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刃 作者:觉主允(潇湘书院2012.7.26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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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程雨涵立刻查看了最近的通讯记录，果然有一通国际长途。
　　“你好，请问田薇在家吗？”
　　“您是哪位？”
　　“麻烦你让她听电话好吗？”
　　“薇薇小姐回国探望朋友还没有回来。”
　　“……”
　　“您是哪位？喂？”
　　未等对方讲完，程雨涵便匆匆收了线，握着话筒的手发出“咔咔”的骨骼声。“爸，但愿您没有做出让我怨您的事。”
　　唐婉心为了躲避猛虎帮的追查，特意飞到最近的城市，再坐车回到这里。一进市区便立刻打电话给影：“影，你知道薇薇在哪儿对不对？告诉我！”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给打消念头立刻回家！”
　　唐婉心愣了一下，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韩逸。“我……不能回家。”
　　唐婉心的反应在韩逸的意料之中，只好先安抚她：“你要知道她不只是你的朋友，还是程雨涵的朋友，程威不会想要看到父子成仇的局面。我等你。”还未等唐婉心再开口，韩逸率先挂断了电话。
　　唐婉心看着手中的电话，情绪冷静下来，韩逸的话不无道理。程威只是想用薇薇逼他们回来，一旦雨涵得知薇薇被他父亲囚禁，依他的个性定是不会善罢甘休。薇薇，你再忍耐一下。
　　唐婉心回到家中，韩逸早已等她多时了，影也在，还有一些其他的青龙门人。
　　“我回来了。”
　　“拿下。”韩逸命令一下，影立刻将唐婉心擒住。
　　唐婉心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完全来不及反抗便被影制住。“韩逸？”
　　“事情一结束影就会放了你，委屈几天吧。”
　　“什么事情？”唐婉心不安的看着稳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韩逸，他这个表情的意思是会有大事发生。“你想怎样？难道是……”
　　“怎样都与你无关。带她下去。”
　　“韩逸，你说清楚！”唐婉心想挣脱拉扯她的人，却是徒劳，只能哭喊着让韩逸停止计划：“不可以那样做，韩逸！”
　　“影，你派人把萧莫接来。按计划行事。”韩逸安排完便合眼靠在沙发上，众人也纷纷退下。
　　唐婉心，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人在其位总有许多身不由己。如果这场战斗会让你失去朋友和恋人，那你就尽管恨我吧，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不让你牵涉进来。
　　“你要干什么吗？”唐婉心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从药箱中拿出药剂和针筒，然后装液，她大概猜到那是什么了。“你能帮我带句话给韩逸吗？”
　　“可以。”男人看着这个被捆绑在床的女孩，她眼中的绝望就像一个被宣判死亡的人。
　　“救薇薇，我求他。”唐婉心说完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谢谢。”
　　萧莫注射完药剂，确定唐婉心沉睡后离开，却没想到一开门就见韩逸站门口。“已经睡了。”
　　“她说什么了？”
　　“谢谢。”萧莫可还见过韩逸露出这种心疼的表情，故意这么说。
　　韩逸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救薇薇，还是别伤害雨涵？”
　　萧莫正色道：“救薇薇，而且还用了很严重的一个字‘求’。”
　　韩逸沉默了一下，拍了拍萧莫的肩：“她就交给你了。”
　　“放心。”萧莫感觉得出，韩逸对这个女孩很在乎。“她是哭着睡去的。”说完，便独自离开。
　　韩逸推开门，轻声来到床前，唐婉心蜷缩着睡着，身上还捆着绳子，脸上残留着泪痕。“我答应你。”
　　“爸，我回来了。”程雨涵下了飞机并没有直接回猛虎帮见父亲，而是先了回家探望了舅舅、舅母。
　　“回来就好，都瘦了。”程威见儿子略显清瘦的脸心疼不已，早不气他离家出走的事了。
　　“爸，对不起，我太任性了，害您担心。”
　　“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那个丫头呢？”
　　“爸，我们不要提她了好吗？”程雨涵知道父亲还在记恨婉心，不想透漏她的行踪，害她再陷入危险。
　　“好。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咱爷俩好好吃顿晚饭。”
　　“我想请位朋友一起，她叫田薇。”
　　程雨涵的试探果然奏效，程威的表情僵了下，沉下脸色：“你知道了。”
　　“爸，您真的把薇薇骗回国？她现在在哪儿？”程雨涵激动起来。
　　“她是你朋友，我不会难为她。”
　　“现在我也回来了，您是不是可以放人，薇薇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如果做程家的儿媳，我倒是很满意，你觉得呢？”
　　“爸！”
　　“你不要再想那个唐婉心，绝不可能！”
　　“只要您不再伤害她，我不会再见她。”话一出口，程雨涵只觉得胸口像被刀一下一下的切。
　　程威叹口气，像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心中却盘算着如何除去唐婉心这个祸患。
　　两天后的午夜，正式熟睡的时间，突然响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世界的宁静。上了年纪的人本来睡眠就浅，这一阵吵闹的敲门声彻底让程威清醒过来，同时也吵醒了隔壁的程雨涵。
　　“进来！”
　　“帮主，属下无能，请您处置！”那人懊悔的向程威请罪。
　　“先说发生了什么事。”
　　“田小姐她……被青龙门的人抢走了。”
　　听到这话，程雨涵暗中出了口长气，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她有没有受伤？”
　　那人不敢抬眼看程雨涵，埋着头回报：“回少帮主，青龙门突然来袭，我们与他们发生火拼，场面很混乱，一个兄弟眼看田小姐要被带走就冲过去给了对方一刀，谁知道竟伤了田小姐。”
　　薇薇受伤了。程雨涵感觉脑袋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锤，嗡嗡的响。
　　程威见儿子失魂的样子，拍拍他的手，继续问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伤在手臂，应该没有。”那人也不是十分肯定的答道。
　　程雨涵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像是身在黑洞的最中央，看不到来路，看不到未来，没有一丝光亮。如果他早点说服父亲放人，薇薇怎么会受伤？万一，万一薇薇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她，怎么对得起唐婉心？
　　与猛虎帮相比，青龙门也没清闲到哪儿去，虽然成功救出了田薇，却因为她的伤势而忙乱成一片。
　　“怎么样？”
　　“不太好，”萧莫擦下额头，继续说明情况，“伤口太深，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韩逸沉默了下，“不要对唐婉心提起她的伤事。”
　　萧莫点了下头，问道：“要停止注射吗？”
　　“停了吧。”萧莫离开后，韩逸对影说道：“看紧唐婉心，还有，想办法让程雨涵得知田薇的伤势。”
　　“是。”
　　田薇在青龙门休息了一天便被匆匆送往机场，负责护送的除了青龙门数人还有程雨涵。
　　“雨涵，你不用自责，我没事，”田薇摸摸手上的纱布，自责道：“倒是婉心，她竟然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都不知道。”
　　“薇薇，别多想，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安心养好伤，婉心我会保护她。”就算是背叛父亲，他也不要再放开唐婉心。
　　“恩，婉心就交给你了，我也会好好养伤。”说完，田薇在青龙门人护送下顺利登机离开。
　　送走田薇，程雨涵打电话回猛虎帮：“爸，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没法再帮您了。我想还是做一个普通的医生更适合我。希望您能理解我，今天我就会搬回舅舅家。”
　　电话另一端的程威来不及劝说便被挂断电话。田薇的受伤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还希望她能成为程家的儿媳怎么忍心伤害她，这一切都要怪青龙门，如果不是他们多管闲事乱参一脚，怎会有此番局面？“韩逸，我一定不会放过青龙门！”
　　“韩逸，薇薇已经走了吗？为什么不让我跟她见面？”为了防止唐婉心出来坏事，这几天都一直靠葡萄糖维持体能，同时又注射镇静剂，就算已经恢复进食，看起来依然虚弱许多。
　　“你想她担心你，还是再让她陷入危险？”韩逸不答反问。
　　唐婉心露出一个笑容，“也是。”然后望着韩逸的眼睛问：“那个计划……取消了吗？”
　　韩逸也盯着她的眼睛，冷冷答道：“这是青龙门内部的事情。”
　　唐婉心收回视线，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小声说：“对不起，你能救薇薇脱险我已经很感激了。”
　　韩逸见到她这副样子，胸口感觉闷闷的透不过气。我那么对你你都无所谓，只要其他人安好你便安心吗？唐婉心，如果你是个普通女孩儿，这真是个令人欣赏的优点……只可惜，这一点对于如今的你来说却是致命的缺点。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唐婉心一看，竟然是程雨涵。
　　“喂？婉心，我们见一面吧，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婉心，你听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谁都不能阻止！”
　　“我们闯的祸还不够大吗？难道要等到我们身边的人因我们而死，我们才去面对现实吗？程雨涵，你醒醒吧！”
　　“不会的，我爸已经很后悔伤害到薇薇了，而且我也不会再回猛虎帮，我们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冒一次险了。”说完，唐婉心直接关机，眼泪早已布满脸庞。
　　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韩逸，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入怀中，安静的让她哭泣。
　　夜晚总是显得漫长而静谧，尤其是这乌云闭月，廖星黯淡的恐怖之夜。
　　“程威，我会留你一命，让你在余生中慢慢忏悔此生的过错。”一个黑衣女子手持利刃抵在程威的颈上。
　　“没有尽早除去你，是我最大的遗憾。”她竟然能躲过猛虎帮的重重戒备，当初真是小看了她。程威自知此节难逃，索性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这也是我想说的。”
　　“废话少说，动手吧。雨涵终于摆脱你了。”说完，脸上挂着笑闭上了眼。
　　“婉心！唐婉心！你不要……”
　　唐婉心循着声音找到被藏在枕下的电话，口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对不起。”说完，切断电话，看眼等待宣判的程威，“我会如你所愿，与他做个了断。”说着，手起刃落，一股鲜血喷洒而出，染在黑色的夜行衣上，干净的手上脸上，也染在她的灵魂上。
　　“结束了。”唐婉心没有拔出短刃离开，而是拿出银针，刺入程威几处穴位，以防他失血过多而死。同时，她也是在等，等待与程雨涵见最后一面。
　　她本已打算放下一切仇恨，就当做送给程雨涵最后一份礼物，从此安分地守护韩逸一生，不再妄想爱情和幸福。只是……再次事与愿违。如果她没有打电话给薇薇，如果薇薇没有说漏嘴，她一定会像个傻瓜般被蒙在鼓里；如果她没有去诈萧莫，她就不会知道薇薇伤的那么严重。一想到薇薇可能再也不能弹琴，她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程威，今天我们一起向薇薇谢罪。”唐婉心露出一丝宽慰。
　　时间滴滴答答流淌而过，将这一夜的血色匆匆印在过往。窗外一切如旧，屋内却已经几经转换。
　　
　　




☆、二十七、结束

　　电话响起时，程雨涵刚睡下不久，一看是父亲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没想到竟听到唐婉心的声音，他便感觉到事态严重，拿起外套就冲出家门。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忧心如焚，一边是父亲，另一边是爱人，难道仇恨就真的不能化解，一定要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吗？婉心，我不想你有事，同样，我不希望我的父亲有事！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当程雨涵赶到猛虎帮时，众人仍不知发生何事，直到程雨涵率先冲入程威的卧室——
　　灯光亮起，一切展现在程雨涵面前：站在窗前出神的黑衣少女，倒在床上的老人。
　　“爸——”程雨涵一声大喊冲到老人身边，颤着手指试探鼻息，“来人，快，送医院！”
　　待老人被送走，程雨涵眼中愤怒像是要烧毁一切，还有满满的伤痛。在他眼前这个陌生而冰冷的背影，真的是唐婉心吗？他那么深爱的唐婉心，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唐婉心——”
　　听到自己的名字，唐婉心缓缓转过身，没有表情的看着他。她早就知道之间和他之间早晚会画上句点，却没料到竟是这般水火难容的情景，原来他们是如此陌生。
　　“你不见我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你随我逃走就是为了今天吗？”程雨涵几近崩溃的大声质问，他不相信他熟悉的唐婉心竟如同冷血杀手般害人性命，他多希望她能开口否认，否认这实摆在眼前的事实。
　　可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
　　“我们……真的无话可谈了，是吗？”程雨涵痛苦的说出这句话，脑海中再次浮现刚才的情景：不省人事的父亲，流淌的红色，插入后颈的短刃，染血的双手……那双手曾是那么温暖，他曾认定那就是今生归属，现在却只剩下黯然的黑红；那对刃他也见过无数次，却从没想过那是害人的凶器；而他的父亲，虽然犯下了那么多的过错，虽然伤害了无辜的人，虽然还没有得到他的原谅……纵使有再多的“虽然”，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这样的结局，现实竟是如此残忍！
　　唐婉心多想告诉他：不是的，我有多话想对你说。然而理智尚存的她只能选择闭口不答，故作冷漠。雨涵，我注定只能带给你伤害，这是我最后能留给你的——勿想勿念。
　　她的面无表情粉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你够狠！怪不得你可以为了所谓的仇恨放弃我们的爱情！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爱过？”话一出口，程雨涵自己也感到害怕，她没爱过他，难道一切就只是阴谋？
　　他的表情真的从绝望转为怀疑，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一切都在计划中包括大脑收到的心痛信息，表情却是另一番镇定自若。“成王败寇，逃不掉是我的命，我认了。”他是她逃不掉的命，她心甘情愿。
　　命？是这该死的命让他爱上她，现在又是这该死的命要他杀她偿命，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一边是生死未卜的父亲，一边是深爱的女子，亲情与爱情竟不能两得。耳边是手下人“杀了她”的呼声，眼前是他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别后重逢的场景不是应该温暖的拥抱吗？而他与她，明明爱恋却偏偏被放在敌对的位置上。所谓的命运弄人就是这般绝无余地的死角吗？他，婉心，他们的爱情，完了。
　　良久，程雨涵做出决定：“好！”
　　“我死后，请将尸体送回青龙门交予韩逸，程帮主。”对不起，雨涵，在这最后一刻我竟不能叫你一声“雨涵”。韩逸，我再也不能陪伴你了，刃在那边孤单太久了。她嘴角微扬，隐约一记浅笑，一切都将结束了。无所遗漏，她执刃的左手微动，随之“砰”的一声，血花绽放。
　　事情发生不过眨眼之间，程雨涵甚至来不及扣动扳机。唐婉心倒下的一刻，他本能的冲上前将她抱住。他恨不得把开枪的人千刀万剐，红着眼狠狠盯着那人，却连一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口。他还能做些什么，什么都不行，想再叫一次她的名字，却像被人夺走了声音，只能抱她更紧些，默默注视着眼前的生命被抽干。
　　她的笑蔓延到眼角眉梢，缓缓阖上眼。他的怀抱依旧，她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能这般死去算是幸福吧。只是她想再看他一下，哪怕是几秒钟，可眼皮已重得不受控制，只能在脑中最后再描绘一次他的眉眼轮廓，刻到灵魂上便能代入轮回吧。这一世，他们的爱情败给仇恨，下一次，她会是个平凡人，依着灵魂的记忆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