能看到他身后的白雾。这种好像照镜子的感觉十分奇异,但是如果镜子里呈现出的是自己烟消云散的过程就更添了惊悚。“你的意思是你是来自未来的我?”

  对面的自己点头。

  金光引以为豪的冷静果断统统不见了,震惊太过,脑袋比身处的空间更空荡。

  “因为你的怀疑,我用了最后的法力送你来这里……我马上就要消失了……你记住,这不是梦,这写都是我经历过,若不改变,你也将经历我带你看过的多有痛苦惨淡……

  金光猛的从床上弹起,大口大口的喘息。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起,寝衣,被褥,都被汗水浸湿。金光毫无所觉,他的眼神空茫一片,深思还停留在恐怖的梦里。

  他亲自下令,毒药,弩箭,杀戮。

  七夜……他隔着门望着自己的仇恨的眼神。

  这些,都是自己未来会经历的?

  不……


  第29章


  太阳升得老高了,许大娘做好了早饭,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了水,把堂屋厢房该擦的通通擦了一遍,院子里的落叶也扫了,把早饭热了两遍,然后,她终于忍不住敲响了正房的门。

  她这位雇主可不是懒散的人,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今天都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别是病了吧。

  “金先生,您还好吧?”

  吱嘎一声门打开,迎面的男人脸色果然比平日苍白,而且眼下略微浮肿。

  “金先生,您不舒服吗?我去叫前街的李大夫来给您看看吧。”许大娘关心道。这位雇主出手大方,事儿也少,虽说态度不亲切,但是有钱人不都是那副德行嘛。至少这位金先生寡言少语不会无故呵斥责骂。活少钱多不受气的活计谁不喜欢。许大娘不是为了钱财关心雇主,但是这份优差确实把她的关心体贴扩大了两分。

  可惜她的雇主拒绝了她的好意。

  “不用了,我出去走走。”金光的气色当然好不了。

  他没有注意许大娘的反应,径自穿过庭院,走出大门,踏上昨日傍晚散步的小径。

  许大娘在他后面跺脚,年轻不爱惜身子,老了才知道麻烦。她有心劝几句,追到门口就不见了金先生踪迹。奇怪,散步而已,跑那么快干嘛!

  金光一直走一直走,一夜未睡似乎也不觉得疲倦,当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走回了租的宅子。金光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可是双脚却比平时散步酸痛得多。难道他无意识的围着安阳城转了一圈?或者是两圈?好像他前几天买书哪家翰墨轩经过了不止一次……

  许大娘小臂挎了个篮子和邻居说话,看见金光回来了,高声招呼道:“金先生,家里有客人来了,我再去买几个菜。”

  客人……

  金光下意识的摸摸手腕,今天早上出门之前还系着一条红色的薄纱丝带。是他吗?

  原来客人才刚刚进门,听见许大娘的声音,走到门口,玄衣长剑,面容冷峻,一双黑眸定定的注视着金光,眼眸中神光内敛,看不出他的情绪。

  金光的心缩紧。

  只听见许大娘洪亮的声音:“您的这位好友七公子,我差点把他当成贼呢!哎哟喂,一转身院子里多了个,可把老婆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强盗。幸好他……”

  金光道:“大娘你去吧,我和我这位朋友有话说。”

  许大娘滔滔不绝的话语被打断,不过她憋不着。这不,和她说话那个邻居妇人热情的招呼她:“许大娘,我和你一道去。”

  两个老大娘兴奋的边走边交流清晨惊魂记。

  金光和七夜隔着一道门槛沉默的站着,进出的邻居,过路的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进去喝杯茶吧。”金光道。

  七夜没说话,在金光踏进门槛之后,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意愿。

  水是许大娘烧的,茶叶也是许大娘买的。市井妇人买的茶和金光七夜平日常喝的天差地别。金光啜了一口,他对茶没什么要求,好也罢,不好也罢,不过解渴而已。可是这时却觉得有点丢脸。

  七夜没对他的茶发表意见。

  金光在静默中扛不住了,他怎么会忘记,自己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半个月,而且消失前还和七夜有约。他把七夜此刻的沉默当成了无声的声讨。他自己的沉默当然是惶恐不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但是,他们不可能一直不说话。

  七夜既然在金光解开隐踪之后随即找到自己,那就证明即使生气也有限。

  金光这么对自己说,鼓起勇气:“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有话想跟你说。”七夜低着头,声音好似从昏暗泥泞的沼泽里拖出来的。“我犹豫了很久,发现最想说的对象竟然是你。”

  “你不要问,也不要发表意见,无论你心里怎么想,现在也不要表现出来让我知道。”七夜抬起头,他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水雾。金光先是被昨夜的梦境困扰,然后是心虚,竟然现在才发现七夜不对劲。

  身体的反应快过理智的思考,金光的手覆上七夜搭在扶手上的左手——好冰!比自己的手还冰。

  “耳朵不就是用来听的。”

  金光心中大乱,他解开隐踪就是等着七夜找到他,他想过自己无言以对或者七夜对自己的话嗤之以鼻或嘲弄蔑视的情况,但是他没想过七夜看起来比他更颓丧。

  是的,颓丧。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我是遗腹子,从来没见过父王的模样,我是母后带大的。”七夜的话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金光点头。那是他第一次主动邀约,在森林里,数天数夜,还像七夜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差点把他吓跑。

  “母后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她还怀着我就失去了丈夫,身受重伤拼死生下我,伤了真元,以致不良于行。孤儿寡母含辛茹苦的养育我,教导我,把我培养成合格的圣君。虽然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很严厉,但是我知道那是为了我好。我还记得有一年我受了重伤,母后受在我的床边几天几夜不合眼。伤很重,胸口很疼,可是每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都能看到母后焦虑的面庞。”七夜对着金光温情的回忆自己的母亲,他讲述阴月太后如何照顾他,疼爱他,重视他胜过自己的生命。

  从七夜的话中,金光勾勒出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形象。母亲严厉不乏温情,儿子冷漠夹杂着濡慕。

  莫不是阴月太后出事了?

  金光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若是阴月太后出事了七夜哪里还有心情对着自己说这么多话,更有可能的是将害死阴月太后的家伙满门灭绝。

  金光的手被七夜反手握住,用力之大发出骨头错位的咯咯的声音。

  金光不在意这点痛,他在意的是七夜一瞬间便得凶狠的脸色。“现在我不知道她关心究竟是我本身还是我能为她带来的东西。”

  “我根本不是她的儿子。”

  “金光,我不是她的儿子,不是她和父王的儿子,我根本不是圣君。什么都是假的,父母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责任是假的,我背负着七夜的名字,其实我根本不是他,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将来要到哪里去,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受过的伤,背负的使命不算什么,但是顷刻间所认定的一切原来都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人生几乎瞬间崩塌。七夜心性坚定,但不代表他不会受伤。

  “问过你的母后吗?”金光不知道该说什么,三言两语如何能抚慰七夜的伤痛。他从不怀疑七夜的智慧,既然他能对自己说,那就表示他已经确定这个消息的真伪。

  七夜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他现在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对阴月太后有二十年的母子之情,一方面又怀疑阴月太后对他的爱护的真伪。

  事实上,从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就没有见过阴月太后。

  纠结的情感在他心里沸腾奔涌,他不能对身边的人述说,又不愿意对镜老师倾述,想来想去,最想说的对象竟然是金光。

  唯有金光不会受他圣君的身份影响,他喜欢的是自己这个人。

  经过这么大的冲击,七夜对金光感情的最后一丝怀疑也全然抛却。

  金光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出现了重大突破,他不擅长安慰,而七夜的模样虽然看起来不好,但是他不确定七夜是否是那种需要别人安慰的人。可是……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发现自己一直叫母亲的人其实不是自己的母亲……应该非常难过吧。金光试着把自己代入七夜的角色,想象自己的父母其实根本不是自己的亲身父母……的确是需要安慰。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终于还是倾向于理智的调查。

  “你应该知道蓝魔吧?”七夜道。

  蓝魔……这个名字在玄心正宗高层不是秘密。


  第30章


  “很多人都以为蓝魔死了,原来她并没有死。她还有一个哥哥,就是我的老师镜无缘。当年蓝魔和诸葛青天相恋,明知道诸葛青天是你们玄心正宗的探子,还是替诸葛青天隐瞒了身份以及——他探查到的阴月皇朝的行动!“最后一句话七夜有点咬牙切齿,就算他不是六道魔君和阴月的儿子,二十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有的。”红河村一役,你们玄心正宗之所以能成功设伏,功臣根本不是诸葛青天,应该是蓝魔才对!这个被爱情迷昏了头的蠢女人,竟然为了个男人,害死了她的君主,还有无数阴月皇朝的精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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