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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覆灭江湖-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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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身体寒气弥漫,整个人冷的像块凝结万年的寒冰,沈百重手一哆嗦,连忙松开长剑,整个人退开几步。

    他看着傅残,忽然狂笑:“哈哈哈哈!原来你竟是走火入魔,寒气袭身,无法自拔了!也罢!老夫今日就助你脱离苦海,早登极乐吧!”

    他说着话,身体一震,猛然冲了过来,右拳调集全身力气,砸向傅残颈脖。此拳若中,他有把握直接打断傅残颈骨!

    忽然,一声轻响传到他的耳中,接着就是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从胸口传来。

    沈百重身体骤然顿住,缓缓看向自己胸口,只见一把长剑深深刺进,鲜血正顺着血槽,涓涓流出。

    他缓缓抬头看去,不知何时,傅残的神情已没了痛楚,他一脸淡漠看着自己,缓缓道:“一个拳师,永远都不要用剑对付一名剑客!”

    “我明白,我已付出了代价。”沈百重出奇的平静。

    是不是一个人在死之前,都是这么平静?

    傅残静静站在原地,他的脸色没有喜悦,亦没有悲伤,道:“总的说来,我应该谢你。如果不是你,楚洛儿身上的阴蚕煞蛊不会被解开,我也很难抵挡心魔。”

    沈百重口中已满是鲜血,他缓缓摇头,咬牙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恨你,更恨你的父亲,是他毁了我一生!”

    “只可惜,你没用什么机会了。。。。。。”傅残话音刚落,忽然脸色一变,只见一道细针飞来,连忙举剑一挡,只是实在太晚了。

    细针刺进左手,一股凉意骤然朝体内涌去,傅残连忙拔出银针,只见针头漆黑,心中顿时一沉。

    沈百重低头道:“内力尽失的我,根本无法在仇敌万千的江湖中活下去,死,是早晚的事。如今你已然中我奇毒,数日必死,我也算瞑目了。”

    他说完话,便倒了下去,整个人缓缓抽搐起来。

    夕阳已逝。

    傅残呆呆看着自己。

    脸上,身上,已满是鲜血。肋骨,指骨,断了数根。

    心魔暂时压制住了,但却又身中剧毒。

    活着,难道就是为了治伤吗?

    不,治伤是为了活着。

    傅残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微微苦笑,有些人就是贱!无论遇到什么坎坷,都会找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让自己坚强。

    或许这才是自己最大的优点吧!

    这样说会不会有点自恋?

    但那又怎样?傅残就是傅残,自恋的傅残,还是傅残。

    他摇了摇头,当务之急,还是要回到镇上,治好伤势,再想办法解毒。

    傅残缓缓前行,每走一步,便回头看一眼。

    他脑中全是楚洛儿的身影,她坚强的样子,她痛哭的表情,她温柔的眼神。

    他一定要一直想着她,这样他才会觉得人生并不那么痛苦,至少还有希望,还有东西可以坚持。

    他一定要名满天下!

    这是他对楚洛儿的承诺!

    所以他一定要先活下去!

 第三十四章 匆匆两年

    山下的血战早已结束,黑骑尽皆伏诛,洛家弟子一定也损失惨重。

    但这一切已和傅残没有关系。

    傅残的伤势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严重,他浑身浴血,几乎无法站立。

    肉体的极度痛楚让他意识模糊。他只知道自己在走,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冥冥中,他感觉有一双细嫩的手在抚摸自己,这手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柔,让他死死坚持,无法死去。

    当他醒来时,只见自己浑身缠满绷带,绑满木条,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

    床很窄,很硬,但很干燥。

    床边的姑娘很白,很漂亮,纵然她此刻已睡着,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农家姑娘浓浓的淳朴与羞涩。

    是她的手吗?

    傅残没有说话。

    他明白自己可能已睡了很久,所以现在脑袋才这么清醒。

    清醒到近几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仿佛前一刻,他还在和楚洛儿低声交谈。

    “你醒了?”一个微微惊喜的声音传来,趴在床边的姑娘醒了,她笑起来愈加迷人。

    只是傅残已无法再欣赏这种美丽。

    姑娘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道:“你现在说话可能有些困难,等拆开你下巴上的白布之后就可以了。”

    傅残静静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赧,低声道:“我叫小鹊,喜鹊的鹊。你已经睡了四天了,是不是需要吃点东西?至少喝点粥?”

    傅残摇了摇头,缓缓撑起身体,走下床去。

    “喂,你、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小鹊想要扶他,可是又不太敢,她知道傅残一定是某个大人物。

    傅残拿起床头的破风剑,缓缓走出门去,他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他不愿打破这个小家的平静。

    小鹊慌道:“你、你不能走,你中了毒!”

    傅残身体一顿,道:“这毒能解吗?”

    他说话并不太清楚,但足够能听懂。

    小鹊顿时沉默,缓缓低下头去,答案已经写在她失落的脸上。

    傅残对着她微微一笑,缓步走了出去,外面是大片大片的农田,金黄的稻穗迎风轻摇,快要丰收了。

    旭日未出,已染红半面天空,今日一定又是个好天气。

    早起的农妇正牵牛上山,挑水的汉子埋头低喘,当他们与傅残擦肩而过,都露出羡慕向往的眼神。

    这人一定是个大侠。

    他身上有伤,那是侠客的图腾,代表着他经历的风雨沧桑。

    他一定过着轰轰烈烈、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

    他们都这么想。

    傅残忽然停住,缓缓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小鹊低着的头,忽然勇敢地抬起来,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道:“我至少应该把你送到村口,那是我遇到你的地方。”

    傅残低头,缓缓前行。

    到了村口,他没有回头,他没有理由回头。

    小鹊也没有再走,她只是看着傅残,微微叹了口气,她明白,她和傅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已经十五岁了,已经有人来家里提亲了,她很快会嫁人。然后生个孩子,相夫教子,缓缓老去,了结一生。

    但她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悄悄离开,会不会有一个不同样的人生?

    傅残又回到了孤绝山下。

    他找到一块石碑,稍微修理了一下,刻下了几个字:“傅残之墓。”

    再堆起一个小堆,把石碑立在前面,于是自己的坟墓便完成了。

    希望楚洛儿六年之后,下山便能看见它,这样她便不用满世界找自己了。

    最好,她在这六年里,把自己忘了。

    傅残低低一笑,缓缓坐在地上,看着旭日东升,阳光普照。

    他想,自己可能是史上最失败的穿越者吧?

    他撕开绷带,只见左臂漆黑至肩,一股寒气在经脉中不断碰撞,正向自己心脏突进。

    四天,已从手背窜到肩膀,意思是,自己最多还有三四天时间了。

    正思索间,丹田忽然生出一股令人舒爽的热力,由经脉传遍全身,接着全部向肩膀而去,形成一道无形气墙。

    这仿佛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把所有寒毒阻挡在经脉的那头。

    傅残心中一动,难道这毒竟然可以靠内力祛除?

    此念一出,傅残几乎瞬间要跳起来,生存的希望忽然如熊熊烈火,在他心中迅猛燃烧起来!

    他连忙盘好腿,调集全身内力,向寒毒逼去。而令人失望的事出现了,寒毒仿佛又像是另一股强大的内力,死死抵御住自身内力的冲击。

    但傅残依旧狂喜,这至少说明,内力是可以压制住这个寒毒的!只是自己的内力不够强,而寒毒却在一天天变强。

    想到这里,傅残忽然向怀里一掏,一本泛黄的小书已在手上,上面四个大字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力——紫虚内经!

    一定可以的!

    傅残绝不相信,道家无上内功心法,会无法祛除这区区寒毒!

    想到这里,他豁然翻开了这本传世宝典——《紫虚内经》!

    风起,风停。日出,日落。

    十日已过。

    傅残还活着!

    寒毒没能夺走他的性命,但他也认识到了寒毒的强大,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内力,此毒都能坚守阵地,并不断强大。

    而《紫虚内经》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足以令人疯狂的宝藏,每每在傅残难以抵挡的时刻,让他突然顿悟,内力激增,勉强保命。

    这十天,他除了到处找东西吃,几乎全部在修炼内力。内力与寒毒在左肩不停对峙,形成一种谁也不能奈何谁的局面。

    但傅残明白,只要自己一天没有长进,就随时可能被寒毒侵入心脏,结束生命。

    为了生存,他必须没日没夜的修炼,必须不断参悟《紫虚内经》,不断强大自己。

    就算如此,他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秋去春来,花谢花开,山中无岁月,匆匆两年已过。

    这两年间,傅残从未停歇修炼。

    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脑中仿佛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这两年,他吃遍了附近山域能吃的所有东西,喝遍了附近山域能喝的东西。

    他整日修炼,参悟内力,不断和寒毒抗争,数次身陷绝境,又数度骤然领悟,得到重生。

    这两年,他从未睡过一个好觉,精神从未放松过一天。

    他的经脉在内力的不断冲洗下,变得坚韧而宽阔。

    他的剑法在两年的磨砺中,已和《紫虚内经》的内力完全融合,形成了完全区别于以前的,崭新的剑法。

    傅残把这个剑法取名为紫虚剑道。

    是的,这本就不局限于剑法,而是一种剑道。

    虽然比不上《荒剑残经》,但它毕竟是自己两年的成果,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剑道。

    至于《荒剑残经》,傅残不得不苦笑,自己还是境界太低,根本无法参悟这百字剑经。

    傅残静静立于原地,手中银白的破风剑缓缓亮起紫芒,然后紫芒愈加明亮,愈加耀眼,最后甚至让人睁不开眼。

    他身体一摆,长剑缓缓刺出,明明缓慢的一剑,却仿佛携带着风雨雷霆之势,呜呜呼啸之声。前方碗口粗的大树,直接透出一个窄细的洞。

    这个洞,足以杀人!凝力于一点,比爆发性的伤害更让人恐惧!

    他叹了口气,缓缓离开。

    傅残已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强,两年如地狱般的磨砺,让他实力成倍增长,内力甚至轻易可以透出体外。

    但他明白,自己好像已经没有进入化境,这种状态他也不清楚。

    他缓缓撕开衣服,整个手臂漆黑如墨,甚至肩膀也已泛起黑色,毒入膏肓。

    是的,这两年,他已经很努力了。

    他强大了太多太多,却依旧还是抵不过这寒毒的入侵,这几天,将是他人生中最后的几天时光。

    他相信,已如今的寒毒,就算孤九绝亲至,也无法祛除了。

    最后这几天,他想好好休息休息,他太累了。

    傅残缓缓走下山,他决定去当年那个村子看看,看看小鹊。

    他希望在临死之前,对她说声谢谢,毕竟她救了自己的命。

    他路过了自己的坟墓,土堆上已长满了青草,石碑也旧了不少。

    路过自己坟墓是什么心情?

    傅残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没有笑,也没有哭。

    田间聚满了水,春天刚到,稻子已然播种。

    他又与农妇们擦肩而过,只是他们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羡慕与向往,而是讶异与鄙视。

    两年的荒野生活,让他与乞丐无异,乱糟糟的头发撒乱在背上,胡须已有数寸长。整个人黑漆漆的,那是长时间不曾洗澡留下的污垢。

    他的眼神也变了,不似两年前那般明亮,那般凌厉。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眼中尽是对世事的悲悯和对人生最后时光的不舍。

    但傅残还是决定去看看小鹊。

    或许,她青涩淳朴的笑容,会给自己一些力量,让自己开心一点。

    只是这间小屋亦如傅残自己一般,早已破败不堪了。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不住人了。

    周围邻居说,在自己离开后的第三个月,老头便把小鹊许配了出去。只是嫁人那天,小鹊突然不见了踪影,而老头却活活气死了。

    小鹊去哪儿了?

    没有人知道。

    或许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傅残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到,那个青涩淳朴、带着些许勇敢的女孩,竟然真的会离家出走。

    十五岁的年纪,怎么在江湖立足?

    恐怕她已在青楼接客了吧?不接客,就是死,如果她运气不够好的话。

    傅残有些心痛,但也麻木了。

    一个将死之人,是不是对什么都该麻木了?

    他摇了摇头,就算死,至少也应该洗个澡,穿件干净的衣服再死吧?

    于是他向流云镇走去。

    澡可以去河里洗,但衣服却只能去店里拿。

    没钱怎么拿衣服?当然只有抢。

    傅残现在当然不会在意抢与不抢。

 第三十五章 旧地故人

    两年已过,流云镇依旧繁华。

    上一次来流云镇,并没有时间欣赏这里的景色,此刻看来,这座小镇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四周绿树密立,青山环绕,街上人流如织,嬉笑往来,仿若天上的街市。

    洛家似乎重新翻修了一遍,变得焕然一新。

    傅残透过大门,怔怔看着里面的广场,整个人不禁呆住。两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木一刀,沈百重,洛慎,洛捭横,这些人影在脑海中不断晃荡,接着消失不见。

    这是楚洛儿来过的地方。

    傅残又想到了她,这两年如地狱般的生活,是她的名字不断给予自己力量,让自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持续着痛苦的重复。

    不知何时,她已经成为自己的生命。

    “喂!看什么呢?快滚快滚!”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傅残的回忆。

    傅残低头苦笑,两年,物是人非了。

    洛家经过那一战,虽然死伤无数,但却彻底在西南武林抬起头来。

    连大风堂也和他们交易兵器,风生水起,不是当日可比。

    是不是一旦发迹,就免不了嚣张跋扈?

    “还不滚?臭乞丐!要钱去其他地方,别来我洛家。”看门的年轻人声音很大,以至于传到了府里面。

    “什么事?”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声音,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表情冷峻,身材高挑,头发高高束起,穿着贴身的武服,像极了当年的楚洛儿!

    傅残还是认出了她,记得她是楚洛儿的表妹,叫洛惜。两年前,她还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丫头,如今已成了漂亮干练的大姑娘了。

    “小姐,来了个乞丐,站在门口一直往里看,怎么叫都不走。”

    洛惜看了傅残一眼,眉头很快便皱在了一起,眼中露出厌恶,道:“给几个铜板,让他走。”

    说罢,她便大步离开,她从未见过这么脏的人!胡须、头发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洗,都快黏在一起了。身上那件黑衣服,也不知道有多厚一层污垢。

    她几乎都要呕吐出来!

    傅残就站在原地,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当然看出洛惜的厌恶,但他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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