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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一世富贵-第5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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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巨大的差异,让熟读史书的馆阁官员很难接受说三分的故事,反而是一众禁军中的武将听得津津有味。五代以来的战争,跟历史上不一样的军制,使武将的个人武勇突出了出来,而这正是说三分的拿手好戏。故事反映了现实,说三分中突出武将个人武勇的特点,本来就是本于这个年代的军制,已经与历史真实相去甚远。

    刘小妹的套曲就不同了,那是一个边疆的故事,天生就有神密感。官府对蛮地的括土为丁,则是政治正确。柳三变的艺术才能确实无人可比,词曲俱佳。这些加在一起,才能对饱读诗书的馆阁官员产生足够的吸引力。他们的创作热情,只怕只会放到套曲上。

    馆阁官员对这套曲感兴趣,瓦子里重要的消费人群禁军兵卒可不买账。一个小娘子在上面咿咿呀呀地唱,既不说些荤话提神,也不卖弄些风情惹人兴奋,不时还有几个男人出来叽哩哇啦唱一通,实在让人觉得气闷。这戏开演没几次,便就没什么军卒来看。

    只有在最后排的位置,一直有位禁军的武将在那里,次次不拉,正是高大全。

    他以为邕州的故事已经就那么过去了,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种形式重现出来。台上的陈小娘子跟刘小妹相去甚远,唱曲的声音更是与刘小妹的声音没有丝毫相像,但他就是觉得当年的那个蛮族女子,在台上通过这样一种形式活了过来。

    每次这出戏上演,他都静悄悄地一个人来,一个人听,一个人看,一个人走,默默地咀嚼那段过去的故事。他不需要跟别人分享,这段故事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说三分和刘小妹的套曲在京城的各个瓦子不断地演出,为京城的百姓增添了娱乐。并没有用多久,这两个故事已经耳熟能详,不管是高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都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说一说这两个故事。不知不觉间,这故事就走进了京城百姓的生活。

    秋天就在这种热闹中过去了,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黄叶满地,冬天突然间就来了。

    这天徐平从衙门回来,正与秀秀逗自己的大儿子书郎玩耍,突然李觏急匆匆找上门来。

    叙礼毕,李觏指着身后的两个年轻人道:“谏议,可还认得这两人?”

    徐平看着两个年轻人,眉目间隐约有些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良久之后只好摇了摇头:“看着有些面善,只是记不起来,怕不是年幼时见过我?”

    李觏大笑道:“正是年幼时见过谏议!这两位是广南西路崇善州今年的贡举人,一个名为林照,一个名为岑希辰。这名字谏议自然没有听过,不过他们的乳名应当知晓。当年随着我读书,一个是林家的铁锤,另一个是山里住着的岑大郎的儿子大贵。”

    “哦”徐平一下子想起了往事,“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铁锤是最早进蔗糖务的林业的儿子,大贵则是逃到山里的蛮人岑大郎的儿子,当年李觏在太平州教书,这两个人都曾经做过他的学生。万没想到,几年之后这两个半大孩子竟然会成为三州的进士来京赶考,想起来简直恍如隔世。

    徐平急忙把三人让到后院的小花厅,一边吩咐上茶,一边请人去叫秀秀。

    让过了茶,徐平问起当年邕州地区的科考,那里现在分成了许多州,不知是什么情形。

    铁锤显得有些拘谨,向徐平恭声介绍。蛮族内附,而且帮着朝廷打赢了交趾一战,对那里的政策格外关照。新成立的小州崇善,也就是原来的太平州,也分到了两个举人的名额,发解试过,被铁锤和大贵两人夺得。他们到底曾经跟着李觏读过书,在邕州那种教育极其落后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竞争。文化昌盛的蔗糖务已经搬到了谅州,他们有自己独立的发解名额,并不用跟地方争夺。至于新设的谅州等地,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对于这两个年轻人来说,此次入京主要是增加见识,见见京城这天下第一都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中进士他们倒没有敢想。反正年轻,还可以参加几次考试。而且在邕谅路那个地方,即使中不了进士,也靠着举人的身份,也可以由本路征辟为官,毕竟那里缺人才太过厉害,比不了内地。虽然本路辟的官只能在岭南任职,没有到内地的机会,但从此有了官员的身份,对这些家庭来说已经是以前不敢想的事情。

第304章 话从前

    秀秀抱着书郎,到花厅里看见铁锤和大贵两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邕州的时候,秀秀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没想到弹指一挥间,世事如此沧海桑田。

    坐在一起,说起当年在邕州的日子,众人不禁唏嘘。岭南的六年,徐平不仅仅是完完全全地改就了那里,而且自己的身上也打下了那里的印记。邕州年年解往京城的贡物,一定有他徐平的一份。再简单,哪怕是一瓶水,两个水果,那里的百姓还是没有忘记他这位年轻的通判。凡是有邕州到京城的官民人等,一定要来看看这位老长官。

    铁锤诉说着邕田务的变化。一些老人已经安下家来,不能随着蔗糖务搬来搬去了,便离开了蔗糖务,户籍归到了当地。虽然依然是干着从前的活计,为蔗糖务种着甘蔗,但他们的人已经不属于那里,而是当地州县的编户。铁锤家里是如此,巧娘家也是如此。

    离开家乡进京赶考之前,铁锤已经与巧娘成亲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还要手牵着手走完这一辈子,可能以后世世代代就在邕州那片土地上生活下去。

    徐平突然想起,问铁锤和大贵:“你们进京赶考,路费如何算?我记得前一段时间说起边远军州,凡是过了发解试,入京赶考的举子都由朝廷发放驿券的。”

    大贵笑着道:“相公仁心,邕州百姓人人皆知。我们进京是发了驿券的,不过走的是海路,海上却没有驿站,驿券没了用处。我和林兄弟说,等到考完回去,一定要走陆路,看一看中原的河山。我们这种边远地方出来的举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书读得也没有别人多,中进士是不敢想的。借着这次机会,能够游览一番便就足够了。”

    秀秀道:“怎么能这么没有志气?边远小地方怎么了,都是读的一样的书,而且你们还有名师教导。这次进京,便就中个进士让别人看看,不要让人家把邕州那里看不起。”

    铁锤和大贵两人听了就一起笑:“夫人还是当年不服人的性子,只是这种事情可勉强不来。邕州那里的学堂,只是能教人读书写字,文章做得通顺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以前进士的文章我们也看过,真地是做不来的。夫人心意,我们心领了。”

    徐平看秀秀愤愤不平的样子,知道她是把邕州当作自己的半个故乡,故乡的什么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不过文化底蕴这种东西,真不是三年五年能够建立起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原来邕州的地方能够培养出自己的进士徐平也不信。蔗糖务虽然多数是移民,但带去了原来福建路的学风,出进士的可能性反而大一些。

    想了一想,徐平对铁锤和大贵道:“这样吧,你们两人反正都还年轻,如果这次科场不利,便就先不要回邕州了,寄籍国子监,等到下次再考一次。京城是天下首善之区,名家荟萃,不管将来是中与不中,长些见识对你们以后都是好事。”

    秀秀把书郎放到地上,揽在自己怀里,听了徐平的话不高兴地道:“你怎么能出这种主意?刚才不是说了,铁锤和巧娘刚刚成亲,怎么就一下子分开这么多年?就是不中,也还是先回去好好过日子,等有了子女再来考就是。”

    徐平能说什么?当然他就是抛下新婚的林素娘到邕州去。游学游宦,虽然都是事出无奈,但只要有选择,又有几人能下得了这个决心?只能看铁锤自己的选择了。

    大贵道:“无妨,我还没有娶妻成家。如果真能入国子监,我自己留下就好。林兄弟家里离不得他,两个家,有老有小,都要照顾。”

    铁锤没有说话,他家里父母团聚之后再没有生育,只有自己一个。巧娘却又添了一个弟弟,现在刚刚学会说话。双方父母虽然正当壮年,但背井离乡吃了太多的苦,但凡有一点可能,就要回去好好孝敬他们。十年前还是眼看活不下去的穷苦人家,有了今天的生活就该知足了。能中进士当然是好,但中不了,也能够以平常心面对。

    看看天色不早,秀秀吩咐人准备了酒菜,把这两个邕州故人留在家里吃饭。

    说起这些年邕州的变化来,其实感受最深的还是大贵这些蛮族的底层人家。他们以前过的是做牛做马的日子,吃着跟牛马一样的食物,干着跟牛马一样的活计。牛马主人家还会心痛病了累了,他们的生死却无人问津。括土为丁,他们成了朝廷治下的编户齐民,虽然没有翻身成为社会的主人,但最少也不再是任人辱骂殴打有奴隶。

    大贵跟着进了学堂读书,他们父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能在自己身上发生这种事情。这次中举发解,岑大郎好多天都痴痴傻傻,以为这一切是做梦,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京城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是他们这种人能够到的。若是以前,在他们心里,天上的仙境离得还要更近一些,做梦的时候可以到那里,而京城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当年作乱的土司们,并没有在流配地待多少年,遇到大赦都陆续回乡。但原来的整个社会基础都已经荡然无存,这些从生下便一直作威作福的人,只能跟别人一样讨生活。有那些放不下身段的,沦为乞丐沿街乞讨的都有。

    有这种变化,自然少不了蔗糖务的功劳。仅仅靠着以前的自然农业,即使括土为丁也无法一下子让整个社会翻开覆地,但是有了蔗糖务就完全不同了。

    蔗糖务是彻底的商品经济,虽然操控在朝廷手中,商品经济的本性却不会改变。整个邕州以南,凡是适合种甘蔗的地方全部被开垦出来,种上了甘蔗。适合种粮食的地方,更加一寸土地都不能浪费,全都种了稻麦之类。蔗糖务要求最大效率地产出粮食,以降低从外地运入粮食的成本。以前属于蛮族头人的土地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不再允许他们像以前那样管理了。脑子转得快一些的早早转型,做起跟蔗糖务配套的生意,最大的一家自然是黄金彪。最早他带着族人主动内附,周围的蛮族头人都说他脑子坏掉了,只换来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县尉当着,还没有丝毫前途。现在,他却成了邕州蛮族最成功的偶像,不但是钱多得用不完,在官方和民间还都有头有脸,不服不行。至于那些转变不了观念的头人,一心想要维持祖上传下来的土地和人口,只能被历史的车轮碾过去了。

第305章 《景祐会计录》

    寒风起来,又进入了农闲的季节,三司却迎来了最忙碌的时候。

    今年闰四月,闰年就要做闰年录,加上新政施行,任务格外繁重。一进入冬月,徐平便就停了三司衙门所有官吏的假,全力制作闰年录。今年虽然多了大量的公司和银行,但这些机构的账目清楚,反而账籍并不复杂。最难办的,其实还是那些新政触及得少的州县。

    往年的闰年录,大多数州县都是把旧的数字抄一遍,然后根据印象修修改改,便就完成了。也不能说这样做的准确性有多差,因为传统上经济的波动本就不大,即使有误差也在允许的范围内。今年就不行了,地方州县报到三司的账籍,徐平要求确有所据,事后会由审计司审查,一旦发现造假便从严处分。而且要按照三司发下去印好的格式填造,不再使用以前的公文格式,里面的统计分析数字必须准确。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经济普查,完成之后就是年底徐平要上给朝廷的《景会计录》。

    宋朝的《会计录》承袭自唐朝的《国计簿》,不过内容更加详尽,包罗经济和人口的方方面面。而且宋的《会计录》不仅有数据统计,还有对数据的分析,及经济政策的建议。

    从宋立国,太祖便就要求制作《会计录》,但真正完成的第一部,却是时任三司使的丁谓在景德四年上给朝廷的《景德会计录》,这是大宋第一次全面的经济普查。

    制作《会计录》这么大的动作,都是有目的的。当时丁谓上《会计录》,是因为真宗东封西祀,花费甚巨,引起了朝野的反对,丁谓上《会计录》表明国家财政足以支撑。而徐平重修《会计录》,自然是为了新政的推行,以及为将要到来的战事进行经济摸底。

    从年初开始准备,到进入冬天正式开始统计,任务之艰巨非外人所能想象。

    丁谓当年,所处理的文本账籍约在十五万份左右,到了徐平的这个时候,已经逼近五十万份了。三司连官带吏全部算上,干活的不干活的,在编一共约近千人。要在两个月内处理数十万份的文件,而且还要统计、分析,提出建议,基本全部都没有了业余时间。

    长官厅里,徐平处理了一堆例行的文书,喝了口茶,派人把郑戬叫了过来。

    叙礼落座之后,徐平对郑戬道:“《景德会计录》,只记天下户赋、郡县、课入、岁用和禄食,其余全部归入杂记。今年会详细析分,大致情形你也知晓。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前人没有做,而我们今年要做的,交托在你这里。”

    郑戬恭声道:“下官听候省主吩咐。”

    “州县和三司场务以及银行、公司报上来的数据,到底是对与不对,有对有错的话可以信多少,你要给出一个准数来。还有,随着《会计录》,年底还要上《审计录》,比如今年京师银行被人骗贷,便就要有详细的分析。”

    郑戬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审计录》下官正带人在做,应该是误不了事。但这报上来的数对不对还有迹可寻,只要派人用心去查就是。不过剩下的时间短暂,肯定是查不完的了。至于要信多少,这从何说起?”

    徐平道:“你在审计司天天跟数字打交道,天下的账籍何止千万,哪里能够全部查得过来?当然是先抽查一些,估计出一个可信度来,再决定要查哪里,从哪里着手。你现在觉得摸不着头脑没有关系,去学就是,我们有会的人吗。司天监的贾宪和卫朴两人,算学精通,你可以去请教他们,把这本事学了来。”

    郑戬道:“若是有这等人才,只管上章把人调拨到三司来就是,以后总是用得着。”

    听了这话,徐平不由笑道:“若是普通人,调来当然没有问题,这两个却是不行。他们在算学上都别具巧思,天纵之才,到三司来管钱粮若是其他衙门说我们三司都是钱粮之吏,我肯定要生气,但用这两个人,那只能说做钱粮之吏可惜了。算了,你行文司天监把这两人借来一两个月,从衙门里找几个心思通透的,把该学的学了就是。以后要到审计司里做官,最起码得把这些算学上的这些学问搞清楚了。你也一样要学!”

    郑戬苦笑,自己都四十多岁,人到中年了,再学这些岂不是一种折磨?这几年一直跟审计打交道,算学的知识他已经学了不少,官员中算是专精人才了。但要跟司天监那些怪物比起来,自然是天差地远。在普通人的眼里,司天监的那些都是半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这些官员当然不会那样想,但却知道需要的算学知识的复杂。

    徐平前世做的就是这一行,看到数据首先想到的是统计分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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