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祖师-第7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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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来者，不知其所来也。
老君一直未走。
但这并不表示他要出现在宫中，成为太一的靶子。
天乙石人死前的嘲笑，这或许也是太一放弃成道的引子，他走了很久，终究未见那块青石。
那块青石若能得见，便说明太一真正“成道”了。
他可以摆脱一切枷锁，得证无境，前往“莫测之间”。
石，便是道也。
真道未证，不能脱离。
太一想起当年太乙对浑沦所说的话，那时候的太乙，还只是一个……地仙罢了。
“要正视人间，大道如树，结成道果之后，要解决面临的疑问，否则果子便会烂在树上，不能掉下去。”
“掉下去，那才是成真道。”
“道即是到。”
“我未曾到过……故不能得真道。”
太一离开兜率宫，这是一片神话世界，是太上老君在三千年前截出去的，自己开始衍化，号称开天辟地之祖，这里面有很多人，他见到了荡剑天尊的化身真武道人，也看到了祖佛陀。
祖佛陀，便是他化自在大圣，亦是接引佛祖，如今的西天雷音，自然是释迦摩尼作为正佛。
“如来……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而跟随得证了‘无来’的老君修行么……”
太一见到这片世间，划分四大部洲，其中佛陀所在俱芦界，被他抛向北方，用以镇压这片神话中的万千妖魔。
“都是蝼蚁。”
熙熙攘攘的众圣不能提起太一的兴致，他想到太乙的话，不免有些难受。
如何正视人间，这些家伙太弱了。
天道有常，大道有应，而太一无疑凌驾于天道与大道之上，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为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出场，是一个裁定者，还是一个旁观者，亦或是一个入世……不，他难以入世。
人间让他兴致缺乏，唯独太乙这种闪亮的尘埃才能激起他的兴致，但这亿万万诸天尘沙海，到头来也只出了一个太乙而已。
太一看了看，觉得有些无趣。
却不知道，真武道人此时神情紧绷，而祖佛陀亦是停下了念诵经文。
世间那位至高者的目光，出现在这两位大圣的身旁，这超越天尊的绝世强者投来的关注，足以把他们惊的沉默不动。
不动，不妄动，极惧。
太一摇摇头。
“剑道，威过其心，不知是我驭剑，还是剑驭我？”
“佛道，天秤不稳，不知是我听佛法，还是佛法听我？”
他留下两句点评，从这片神话之世离去，而真武道人与佛陀同时是如醍醐灌顶，他们此时面对无边信众，就此拜下来，向东方行大礼。
此行为自然惊到了那些徒子徒孙，他们皆面向东方，不论是武当山众道，还是耆阇崛山诸佛，此时此刻，皆见到一个白发童子，倒骑白鹿，引万世星空而去。
明明是无量白昼，此时却化为茫茫黑夜，而黑夜之中，星辰摇动，天气澎湃，仙祖行空，于此方神话中留下最不可揣测的一笔。
“恭送仙祖！”
真武与佛陀同时开口，声音浩大。
仙祖哼了一声，他开始计较，这人间着实是无趣，又如何才能变得有意思起来呢？
他想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去找三先天算账，这是必须要做的，而第二件事，不如去山乡看看。
去山乡看看那些青秧，看看太乙，此时身在何方。
太一如此想着，因为这诸尘蝼蚁之中，唯此一道尘埃，拥有无量量光芒。
第八卷 莫若以明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青石
云溪谷中，神祖站在那潺潺的溪流边上。
太一离去了，那或许是他的执着，那或许是天乙死前的嘲讽让他心有感触，也或许是因为三先天的逆转，终于在三千年后，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这苍茫的山谷中只剩下自己一人。
神祖感到孤独。
无数载大衍过来，他一直都很孤独，所以才把自己的意志与慈悲寄托在世人身上。
故而本来最不喜繁华世间的神祖，在看过了那片世间之后，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神爱世人，世人敬神。
但太一不喜欢，他只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人间的繁华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解脱之前的困苦，让他昏昏欲睡，就像是不愿意面对作业的学生。
仙祖为了离世间更远一点，斩掉了九个化身，那寄托着他的九种变化。
但如今，他却又回到了世间。
神祖向前走着，有些漫无目的。
这云溪谷中不会有除了他们以外的任何人，因为这里是通向真道的路。
于是神祖走着，他想了很多。
然后足下突然停顿了一刻。
他发出叹息，随后再也不愿意前进半步。
因为在他前面约百步的地方，出现了一块青石。
“我未曾阐明我心，为何会有青石在前。”
神祖不明白，所以他停下了，这是可笑的，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寻找了这么久的青石就在前方百步。
然而自己，却突然心中尽是迷茫。
……
三千年世事，如太上无终所说，因为世间执笔人没有落笔，故而神话成为神话，却并没有对照的历史流传下来。
缥缈老祖所说，那段历史纵然被记录，也是不会流传的。
所以执笔人和世外人，去了化外之地。
他们离开了罗天，并且短时间内，不打算回来了。
三千年前。
万世乾坤皆被浸没，太无天尊的叹息声响彻十方，达至天之至深，至高之处。
但那并不是悲伤的叹息，而是满足的叹息。
超世者终究是大损，驻世者则是大衰。
太宁天尊消失了，太乙天尊也消失于十方之外，普遍的认为，太宁天尊是陷入了最低谷，或许未死，但必然也难以再出现于真实了。
而太乙天尊，众圣认为他或许是避去了，毕竟与太无天尊的争斗，不可能让他毫发无损，故而他必然有失，既然有失，便有大伤。
不过也可能借助这个机会，证为无境，太乙天尊拥有不可揣测的法力与状态，许多人都认为太乙天尊必然还在某个地方。
鸿荒震爆之后，大界犹存，只是天地糜烂，而自在逍遥也因此离去，留下两门太上之道。
但因为神话流传于高天，却不传于人世，故而世间再没有诸位天尊的尊号。
他们只留下痕迹，零星寥落，若是说起名字，有些人还能谈论，但若说这位天尊主管什么，是甚么人氏，那些自诩学识高绝者，便如中了失忆症一般，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故而，便被后人嘲笑，说他们是胡编乱造，三千年前的诸天尊之名号，就此逐渐消失于鸿荒界中。
而鸿荒界中的强者们自然都离去了，带着他们的附属众生，跟随诸天尊消失，存在于各个幻界当中。
三先天敲破了罗天，诸天尊皆摆脱了巨大的枷锁，相比以前，他们失去了头上压着的那种桎梏，故而对于未来的轨迹，他们显得信心十足。
只是当东方玉童子回来的时候，所有的天尊，全都藏了起来。
唯有北斗天尊还堂而皇之的，呈现自己的存在。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诸天尊皆惧太一，唯北斗不惧仙祖，他既是全盛时期也是驻世之尊，仙祖自然也没有找他的欲望，而北斗天尊此时所主管的，便是鸿荒界，以及数十个巨大的幻界。
这些就相当于罗天的碎片，在诸天尊的手中可以完成衍化，这是钥匙，是通向跳脱之门的钥匙。
天吴幻界，第七十八号生命星辰，东方大地，沧洲，青虹山。
青虹道宗尊奉的是北斗天尊，也是如今以来唯一显世的天尊。
其他的天尊都自衍神话，真实之间只有北斗驻世，但是青虹道宗当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并不认可古老的其他天尊，认为传说中的其余天尊，都是邪教，是不该存在的信仰。
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存在过，既然无法证明，那么就都是伪神。
人间在宣扬一种邪教，据说不知道是谁，在某片残山下寻到了三千年前的某座庙宇，那庙宇已经无比破烂，坚硬无比的碧石所雕凿的门廊都已经坍塌，里面供奉着一面牌位，上面写的是“太乙青玄慈悲救苦天尊”。
于是便有人开始宣扬这位天尊的教义，因为如今北斗天尊是主管冥道的天尊，但众生认为他应该还有管生、死、祸、福的力量，更因为此三千年内，北斗天尊曾经显世传法，故而众生对于这位唯一的天尊，更是深信不疑。
这三千年前的破庙，里面供奉的这位太乙天尊，又是哪路鬼神？
宣扬救苦，称纵然死去亦可挽回，这明显与北斗天尊的教义相悖，故而青虹道宗作为沧洲最大的两家正道宗门，自然是要维护北斗天尊的信仰，打压这种不明来路的邪教。
“便是这种来路不明的教派，宣扬什么慈悲救苦，最能得到凡人的拥戴，毕竟百姓愚钝，不开灵智，这世间生死自有循环之道，若死者可活，岂不是天下大乱？”
青虹道宗中，一处弟子领取功勋的偏殿，几个弟子刚刚剿灭了太乙邪教的人，回山领取奖励之后，边走边在交谈。
“倒也不尽然吧……我听说，那救苦的条件也是有的，不是随意就能……”
“啊？你居然相信邪道中人的鬼话？”
“不，我只是想……那些天尊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呢，如果没有存在过，怎么会有庙宇呢？”
“邪道中人立庙不是很常见，三千年前的破庙，谁知道三千年前发生过什么？”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世已不闻我名
几个弟子走着，前面转出一个人来，这弟子中领头的人不小心撞到，刚要骂出声，却见到来者容颜，顿时吓了一跳。
“严长老。”
这几个人低着头，讪讪的笑，而严长老冷漠的看着他们，呵斥道：“闲的没有事情了，在这里妄议什么。”
那为首的弟子赔笑：“不是，咱们只是在说太乙邪教的事情。”
严长老哼了一声：“我听到了，不用解释。”他说着，指向一个弟子，便是刚刚发出疑问的那个：“你是在问，为什么三千年前，会有这邪道的庙宇？”
那个弟子低头，唯唯诺诺，严长老是执法长老，权利很大，平素里为人刚正，最是不苟言笑，自己说这种事情，或许已经引起了他的反感。
不过这一次，他出乎意料的没有骂这位弟子。
“古老时代的天尊，源自于众生的崇拜，三千年，对于青虹道宗来说是很漫长的岁月了，毕竟立山才不过七百余年，至于更向前去的，我只能说，或许是有的。”
那些弟子倒是不敢相信，执法长老居然会亲口承认那些邪道天尊的存在？
于是有弟子发问：“北斗天尊注死掌生，开福遣祸，是世间唯一真尊，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天尊存在，那这不是意味着……”
严长老负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实上，三千年前，很可能崇拜众多天尊，不仅仅是太乙一个，而我们北斗天尊也仅仅是其中之一。”
“只是现在，那些天尊的痕迹都被抹除了，不留存在世上……至于邪道中人说的救苦弃死，或许当时，这名为太乙的天尊，与北斗天尊是对立关系，后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总而言之，太乙衰落了，而北斗天尊战胜了他。”
严长老抚摸胡须，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弟子们，很随意道：“这是语焉不详的叙述，是在那座庙宇里找到的残文，说的是有无上存在的对撞导致信仰的崩塌，我们由今推古，或许正那两位无上存在，正是北斗与太乙。”
一位弟子忽然打了个抖，不解道：“那这么说，太乙邪道……也是正道？”
严长老看着他：“不，天尊或许还是那个天尊，但太乙道徒已然对世间造成了危害，人心与天尊不挂钩，你们要分清楚，古老时代的信仰之战，谁胜利都是顺应时代的变迁而已，但是有心人妄图利用这种信仰来危害世间，那就是人的事情。”
他语气很严肃，并且也没有灌输那些弟子，说太乙必然是邪道，于是这些弟子们点了点头，但就在此时，另外一边有人走来，听到严长老的声音，顿时面色阴沉无比。
“严徵！你在胡说什么！”
那个人走过来，严长老向他行了一礼，不卑不亢：
“见过沈副宗主。”
青虹副宗主沈轩阳走过来，极其愤怒的盯着严长老：“你在胡扯，在给我青虹道宗的弟子灌输什么思想！你居然说太乙道是合乎存在理义的？”
严长老看了看他：“我并不认为我说错了，看任何事物，都要客观的去看待，如果用主观意识去查看，那么必然偏颇。”
沈轩阳拂袖，呵斥他：“太乙邪道祸乱天下，太乙道徒该死，太乙天尊更是不存在的伪神，这种神明的信仰出现在世上，是对于众生的不尊重！”
“生死一切皆有道理，岂能因为一人所言便更改？这天下间都知道，世间唯一天尊是北斗天尊，哪里有什么太乙！”
严长老不置可否：“三千年前的后人，谈论三千年前的事情？事实上，我们发现，三千年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多记载都已经模糊。”
“倒是那座青庙里，有语焉不详的记载。”
沈轩阳冷笑：“庙宇者，祭祀之地也，你认为一个邪道的庙宇祭祝，不写他们的东西，而会写北斗天尊的名讳吗？”
“着实可笑，便凭那两句无上存在，便能认定太乙就是其中一位？”
沈轩阳负起手来：“严长老，我希望你记得，青虹道宗，某种意义上，也是天尊嫡传，毕竟我派祖师青虹仙君，师从云暮大圣，而云暮大圣更是天尊座下亲传圣者之一，故你万不可谈什么太乙邪道乃是古存之道，这简直就是对于祖师，以及天尊的亵渎。”
严长老看了看天，忽然道：“若我所说乃是亵渎，为何天尊未曾降罪于我？”
沈轩阳一窒，随后怒起：“天尊是不降罪给你，但宗主会！”
他说完便走，严长老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负手起来，也不去看那些弟子，径直走了。
只留下那些弟子面面相觑。
青虹道宗依旧如往常一样，作为沧洲最大的正派道门，秉持着剿灭邪道，维护天下安定的志向，日日夜夜巡查在那片大地天空之间。
但是青虹道宗的祖师，青虹仙君却不是如此。
他的心绪有些不宁，默默揣度，不知道自己师父云暮大圣的意思是什么。
自青虹道宗成立七百年以来，他一直都尊奉师父的意思，让道宗中人剿灭那些邪道中人，而近几年，以太乙道的势力最为庞大，也最为剿之不尽。
青虹仙君只是一个三重天仙，但这种实力在世上已然不弱。
不仅是因为他师父是一位大圣。
云暮大圣是近千年以来又一位绝世天骄，也正是因为她的天资，才让北斗天尊破格收她为徒，那当年天尊降世，有历史可查的几次情况，其中一次，就是收云暮为徒。
而云暮收他为徒，也是看重了他的资质，于是不负师望，仅仅一千年，他就成了天仙。
这种速度，在如今的世上，也算是极快，但更多的原因不足为外人道。
正是因为当年所留下的沃土，才能出现如此多的繁盛世间。
就在刚才，青虹仙君向云暮汇报了太乙道的事情，而不出所料，云暮大圣十分冰冷的打断了他的报告，让他继续追查追剿。
可追剿了七百年……为何如此执着，为何大圣不自己下界去找寻？
他下意识觉得，这不是天尊的意思，因为云暮大圣似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