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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一世富贵-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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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晴了两天,又阴了下来,随着阵阵微风,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如浓雾一般在天地间飘洒,带走了让人无处躲藏的湿热。

    路边的柳树下,陈天明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老仆,口中道:“平伯,这一路上真是多亏了你,送我平安到了这里,小小心意,您老收下。”

    平伯接过银两,笑嘻嘻地塞到怀里:“三郎客气,老夫贪财了。你与我好歹也是同乡人,路上辛苦点不算什么,我本就是个走南闯北的辛苦命。还好这里官人心善,收留了你,凭你满肚才学,将来必定有出头的日子。等你真有金榜高中的那一天,风风光光回乡里,也代我到祖坟前望上一望,烧化些纸钱。”

    陈天明急忙满口答应。他们这些离乡几百年的人,能祖坟拜上一拜是很隆重的事,也是谢平伯这一路上的照料。

    平伯挑起担子,与陈天明作别,口中说道:“这一路上却是我赚你便宜,回去的时候到宁明镇那里贩些货物,也是一笔进项。”

    汤州离大宋隔州过府,那里数千中原人后裔,随便是什么,只要是来自大宋的都会有人哄抢,送陈天明归宋这一趟,平伯倒是能赚不少。

    正在两人依依惜别的时候,街角转出韦大郎和丁小牛来,两人手里一人牵一根绳子,分别拴着一老一少。老的头发花白,背已微驼,少的却只有四五岁,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看着周围的人有些畏缩。又有些好奇。

    看见路边站着的陈天明和平伯。韦大郎眼睛一亮:“你们两个脚好快。竟然早来了凭祥!相见便是有缘,等一会我领了赏钱,还你们一顿酒肉!”

    陈天明见这两个不似善人,行个礼道:“哥哥有心了,我们两个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两位了。”

    “可惜,是你们没福,可不是我小气不请你们!”

    韦大郎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深深叹了口气。

    平伯看他们牵着两个人,好奇地问道:“这两位是什么?怎么被你们拴着?”

    韦大郎眼睛一挑:“这两个是天上落到我们两个头上的富贵,都是交趾来的盗贼,巡检司那里悬赏五贯足钱一个!”

    平伯吃了一惊,指着一老一少:“他们两个,盗贼?”

    丁小牛得意地举了举手中的布袋:“拿贼拿赃,我们可不是胡说,还有赃物在这里,怎么赖得了?不说这个,他们还砍了我们大宋的柴。可惜没背在身上!”

    平伯见老者神色木然,小的则缩了缩身子。一副害怕的样子,叹了口气。这里对平伯来说是异国他乡,也不好说什么,与陈天明道别,顺着路走了。

    丁小牛看着平伯的背影,啐了一口:“这老狗也是交趾人,怪不得与盗贼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再敢乱说,一起拿了!”

    陈天明见这两人粗陋不堪,摇了摇头,转身回自己的住处去。

    丁小牛得意洋洋,随在韦大郎的身后,一路摇摇摆摆走向巡检司衙门。

    桑怿的左江道巡检衙门本来也是在太平县,这里本是凭祥峒巡检的办公场所,现在被他占住,平常日子在里面坐衙。

    这一天处理完了日常事务,正要回去,就听见外面咚咚咚地鼓响,急忙叫了个随身军士出门去看。

    不一会军士回来,报道:“巡检,是两个土人,说是捉了交趾的盗贼,到巡检司来领赏钱!”

    桑怿听了吃一惊,急忙道:“速带他们进来!”

    自布告贴出去,这还是第一次真有人来领赏,桑怿不能不重视。对布告土人反应不热烈,一是五贯的赏钱实话说起来并不多,真要是盗贼,那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抓的。再一个这种事情大家早已经是见怪不怪,而且土人中间识字的人很少,靠着提举司的人去宣讲几次,没形成热门话题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

    看着韦大郎和丁小牛两人进来,一个趾高气扬,一个得意洋洋,看样子就知道都是乡间的无赖。再看两个拴住的所谓交趾盗贼,一个白发苍苍,一个尚是稚龄童子,桑怿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就皱了起来。

    “来者何人?”

    韦大郎忙上前躬身行礼:“见过巡检官人,小的韦大郎,这边是丁小牛,都是官人治下宁明镇丁峒人氏,土生土长的良民。”

    宋时人口中的良民与徐平前世的意义不同,那个时代是从战乱年代沿用下来的称呼,算是顺民的美称。这个时代的良民是指有人身自由,没有雇佣给人家做奴做仆,为婢为妾,甚至青楼卖笑,有明确的法律意义。

    桑怿看着韦大郎,沉声问道:“刚才为什么敲鼓?”

    “小的前两天听了提举司贴出去的布告,说是抓了交趾盗贼有赏钱。我们两个虽然身份微贱,却每每想着为国为官人分忧,得了布告上的消息,便日夜在边境村峒巡视,防交趾人侵扰。也是上天开眼,几天前被我们发现了这一老一少两个盗贼,偷偷摸摸潜进我大宋境内,砍伐我们大宋的树木做薪柴。想提举司官人再三申明山禁,说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朝廷里圣上的财物,我大宋治下官民都不能随便乱砍,况是他们两个交趾人!这不是反了吗?我们便把人抓了!”

    桑怿听着韦大郎舌绽莲花,说的一套一套的,也不知找了人什么学来,竟然是大义凛然,很有些舍身报国的意思。要不是那一老一少看着实在扎眼,桑怿都会被感动。两国交界,边民跨境打猎捕鱼,砍柴割草,实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按桑怿的意思,这种事情不好过问。不过他拿不准徐平的意思,一时沉吟不语。

    想了一下。桑怿才道:“山林川泽。是天子私产。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看他们两人也是迫于生计,不像盗贼的样子,还有其他恶行吗?”

    “有的,有的!”丁小牛被韦大郎抢了风头,在后面憋得难受,有了机会急忙挤了上来,举着手中的小布袋,“官人。这两人还偷我们大宋农人的粮食,这布袋里面就是证据。我们拿贼拿赃,冤枉不了好人的!”

    说完,解开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原来是七八穗嫩玉米。这种作物适合山地种植,虽然徐平三令五申不许开山种地,这两年还是传播了开来。

    桑怿看着地上的嫩玉米,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声问老者:“这些真是你从我大宋境内农田里摘的?”

    “官人。我家里断炊几天了,摘几穗填孩子的肚子!”

    老人说着。转头看着咬着手指的小孩。

    小孩歪着头看着上面的桑怿,咬着手指头,眼中有害怕,也有好奇。

    桑怿轻咳了一声,换了个柔和的语调,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蹄。”

    “这些玉米是哪里来的?”

    “爷爷从树林边摘的,说是回去煮了给我填肚子。”

    听到这里,桑怿叹了口气,这祖孙两个看着再可怜,罪名却是脱不掉了。认真说起来,山里的土人还有些处于部落状态,没什么私有财产的概念,也并不认为偷盗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意识里跟打猎捕鱼差不多。不过如今这里归到了官府治下,律法不认人情,犯了法就该惩罚,更何况牵扯到了两国。

    “来呀,去库里取十贯足钱给韦大郎和丁小牛两人。”

    案下吏人得了桑怿吩咐,应声诺出了官厅。

    韦大郎和丁小牛早支起了耳朵,听到了钱字都是心花怒放,对视一眼,心里像藏个小老鼠一样挠得痒痒。凭祥峒这里没什么花头,两人尽可以去宁明镇花天酒地几天,实在是平生没有过的快活日子。

    看着老人和孩子,桑怿沉声道:“念你年老不易,也是为了孩子才做出如此错事,我也不重罚你了,笞二十,算是薄惩吧!”

    盗七贯以上才流配,几穗玉米如果不是牵扯到交趾,老人孩子不是宋民,最多也就是训戒几句。就是所谓的笞二十,听着吓人,其实按折杖法也不过是屁股上挨七下,执刑兵士看老人面上留点情,勉强还能走着回去。

    得了桑怿命令,上来两个兵士挟住老人,几个大步就拖到了官厅门口,按在了如阶上,一个随手扒掉老人裤子。

    小马蹄为知道要干什么,快步跟在后面。到了门口,见另一个兵士从架子上取了小板子下来,才明白过来,一下扑到爷爷身上,张开手臂仰着身子护着,一双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桑怿。、

    桑怿心里叹气,官人断案,最怕碰上老人孩子和妇人,说是铁面无私,看的人却不一定什么观感。人是感情动物,大板子打在老人孩子身上,都会觉得可怜。

    “那老者,你今年多大年岁?”

    老人趴在地上道:“禀官人,小老儿今年五十八岁了。”

    桑怿只觉得苦,心说你满头白发,怎么才五十多岁?若是年满六十,算是老人,杖刑不及老弱妇幼,这顿板子也免了。看着外面,那个小孩死死靠在老人身上,不许别人靠近,执刑的兵士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吏人取来了铜钱,韦大郎和丁小牛欢天喜地接了,谢过桑怿。

    韦大郎抱着铜钱,看外面局面僵持,对桑怿道:“官人,这贼骨头你别看他年老,可是能窜到我们大宋来偷东西!若官人下不了手,小的抖胆,上去两板子打断他的腿!”

    桑怿脸一板,喝道:“官厅里面怎么任你喧哗!怎么处置,官人自有主意,要你来教吗?”

    韦大郎不敢再说,心中犹自愤愤不平。

    桑怿对执刑兵士道:“看这老人身体瘦弱,好似身上有病的样子,今天不宜受刑,暂且记下来,先收押吧,过些天再受刑。”

    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心说这是徐平搞出来的麻烦事,还是交给他处置。(未完待续。)

第127章 步步紧逼

    提举司的后衙,徐平半躺在交椅上,听着不远处大树上蝉虫的鸣叫,还有身边桑怿的絮絮叨叨。

    见徐平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是醒,桑怿道:“你倒是有没有在听?”

    “我在听着,你继续说啊。”

    “都说完了,还说什么!”

    见徐平眼睛都闭上了,桑怿忙道:“你倒是说话啊!这种事情,做贼的都是老人和孩子,按律该罚,但怎么下得去手!”

    “下不去手就免了呗——”

    听徐平的声音懒洋洋的,桑怿直叹气:“你说得倒是轻巧,是我坐在了公堂上,一不小心疏忽了什么,让人笑话的是我!”

    徐平睁开眼睛看着桑怿,缓缓道:“事情明明白白,人证物证俱在,这有什么好疏忽的?”

    “是啊,证据确凿,按律该打!你怎么又说免了?”

    “法律不过是人情,怎么能那么死板呢?律法说是要打,又不一定要打,不是还可以折罚铜吗?”

    “那一老一小,明眼看着家里连饭都吃不上,我向哪里罚去?”

    “只要人活着,有手有脚,你还怕没地儿罚去?”

    “那两人老的老小的小,难道你还以为他们能挣出钱来?”

    “怎么不行?不是还有蔗糖务吗?老人还能砍柴呢,别的干不了,到蔗糖务烧火一个月也有几百文钱拿。”

    桑怿看着徐平,脸色一正:“你不会真想让他们进蔗糖务吧?这可不是玩笑的事!他们可是交趾人!”

    徐平道:“我管他哪里人,打你又下不去手。那就只好罚了。欠了官府的钱怎么能拍拍屁股走路?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你不要说得这样轻松!一者他们不是大宋治下编户。你收到蔗糖务交趾必定有人来说事。再者他们本身在交趾都揭不开锅。收到蔗糖务里不是罚他们,有吃有喝他们求都求不来。你觉得这样合适?”

    “哈哈——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呀,在中原呆得习惯了,做事情有点畏首畏尾。怕交趾人找麻烦?交趾人得有多闲为这样两个人来闹事!至于在蔗糖务对他们两个是好事还是坏事,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只要蔗糖务是真省了钱,他们是真能赚出钱来抵了笞仗不就得了?你想偏了!”

    “不是我想偏,是你自己在骗自己!这样两个越境偷盗的人都进蔗糖务,事情一旦传回交趾。不知有多少吃不饱饭的人越境到蔗糖务来,你收是不收?”

    “收!今年蔗糖务正缺人呢!”

    “收的人多了,交趾或者甲峒会不会派人来跟你交涉?”

    徐平在交椅上缩了缩身子,闭上了眼睛:“来就来吧,我在这里等着。”

    “云行,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感觉这两个月你故意在跟甲峒置气,生怕他们不会惹上门来。边事敏感,你还是小心一些。”

    徐平什么也没说,好像睡着了一样。

    自韦大郎和丁小牛领到了第一份赏钱。提举司的赏额还是改了。除非发生打斗,不得擅伤人命。即使打斗过程中把盗贼打死,尸身也只能领五贯钱,而活着的则升到了十贯。这是提举司的人商量过后,觉得不改的话,贪图赏钱的人都只会向老弱下手,真正的盗贼反而没人管了。

    而小马蹄和他爷爷都被招进了蔗糖务,在凭祥峒附近的一处开田工地烧火作饭。虽然工钱都没入官府作为抵折杖刑的罚款,祖孙两个却也就此过上了吃饱穿暖的生活,哪怕有朝一日罚款交清了,他们也不会再离开。

    祖孙两人的事情传开,从交趾那边逃过来的人一日多过一日,蔗糖务扩大规模正缺人力,徐平是来多少收多少。

    离得最近的门州首当其冲,不过看着一天天加固的镇南关,还有在凭祥峒越聚越多的朝廷官军,门州黄观寿父子最终还是忍了下去,静静观看事态发展。

    进入八月,徐平调到凭祥峒的厢军正规军已经达到了三千五百多人,包括新招的忠锐、安远两指挥。再加上蔗糖务的两指挥乡兵,已经接近五千人。

    有兵壮胆,蔗糖务扩大规模的步伐越来越快,向南路已经修到了镇南关,东南方向则开始向渌州延伸。蔗糖务不但在开垦土地,还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周围人口。周围土州原来的奴仆家丁,一些闲散人口,甚至远至谅州的人都被吸进来。

    门州到底是个小地方,黄家把自己的人看紧一点,咬咬牙还能挺住,作为交趾北方中心的谅州却挺不住了。

    大山里面地广人稀,人口就是最大的财富,为了人口千百年来各势力不知打了多少仗,哪个土断能看着自己的人口被吸去?

    八月初十,甲家先派人以谅州的名义找上徐平。

    得了禀报,徐平转到长官厅,就看见厅里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看起来有些富态。

    见到徐平出来,那人急忙上前见礼:“下官李庆成,见过提举官人。”

    徐平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庆成,口中道:“李知州可是贵客,自本官任左江道提举,也有几年了,今年才见上你一面。”

    李庆成面色尴尬:“下官俗事缠身,一向没得闲拜见官人,失礼了。”

    谅州名义上也向大宋称臣,同时也臣事交趾,实际上被甲峒控制。但不管怎么说,名义上是大宋属下地方,却不拜见徐平这位顶头上司,这就说不过去。

    徐平淡淡地道:“等你有闲可是真不容易,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说完,自己在主位上先坐了下来。

    李庆成陪笑道:“上官面前,下官哪有坐的地方。”

    “不坐也好。我这个人不拘礼。下面各土官来见。都有座位。——不过。你是例外,几年都不来见我,想来是忙得很。有话还是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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