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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画堂深处p_派派小说-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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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叫了冬竹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了,冬竹又去瞧金氏,却见金氏点了头;,冬竹便依着绣云话迎了出去。

  骂槐 暗算

  何老太太见了冬竹,因见她打扮不俗,倒堆个笑脸来,等冬竹行完礼,又指着罗姨娘说:“这个是你们姑老爷姨娘,姓罗,你也见一见。”冬竹听了这样扫了苏府脸面话,心上火起,只为姑奶奶在,不好带累她,只得笑盈盈过来道:“婢子见过罗姨娘。”
  罗姨娘见冬竹穿金带银,容貌俏丽,知道必是得宠大丫鬟,忙拉住了,笑道:“这个姑娘好俏丽,我一瞧就喜欢。”何老太太笑道:“你不知道,你们舅奶奶顶会调理人,身边丫鬟一个个都水葱一样,又伶俐,招人爱呢。”冬竹笑道:“我们不过是粗笨丫头,哪里就好看了。老太太太夸我们了。”说了就要告退,何老太太见了冬竹行色匆匆模样,就有些不悦,问:“我还没问着你话呢,你急匆匆要去呢,什么差事就急成这样?”
  冬竹笑道:“老太太明鉴呢。可是我们绣云姐姐差了我一件事,立等着要回话,倒不是眼里没老太太。”罗姨娘听了这句,以为抓到了把柄,有意哄何老太太高兴,便笑道:“这话说,谁说你眼里没我们老太太了?再则,我们老太太顶慈祥一个人,你若真去办差事,老太太怎么会生气呢。且你那个绣云姐姐,怕也同你一个是个丫鬟罢,竟能比得上我们老太太?说句不怕你奶奶生气,就是你们奶奶见了我妈老太太,也要呼一声太太哩。”
  何老太太听了这样话,格外觉得有脸面,就问苏氏:“不是我要挑你嫂子礼,这事分轻重缓急。我算不算她长辈?是不是你娘家贵客?天底下哪有不招呼贵客先办自家事理?她也未免太纵着她那些丫头们了。”
  冬竹听了这话,心下暗服道:怨不得奶奶从前最喜欢绣云姐姐,果然料事如神。都叫她猜中了。脸上却做个为难神气,道:“即这样,婢子送了老太太去我们奶奶那里,再去办差罢。”说了,过来扶了老太太手,路上又陪着说了好些话,方哄得老太太有了些笑模样,转眼就到了金氏房前。
  却见正面三间上房,皆白墙黑瓦,朱窗绿纱,大红苏绣门帘前立着两个才留头小丫头,见了苏氏,都笑说:“姑奶奶来了。”冬竹故意扬声说:“这是何家老亲母,还不来见过老太太?”俩丫鬟忙过来磕头,何老太太笑道:“这个是你们姑老爷姨娘,姓罗,你们也见一见。”那俩小丫鬟脸上有些为难之色,究竟不敢违抗,跪了下来磕头。罗姨娘见了这样,十分得意,自觉脸面生辉,就斜了苏氏一眼。
  忽听得帘子后头有人叱道:“冬竹,你怎么还在这里。”说了,却见帘子一掀,出来个三十来岁妇人,头上身上一般穿金戴银,颇有些气势,容貌上倒是寻常,却是绣云。
  绣云冷笑道:“我差你去丁姨娘那瞧瞧,这多会子了,你倒是在这里不动。”冬竹忙道:“姐姐,并不是我耽误,原是我在路上遇上了何家老太太要来瞧奶奶,我送了她老人家来,这就去去办差。”说了,向着何老太太福了福,转身去了。
  绣云忙堆了一脸笑过来先给何老太太见礼,口中道:“原来是老太太来了,婢子眼拙,竟没瞧见,老太太可别见怪。”
  何老太太也认识绣云,知道她从前是金氏身边最得意丫鬟,也不好太摆着架子,到底又要在罗姨娘面前显体面,笑着叫绣云起来,指了罗姨娘要说话,绣云已然道:“老太太,你且说说天底下竟还有那样没眼色不知道自己身份规矩人。我们家那个丁姨娘虽生了大少爷 说到底还是个姨娘,见不得正经亲戚,上不得台面,不是我做婢子刻薄,她到底也不算个正经主人。今儿洗三,来女眷都是贵亲,说不得只好委屈她在屋里呆了,不然别人家见人姨娘出来充主母见亲戚,怕要说我们家一点道理规矩也没有,看轻人呢。老太太你说说,婢子说这理可差不差?”
  这左一句没规矩右一句上不得台面,倒像是在罗姨娘脸上左左右右打了几个巴掌,只是人家骂是自己家姨娘,这罗姨娘只是有苦说不出,再一瞧何老太太,果然她脸上也有些僵了,就连着登云脸也红了,只是绣云说句句在理,又驳不得,何老太太只能点了头。
  绣云就又道:“没想着丁姨娘竟是个不知道进退规矩,怨着我们奶奶不叫她前头来见亲戚,在她屋子里抱怨呢,这可是太不懂事了。我们家虽不是什么读书人家,书香门第,总也是正经人家,这些规矩总是要。家丑不可外扬,她那些混账想头说法要是给亲戚们知道了,怕人不说那丁姨娘没规矩,反要说我们家把个姨娘宠上了天,一点没有家教道理呢。”
  何老太太同罗姨娘只觉得脸上都是火辣辣,却是发作不得。
  苏氏听了这些,真真称心如意,口上却道:“绣云,你怎么也废话起来,你们奶奶醒了没有?”
  绣云忙笑道:“是,是。婢子多嘴了。老太太快请进。”说了这话,方瞅了罗姨娘一眼,笑道:“婢子不敢乱人,不敢随便招呼,这位是?”何老太太这是如何还能说出是罗姨娘来,只笑道:“她,你不认得,不用招呼了,快扶了我去见你们奶奶。”罗姨娘听了这话,心中十分委屈,想要怪人又怪不着谁,只得忍着气在门外站了。
  原是绣云都算准了,先在这何老太太跟前说了有差事,这何老太太素来刁钻,必定要摆个长辈谱,不会那样容易就放了冬竹去,只消得冬竹跟了过来,她这里就有话好说,管保那老太太没脸再带了那个姨娘进金氏屋子。偏这个罗姨娘是头一回来她们苏家,谁都不认识,这一顿骂,管保她们有苦说不出,又不至带累了姑奶奶。绣云这一番倒也不只是为了苏氏出气,实在是那何老太太带了姨娘来吃酒,分明是连苏家一起看轻了。
  却说绣云扶了何老太太进房,就到了金氏卧房。金氏见何老太太来,就要起身,何老太太忙按着,口上笑道:“快别动,你才生产,要仔细保养。”说了就在她床边坐了,眯着老眼仔细瞧了金氏脸色,笑道:“好孩子我说句话,你可不要恼我老年人糊涂,在我心里,你这孩子,真真挑不出错来,论着相貌人品,都是一等一好,只可惜了是姨娘生,出身上差了一点,这倒也罢了,只是你从前不能生育,不免叫人惋惜,如今可是好了,竟叫你得了龙凤双生,可真是老天保佑。”这话酸不酸,咸不咸,分明是为着方才绣云话说着她痛处,心中依旧有气罢了。
  金氏听了只做不懂,脸上笑道:“何老太太夸得我怪不好意思。”何老太太见她这样,倒也不好再说下去,就笑道:“我说是实话,可不是夸你。你那孩子呢,抱了我瞧瞧。”说话间俩个奶妈子就把金氏那双孩子抱了过来,何老太太只问:“哪个是女孩子?”
  萧娘子过来一步道:“小姐在这里。”何老太太就在萧娘子手上接了,掀开盖在婴儿脸上被角瞧了,只是才三日孩子,哪里就瞧得出眉眼美丑来,何老太太也不说什么,只交还了萧娘子。
  金氏便笑道:“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俩孩子都是粉红粉红,一些儿也不白,怕是我怀着他们时候吃药吃多了。”
  何老太太笑道:“你虽然是个伶俐,这个上倒是不懂。这孩子生下来,若是白白嫩嫩,到长大了,未必就白,倒是这粉红,那皮色必是雪白。女孩子家家,一白能遮了白丑。” 说了就问乳名,原来那男孩子叫做阿鲤,原是员外亲起,借着鲤鱼一跃龙门便化龙意思,也合了龙凤双生兆头;女孩子叫个慧儿,却是金氏起,只说着女孩子家家只消贤惠些聪慧些也就罢了。
  登云年纪虽不过五六岁,气性却也不小,自为祖母姨娘做事儿失了他脸面,自进了金氏屋子一直就站在了一旁,低了头不做声,此时听了这几句,他到底是才五六岁孩子,顿时忘了,闹着要看弟弟妹妹,何老太太就笑道:“可不许抱,要是摔了,就拿你赔了给你舅母。”
  余娘子同萧娘子就把阿鲤与慧儿与他瞧,登云仔细看了,伸个小手去逗弄,忽然道:“妹妹会笑呢。”苏氏就道:“可是胡说呢,才三天孩子,哪里就会笑了。”说了就命奶妈子把孩子抱出去。
  何老太太笑道:“这也未必,许是这俩孩子有缘。”说了先瞧了金氏,见她仿佛没听见一般,又拿眼去瞅苏氏。
  苏氏起先不明白,看了老太太这样,心中忽然一动,想到:“莫非是母亲有意思要定了我慧儿给登云做媳妇?一个奶娃子,连眉眼都瞧不出呢,且就瞧了这么一眼,如何就喜欢到要给自家宝贝独孙做媳妇了?想必是贪图着我们苏家富贵,我嫂子哥哥又是京官,若是定了亲家,将来也好接力。我若是不肯答应,母亲必定怨我,回去就有许多不是等着我;我若是答应了,只怕慧儿就是我后身,我到底不忍心。”故此借着去看俩孩子睡了没有,退了出去。

  金蝉 脱壳

  原是那老太太听得金氏生了龙凤双生就打了那个主意。
  这老太太想着自己儿子屡试不中,如今也是三十岁人了,依旧是个秀才,想必是苏氏命薄,带累了儿子,只是既做了亲,也只得罢了。倒是登云是个聪明孩子,先生也夸他将来必是能金榜题名,万不能耽误了。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那金氏嫡母哥哥如今现点着刑部都给事中,将来必定高升几步,少说也有个三四品官儿做做,若是有这么个舅舅提携,仕途上必然容易许多。只可惜了自己孙女儿已然七岁,就是配那庶出平安太大,只有登云同金氏那女孩配得过,虽苏家是商人之家,那女孩子长大了也不知道容貌性情如何,念在有那么个嫡亲舅舅,也折准得过了。却不料苏氏不接这个口,不由暗骂她蠢,她因是老一辈,不好自己开这个口,怕叫金氏回了没面子,只得罢了。
  何老太太又同金氏说了回话,无非是教训她如何勤俭持家,爱护小姑等语,金氏只笑着应承。何老太太话风儿一转,又道:“这孩子不生不生,一生下来,也就日长夜大,转眼就成人了。舅奶奶,我我倚老卖老说句话儿你倒是别恼。论着钱钞,你们家可算是富有极了,只是少了几分书香,终究不美。”金氏笑道:“老太太说很是。我也想好了,我那阿鲤孩儿,等三岁就跟着启蒙念书,若是能中个秀才举人回家,也给我们家门楣增光。”
  金氏说了这话,左右丫鬟都笑,金氏故意道:“你们笑什么。”绣云就过来道:“奶奶,小孩子才三日呢,连眼都没睁开,你就要安排出路了,这不叫人笑你性急嘛。”何老太太听了,饶是她素来自作主张惯了,脸上也有些臊,就推着年纪大了,身上累,要早些回去歇了。金氏也不很留,只命人将回礼备好了请老太太带了家去。
  却说何老太太回了家,就命人打来回礼瞧了,倒是□精致,算起来,只比他们送去金银锁片,金银项圈更矜贵些,这才罢了。罗姨娘因在苏家受了委屈,就捱在何老太太跟前撒娇,只推说是苏家眼中没她也就罢了,脸老太太脸面都下,必是奶奶回去告刁状。
  那罗姨娘只以为老太太素来不喜欢苏氏,她这一说必定奏功,只不曾想着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待得苏氏回了家,再叫她同哥嫂开这个口去,想她哥哥嫂子从来就疼她,想来也不好驳回她。故此,反教训罗姨娘道:“你同我住口!等你们奶奶回来,不许你再顶撞她。”罗姨娘那知道老太太盘算,被她这样一训,心上再委屈,也不敢再说,只是低头称是。
  却说金氏是个玲珑剔透人,何家老太太那话里话外意思,她如何不明白,只是在老太太跟前装糊涂罢了,又怕苏氏惧怕婆母,亲自过来在她哥哥跟前说了,苏员外碍着兄妹情面,反倒难处置,就有意同苏员外先商议了。
  倒得一更时,客人都散完了,苏员外回了房,先来瞧金氏,又去拉她手道:“好奶奶,你为着我们苏家立了这样大功劳,为夫感激不尽。你想要什么,只管说呢,我再没有不舍得。”
  金氏听了,只淡淡笑道:“妾这里什么也不缺,相公好意,妾记着便是,等妾哪日想到了,再说罢。”苏员外听了,笑道:“我记得你有一对金凤簪,是岳母赏,成色虽好却是前年样子,我叫人重新替你打一对?”金氏笑道:“罢了,妾只一个头,哪里戴这许多东西去。相公且坐一坐,妾有正经事儿同你说呢。”又叫了秋月到外头看着姑奶奶来了没有。
  苏员外见金氏这样慎重,便也正了颜色。金氏便把何家老太太带了姨娘来吃酒事说了给员外知道,苏员外听了,脸上就不好看,口上道:“你如何不赶了那个小贱人出去?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到我家来!在我家尚且这样,在他们家,妹子还不知道怎么受欺负呢。”金氏叹道:“怎么不是呢。我每回见你妹子,只觉得她脸色又差些,心上就不好过。我也私底下问过她机会,若是姑老爷打了她,我拼着叫人骂是泼妇,也要寻上门去讨个道理,只是妹子她死活不说,我也没法子。”
  苏员外听了,只是叹息道:“如今也说不得了,能留着她多住些日子便多住些日子。那边送东西管家让我瞧了,一概是市卖货,竟拿着这些来搪塞,不会是旁人,必是那何占奎主意,那老太太给他支派银子本就有限,他又是手上散漫,从中还要渔利,哪里就能搞出好来。只是我们这边回礼倒不好差了。”
  金氏叹息道:“若是多花银子能叫妹子好过了,那也不值什么,我们家还花不起那些钱吗?只是,妾怕他们还有别想头。” 说了,又把何老太太那些话转述给了员外知道,“妹子实在也是个心善人,想必是也明白了她婆婆意思,不敢得罪婆婆,怕家去吃苦头,也不忍心害了慧儿,有意躲了出去。”
  苏员外听了,不由立起了眉毛,道:“你也是个做母亲,何家那样人家,把妹子配了过去,我已悔之晚矣,你如何还不立时回了那老婆子,叫她绝了那痴心妄想,他那个孙子,就是金榜题名中了状元,现抬了凤冠霞帔来,也休想娶了慧儿去。”
  金氏听了,忙拉了他手道:“好相公,你且轻声些儿,不要叫妹子听见了。你且想想,妾若是一口就回了,妹子回去还要受苦,妾又怎么忍心。只是要把妾慧儿给他何家,除非妾死。”说了,就落下泪来。
  苏员外见金氏哭,气消了一半,反劝她:“好好说什么死啊活。别说你不肯答应,就是我也不答应。当初父亲要应这门亲时,我就觉得不妥当。你在家不知道,我跟在父亲在外头做生意,听着些风声,那个何占奎不是个靠得住,奈何父亲那时只想着何占奎中了秀才,日后便是举人,保不定将来还能中进士,妹子就是官太太,我劝了两回,父亲总是说我年轻不懂事,我也只得罢了。如今看来,可不是委屈了妹子。”
  金氏听了,含泪道:“相公就那样看着妹子在何家受欺负不成?我倒是想出头呢,只是我究竟是女流之辈,也没什么好法子,相公倒是拿个主意出来才好。”苏员外道:“也想过了,都是妹子不曾生育缘故,若是生个一男半女,我们去说话也响亮些。倒是你,快别哭了,月子里呢,小心做下病来。”
  金氏听了苏员外话,哪得不心凉,苏氏是他妹子,他都那样说,可见得本性了,只是如今还要同他商议女儿事,只得忍了,拭了泪道:“只是相公,你倒是要拿个主意,若是何家来说亲,我们该怎么回绝了,又不带累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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