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遗事1931 中 by 尼罗-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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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靖远迟疑了一下,低了头去吻他的嘴唇。
荣祥的嘴唇很柔软,舌头带着水果沙拉的味道。二人都恍惚起来,觉得仿佛只有在接吻时,双方才是最熟悉契合的。舌尖相互试探触碰着,在荣祥发觉之前,傅靖远把口香糖咽了下去。
然后气氛忽然便热烈起来了。傅靖远捧着荣祥的头,好像要吃了他似的,吻的气喘吁吁,手忙脚乱。荣祥被按的喘不过气来,扭着头意图躲开,然而傅靖远挪到他的面前,把手插到他的腋下抱着,竟一面亲着一面把他拖起来推倒在床上。
荣祥仰面陷在厚软的被褥中,傅靖远沉重的身体压上来,这依然让他窒息。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棉花,软的,无骨的,任人在上面揉搓抚摸着。傅靖远的嘴唇滑过他的额头、眉眼、鼻梁、嘴唇,一路向下。。。。。。他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外衣和衬衫都被解开了,胸膛袒露在温暖空气中。
傅靖远却觉着自己有点像是在做梦。
这样一幕他肖想的太久了,在梦里已经反复演练过多次,所以现在虽然成真了,也终有点梦幻的影子在。
他的手抚过荣祥的胸膛,停留在左边的||||乳尖上。嘴唇凑到右边去,恶狠狠的吮吸那一点樱红。
真好,他想,处处都是荣祥的气味,甜的,类似水果硬糖和奶油点心。
他想,我吃了你!
事毕,二人并排盖了棉被躺着。傅靖远是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不住的扭头看荣祥,荣祥一言不发的背对了他,好像是有些不高兴。
傅靖远伸手去扳他的肩膀:〃怎么了?累了还是疼了?〃
荣祥无奈皱眉:〃都有。〃
〃下次我一定更小心。〃
〃下次?〃
〃对啊。〃
荣祥冷笑一声:〃怎么?压我还压出乐趣了?〃
傅靖远挨挨蹭蹭的抱住他:〃那是当然。〃
荣祥用胳膊肘撞他:〃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傅靖远挨了骂,心里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抬起腿搭在荣祥身上,脸贴脸的亲热躺了:〃哎,我一想到以后咱们两个可以在一起,就高兴的不得了。〃
荣祥闭着眼睛微笑:〃嗯,是么。〃
〃你喜欢去哪里生活?〃
荣祥依然闭着眼睛,看表情似乎是正在思考了,半晌方答:〃我不知道。我在哈尔滨出生,在那里长到十岁时去了奉天,后来日本人和家里老爷子交好时,我曾去东京一个军事学院念过半年书,再后来,就是来西安了。你看,我长这么大,其实没有去过哪里,所以谈不上喜欢哪里。〃
傅靖远用鼻尖蹭他的脸蛋:〃哦,你家里原先是在哈尔滨?〃
〃不。我娘是老爷子的外室,我同她一直便单住在哈尔滨。后来蒙古匪帮打过来,我们逃难去奉天,她路上让流弹打死了。我命大,在长春碰上了老爷子一个心腹手下,总算把我救了回去。〃
傅靖远没想到他小时还有过这样坎坷的情形:〃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奉天了。〃
〃那你奉天父亲家里的人,待你可好吗?〃
荣祥略带讶异的扭头瞥了他一眼,仿佛觉着很好笑似的摇摇头:〃怎么会好!大太太本是蒙古王府的格格,厉害的不得了。否则我和我娘也就不会呆在哈尔滨了。幸亏我去了不到二年,她得病死了。你大概知道,我家里兄弟三个,二哥是个烟鬼废物不算数,就只剩大哥和我了。现在想起来,好像我去了奉天后除了同他明争暗斗之外,就没做过别的什么事。〃
傅靖远听了,不禁笑起来:〃你们不过是要争家产罢了。家中老人去世,兄弟为这个反目的我也听说过。不过那时你父亲还活着,你们闹得未免也太早些了。〃
〃不单单是为了几个钱。大太太挑唆的大哥恨我入骨,我若不小心,他便总找机会想要弄死我。〃
〃不至于吧。。。。。。好像小说一样的!〃
荣祥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十三岁时,喜欢大嫂房里的一个小丫头,她同我一边大,名字我忘了。后来大哥有一天忽然把她送给了我。偏巧那天我中暑,就没召她进来。结果当晚就有人同我讲,说大哥在这个小丫头身上搞了鬼,小丫头是有脏病的。〃
说到这里,荣祥见傅靖远饶有兴味的望着自己,似乎是听得很有兴趣,便接着说下去:〃我听了,当时便找两个老妈子把她扒光了检查,老妈子看了,说身上倒没有发出来的杨梅疮,不过下身的确像是有病的样子。我立刻把她送了回去,又暗暗让人把这事散播出去,结果别人以为那病是大哥过给她的,大哥算是吃了个亏。〃
傅靖远的脸上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那。。。。。。那个小丫头呢?〃
〃被大嫂打了顿板子,半夜自己跑到柴房里吊死了。〃
听完荣祥讲的这个故事,傅靖远觉得好像吞了只苍蝇似的,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心里又有件事,思来想去的,觉得问出口似乎不大好,可是两人关系已然这样密切,就算问了,大概也不为过。
他想问:你的父兄,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这句话就在他的嘴边,张嘴试了几次,终究还是觉得有些骇人,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罢了,他想,像这种事情,问明白了又能怎样呢?只要以后能好好的在一起生活,之前那些,就不要想了吧。
二人默默的躺了五分钟,荣祥忽然歪着身子坐了起来:〃我睡不着,起来走走。〃
傅靖远却有些困意,揉着眼睛看他赤裸裸的站起来,觉得有些刺目:〃那我接着躺一会儿。〃
荣祥没理会他,抱着里衣径自走去浴室淅淅簌簌的冲了冲,然后从衣柜里找了件黑色福字团花长袍胡乱套上,开门走了出去,。
在楼梯口处,他看到了小孟。
天气热,小孟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子袖口倒是扣的规规矩矩。正一个人靠在扶手上,低头摆弄着什么。听见有人来,他立刻站直了身体,随手把手中的东西放进长裤口袋里。
荣祥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停住。
小孟依然是千年不变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抬手将荣祥袍子上的那几枚布扣系上。
那扣子缝制的像个小豆子似的,荣祥向来系不好。
荣祥垂下眼帘,一面凭他给自己系扣子,一面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纸鹤。
纸是小学校里常用的那种手工彩色纸,叠的小而精致。一拉鹤尾巴,翅膀还会跟着扇动。
荣祥感到这很无趣,所以把纸鹤又塞回他的裤兜里。
系好扣子,小孟照例退到一边,给荣祥让出路来。然而荣祥并无意下楼,他靠在白墙上,觉得下身那里有些不好过,是微微的痛。
〃大概是弄伤了。〃他暗暗忖度:〃以后顶好少去招惹靖远,他干这事儿时好像发疯一样。〃
小孟等了一会儿,见他只靠在墙上发呆,一张脸白的透明,几乎能看见皮下的淡蓝血管。眉目却幽黑,眼神是一种疲倦的呆滞。
〃三爷要下楼?〃他试探着问。
荣祥点点头,扶着小孟伸过来的手臂缓缓向下走去。
他在一楼的起居室坐下,小孟倒了茶放在他面前的小几上,然后静静的退到一边。
荣祥姿态别扭的独自坐着,忽然觉得有些寂寞。
〃小孟。〃
小孟走到他身后微微俯身:〃三爷什么事?〃
荣祥拍拍身边:〃坐。〃
小孟绕过沙发,在荣祥身边坐下。
窗外暮霭沉沉,太阳亦已落山。屋内却只开了盏昏黄壁灯。二人相对无言,安静的连对方的呼吸都听得到。
傅靖远走进来时,眼前这一切让他觉得有些不快。
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这两个人只是并排坐着而已,而且连交谈也没有。可是室内的气氛是一种凝固的默契与安祥,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入侵者。
抬手按下吊灯的开关,他极力以一种调侃的语气笑道:〃怎么?在坐禅啊?〃
荣祥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满神情一闪而过,随即开口笑道:〃你醒了?〃
傅靖远走到他身后,低下头又搂脖子又贴脸的答道:〃你不在,我睡不安稳。〃
荣祥让他揉搓的好不肉麻,不过他现在寄人篱下,底气不足,所以也只是笑着摇头:〃胡说八道。〃
小孟悄悄起身,走到门边衣架旁站着。他知道傅靖远不待见自己,所以分外小心,不愿意惹他讨厌。
傅靖远还同荣祥姿势别扭的搂着:〃唉,其实这样干呆着,也怪无聊的。〃
荣祥让他搂得脖子热烘烘的不舒服:〃啊。。。。。。我也习惯了。〃
他做了个去拿茶几上杂志的动作,乘机挣开了傅靖远的搂抱。不想杂志下面是个扁扁的银质烟盒,精致闪亮,上面刻了一条条曲线,是个抽象的玫瑰花。他下意识的放下杂志,把烟盒拿了过来。哪知接下来傅靖远便捉住了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我看看。〃
〃不许抽烟…我不喜欢烟草的味道。〃
〃我只是看看…放开我吧,你这圆头圆脑的家伙!〃
傅靖远听他这样形容自己,感到很是震惊:〃我。。。。。。是这个样子吗?〃
荣祥不再理他,自顾自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又拿过打火机放在烟卷边,也不点燃,只是保持动作不变。过了半晌,傅靖远刚想对他再次提出警告,却听他自己模拟着打火机点火时发出的声音,口中轻轻的〃啪〃了一声。
傅靖远很无奈:〃你这是在玩什么?〃
荣祥也哼的笑了一声,把口中未燃的烟卷和打火机一起放到茶几上:〃自娱自乐么!〃
傅靖远抬眼望窗,觉得荣祥这找乐的方法未免太寂寞可怜了。可是遍想能让他消遣的法子,又仿佛没有什么是合适他现在做的。
这个时候,他便觉出两个人的差异来。如果是他自己的话,那么读读通俗小说,看看不太专业的杂志、听听西洋歌剧或流行歌曲的唱片,都足以让他在房中快乐的消磨掉半天的时光。如果天气好的话,出去打打球,做做运动,也都很不错。
可是荣祥呢?
荣祥是个典型的、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傅靖远见过他读书的样子,那是本翻译过来的《摩登时代》,他端端正正的把书放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认,二十分钟方能看完一页。比一个学生搞论文骗学位还要辛苦。他也不喜欢音乐,如果去看电影呢,多半也是因为女主演很美丽的缘故。对于聊天闲谈大概也没兴趣…他算是一个寡言的人。
他的乐趣,无非是在戏园与舞厅之间留连,这堪称毫无品位,甚至到了低俗的程度。
清清喉咙,他开口道:〃楼后的空地,拦上网就可以打网球。你喜欢打网球吗?〃
荣祥想也不想便摇了头:〃不喜欢,太累了。〃
〃那。。。。。。看电影好不好?〃
荣祥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楼后的空地,拉块布又可以放电影了吗?〃
〃出去看啊。〃
荣祥怔了怔,扭头去看傅靖远:〃你肯让我出门?〃
傅靖远表示惊讶:〃我从未说过要软禁你啊。〃
他的确没有说过这种话。荣祥之所以有被软禁的错觉,是因为他一直都被吗啡和病痛捆绑着,而且兵败之后,作为一个声名狼藉的政客,他下意识的就从未有过出门的念头。
五秒钟之后,傅靖远很高兴的看到荣祥对于自己的提议,表现出了一个欢欣雀跃的赞同姿态。
傅家的司机嘟嘟的按着车喇叭,夏日傍晚,街上的人实在不少。汽车慢慢的开,荣祥饶有兴味的隔着车窗向外望。
傅靖远也在向外望,却是心惊胆战的不自在。方才他为了讨荣祥的欢心,才提议出门看电影。等真正出了门,他才开始担心:万一碰到熟人怎么办?
外界都知道傅仰山是荣祥杀的,结果现在杀兄仇人让他养的体体面面,两人还大晚上的跑出来看电影。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晓得要传出什么谣言来。
可是。。。。。。傅靖远斜瞥了荣祥一眼,只见他凝神盯着窗外,嘴角柔软的微翘起来,是一个毫无心计的微笑。
让傅靖远略觉安慰的是,待汽车蹭到电影院时,天色已是微黑。司机跑下去半天,方带了两张票回来,气喘吁吁的道:〃二爷,亏得先给影院打了电话让他们留票,今天是个新片子,别说包厢,就是三等座的票都被卖光了。〃
傅靖远接过票一看,不禁笑着递给荣祥,荣祥看了看,先还不觉怎的,后来反应过来,也笑了:〃真巧。〃
原来片子是卓别林主演的《淘金记》。而两人在电影院初次见面时,看得也是卓别林的新片子。
司机打开车门,荣祥先下了车,傅靖远一条腿踩在地上,刚把头探了出来,忽然听见左侧响起了一声极嘹亮的寒暄:〃呀!傅先生!〃
他本来怕的就是这个,来者的嗓门又是如此之大,吓得他一屁股坐了回去。荣祥向旁边退了一步,也好奇的抬头望向来人。只见对方人如其声,生的极壮。一张大方脸亦是棱角分明。五官却很平庸。总体来说,这人生的算是威风,但远远谈不上英俊。
此时傅靖远也已钻出汽车,对着这位方脸先生,他很含糊的点头笑道:〃啊崔先生,这么巧也来看电影。〃
崔先生从身后拽出一个比他小了一圈的方脸女孩:〃我老妹子一定要来,又没有伴儿,只好我陪着来了。〃那方脸女孩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满,挣开他的手又躲回身后去。
傅靖远笑着要走,谁知崔先生又大声问道:〃你座位号是多少?〃
傅靖远隐隐生出不祥预感,回头从荣祥手中拿过票来看了看:〃是。。。。。。贵宾席的十九、二十。〃
〃啊哈!我们正好挨着!我这个是十七十八嗳,原来傅先生你不是一个人,这位先生是。。。。。。〃
〃呃。。。。。。我的一个朋友。〃
崔先生却大踏步走过来伸出了手:〃你好你好。原来是傅先生的朋友,方才失敬了。鄙人崔东升。〃
傅靖远呼了口气,心道原来他的名字叫做崔东升,方才却怎的也想不起来了。
荣祥很犹豫的同他握了手:〃荣祥。〃
崔东升哈哈笑道:〃原来是荣先生。。。。。。仿佛在哪里听说过似的…啊呀!你不就是那个。。。。。。〃
傅靖远头都要炸了,上前一步分开二人:〃电影要开始了,还是马上进去为好。〃说着推了荣祥一把,崔东升也就势回了头,去招呼自己妹子。
傅荣二人并没能把电影看完便提前退了场。原因是崔东升一直在傅靖远耳边喃喃不休的夸奖自己那方脸妹子。傅靖远实在敷衍不下去了,便找借口匆匆离去。
在车上,荣祥笑道:〃姓崔的想把妹妹介绍给你呢。〃
傅靖远掏出手帕擦掉额上的一滴汗:〃他是新任省主席的侄子,外号叫做崔大傻子。到西安之后就开始推销他那个妹妹,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嫁出去。〃
荣祥低声笑起来,傅靖远先没在意,后来见他笑个没完,抱着肚子弯了腰,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把他揽过来揉肚子,直揉的衣衫凌乱,裤腰带都松了开。
如此过了一月,二人情投意合。傅靖远心里的那种高兴,几乎用言语无法形容。傅仰山留给他那一摊子事业,他也不闻不问。每天只在花园府邸留连着不肯走。崔东升又往他家里打过几次电话,想带着妹子请他喝茶,没有一次是找得到人的。
荣祥的身体也恢复的很快。隔三差五的会让人把他那儿子送来看看。这孩子至今还是没有名字,众人只好随口叫他宝宝。这宝宝长的又大又胖,傅靖远一抱他,他就要立刻无声无息的撒一泡尿。
这天二人坐在一楼的起居室内,一边用叉子吃果冻布丁,一边看外面的一只鸟在树上垒窝。气氛平和,心内安好。傅靖远忽然开口道:〃过几天,我们就走吧!〃
荣祥静静的看他一眼:〃说的具体一些。〃
傅靖远抓住他一只手握着:〃我有个一起从欧洲回来的同学,在上海做事。我已经拜托他为我们找了一处房子,钱汇过去,已经先租下了。是在法租界里,环境很不错。我们两个去就可以,我一个人在外面生活那么久,什么家事都会做,你大可以放心。〃
他喝了口水,继续往下描述他的美好蓝图:〃宝宝太小,就先不要带了,你要是想念他,什么时候再去接他过来。我们先住着,如果你不适应那里的气候,我们还可以去国外。〃
荣祥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