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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一世富贵-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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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全天下,还有比家乡更好的地方吗?

    天上有月亮又圆又亮,高高地挂在头顶上,洒下银辉一样的光芒。月光下热闹处人们拖家带口,享受着这安宁的生活,僻静处不知是哪家儿女,相依相偎,窃窃私语。

    好久没见过这种场景了,徐平的心一下子就飞到了开封城里。

    不知不觉到了驿馆门口,高大全突然道:“咦,那里怎么有个人转来转去?”

    众人一起看去,借着月光,只见驿馆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半新不旧的长衫,推磨一样在门口绕来绕去。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口中自言自语。

    大家好奇,一起走上前去。高大全怕出意外,把手里的漆器交给孙七郎,自己走在前面,绷紧了神经。

    到门口不远,守门的驿卒看见,远远见礼,高声道:“徐官人,这位官人说是要来拜见您,一直等到现在。”

    徐平应了一声,心中好奇,自己在襄州并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啊。

    那中年人听见驿卒的话,大喜望外,急步走了过来,被高大全拦住:“官人高姓?找我家官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中年人急忙拽了拽衣服。吸口气整好仪态,对高大全道:“在下胡全民,父亲秘书监致仕姓胡讳旦,奉父命,向徐官人投帖致意。”

    徐平出了口气,却是忘了。这里还住了胡旦这位已经被时光遗忘的状元郎。他被贬为襄州通判的时候,为父母服丧,丧除不久即双目失明,就此以秘书省少监致仕,后来升为秘书监致仕。此后一直定居襄州,算算已经有不少年月了。

    高大全见徐平点头,便接了胡全民的名帖,过来交给徐平。

    这名帖纸质粗劣,但却厚厚一大叠。徐平打开来,借着月光大致看得清楚。只见名帖里不但列了胡旦曾任过的高官,特别把“知制诰”用大字写了出来,还列了胡旦中状元的年月,连当时的试题都列了出来。更过份的是,里面竟然列了胡旦得意的几部大部头的书作,如《汉春秋》,连当时皇上的评论都列在里面。

    这哪里是拜人的名帖。分明就是生平简历吗!

    同样是秘书监致仕,丁谓的名帖就简简单单。但谁见了他都得喊一声相公。这位前胡状元则是恨不得把生平得意事尽列其中,但再恭维也不过称他一声“胡大监”。这就是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气度了,丁谓的秘书监是一贬再贬,胡旦的秘书监则是致仕后升上来的。

    看了名帖,徐平心里叹了口气。

    在前世,徐平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是古代一位书生。到外地游学,得到一位县令款待,便做诗一首,其中一句为:“挑尽寒冬梦不成”。这诗被县令的儿子看到,笑话书生为“渴睡汗”。不久书生高中状元。给县令的儿子去一封信,“渴睡汗做状元啦!”县令儿子冷笑一声:“待我明年第二人及第,输君一筹”。第二年果然高中状元。

    故事当然荒诞不经,在后世越传越离奇,但确有所指。故事中的书生就是吕蒙正,县令的儿子就是胡旦。两人或许没有这种传奇故事,但这故事却生动地说明了两人的关系。

    吕蒙正是太平兴国二年状元,正是中国历史上科举取士大举扩招的第一届,但太宗由于急需新进文官为自己效力,还是意犹未足,以恐野有遗贤为名,命在太平兴国二年未及第的举子在太平兴国三年再考一次。胡旦正是太平兴国三年的状元,所以故事里说的是第二人及第,虽然也中了状元,却是吕蒙正之下的复考状元。

    胡旦本人并没有参加太平兴国二年的科举,但由于他那一届就是上届落第举子的复考,名声自然在吕蒙正之下。已经搞不清是不是由于这事的刺激,再加上与吕蒙正从性格到政治观念都截然不同,胡旦一辈子都瞧不起吕蒙正。

    胡旦才气过人,热心功名,锐意进取,但偏偏行事粗疏,做事不细。他的文章文辞华美,为两制自然是游刃有余,但当政能力却让人摇头。在中央没有政绩,在地方上一样没有政绩,升迁几乎全靠一枝笔杆子。偏偏胡旦不觉得自己不行,自认宰相之才,只是时运未济,一心钻营,宋朝党争酷烈就起自胡旦的同年结党。在京城中,胡旦一党经常晚上在赵昌言家中谋划,京城百姓称其党陈象舆为“陈三更”,董俨为“董半夜”,从此为后世留下了三更半夜这个成语。

    结党钻营失败,被贬出朝堂,后来胡旦还是不吸取教训,再投靠王继恩,甚至卷入了废立太子之争,结果又投机失败,从此失去升迁的机会。

    胡旦未参加科举前,曾有名言:“应举不作状元,仕宦不作宰相,乃虚生也。”

    结果到了最后,他官最大就做到知制诰,离着宰相还有一千里远。而他一直瞧不起的吕蒙正,不但自己做到了宰相,就连侄子吕夷简都做到首相了,他还窝在襄州,除周围的邻居,世人几乎已经把他遗忘。

    感慨半天,徐平收起名刺,对旁边眼巴巴等着的胡全民道:“多蒙胡大监看得起在下,明天得闲必登门拜访。”

    胡全民听了,满面喜气:“既是如此,我便回禀家父,明天在家坐等官人。”

    徐平看着胡安民回了话,欢天喜地地离去,不由摇了摇头。自己到道州,丁谓一得了消息便巴巴地赶到驿馆拜访自己,这位胡大监架子却比丁谓大得多,还要自己登门。(未完待续。)

第14章 才高八斗,不矜细行(下)

    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头皮,徐平觉得有些头晕,有些忍受不了这天气。岭南比襄州更要炎热,但在徐平的印象里,太阳却没有如此毒辣。

    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和尚正沿街化缘,徐平看了又看。那两个光头明晃晃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太阳底下坚持住的,徐平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被太阳暴晒得裂开来。

    知州王琪骑马在徐平身边跟着默默赶路,一样汗流浃背。他听了徐平到达的消息,一大清早就巴巴地赶到了驿站拜访,两人谈话完毕听徐平说起要来拜访胡旦,既然赶上了就不好不跟着来,心里直呼晦气,早知就到下午再去驿馆看徐平了。

    王琪身边是骑着一头小驴的他的从弟王珪,正随着王琪游学,今年十五岁。本来王琪是带着他见见徐平这位天圣五年以十八岁少年高中一等进士的人物,让他长长见识,哪里就想到碰上拜访胡旦这种苦差事。

    虽说是从弟,王珪却自小长在王琪家里,跟亲兄弟一般。见王珪被晒得无精打采,王琪心里也是心疼。

    王琪出身于官宦世家,父亲王罕,本是西川成都人,因为仕宦而搬家到舒州。王罕有吏材,曾任户部判官和广南东路转运使,最后以光禄卿知明州时卒。

    绕城而过,到了城西,走不多远,就到了一条小河边。河边不远处一排草屋,屋前稀稀落落扎了一圈篱笆。草屋已经破旧,上面的草已经霉烂,到了需要更换的时候。

    王琪出了口气:“胡大监的家终于到了,酷暑天气,实在不利于赶路!”

    徐平看着前面有些破败的草屋,吃惊地问道:“这就是胡大监家?再是不堪。他也是以秘书监致仕,怎么住处如此寒酸?”

    “胡大监子孙众多,又不事生产,干吃一份俸禄,可不就是如此!”

    王琪随口回答,也不想往深了说。如果是正常致仕的官员。哪怕家里困难,也会有地方官接济,不致于过于穷酸。可这位胡大监的人缘极差,接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便就成了这个样子。王琪就烦他烦得不行,除了四时三节派差役上门送点礼物,平时都不理他。

    高大全下马,拿了徐平和王琪的名帖过去叫门。

    只拍了一下,门就吱呀打开。胡全民从门后露出身子,接过名帖去,对高大全道:“请徐官人在外面稍等,我进去禀报父亲,去去就来!”

    说完,飞一般地跑进院子里去。

    徐平和王琪下了马,带着王珪到了大门前,静静等候。

    过了不大一会。胡全民从里面匆匆出来,对徐平和王琪两人行礼:“父亲大人今日精神正好。请两位官人到客厅用茶。”

    徐平和王琪对视一眼,一起抬步进了胡家院子。这个胡全民明显是早早就等在门后,就连胡旦,只怕也已经在家里等得心焦了。

    胡旦家的院子很大,隔成了几处,想是子孙众多。分成了几院。院中有些杂乱,鸡飞鹅叫,还有两只黄犬乱窜,显得乱糟糟的。

    随着胡全民,徐平和王琪一路进了正房客厅。只剩了高大全在门外,无处可去。胡家看来穷得有些狠了,连个下人都没有,全是胡全民在打理,高大全竟然无人招呼。

    进了客厅,只见主位上坐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公服显然用心收拾过。不过这大红官服也不知穿了多少年,已经破旧。

    老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脸上的皱纹重重叠叠,不过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很好。他坐在主位上,由于眼睛视力不便,头向上抬着,给人一种很倨傲的感觉。

    胡全民进了客厅,上前行礼:“父亲大人,知州官人和侍御史徐平官人前来拜访。”

    胡旦抬着头,无意识地转转脑袋,口中道:“哦,快快上座,我儿去给两位官人上好茶!贵人临门,不要怠慢了!”

    徐平见胡旦身边一根长长的竹杖,又见他的神情,看来两眼已经彻底不能视物,竟成个瞎子了。

    与王琪上前见过了礼,王琪又介绍了从弟王珪。

    胡旦礼貌性地夸了两句,让其用心读书,几年之后科举高中状元。一说起状元,胡旦就讲起自己当年,直到儿子上了茶来才住嘴。

    可怜王珪才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一路被太阳烤得头晕眼花,又被胡旦一通说教,只觉得头懵懵的。也就是他从小家教好,人又温文尔雅,规规矩矩听完了。

    人能够记住过去已经不容易,没有人能够预见未来。胡旦想不到眼前的这个稚龄少年实际上成年之后与他差不多,也是以文学著称于世,而实际才干却多有不足。不过王珪有自知之明,不像胡旦锐意钻营,最终荣宠一生。在徐平前世的历史上,王珪虽然没有中状元,也是榜眼,文才为一时之选,任两制多年。后来拜相,以庸庸碌碌著称,上殿进呈时称“取圣旨”,皇上裁决后称“领圣旨”,归朝告人时称“已得圣旨”,人称三旨相公。

    三旨相公只是平庸,却不像胡旦晚年如此凄凉。胡旦要是有王珪的这份气度,成就必然远在其之上,他那时正当太宗时候,太宗总揽庶务,要的就是这种宰相。

    喝过了茶,胡旦漫无方向地看着前方道:“王知州,自三年前你上任时见过一面,我们已是多年未见了啊。”

    王琪随口答道:“是啊,晚生庶务繁忙,也不得闲来看大监。”

    当年王琪就职的接风宴上,胡旦高谈阔论已把同桌的人烦得不行,等到酒足饭饱,还要把桌上的菜打包带回家吃,传为一时笑谈。襄州这里隔三差五就有官员路过,王琪迎来送往早已不耐烦,哪里有心情还看胡旦。

    胡旦摇头叹气:“哎,可怜我双目已盲,也无法出门去望知州。老夫在这里多年,对州政有些心得,说与知州,也添些治绩。”

    王琪随口客气两句,把这节轻轻揭过。开什么玩笑,您老自己当知州的时候都没什么政绩,还因为天天喝酒荒误政事被贬官,现在竟还敢来指导人。

    见王琪没什么谈性,胡旦又对徐平道:“御史从岭南来,听人说你在邕州颇做出了一番事业,连交趾国王都抓了?”

    徐平拱手:“后学晚进,侥幸而已。”

    “纵然侥幸,也是你的运气。为官治民,运气也是不可或缺,老夫当年就是少了一分运气,才有今日啊。”

    这一说,又打开了话匣子,把当年的事絮絮絮叨叨说了无数。

    认真说,胡旦初入仕途的时候前途无量。作为状元得到太宗皇帝御制诗,其中有一句:“报言新进士,知举是官家”,特意告诉他是天子门生。当届进士的最后一名是探花冯拯,也得到了御制诗,是两宋惟一得到御制诗的探花郎,徐平都没这待遇。

    状元及第后,胡旦初上任接的就是吕蒙正的升州通判,完全一个待遇。可他自己不争气,一心想着靠上书言事得到皇上和宰执注意,于政务反而不在意,结果路越走越窄。

    虽然听王琪说过胡旦的事迹,初时徐平还不往心里去,总觉得前朝状元,做过知制诰的人物,还尽量附和他的言语。后边听他越说越离谱,而且滔滔不绝,也就失去了耐心,只是偶尔答一句,意兴阑珊起来。

    说了半天,胡旦自己累了,才停了下来。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天气炎热,胡全民上了些零碎吃食,给大家垫垫肚子吃着解闷。不过是些菱角嫩藕,都是外面随便买得到,最便宜的东西。

    算是吃了点心,胡旦的兴致又起来,对徐平和王琪道:“老夫平日在家,别无爱好,只是著书。前几年曾上《汉春秋》,极得官家喜欢,赏下钱财无数。”

    《汉春秋》是胡旦最得意的著作,以春秋之意记汉朝事,有为圣人续作的意思。这也是胡旦的性格,自视甚高,认为自己的才学可比古代圣贤。这样的大部头献上去,自然得到皇帝和大臣的重视,官为刊刻。胡旦趁势说自己家里穷,没钱买笔买墨买砚,从朝廷很是要了一笔钱回来,还给两个儿子荫了官职。

    说起这些学问来,徐平和王琪两人不敢再敷衍。胡旦狂是狂了一点,但却是有真才学的,谈一谈真能学到东西。

    说得兴起,胡旦站起身来,对徐平和王琪道:“最近我又有心得,著有《演圣通论》续作一部,前几日刚刚完稿,两位来得正是时候,便随我一观。”

    说着站起身来,摸索着拿起旁边竹杖,敲敲打打向旁边书房走去。

    徐平和王琪只好站起来,跟着胡旦,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的陈设很简陋,一张案几,旁边堆了不少书籍。案几上厚厚一部书稿格外引人注目,想来就是胡旦所说的《续演圣论》了。

    自双目失明,胡旦全靠儿子给自己诵读诗书,然后默记。就是这样,硬是完成了数部大部头著作。如果仅仅作为一个学者,胡旦是相当了不起的。

    介绍一番,胡旦摸索着案几上的书稿对徐平道:“徐御史要进京,我这书稿便托你带进京里献给官如何?盛年修书,这也是大有功德的事!”

    徐平听到这里,看了一眼身边的王琪。这老人诸般做作,原来为的是这样一件事。

    替他带书稿入京,那当然不能空手拿走,原来是要从徐平这里取一笔银钱出来。

    看着胡旦在案几旁抚着书稿仰头,极是自得,那身上破旧的官袍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刺眼。徐平看着这个老人,心里蓦然升起一种悲凉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15章 久违的京城

    朱仙镇,开封城南四十五里,自襄州到京城的最后一处驿站。徐平与石全彬到达这里的时候已是傍晚,只好在此歇息一宿,明日一早进京。

    开封原名启封,始建于郑庄公时,取意为古郑国向东南开拓的锁匙之地,前汉避汉景帝讳,改启封为开封。至唐延和元年,迁开封县治入汴州城,成为汴州的附郭县,至此时开封府已经取代了汴州的名字。

    未迁治前的开封县治,恰是在朱仙镇以南不远的地方,此时已是一片断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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