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第2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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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另外一个侍女，她道：“公子，四方城的黄师爷来了。”
　　季寥翻看过身体原主的记忆，知道黄师爷是四方城主的亲信。四方城主的本名叫做黄尚，据说得过仙人指点，有非同一般的本事。
　　不过他是城主，基本没有机会展露他超凡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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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客和主人各自安坐，季寥端着茶杯道：“黄师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什么事吩咐小可。”
　　黄师爷拱手道：“正有一事要来麻烦公子，就在今天早上，在护城河边发现一起凶杀案，城里的仵作验不出死因，我只好求到你这里来。”
　　四方城主求仙问道，向来不理俗务，因此城里大小事务，都是由黄师爷来操办。
　　季寥微微笑道：“小事而已，黄师爷派个人知会我就成，何必亲自来。”
　　黄师爷道：“公子说笑了，老夫可不敢在你面前拿大，便是城主都经常提起你，说你是大才，能呆在四方城，乃是四方城天大的福气。”
　　季寥笑了笑，他道：“我看咱们不必继续客套了，天色已晚，咱们早点动身吧。”
　　黄师爷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验完死因后，我顺便请公子吃个便饭，还请赏脸。”
　　季寥笑道：“黄师爷如此盛情，看来死者的来头不小。”
　　黄师爷抚须道：“不瞒公子，死者本名常威，乃是威远大将军的独子，他死在咱们四方城，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凶手，到时候四方城麻烦会很大。”
　　季寥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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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具尸体，上面布满冰霜，哪怕现在正是春夏之交，尸体上的冰霜也没有消解的样子。
　　季寥用手拂过尸体表面，随后道：“死因我大概知道了。”
　　黄师爷道：“他是怎么死的？”
　　季寥淡淡一笑，按了按死者的胸口，一片极薄的玉石从死者胸口弹出来。玉石一出现，盛放尸体的大堂温度立时低了数分，一下子仿佛让人到了凛冬。
　　黄师爷道：“这是什么东西？”
　　季寥道：“玉石是普通的玉石，但你看上面的纹路，这是一种符，一般是修道成仙的人才会画，黄师爷可以拿去问问城主。”
　　季寥将手里带着血迹的玉石递给黄师爷。
　　黄师爷找来一片布帛，将玉石包好，然后放进盒子里。
　　如此大堂的寒气才消弭几分。
　　黄师爷道：“公子稍待片刻，我这就去问问城主。”
　　季寥轻轻颔首。
　　黄师爷便自去了。
　　季寥其实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死者的魂魄不见了，而且他算出对方命格，乃是十恶不赦之辈。
　　而且玉石是修行人的手笔，看样子不像是寻仇，可能是故意杀死者。
　　进入魔界后，天机一塌糊涂，根本算不出太多有用的东西，否则季寥倒是可以追根溯源，看看凶手是什么人。
　　不过他如今还摸不清楚此间的状况，少招惹点是非，倒也是好事。
　　他之所以前来验尸，仅是因为不想改变太多身体原主的人设，免得横生枝节，同时摸摸四方城的状况。
　　季寥有意无意瞥了黄师爷的去向一眼，那里有四方城城主，这位的法力波动可不容小觑，离得道成仙算是不远了。
　　即便在魔界，也应该能算个人物。
　　想起四方城城主得过仙人指点的传闻，多半属实。
　　四方城这样的地方，魔界还有无数个，若是个个地方都有四方城城主这样的人物，那魔界的水，可远比季寥想象的要深。
　　季寥想了想，作为城主，说不定有魔界的地图，知晓一些魔界隐秘。他倒是可以和这位城主接触接触，不过得等一段时间，让他神通恢复大半再说。
　　大约一炷香过去，黄师爷才回来。
　　他面带歉意道：“让公子久等了，实在抱歉。”
　　季寥道：“不妨事，城主怎么说？”
　　黄师爷道：“城主他见了玉石后，便有计较，仔细吩咐我如何善后，想必过几天，这个案子可以结了。还得多谢公子，找出这块玉石。”
　　季寥淡笑道：“即便没有我，城主他也能发现蹊跷的。”
　　黄师爷道：“老夫受城主重托，若无必要，是不敢打扰他老人家的。”
　　季寥微微一笑道：“城主平日里喜欢炼丹？”
　　黄师爷微微讶然道：“公子如何得知的？”
　　季寥道：“黄师爷莫非忘了我好歹是个大夫。”
　　黄师爷哑然失笑道：“着实老糊涂了。”
　　他接着又道：“我说过请公子吃一顿便饭，现在还不算太晚，我已经吩咐下人请了几位朋友在万福楼候着，咱们现在便去吧。”
　　季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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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福楼灯火辉煌，客似云来。
　　但黄师爷请季寥吃饭的地方却是雅间，绝无喧嚣。
　　说是雅间，其实有一个花厅那么大，里面的空地正好可以展开丝竹歌舞。
　　黄师爷的朋友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他们见到季寥，个个都热情得很，甚至不时向黄师爷投向感激的眼神。
　　因为季寥是神医，而这些人再有权有势，都保不准会遇上个头疼脑热，若能和季寥交好，自是对他们生命的保障。
　　毕竟季寥名声在外，可以说至今还没有他救不了的人。只是季寥有个规矩，那就是治病救人看心情。
　　若他不想救，即使万金财货摆在他面前都没用。
　　平日里多的是富豪邀请季寥赴宴，但季寥几乎没去过。
　　黄师爷能请到季寥，实是让他们喜出望外。
　　但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毕竟季寥住在四方城，而黄师爷毕竟代表城主，掌控四方城的大小事务。若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季寥今后在四方城多少会有些不便利。


第3章　拔舌
　　但这些人都不知道一件事，现在的季寥，并非以前的季寥。
　　整个四方城的人除掉那位城主，加起来都不够现在的季寥一只手捏。季寥迈入天仙境，虽然神通还未恢复，但生命形式几乎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即使那位四方城主，跟他的差别，从生命的进化而言，也比人和猿猴的差距要大。
　　但季寥仍是抱有耐心，一来是暂时不想暴露自己，二来看看从这些人身上，能否得到一些魔界的信息。
　　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实在单调得很，根本找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季寥根本不用问，连慧眼都没有开启，他静默处在酒宴上，很少搭话，而这些人的记忆便如白纸一样展示在他的精神识海中。
　　这是佛门的他心通，季寥修成无字经后，自然也入了门，窥视这些凡人的心思，便如吃饭喝水一样。
　　果真让他寻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这里面有一个人是教徒，信仰的是一位神祇，而季寥略感意外的是，那位神祇的形象居然是人首蛇身，同季寥在山海界的肉身一样。
　　这位神祇的名字叫做——“昊”。
　　不过这个教徒自己也不确定“昊”是否存在，他是因为自己一名美妾信奉“昊”，才跟着信仰的。
　　酒宴正到热烈处，季寥心头一阵悸动。
　　这是心血来潮。
　　到了他这地步，无须推算，对于即将发生的福祸，都会提前有所预感，若无预感，一般都是被人针对了。
　　现在没什么人可以针对他。
　　他略微凝神，心海便浮起大火的场面。
　　离事情发生，估计还有一会。
　　季寥举起酒杯，说道：“诸位，我酒力不济，喝完这一杯，便失陪了，还望勿怪。”
　　众人都道不妨事。
　　黄师爷惯会做人，主动提议众人一起送季寥下楼。
　　刚下得酒楼，黄师爷正叫过来一辆马车，忽地一声炸响。金碧辉煌的万福楼，转眼间燃起熊熊大火。
　　突发意外，众人个个后怕不已，均自心想，要不是送季寥下楼，他们怕都要葬身火海中。
　　接下来自然有黄师爷派人处理，万福楼的大火非是偶然，若无意外，黄师爷是要追查到底的。
　　季寥提前告辞，回到自己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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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静坐。
　　季寥不时浮现火海的画面。
　　只是他灵觉敏锐，总觉得大火和此前见到的寒冰尸体有联系。
　　可其中有什么关联呢，他一时间还不好下决定。
　　如此风平浪静多日，季寥神通与日俱增，他外表还看不出太大的变化，实则内里早已翻天覆地。
　　但他尚未再度凝聚元神，因为他感应到冥冥中有一股规则之力，在压制他凝聚元神。
　　看来不在青玄的时空，要想修炼出元神，实在很难。
　　不过元神练不成，对他现在而言，并无多大妨碍。境界到了，神通到了，能力上他跟过去的差距，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少。
　　至少那位四方城城主，现在对他再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季寥以为他还要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没想到这日，黄师爷又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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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师爷找我开安定心神的药？”季寥问道。
　　黄师爷道：“正是。”
　　季寥道：“我看你是心病，用药物是没用的。”
　　黄师爷惊讶道：“公子你还没对我把脉，怎么就知道我是心病。”
　　他没好意思说，季寥明明都看不见，哪知道他是心里出了问题。
　　季寥微笑道：“若没点本事，我怎么好称四方城的神医。黄师爷你还是说说你的病根，否则我也不知道如何帮你。”
　　黄师爷叹口气道：“公子还记得那天在万福楼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陈老爷？”
　　季寥道：“陈子元陈老爷，我当然记得，他是做粮油生意的，家财万贯，而且正值壮年，家有娇妻美妾，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黄师爷道：“可不是么，但就在前天，他们一家人都死了。走得齐齐整整，上至花甲老人，下至黄口孺子，没有一个活下来。”
　　季寥道：“这是灭门的滔天大案，我近来都没入城，倒是没听过这件事。”
　　黄师爷道：“实不相瞒，这件事是我主动教人封口，概不许外泄的。因此目前只在小范围有传播。”
　　季寥道：“如此说来，此事另有隐情？”
　　黄师爷道：“不错，我知道公子你是奇人异士，如果你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带你去陈家看看案发现场。”
　　季寥其实已经从黄师爷心里知道了一些细节，但他更觉得有意思，所以决定去这场灭门惨案的现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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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大堂之内。
　　里面齐齐整整摆放着六十七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有共同的特征，那便是被割了舌头。
　　季寥绕着摆放的尸体走了一圈，向黄师爷道：“陈家所有人都在这里？”
　　黄师爷道：“是的。”
　　季寥幽幽道：“黄师爷你说谎了，这里少了一人。”
　　黄师爷神色一变。
　　季寥道：“陈老爷家有一名美妾，艳名远播，我也有所耳闻，但这里摆放的女性尸体，怕是没有一个能当得起‘艳名远播’四字。”
　　黄师爷不由道：“公子，我冒昧问一句？”
　　季寥一笑道：“黄师爷想说我明明眼睛看不见，怎么比看得见的人眼睛还尖。”
　　黄师爷点了点头。
　　季寥接着道：“黄师爷也知道我是奇人异士，所以季寥自然有其他的办法代替眼睛，至于什么办法，我想黄师爷还是不要追根究底。”
　　黄师爷道：“我懂得，却是我冒昧。公子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季寥道：“虽然陈老爷全家唯独那名美妾不在此处，且从常理推断，凶手应该是那名美妾，但我窃以为凶手并不是她。”
　　黄师爷道：“何以见得？”
　　季寥道：“因为那名美妾还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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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株梅花树下，四名衙役正挥着锄头挖掘地面。
　　梅树下的土地十分坚实平整，这些衙役虽然个个颇有气力，亦弄得一身大汗，才挖出一个半丈深的土坑。
　　“大人，下面有一块石板。”
　　一名衙役道。
　　将石板搬开，露出一个口子，下面是一间密室。


第4章　人魈
　　密室里有神龛，上面是一尊残破的神像，而神龛下方是一具美艳的女尸。
　　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季寥从这股香气联想到了香火。
　　灭门的惨案还未破，这里便又多了一桩新的案子。女尸身上有被凌辱过的痕迹，而且没有被拔舌，凶手很有可能不是同一人。
　　季寥却不由将那具寒冰尸体、万福楼的大火以及陈家的灭门惨案联系起来，三者之间，应当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季寥轻声道：“她应该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黄师爷道：“可她看起来像是刚死去不久。”
　　季寥道：“黄师爷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么？这是一种奇花制成的香水，可以让尸体很久都不腐烂。”
　　他闭上眼睛，睁开慧眼，通过密室留下的所有线索，追溯过往。
　　季寥看到一个人凌辱女尸，事后扬长而去，然后到了万福楼喝酒，一场大火出现，将那人烧死。
　　画面折转，陈员外回到家里，看到女尸，勃然大怒，喝骂神祇没有保佑他的爱妾，还摔碎了神像。
　　最后画面再度折转，便是大堂里摆放得齐齐整整的尸体，皆被拔舌，触目惊心。
　　万福楼和陈家的惨案都有关联，但寒冰尸体和这两者又有什么联系？
　　季寥心神再度沉凝，过了一会，他豁然开朗，觉得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这两个案子本身没有联系，而且三个案子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他们的死状都应该具有某种含义。
　　要推算出更多内容，需要大量的推算，季寥干脆召唤天书。
　　他把自己所知的信息都给了天书，道：“你来推演。”
　　天书道：“不行，你又想拿我做苦力。”
　　季寥道：“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天书道：“那你就不是闲着？”
　　季寥道：“叫你做就做，别废话，不然我炼化的精气一点都不分你了。”
　　天书顿时无语，嘀咕道：“臭不要脸。”
　　天书的推算能力一点都不逊色季寥，而且它全力开动，很快就给出答案，说道：“这三个凶案应该跟修行有关。”
　　季寥道：“具体呢？”
　　天书吐出两字道：“劫身。”
　　季寥不是第一次听闻这个词，他道：“劫身和这凶案有什么关系？”
　　天书道：“劫身是极为厉害的神仙才具有的手段，即使现在的你要做这种事，都力有未逮。而且劫身的主要作用是代替本体历劫。我现在要说的是，这些被杀死的人，有可能便是在代替某个人历劫。”
　　季寥道：“你怎么判断出的？”
　　天书道：“这三个案子的主要受害者，都是罪孽深重之辈，而且在案发前，已经扭曲了人性，他们都适用于同一种称呼，那就是‘人魈’。如果通过特别的秘法，杀死人魈后，可以让他们代替自身做一些事。”
　　季寥道：“这些事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怎么知道的？”
　　天书道：“那是一本书上记载的。”
　　“什么书？”季寥好奇道。
　　“幽冥渡人经。”天书淡淡道。
　　季寥微微一惊，他在某些古老记载见过关于幽冥渡人经的只言片语，而且在很久以前慕青跟他提过幽冥渡人经。这本经书很神奇，按照慕青的说法，一位菩萨见到幽冥渡人经后，创造了一本佛经，那就是死人经。
　　这本死人经还成为了活生生的生灵，季寥也见过，对方确实有点本事。关键是让一本经书成为强大的生灵，即使现在的季寥都做不到，可见那位菩萨的道行之深，还在季寥之上。
　　同时也反应出幽冥渡人经的珍贵和可怕之处。
　　本来这些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