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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一世富贵-第2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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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刻,开封府的巡检带着差役气势汹汹地进来,向徐平行过了礼,高声道:“奉府公差遣,捉拿嫌犯榷货务主事崔有德,请徐副使放人!”

    徐平点了点头,吩咐一个军将去把崔有德提过来。

    见到三十多岁的崔有德过来,带队的巡检低头问了身边人确定了人犯,便对崔有德厉声喝道:“崔有德,你偷换交引谋人钱财的案子犯了,随我回开封府过堂!”

    崔有德高呼冤枉:“皇天在上,崔某对天发誓,绝无此事!那个晋州进士本就是拿了假的交引到榷货务兑换,前几天已经闹了几次,务中很多人知情,怎么能凭空冤枉我!”

    “废话恁多,随我到开封府衙门向府公分说!”

    巡检说着,一边吩咐自己手下差役上前拿人。(未完待续。)

第146章 柳暗花明

    徐平冷眼看着,并没有阻止。

    拿了人犯,巡检向徐平告辞。

    徐平道:“回去禀报程学士,此案牵连三司,案情如果有进展请及时移牒过来。”

    巡检应诺,带着手下簇拥着人犯去了。

    徐平看着开封府的人离去,问身边的刘沆:“冲之,依你看,那晋州进士是被这崔有德坑了呢,还是他自己糊涂,花钱收了假的交引?”

    “这谁能说得清楚?按说怎么也是乡贡进士,不会收假的交引上来,在家乡应该也没有人敢如此欺骗才是。”

    徐平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身吩咐身边的兵士:“去叫勾院郑戬来!”

    兵士应诺,刚刚转身,徐平又道:“对了,顺便去编修所把高成端一起叫来!”

    刘沆心思通透,一下就想明白了徐平的意思,问道:“副使,你还是认为崔有德作弊的可能大一些?要让郑勾院去盘查?”

    “也很难说哪种可能大,不过开封府办案多半不会去仔细查验榷货务的账籍,这种事情他们也做不来。我们自己盘查一番,心里有数。”

    此时在中央和地方的各个衙门都广泛设置有勾院,历史上到了南宋因为要避宋高宗赵构的名讳,而改称审计司,这也是审计这一词的来源。他们做的事情与徐平前世的审计机构有类似之处,查账及查验票证的真假正是他们的专长。

    三司之所以权重,就是因为这个衙门不但掌管全国的财政,还管着审计等系统,集行政和监查系统于一身。

    徐平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榷货务的公吏弄虚作假的可能大一些。交引商人不可能故意收假的交引,因为榷货务那一关过不去。而在收交引的过程中大多也都有各地的交引铺作保,收到假交引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这事情怎么想都透着蹊跷,自然要派人去仔细查验一番。叫上高成端,是因为他出身公吏世家,对作假的门路精通,可以发现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整个三司衙门有一千多间房屋,虽然庞大无比,终究还是绵延在一起。没用多少时间,郑戬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这两天盐铁司查闹事的公吏,这么大的案子没有叫勾院来参加,郑戬心里有些着急。

    向徐平行过了礼,郑戬道:“副使叫属下来有何事吩咐?”

    “刚才开封府的人来,说是榷货务主事崔有德偷换交引商人的交引,逼死人命。这事情我想着有些蹊跷,你带人去榷货务仔细盘查,看看那些交引的真假。”

    郑戬听见不是让自己参加查办公吏闹事的案子,心里有些失望。不过参与的是人命大案,事情还是值得一做。

    向徐平应诺,郑戬又问道:“案子是开封府在办,他们不会把榷货务的账籍查抄了去吧?如果没有假的交引,我又怎么盘查?”

    徐平道:“开封府哪里有人能够辨别交引的真假?我估计程学士还是用别的办法。一会高成端来,你带着他一起去。”

    郑戬一愣:“高成端不过一个编修所的公吏,带他去做什么?”

    “他家里多少代都是公吏,很多事情我们觉得不可思议,在他哪里可能见过不知道多少次。天休,有时候见多识广也是一种本事。”

    郑戬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作为官员,要借助公吏的力量不稀奇,但借助不是自己管下的公吏,郑戬心里还是有点舒服。

    过不了多少时间,高成端过来,徐平吩咐了他,让随着郑戬去榷货务,仔细查验那里交引。尤其是晋州进士那些被判定假的交引,要仔细盘查。

    两人离去,徐平又对刘沆道:“你派几个人,去崔有德的家里,查探一下他家里的情况。我总是感觉,很多事情要着落在这个崔有德身上。”

    刘沆道:“副使要怎么查探?”

    “前天你不是带了很多易装跟着闹事的公吏吗?也得了不少消息回来。这次还是那个样子,找几个信得过的,把崔家的底细摸清楚,不定就有什么奇效。”

    刘沆应诺,去找属下的厢军派人。

    刘沆一向以侠气自许,也喜欢使人刺探消息,历史上这是他被人诟病的缺点。因为官员对于密探一直反感,但不得不承认,这手段有时候很好用。

    蔡河一带是开封城中下层人民聚居的地方,房价也便宜,当年石延年还在京城里做着低级小武官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

    河岸边的大柳树下有一个茶铺,两个中年汉子坐在那里,叫了茶和一盘果子,一边吃着一边闲谈,偶尔看看对面。

    对面是一个二层楼的小院,看起来甚是清幽。

    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手里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与对面一个年轻人说话。

    年轻人覥着笑脸道:“嫂嫂,这次崔哥哥犯的是人命官司,一个不小心就不能活着出来了。嫂嫂正青春年少,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挨得下去!”

    妇人满脸严霜,冷声道:“你说什么混话!我家官人禀公守法,怎么会犯事?你平时哥哥长哥哥短的跟在他后面,不知多殷勤,怎么还跟我说这种胡话!”

    年轻人“噗嗤”笑出声来:“嫂嫂说这话不觉得脸红?我们做公人的,哪个敢说自己禀公守法?只是做的事没被人拿住罢了!靠着公人的那点俸禄,嫂嫂这日常吃的,后面住的院子,还有你身上穿的——”

    妇人一把打开年轻人伸过来的手:“你庄重一些!”

    “嫂嫂这身上穿的,靠崔哥哥的那点俸禄能够买得起?我也是做公人的,何必睁眼说瞎说?这次崔哥哥的案子闹得大了,一百多个落第进士堵鼓院大门,不把命交待在衙门里开封府如何交差?日后这吃的穿的用的,嫂嫂,可就都没了……”

    妇人看年轻人越说靠得越近,口中喝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年轻人嬉皮笑脸地道:“哥哥出了事,相好的公人托我来照顾嫂嫂。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家里没有吃的了,身上要换新衣服了,手头没有钱使用了,晚上睡觉觉得冷清,身边少个人了,都可以来找我。嫂嫂放心,我一定不会冷了嫂嫂的心!”

    茶铺下面坐着两个客人见对面的年轻人对那妇人动手动脚,妇人虽然不假以辞色,却也没有转身去,两人只是在门前纠缠。

    一个客人问茶博士:“对面那两个男女莫非是夫妻?怎么在街面上拉拉扯扯,要亲热只管回自己家里,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茶博士提着水壶笑道:“哪里是什么夫妻!客人不知道,那家里的男人是在榷货务里做公人的,日常好吃的好喝的不知有多少银钱从官家场务里搬回家来,日子过得不知多逍遥!今天听人说犯了事,闹出了人命官司,被抓到开封府里了。那个浮浪少年是他家男人的同僚,估计是见有了机会,来调戏那家里的娘子。”

    两个客人一起大笑:“常说这些做公的寡廉少耻,今日见了才知道所言不虚。不过看那小娘子倒也有几分颜色,那少年人运气倒是不错!”

    “嘿,这些做公人的过得可是好日子!你们两个不知道,我日常在这对面看着,只见那家人吃的穿的用的比城里的大员外也不差了。那少年人不知在哪个衙门做事,如果对面的男人真出了事,那妇人还逃得出他的手?享受惯了的人,哪里熬得住清苦!”

    两个客人对视一眼,一个道:“茶博士说得是,妇人家水性,怎么可能受得了这年轻人撩拨!对了,这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如此好运气!”

    茶博士道:“日常听着都喊他宋小乙,跟那家男人来往甚密。不想那家男人一出了事,这年轻人就像闻着血味的苍蝇,巴巴地凑了过来。”

    两个客人一起笑:“男人就像偷腥的猫,有机会岂能放过?”

    看着对面一双男女还在那里纠缠不清,茶铺里的人都大笑起来。

    到了下午,盐铁司衙门里,刘沆三人还是忙得满头大汗,却并没有查出什么新的东西。看看一天就又要过去,心里如油煎一样,烦躁不已。

    徐平吩咐了两个老吏,带着几个兵士在小黑屋里审问庞大海和秦三,当然重点是冯力行。一天下来,也并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渐渐有些心灰意冷。

    看看西天恹恹的太阳趴到了远方的山顶上,徐平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乱糟糟的人群想着心事。如果这次查不出幕后主使,以后三司衙门里只怕都是连在一起的人,很难按照自己的心思做事情。那些过些日子要新开的场务,只能从新招人,而且还不能靠三司的公吏举荐,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找合适的人来。难道要从岭南蔗糖务里调过来?

    正在这时,郑戬带着高成端从外面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到了徐平身边,连行礼都忘记了,对徐平道:“副使,属下已经查得清楚,案子是榷货务公吏崔有德搞鬼!”

    “真的?可有真凭实据?”徐平听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47章 破绽

    高成端躬身行礼:“禀副使,有确凿证据!”

    徐平站起身来,对两人道:“随我到官厅来,详细说给我听!”

    进了盐铁司的长官厅,徐平转身问郑戬和高成端:“你们到底抓住了崔有德的什么证据?是不是可靠?万万不能有纰漏!”

    郑戬有些丧气:“这次倒全是靠了高成端,还好带上了他。”

    高成端从身上掏出一张交引放在案几上,对徐平道:“副使,这是那个晋州进士所谓假交引中的一张。当然这一张是我照样录来的,原物还扣在榷货务。有这一张交引在,就足以说明这些假交引全都是榷货务里面制出来的,而不是那进士从别的地方收来。也就是说,那进士到榷货务里换钱时还是真交引,后来被榷货务里的公吏调了包。”

    徐平把交引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又放在桌子上,问道:“这交引有什么特别?也没看出有什么名堂。”

    高成端道:“交引本身没有什么破绽,制得跟真品也极为相像,不是在榷货务有诸多查验手段,很难识别真假。这张交引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丹州那里当时说要发这么一批交引,但后来实际没发。晋州进士是从河东路收的交引,不管真假,都不可能有这么一张交引出来。而丹州的行文已经到榷货务,榷货务里反而有这交引的记录。应当是崔有德不知什么缘故,制假交引时出了错误,错制了这一张根本不存在的假交引出来。”

    交引并不是硬通货,而是一种票据凭证,沿边州县发行的时候,会有相关文件到京城,特别是榷货务那里。文件里有约定的一些暗记,还有用印和花押等查验手段。每一张交引都是惟一的,兑过之后即作废,这也是防止作假的手段。

    这一张交引是陕西路丹州发行,发行前即有公文到榷货务,在那里留了底子。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实际上丹州并没有发行这一批交引,榷货务的底也没有作废。既然丹州没有真正发行,那么不要说市面上买不到真的交引,假的交引也制作不出来才是。阴差阳错之下,崔有德可能是照着榷货务的底制的假交引,留下了这么一个破绽。

    这种破绽不是内行人极难发现,也就是高成端是三司多年老吏,对于各种关节都一清二楚,才能在这不起眼的地方找到突破口。

    徐平问旁边的郑戬:“你们可是查得清楚,丹州果然没有发行这交引?”

    “绝错不了,因为查到了丹州的公文,明确说这交引不发了。晋州进士当初换交引时的记录我们也看过,最初只记得有丹州交引,后来的明细是榷货务补的。”郑戬没有任何犹豫,“这假交引只能是榷货务里的人制出来,别无其他可能!”

    换交引的时候榷货务的公吏会大致记录一下交引的种类和发行地,但很多时候记得并不详细,等到后面有了时间再详细记录。

    徐平只觉得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天的压抑终于看见了希望。

    快步走出官厅,徐平问守在一边的公吏:“开封府对晋州进士的审理结果有没有移牒过来?”

    “禀副使,还没有。”

    “催!你现在就去开封府,问问结果到底如何!”

    公吏应诺,转身飞奔着去了。

    直到太阳西斜,满天霞光,开封府的审理结果才出来。

    崔有德拒不认罪,坚持那些假交引就是晋州进士所有,拿到榷货务里换钱时才被发现,那个落第进士对自己是诬告。

    程琳手段用尽,就是不能让崔有德开口,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收监,狱空的记录成空。

    公吏们天天在衙门里,各种手段见得多了,审问本来就不容易。程琳手里又没有过硬的证据,怎么可能让一个积年老吏认栽。再者鞠谳分司,主持审理的推官虽然是程琳的属下,审案还是有自己的独立性,尤其在开封府这种地方,知府也并不能一手遮天。

    徐平听了结果,把刘沆和司马池与吴遵路全都叫到自己长官厅来,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做。有了崔有德这个突破口,自然就要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刘沆笑道:“说起来也是巧,上午副使让我派人去查探崔有德的家里,刚好看到他的妻子被一个年轻同僚调笑。如果崔有德就此折在狱里,妻女家业只怕也就归了别人。”

    徐平听了问道:“那平时崔有德夫妇感情如何?”

    “听左右四邻说,甚是恩爱。他的这房妻子讨的是一个破落商人的女儿,自小知书识礼,有几分颜色,崔有德当心尖宝贝一样痛爱。”

    徐平点点头,看着吴遵路:“开封府那里只怕还是要安道去走一遭,你是那里的推官,见一个人犯应当不难。告诉崔有德,这一次他的死罪难免,但如果把公吏勾结的情形招出来,官府可以保他的妻子女儿平安,不受人侮辱。如果他有意,家财可以不没官,要么就交给他的妻子,要么就入检校库,将来给他女儿作嫁妆。如若不然,家财全部都收缴充公,到于他的妻女,只怕从此之后就落入别人手里了。”

    检校库是京城里专门为孤幼所设,对于父母亡故的孤儿,为防家财被亲戚吞没,由官府收入检校库,按月发生活费。等到孤儿长大成人,剩余的家财发还。如果父亲亡故,母亲改嫁,除母亲的嫁妆外财产也收进检校库,一样孩子大了发还。

    检校库收财产是强制性的,对于孤儿强制执行,并不需要申请,这也是保护孤儿权利的政策。但凡事都有例外,这政策对于官员执行的效果还是令人满意,而对于平民以及崔有德这样的小吏则就难说了。徐平做这个保证,是安崔有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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