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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一世富贵-第5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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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人,借故报复你。今天你便就跪在那里,心中默念军法军律,看看还有哪一个违反军中律条!”

    甘昭吉高声应诺,乖乖跪在那里,不敢起来。只是片刻间,背上的冷汗就湿了内衣。

    此时官厅里的人,桑怿、张亢和高大全皆是遥郡以上,景泰是左藏库使,离着遥郡也已经不远。惟有甘昭吉、王守规还有一个谭虎,属于中下级军官,真按军法论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哪怕王守规实际上不归帅府管,名义上却是都部署司的走马承受公事,一样受到军法约束。正常程序,在秦州,徐平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人说话的余地,一切都是他一言而决。有意见,那向朝廷提去,而能够向朝廷提的也只有王守规、种世衡这几个带着宪职的人,其他人掉脑袋也得生受着。

    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想把事情办好,徐平一向都尽量淡化身份差别,让每一个人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制度上纪律要严,公事之外的气氛要活泼,这才是健康的军营面貌。而如果跟这个时代其他的军营一样,公事上阳奉阴违,遇到战事互相推托,生活中却处处严加限制,用这些可笑的手段来保持所谓上级的威严,这官徐平还当得有什么意思?

    越是在小节上斤斤计较,便就把制度沦为一种形式,你让我站着我就站着,让我跪着我就跪着,什么都听你的不就完了?让我打仗我不能打仗,让我行军我走不快,让我驻防我就在城里一动不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仗打成什么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尊严才会去用形式来维持尊严,如果沦落到要用这种低级手段来带军队了,徐平还不如回到京城里做个闲散职事,何必跑到这里来让人笑话?军队是打仗的,是要完成政治任务的,不管是训练也好,军法也好,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服务。能够谨守这些规矩又把兵带好,把仗打好的不是没有,但那样的人凤毛麟角。制度易于遵行才是好的制度,而不是用制度把人变成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那样只是样子好看而已。

    王守规和甘昭吉觉得阶级不严天就要塌下来了,那今天就先让他们好好遵守一下。

第39章 按律当斩

    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甘昭吉,徐平看着王守规道:“承受,你到秦凤路为朝廷耳目,凡边军一举一动,你皆可以奏报朝廷。自你到秦州,帅府凡有事关军政的议论,从来没有瞒着你,只有你不来,没有我不叫。但是,本朝有鉴唐朝监军祸国之弊,对于走马承受在地方上也有很多禁条,你且说一说,有哪些事不能做?”

    王守规愣了一下,看着跪在地上的甘昭吉,心里觉得有些不妙,硬着头皮道:“我是朝廷耳目,为朝廷亲军政、察边事,奏报机宜文字。”

    徐平板起脸,沉声道:“我是问你,有哪些事是走马承受不当做的!”

    王守规畏畏缩缩,低下头,就是不开口。

    徐平叹了口气:“你还是要我说了。走马承受初设只是奏报朝廷机宜文字而已,到现在朝廷赖以为一路耳目,你可以预闻军机,察州郡守将不法,如有行军战事,可以观阵并向朝廷奏报功过赏罚,这是你应该做的。但是,走马承受不得接受州郡臣僚的干请,不得干预军事,不得收接地方上的词状,不得过问茶盐等禁榷物,更加不得擅自决定奖惩。重中之重,是不得干预军事!不然,你不就成了唐朝的监军了!”

    王守规强辨道:“节帅,我可没有干预军事,你这是欲加之罪”

    “那你先前在跟甘昭吉说什么?刚刚从关山演练回来,你不到帅府来询问奏报朝廷的事宜,跟帅府之下的都监私自商量,还不是干预军事?做为走马承受,秦凤路的事情你可以奏报朝廷,什么时候允许你可以指指点点了?有话憋在肚子里,写在奏章里面,没有人管你!胆敢擅发议论,动摇军心,你当我腰间的剑不利吗!”

    看着捧剑站在徐平身后的谭虎,凶神恶煞一般,王守规只觉得头皮发麻。边帅当然不能斩走马承受,但赵祯给徐平便宜行事的职权太大,真给安上了一个惑乱军心的罪名,王守规也不知道徐平会做出什么事来。就是不斩,这罪名只要坐实了,王守规也要受到责罚。

    深吸一口气,王守规抗声道:“节帅,我虽然隶帅司之下,但承受公事历来不受边帅辖制,你不用吓我!说我干预军事,那要有证据的,不要诬赖好人,我自会上章分辨!”

    “要证据吗?我给你证据!”徐平一声冷笑,猛地高声大喊,“来呀,把人带进来!”

    话声刚落,李璋带了几个军士,推门进来,把三个五花大绑的人推在地上。

    王守规一看这三个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三人都是对新的军制不满,而且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的人。还没有回到秦州,在路上他们就偷偷找了王守规,向他抱怨徐平的做法是变更祖宗法度。并且怂恿王守规上奏朝廷,把徐平换掉,不然等到后边惹出大祸,王守规也跟着受牵连。

    见王守规不说话,徐平对一边的甘昭吉道:“甘都监,这三个人对帅府不满,私下里找到走马承受王守规,编排主帅,乱议军政!你领军法司,怎么处置,你按军法决断吧!”

    甘昭吉额头冒了冷汗出来,结结巴巴地道:“妄议军政,毁谤大帅,按律律”

    徐平瞪起眼睛,看着甘昭吉道:“怎么,让你领军法司,连军法都记不清了!”

    甘昭吉张了张嘴巴,强自平静心神,道:“按律当斩!”

    徐平点了点头,沉声道:“自到秦州,我还没有斩过军中一人!为将帅者,时时当存仁慈之心,不可以因细故迁怒士卒。我做边帅,是为了打仗,是为了保一方安宁,平定叛乱朝廷的逆贼,将校士卒也是一样。身份虽然有别,都一样是为朝廷做事。但是,军中有军法军律,就是我一样也要遵守。你们看到了这位走马承受王守规,他说了,他就是要专门看着我这位边帅的。不但是要看着,还要指点我什么事做对了,什么事做错了。一个小小的供奉官,臧否大帅,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你们看,我也一样要守军法,更何况各位将校士卒呢?我不想杀自己军中的人,但就是有人要作死,有什么办法?!”

    张亢早就看王守规不顺眼了,此时高声道:“属下将校生死,大帅一言而决!这几个人作死,大帅请天子剑,斩了就是!人头挂到辕门上,给其他的人做个榜样!”

    徐平摆了摆手:“不可以如此鲁莽!虽然他们编排我,但我并不想杀他们,作为一军之帅,岂可以因为个人的喜怒而处罚属下。不是我要杀他们,是军法要杀他们!”

    说完,徐平对甘昭吉道:“人命关天,即使是在军中,也不可以妄杀一人!你既然兼领军法司,便就交给你审理,是死是活,都由军法决定。记住,一定要证据确凿,让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来。他们找的是本路走承受,可不要让承受为难,奏到朝廷说是我们军中故意陷害他,枉顾军法。甘都监,此事特许,可以由王守规参与,一定要让他没话说。”

    甘昭吉叉手应诺。

    徐平又对王守规道:“承受,你觉得如何?案子你和甘都监一起审,我不冤枉你。”

    王守规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好,那便如此吧。”徐平转头吩咐谭虎,“你带御剑跟在甘都监身边,如果有扰乱审案,干预军法的,先斩后奏!今天就如此,散了吧!”

    “且慢!”王守规突然叫住,向徐平拱手,“节帅,这三个人确实找过我,但我可没有答应他们什么。他们找我按军法他们该死,但不是我找的他们,凭什么说我干预军政?”

    徐平上下打量王守规,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找你不应该?”

    “知道。但是他们找我,怎么处罚他们是帅府的事,跟我无关!”

    徐平冷笑:“既然知道不应该,为什么不立即跟我讲?路上不方便讲,回到秦州你依然不说。我在帅府等了你这么久,你倒是跟甘都监谈起交情来了,因私废公,是不是?!”

    王守规深吸一口气:“我自然是要来帅府禀报的,只是恰好遇到甘都监,说一说闲话又怎么了?这又不是紧急军情,差得了这一时半刻!”

    “走马承受回京奏事,都是立即入阙面君,不得跟任何人交谈。哦,在军中你倒是不知道这规矩了?”说到这里,徐平一摆手,“不要跟我废话了,有话你跟甘都监讲,回到京城去讲!案子你们给我审理明白了,若有不妥,小心你们的脑袋!”

第40章 军令之外

    出了帅府,王守规垂头丧气,只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巨石。他在宫中多年,知道徐平在赵祯心中的地位,不是一个走马承受能够撼动的。这次行事鲁莽,被徐平抓住了把柄,端的是前途未卜。奏报上去,单单只是降职责罚还算好的,就怕从此失了圣眷,再无出头之日了。现在哥哥王守忠还能照顾他,等到哥哥不在了,宫中的日子可是难熬。

    走马承受并不一定只是一员,也不一定是宦官,也可以用三班使臣。如果一路有两名走马承受,则用一位内侍,一位武臣,这是真宗朝开始形成的规矩。秦凤路这么重要的地方,赵祯就用了王守规一个人,是对他当年火灾时的酬功,送给他的机会。本来他也非常珍惜,一直都非常守规矩,但当徐平变更阶级法,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他终于还是没有耐得住性子。变更祖宗法制,真扳倒了徐平,王守规就一飞冲天了。

    走马承受的官职不高,武臣的任职资格是三班院管的大小使臣,内侍的品级也与三班使臣相当,这是用小制大、以卑制尊之道。正是因为官职低微,一般的走马承受都锐意用事,总想着搞出个大新闻来,立下功劳,得到升迁。王守规此次依然是犯了这个错误,立功的机会在眼前,便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经了帅府中这一次风波,甘昭吉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跟王守规多说,约了明日他到军法司审案,便就跟不认识他一样。走在路上,凡是帅府辖下的人,见到王守规都跟见了瘟神一样,远远就躲开他。徐平说是一切按军法行事,那三个私下里找王守规的人,人人都知道死定了。有这么三个人做榜样,谁还敢王守规说一句话?

    看众人的样子,王守规欲发觉得心情沉重,在这闷热的天气中只觉得喘不出气来。

    送走了王守规,徐平对张亢和景泰道:“今日斩了那三个私会王守规的统兵官,军中必然噤若寒蝉,这不是我想要的。军中不管大事小事,我都希望能够群策群力,每个人都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如同木偶一般,只知道按令行事。古时行军打仗,事前主帅必召众将集议,用众人智慧,查漏补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古人诚不欺我。事后你们要跟军中宣讲明白,为什么要斩那三个人。不是因为他们对军中的制度不满,不是因为议论我,而是因为在背后议论,特别是去找不相干的人议论。如果对军中的制度也好,事务也好,有不同的看法,不拘什么身份,哪怕是伙夫走卒,都是可以议论的,但一定要按定好的程序来。千万不要主官问起来的时候一言不发,等到事后却劳骚满腹。这样做动摇了军心,是要砍脑袋的。有话,当面讲,即使错了也不会处罚。如果有所发明,提出的主意真地有用处,则帅府必不吝奖赏。”

    张亢有些不以为然:“军中士卒,只管知道执行军令即可,他们又懂得什么?若是人人议论纷纷,军令一出就受人质疑,那岂不是乱糟糟的!”

    “军令必须要执行,这不能打任何折扣!但是,军中不是只有军令,还有很多其他事务。如果事事都搞成军令,则军令必然也就严不起来,人人说一套做一套,那样反而大大有害。公寿,要发军令出去,就要先想清楚这军令能不能做到,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发军令的时候谨慎一些,将校执行的时候便就容易一些,只有他们做得到的军令,才会被认真地对待。本朝一向都讲道理最大,怎么到了军中就忘了这一点呢?靠打靠杀,真地就能带出强军来吗?我看未必见得。做事情不要怕麻烦,你多讲一句,士卒便就多信你一分。”

    张亢道:“自古善治军者,必然令出如山,不能打一丝折扣。节帅,我还是觉得不要对士卒下这么多功夫,只要赏罚分明,听令的重赏,违令者重罚,便就够了。”

    见张亢如此坚持自己的意见,徐平不由笑了起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军中不是只有军令,还有其他的吩咐、一般的命令、临时指挥等等。军令必须严格执行,这没有问题,但军中发出军令的,是统兵官,你的军中发军令的是桑秀才,明白没有?以前说的军令过于笼统,上司的每个吩咐都视为军令,这是不对的。一张一弛谓之道,要有军令上的严格,就必须有其他事情上的活泼,两者结合起来,能保证军令不打折扣地执行。”

    张亢挠了挠脑袋:“节帅,我有些被你说的糊涂了。军令怎么还要分门别类,怎么还有些不是军令了?那些士卒头脑简单,搞得如此复杂,他们的脑筋怎么想得过来?”

    “不糊涂,只是因为我们现在军制粗立,很多事情没有细化,你才会如此觉得。你有没有发觉,自到秦州,凡是跟作战、训练、行军等与军事直接相关的事情,都是由帅府的参赞军事司拟文,机宜司发给你们?”

    张亢看看其他几人,摇了摇头:“是如此吗?倒是没有注意。”

    “参赞军事司便就是帅府的司令衙门,只有他们才能够发出军令,而且必须注明。其他衙门发到你们那里的,只是普通公文,你们不用当军令对待。以后你们的军里也是照此办理,军令只能由一个衙门发出去,而且必须由统兵官发出去,其他的当作公文对待。参赞军事、拟定军令的便是司令衙门,从帅府到你们,都必须设立,职责明确。至于最下面到哪一级,我也没有想好,你们一起帮着出主意,结合这次演练,务必想得周全。刚才让你和景泰跟将校士卒宣讲,他们可以提意见、出主意的,便就是这些不是军令的。所以我一再讲,军令的执行不能打任何折扣,但军中不是只有军令。”

    张亢这才算是明白徐平的意思,便如朝廷的命令也有许多种,有的是不管同意不同意都必须立即执行,但有的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军中则不是这个样子,一级压一级,上级的命令下级不能打任何折扣,不然就算是违抗军令。违抗军令当斩,但现实是属于军令的太多,很多根本就没有执行的可能性,这一条军法就执行不下去了。于是就只能够选择性地执法,成为上级收拾下级的工具。看谁不顺眼了,安排一项根本完不成的任务,然后按照军法砍掉他的脑袋。到了真正要严格执法的时候,比如临阵逃跑,畏惧不战,因为选择性执法习惯了,反而因为有人包庇受不到应有的惩罚。

    不考虑可行性的法律和规章制度不如没有,令出如山、雷厉风行首先要求决策过程的科学,不在决策上下功夫,一味地强调执行力,非但是愚蠢,更是故意作恶。定出一大堆执行不了的规章制度,什么事情都是军令,纸面上看起来是从严治军,实际上却是把规章制度废掉了。每一条规例,必须是能够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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