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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一世富贵-第6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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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运使等高官,也一起一走了之,就撇了这个鄂桑格在这里。”

    徐平听了笑着摇头:“这是番贼的豪酋们不甘心束手就擒,扔了个浑人在这里,试一试我们。如果这样一个浑人,都能靠着一座灵州城,归附朝廷得大笔赏赐,封美官,其他人更要坐地起价。不消说了,攻下城来,把这浑人明正典刑,绝了番贼豪酋的心思!”

    “都护说的是。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包括韦州和兴庆府的番贼高官豪酋,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有城里的这个鄂桑格,骤然握了这样一座大城的实权,正在兴头上,死活不肯轻易归附朝廷。依着他的意思,要归顺朝廷,应该比着其他番贼大王才行。”

    鄂桑格就是这样想的,他还觉得自己委曲求全呢。以现在灵州易守难攻,手中握有两万大军,那些大王们又有几个比得上他?归顺大宋,要个正任防御史过分吗?清远军的李光还得了个遥郡刺史呢,自己的要价一点都不高。

    他却不想,城下手握重兵的张亢和刘兼济都没到正任防御史,徐平怎么可能答应他。

    李兴能够得到遥郡刺史,是因为他第一个去迎曹克明,反正之后又积极帮着派去的宋朝官吏管理周边蕃落。人家开城迎许怀德的时候,什么条件都没提,是朝廷主动封赐的。

    基本原则,凡是仗着手中兵马来要钱要官的,徐平一概不许。别说这些番兵番将,就连元昊徐平都不给他这个机会,其他人怎么敢想。现在手提二十万大军,徐平不可能让这些人要挟自己。由灵州北去,除兴庆府之外并无坚城,误不了大军前去五原。

    至于还想跟宋军打下去的,徐平的大军攻下灵州后不会再理会,就交给许怀德了。

    许怀德军在路上担惊受怕,到了清远军后着实被人笑话。特别是围韦州的曹克明所部相距不远,许怀德成了那些人口中的笑柄。人总是要脸的,回过味来,现在许怀德一军战意比其他大军都高。让他去攻党项残部,很可能会杀得人头滚滚。

    徐平顾不得那些了,自己的诚意已经做足,还坚持不降的只能一个杀字。自己带大军沿黄河北上,径直去五原,兵临阴山之下。许怀德则在曹克明破韦州后,向东去盐州一路打下去,配合延路的范仲淹,攻下横山。

    天都山一战之后,范仲淹与折继闵也主动出击,攻进了横山腹地。那里本来就已经因为干旱乱作一团,他们没有遇到大的抵抗。现在他们最大的难处,不是打仗,而是缺乏足够的粮草救灾。只要带上足够的粮,很多蕃部都是走很远的路来投奔。

    三司在关中和河东路屯积了足够的粮草,但那两路的运输能力不足,不能及时运到前线去,成了最大的瓶颈。徐平送了数千头骆驼过去,其他的就靠他们自己了。

    攻灵州,是徐平跟党项打的最后一场硬仗。此战过后,他都护府的大军就要迅速沿黄河北进五原,准备与契丹的战事了。党项的残兵败将,就交给其他禁军。

    (今天病了,只有一更,读者见谅。)

第277章 威力惊人

    刘兼济在攻天圣寨的日子里,大量使用火炮,玩出各种花样。此次攻灵州,便以他所部为主攻,张亢军辅助。

    灵州是座孤城,外无援军,紧靠在黄河边上也无路可逃,惟有死守一条路。城一旦被攻破,由于外面道路上全是宋军,城内的党项军跑也无处可跑。这已经是死地,鄂桑格不降,仅有的倚仗就是宋军不会在自己身上花费太多力气。一个城主,远不如宋朝的一个知州呢,至于用数万大军来猛攻吗?有这功夫,去做点别的难道不好?

    然而宋军真地来攻了,鄂桑格得到消息,依然不信。他知道城下聚集了宋朝大军,但总以为那就是吓自己的,待上几天便就会转头北去。

    脸上写着一千个不相信的鄂桑格,从选出来的寨妇中爬起来,放下手中酒杯,草草穿戴了戎装,随着传令亲兵到了城头。刚刚出城主府不久,便就听到城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吓得他脚下一个踉跄。

    亲兵忙扶住他,道:“城主大人,这是城外宋军火炮,煞是吓人!”

    鄂桑格强自镇定,扶了扶兜鍪,口中道:“宋军火炮怎么如此动静?我们的泼喜军呢?”

    亲兵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陪着鄂桑格走向东城头。

    到了城头的望楼上,正好宋军一炮打来,鄂桑格只觉得脚下一阵摇晃,差点就坐在地上。屏气凝神,鄂桑格扶着女墙向城外观望,却见外面黑烟一片,哪里看得清楚。

    愣了好一会,鄂桑格才道:“宋军这是用的什么妖法?云里雾里,人也看不清楚!”

    亲兵道:“这是宋军的火炮,发炮的时候吐火冒烟,就是这般。小的问过从天都山退到灵州的人,他们都说宋军的炮就是这样,打得又远,力道又狠,极是难防!”

    话音未落,就见城外的黑烟中突然发出一道火光,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黑烟冒起,城头再次摇晃起来。鄂桑格这才发现宋军打的是城门,不由吓了一跳。

    灵州是原来隋唐时的故城,咸平年间赵继迁多次攻灵州不克,最后先取清远军,再下怀远镇,灵州彻底成了一座孤城才攻克。攻下灵州后,赵继迁继续其部落化政策,让灵州治下的县全部成为部落,县城废弃。灵州城也没有再修缮过,现在的样子,就是当年赵继迁破城时的样子。城墙倾颓,城门朽坏,早已不能跟当年坚城相比。

    鄂桑格当然知道这些,不过在他眼里,年久失修并不是什么问题。不只是他,党项的绝大部分官员,包括元昊祖父三代都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宁愿大修宫殿,也不营城廓。好汉子就是这样的脾性,攻城守城不是他们该干的事,就应该纵马在草原大漠上。以前宋军败是败在野战能力低下上,讲攻城守城,党项军在他们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不过现在,鄂桑格却被这传统坑苦了。这座雄立黄河岸边数百年的坚城,早已经是外强中干,经不住宋军火炮的猛轰了。鄂桑格还拿着四十年前党项人攻城的艰难自比,实在是过于高看了自己。城外的刘兼济还只是在准备,让十几门最大的火炮,轮流射击城门找准度,已经把城头的党项军吓得魂飞魄散。

    回过神来,鄂桑格跳着脚喊道:“呢?我们也有!让泼喜军发,打烂宋军!”

    身后的亲兵抬头斜眼瞅了鄂桑格一眼,微微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鄂桑格在城头跑来跑去,把躲起来的“泼喜军”逼到城头,让他们对着城外黑烟弥漫的地方发炮。虽然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楚,打黑烟最浓处总没有错。

    被押过来的小头目无奈地对鄂桑格道:“城主大人,我们的打不了那么远的。一旦发,不但打不中宋军,还会让他们看到了我们的所在,会先打我们的。如今城头的石一大半已经被宋军打烂。不是我们怕死,是这留着将来守城有用啊!”

    鄂桑格哪里肯信,命身边卫士抽出刀来,副着泼喜军放,压制住城外宋军火炮。

    小头目无奈,只好安排了两门,装了石弹,来几十个人拽住,向城外打去。

    “泼喜军”用的石都是用人拽的,有“旋风”等诸多名目。不过用人又多,又打不远,石弹发出去,堪堪打到护城河的边上。

    鄂桑格在城头跑来跑去,让更多的人上去拖拽,把石弹打得远一些。

    正在这时,突然城外数声巨响一起发作,不知道多少铁弹一起打上城头。不只是刚才发弹的石,就连城头的党项军士也倒下一片,有的断手断脚,有的血肉模糊。

    鄂桑格被一个打飞的士卒手中的刀划到了大腿,一时鲜血直流,怔怔站在那里。

    小头目从地上爬起来,向鄂桑格无奈地摊手:“城主大人,你看见了?城外宋军不知道多少火炮瞄着城头,单等我们的石一发,让他们看见了所在,便就几炮一起打过来。再要接着放,要不了几个时辰,我们的就全部被打烂了!”

    鄂桑格茫然地点了点头,再不说话,扶着城墙,慢慢向城下走去。城头太危险,自己为一城之主,怎么也不能在这里白白送命。现在元昊在韦州装死,党项已无君,流血流汗为了谁?还是留下大好性命,吃好喝好安渡余生最重要。

    党项是部落制,元昊一族足以控制各部族的时候,自然一切好说。他的精锐一失,各部落酋长凭什么再听他吆五喝六。更不要说过去几年,元昊横征暴敛,对外作战好处是他的,损失各部族承担,又用纸币全境勒索,大家不满他已经很久了。

    现在各城,各部族,没有降宋的也不是为了元昊打仗,是为了自己。有的确实是不想归于大宋统治之下,大多数还是在争取归宋之后的地位。特别各部族首领,担心归宋之后郡县其地,失去自己的传统领地、奴隶和部民,是最不想降宋的。反倒是各城和州县的官员投降得最利索,他们又没有领地和部落要考虑,只要官爵俸禄合适,立即献城。

    当年太宗、真宗时候,其实也曾经面临到这种境况,只是没有波及党项全境。不过那时禁军不能约束军纪,朝廷也没有足够的官吏派来治理,赵继迁还有很大的号召力。一方面禁军烧杀抢掠太过,把党项百姓逼到了赵继迁一边,一方面宋军依靠归顺的部落首领治理打下来的土地,风向一变他们便转投赵继迁,最终功败垂成。

    农耕与游牧是两种不同的生产方式,由此决定的政治结构和治理方式天然不同。农耕对农耕,游牧对游牧,吞并战争往往没有太多反复,而相互之间则不同。如果不能够明确地认识到这种不同,采取必要的措施,就会事倍功半。

    自马衔岭、天都山、横山一线以北,是广大的宜耕宜牧地区。秦汉农耕文明北扩,把这一带变成了良田,人口稠密,中原王朝的边境直达阴山之下。而从永嘉南渡开始,五胡南下,鲜卑入主中原,这一带便就开始重新成为牧地。唐朝初期曾有短暂反复,很快这一带就成了安置内迁胡族的地方,农耕的基础设施几乎已经荡然无存。

    占领这一片土地之后,重建农耕文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付出巨大努力,朝廷用大量人力物力,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办到。认识不到这一点,即使灭掉了元昊,还是会同太宗、真宗两朝一样,最终得而复失。

    鄂桑格离了城头,党项将士再无战心,各自找地方躲避,等着宋军破城。依今天表现出来的火炮威力,下面那扇破城门被打烂是早晚的事,何必苦苦挣扎?王公大人们都已不作抵抗,凭什么让这些士卒卖命。在党项有地位的精锐已经调走,现在城中本就是处于最底层的镇守军,和与奴隶无异的瞻负和寨妇,归附大宋之后他的境遇只会好不会变差。

    城外的黑烟之中,刘兼济用湿布擦了擦眼睛,对身边的赵道:“这火炮诸般都好,只是这黑烟着实难耐!什么时候有不冒烟的炮就好了!”

    赵也被呛得难受,对刘兼济道:“忍一忍烟熏,总还是好过拼命流血。都指,我看前面的灵州城门,也挨不了多少炮。今天试过了,明天众炮齐发,一举轰烂就是了!城头党项的“泼喜军”多被打烂,想来再无作为。明天城门攻破之后,我带军进去擒了贼酋,灵州城很快就能攻下来了!”

    刘兼济不屑地道:“番贼不善攻城,也不善守城,今天看来可不是虚言!竟然把石摆在城头,这不是显眼的靶子么!明天破城门,不定我们三天就可攻破灵州!”

    不管是石还是火炮,这种守城的重武器不应该暴露在攻城方的火力之下。火炮要有足够的防护,石则应该在城墙之下,不耽误攻城外,又完美避开攻方的抛射火力。不过这个年代把石放在城头很常见,宋军也是如此,只有徐平军中是例外。

第278章 兴灵路经略使

    灵州不远处的徐平帅帐,吴遵路见前方徐平迎在那里,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行礼道:“如何敢劳都护出迎?这岂不是折煞我!”

    徐平笑着道:“在礼你远来是客,我礼当出迎。在官你是一路经略,掌管民政,我自主军。岂有大帅安坐帅帐,等着亲民之官前来拜见的道理?”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吴遵路的手,进了自己大帐里。

    都护府设立之后,不再管民政,灵州城一攻下来,徐平就将统大军北上。他向朝廷要求派经略使,管理攻下来的党项地方,并举荐了吴遵路。朝廷应允,吴遵路以拟设的兴灵路经略使前来,主管党项西部的民政。而东部则设银夏路经略使,由方偕出任。

    这两个人都是徐平在三司时的旧部下,吏事精通,精明强干,而且都是四五十岁年富力强的年纪。这个时候,不是这种人,根本管不住一团乱麻的党项地方。

    徐平不可能在地方事务上花费太多精力,他要准备接下来的对契丹战事。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都管,该放手的时就应该放手。

    进了帅帐,分宾主落座。吩咐上茶,徐平问了吴遵路此行安宁,道:“安道此来,任重道远。设置州县,抚境安民,一切草创,可谓是筚路蓝缕之职。现在最大的事,是党项数十年不立州县,境内全是部落。纵有州县之名,也无州县之实,便如眼前的灵州,实则只管周边数里之地,其余全是部落之制。朝廷王师北来,纵能灭昊贼,服番贼各豪酋,境内之民还是散居山谷之间,不知县官。在这里编户齐民,不是易事。”

    吴遵路叹了口气:“下官一路上想的,也是这件事。党项境内的百姓已经习惯了各依部落,突然之间要编户齐民,设置官吏,必然会有无数事端。都护大军北去,一旦有乱子又该如何?番人都是亦民亦兵,一言不合就要刀枪相向,没有大军镇压不行。”

    徐平道:“无妨,我大军北去之后,许怀德一军会暂时留给你。灭韦州之后,他会分兵去盐州,留万人于兴灵两州,足以镇慑。另外,泾原路的驻泊禁军,我拣选之后还剩下约两万人之数,可以全部调来兴灵两州,作为巡检司之兵。泾原路则另行招募乡勇,充实本地巡检司。切记,不可招番兵入军,能解一时伤痛,但会留下无穷祸患!”

    吴遵路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明白。关于党项攻下来之后如何治理,徐平上过几次奏章。郡县其地自不必说,其余的编户齐民,并帐为村,束发华服,移风易俗,都不是容易的事情。不只是要用钱粮救灾安抚人心,还要朝廷派出大量人力。

    徐平特意提到,这一带的军事力量,最少要做二三十年内不从本地招兵的打算,不然后患无穷。当年攻下江南,都知道废除当地的武装力量,党项是异族,就更加要如此。千万不要贪图用胡人当兵可以省钱粮,有的钱是不能够省的。宁愿用更高的待遇,从京东和两淮一带招兵,让他们携带家眷前来,这钱是省不得的。而且现在三司不缺钱,把这一带开发起来,也未必是赔本生意。

    除了军队,治理地方的官吏也不从本地招募,全部从内地来。上至州县主官,下至衙前里正乡书手等等小吏差役,一律不用本地人。归降的党项官员,等地方稳定之后,可以崇之以高位,啖之以厚禄,但不可以给实权。高官厚禄是朝廷答应过的,朝廷的信用不可失,应该给他们,但他们原来的势力不可以保留,一切权力收到地方州县手中。

    宋朝有特殊的渠道,不再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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