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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一世富贵-第7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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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国对峙,对各自社会生活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总体来说,对宋朝影响小一些,对契丹的影响大得多。在边境布置重兵,契丹国力无法长久支撑,这是一个方面。断绝双边贸易,大量契丹急缺的物资无处可买,对民生的影响就大了。

    游牧民族已经养成了喝茶的习惯,没有茶,日常生活都要出大问题。这大半年契丹境内需要的茶,只能由高丽人转手购买,价格上涨数倍,契丹已经忍受不了。

    契丹出品到宋朝的货物,以前最大宗的其实是羊和盐。徐平在三司的时候,在内地发展了畜牧产业,买契丹羊的数量年年下降,前几年就聊胜于无。后来到秦州,西北的羊大量输入中原,彻底断了契丹羊的销路。另一大宗货物是盐,以前主要靠走私贸易。宋朝的盐贵不是因为成本高,而是因为附加在上面的人头税。杂税一去,盐价下降,契丹的盐已经没有人贩卖。现在契丹能够大量卖入宋境平衡贸易的物资,只有金银、马、骆驼和粮食等战略物资,是契丹以前禁止输入宋朝的。

    宋朝与党项战起,契丹借着调解想增加岁币,是有平衡贸易的现实需求。而贸易物资与党项高度雷同,在宋朝平灭党项之后,契丹在双边贸易上处于极端不利的地位。正是因为如此,每年三十万的银绢,他们死咬着不肯松口。

    不管军事还是经济,以前宋朝与契丹都维持着一种动态平衡。平衡一旦打破,便从军事经济方方面面影响到两国。现在还只是开始,以后契丹的压力会日甚一日。契丹不是党项,耶律宗真也是不元昊,不能采取他们那种野蛮粗暴的方式。帝国有帝国的脸面,一旦不要脸了,契丹对周边各族的统治体系会崩掉,那样压力就不只是来自宋朝了。

    看准了契丹不得不求和,不得不互市,徐平不会做出任何让步。能够平等贸易,已经是对契丹示好,考虑到内部军事改制任务的艰巨性,其他的契丹不能多想。

    左右无事,赵祯和几位宰执一起,一一数着契丹能够卖到宋朝的物资,要多少才能平衡掉双边的贸易。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契丹需要卖到宋朝近百万贯的货物才行。

    陈执中咂舌道:“如今北地能够卖来的货物,以马为大宗,羊、驼自有西北来,朝廷不会买他们的。一百万贯,岂不是要契丹每年卖两万多匹马!”

    徐平笑道:“两万匹哪里够!现在有西北的马,还强过契丹马,北地的马哪里能够一匹卖五十贯。以在边境的价格计算,二十贯,不能再多了,不足二十贯也有可能。”

    秦州的养马业已经起来,加上内地群牧司的发展,再加上党项来的马,供给已经大增加了,马价必然下降。五十贯一匹契丹卖给谁去?二十贯都未必卖得到。

    赵祯有些担忧地道:“五万匹马,契丹肯卖也没有那么多,万匹已是不易。以后若是果真如此,契丹岂肯开互市贸易?只怕贼心一起,轻启战端,北境再无宁日。”

    “能抢,契丹人早就来抢了,哪里还派人来谈誓约!”徐平连连摇头,“去年丰州一战应当教会了契丹人,打仗,他们现在也是不行的。实在说,现在本朝若是北伐,欲要收复燕云的话,军力也是不足。所谓守有余而攻不足,于本朝,于契丹,现在都是如此。要么就是重定誓约,两国依然是兄弟之邦,互市贸易。要么便如现在这般,两国各自向边境派驻大军,看看是谁能够压倒谁。”

    丁度道:“可如我们算下来,契丹没有如此多的马匹贸易,他们怎肯互市?”

    “马匹不够,还有粮食吗。”徐平露出笑意,“山前数州,土地丰饶,地方广大,每年产粮不少。只要契丹愿意,每年卖到本朝数十万石,不就两全其美。”

第81章 各逞其能

    徐平此话出口,众人面面相觑。是啊,除了金、银、绢是硬通货,还有粮食呢。而且粮食不管契丹卖多少,宋朝肯定全收,仓库放不下也要收。

    河北驻扎着数十万禁军,单靠河北路的粮食可不够。以前财政困难,河北路的税赋奇重,加上水旱之灾,不断有人口逃亡。地方就是这样,越是人口少了,税收得就越重。税重了老百姓过不下去,不住逃亡,从而形成恶性循环。

    单从赋税来看的话,河北的税不重,比两浙路一带低多了。但由于驻军多,差役和各种杂税科买特别多,增合起来的百姓负担就重了。宋朝的税赋只是百姓负担的一部分,大头在各种名目的加税和摊派上。徐平掌三司,从来没有减过税,只是慢慢取消杂税科配。

    如果契丹肯卖粮食,宋朝求之不得,最好河北和河东路的驻军,粮草全从契丹买。这两路当地的余粮,存到仓里作为应急使用,负担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哪怕有运河,有大道大车,粮食和草料的转运依然昂贵无比。支撑与契丹对峙的数十万大军,宋朝要动用江淮、两浙、京东、京西数路民力。与此配套的运力,还有二十多万的厢军和差役。从契丹买粮食,这些就全都可以省下来了。

    赵祯想了好一会,才苦笑道:“河北、河东、丰胜三路加起来,七十万大军,这可是用来对付契丹的。契丹对此心知肚明,他们如何向本朝卖粮食?敢向本朝卖粮,岂不怕逐年增兵,他们更加难以支撑!”

    明镐沉声道:“是以契丹才急着立誓约。誓约一立,可以约束沿边几路兵力,人数定死了,他们才能够喘一口气。兵力就是那么多,实在没有办法了,契丹未必不肯卖粮。”

    杜衍道:“其实以前纵然契丹不许,民间也常有人卖粮入本朝之境,并不少见。如果契丹别无生钱之道,又不能断了互市贸易,也只有卖粮这一条路。”

    丁度道:“此管仲斗泄之术也,契丹必有大臣知此计,只恐不会上当。”

    “此事于本朝,得之则喜,不得亦无妨。契丹愿不愿做,一切由他。本朝只是要两国公平贸易而已,此天经地义之事,天下间岂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北地贫瘠,能够卖出来的货物只有马匹和粮食,契丹人如果能有其他货物卖来,自然也可。”

    徐平从来不指望阴谋诡计,不是不知道计策的用处,而是万事操之在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犯错误上。重兵临边,逼迫契丹比拼国力;断绝贸易,让契丹物资匮乏;不许金银铜钱流入契丹,让那里缺少货币。这些措施徐平从来没藏着掖着,契丹使节来了,也是明白告诉他们。告诉了你又如何?国力在那里摆着。

    契丹境内缺金银,也缺铜。当然依徐平前世记忆,他们的境内有矿,但开采不出来有什么用。国际贸易只能够使用轻货,粮食是用不上的。契丹还能够封起门来过日子?徐平巴不得他们那样做呢。那样做的后果,就是周边的契丹附庸迅速离去,包括燕云在内,都会不稳,宋朝得利更大。还是那句话,力量对比变了,一切皆变。

    契丹丧失了军事优势,与宋朝对峙就一切都处于劣势,没有翻身的机会。立誓约求和是惟一出路,境况不会迅速恶化,最少还能够坚持十年八年。要是不求和,各种矛盾就会迅速爆发,最后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测。

    宋朝并没有准备好,让契丹不稳只会让周边势力捡便宜。契丹势力向北收缩,宋朝就要北上面对各种各样的周边矛盾,这是宋朝议和的需求。

    议和之后边境和平,通过贸易和其他手段,掏空契丹的国力,断的是他们的根基,这是长远打算。跟契丹一直处于尖锐对峙状态,反而让他们打起精神,团结一致,应对内外各种困难。议和看似让契丹松一口气,时机成熟最后解决问题的难度却变小了。

    禁军的主力一直都是在河北路防契丹,改革的难度是非常大的,非一朝一夕之功。仅这一点,与契丹议和,保持河北路相对和平的环境就非常重要。

    赵祯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斗泄之术,千年之前管仲已著之于书,后人岂有不知之理?契丹再是艰难,想来也不会卖粮。”

    徐平笑道:“岂止是不会卖粮,这一两年间,估计连马都不会卖。契丹人肯定不想卖这些,无论是粮,还是马匹,必定严管。只是,要看他们坚持多久。常言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且看契丹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穷,不卖过不下去就是了。”

    杜衍道:“若是契丹不许,本朝如何应对?难不成就如此僵着?”

    “僵着就僵着了,趁此时机把河北禁军重新整训。只要此事做完,契丹人如何想就不重要了,说到底本朝禁军能征善战才是根本。契丹人如果熬得住,想来会同意卖马,一年卖给本朝几千到一万匹,得二三十万匹绢,勉强能够支撑。”

    说到这里,徐平正色对其余宰执道:“只是一定要严管,不许茶和绢到契丹境内,更加不许金银和铜钱外流。契丹人能够别想办法,是他们的事。还有,纵然从西北买羊稍贵一些,也不许买契丹的羊,此一项一定要断掉,包括羊皮在内。”

    宋朝用羊极多,以前每年都从契丹进口数万口之多,用钱不少。两军对峙,就要截断契丹的财源,不能再从契丹买羊了。马是生产资料,羊可不是,按管仲所说这是要防的。

    赵祯道:“似我们刚才算过的,契丹与本朝不通互市,必然难以支持。宰相所言,契丹熬得住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契丹还能让境内之民,不用这些物事了。”

    徐平捧笏:“回陛下,倒不一定如此。天下之间除了本朝和契丹,还有其他小国。契丹之东有高丽,还有女真各部,西有高昌回鹘等国,契丹不与本朝贸易,还能从他们那里去买。当然,这样做肯定价钱不菲,就看契丹人肯不肯咬牙去做了。”

    卖马匹和粮食给宋朝,是以战略物资资敌之举,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契丹肯定是不会做的。哪怕代价高一点,他们宁肯从周边各国去想办法。茶和绢只有宋朝有,经过转手贸易获得,契丹付的价钱高了,但是避开宋朝,不一定不能接受。有一句话徐平没说,当契丹被周边小国赚得狠了,可以用武力去抢回来。宋朝抢不了,这些小国抢起来还轻松愉快。

第82章 立足于打

    刘六符暂住大名府,以晏殊和富弼为主,不时有官员请他饮宴游玩,自得其乐。这种文人活动在契丹很少,刘六符以前就羡慕不已,现在有了机会,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

    随着天气凉爽下来,边境地区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八月初,宋朝升定州北平县为北平军,扼太行飞狐陉出口。在北平军加固城寨,增加驻军,储存粮草,为河东路的忻州驻军东来河北准备。同时一定程度上边境军队向保州集中,捏出一个进攻集团,对准易州。这两地是翻越太行山的重要出口,河北战起,河东路军队可以循太行、常山的古道支援河北战局。

    同月,以龙图阁待制韩综为河东、河北路桥道使,大规模整修太行山中道路。

    面对宋军针对太行山道路的军事布署,契丹不得不向灵丘、飞狐和易州一带增兵。有丰胜路在背后威胁西京大同府,契丹山后云朔等州的军队被牵制住,已经失去了战时增援山前幽州的能力。宋朝位于并、代一线的军队,具有战略机动性,随时可以东来。

    此时宋朝的战略布局已经大致清晰。河东路的高大全整合各军之后,驻于代州和忻州一带,以后面的并州为后勤基地。如果契丹进攻,则出北平军,断契丹大军的后路,把契丹军队堵在滹沱河以北、太行山以东。滹沱河南面,是以大名府为根基,沿永济渠和漳河布防的禁军主力,近三十万人,契丹无论如何也打不穿。若是真出现这种局面,就真地成了赵祯亲征,率宋军主力正面抵挡,高大全和桑怿从两面夹击的局面。如果契丹主力数十万人被堵在这样一个狭小地域,面对宋军三支主力,结局已经注定。

    桑怿带整编过的十几万人,以河间府为基地,在王德用大军的后面。沿莫州、高阳关一带布防,堵死契丹从雄州、霸州方向南犯的道路。契丹从定州南下,则北出雄州,与东来的高大全军合攻易州。易州一下,对被堵住的契丹军队形成合围之势。

    如果契丹不主动进攻,战争不得不打的时候,则由桑怿汇合王德用部,与河东路的高大全一起前出,进攻灵丘、飞狐、易州、范阳一线,把战线向北推进到涞水。如果能够做到这一步,宋军就逼近了幽州城下。而契丹山前山后的联系,只剩下了居庸关一路,很容易被从中间切断。两个孤立的地域,宋军可以比较容易攻下。

    赵祯开始北巡的时候,宋军的布署比较混乱,还是沿续以前防契丹南下,在几个在关键地域布大阵。随着双方和谈不顺利,与各军到大名府参见皇帝,整训调动一起,禁军在河北路的布署开始出现调动。一个多月的时间,慢慢形成了这种局势。

    到这个时候,谁都可以看出来宋军的战略意图,是立足于打的。不过从态势上不是一鼓作气收复幽州,而是先剥掉幽州外围,使山前地区从战略上孤立起来。

    刘六符接到契丹境内来的公文,看了宋军的布置,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从宋军灭了党项之后,南北的战略态势发生了根本变化,契丹便就处处被动。一开始宋军布置没有明显的意图,可以认为是立足于谈。刘六符到了,坚持岁币,便就转变为立足于于打了。

    看了看天边的太阳,刘六符叹了口气,招呼随从,向城南而去。

    刘六符此次使宋,受到的招待比上次好了许多,跟去年在青冢的待遇更加是有天壤之别。徐平以下,宋朝官员隔三差五就邀他饮宴,经常有人上门拜访。就连宰相徐平,也曾经设宴招待过刘六符,在以前这都是不敢想的事。

    刘六符心知肚明,现在宋朝占了上风,才会如此大度。如果还是时时受到契丹骑兵南下的威胁,是断然不会如此的。风度礼仪,有了实力才有底气,不然可让人看不起。

    今天是明镐请客,邀他到城南的狄仁杰祠堂作客。一是凭吊先贤,再一个乘天气晴好的日子,饮宴游玩,谈论文学。去的地方让刘六符心里堵得慌。作为大唐名臣,狄仁杰在契丹也很受尊敬,宋朝更是在前几年,访求狄仁杰之后封官守祀。但问题就是,狄仁杰在大名,即唐时的魏州,最大的功绩就是打退了契丹的进攻。作为签署枢密院事的明镐,请自己到那里去,是不是有什么暗示?一路上刘六符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心神不宁。

    晏殊为留守,修茸皇宫的时候,顺便重修了狄仁杰祠堂,此时焕然一新。刘六符到了门外,早有兵士等在那里,牵了他的马去拴好,引入门里。

    徐平、杜衍、明镐和丁度几位宰执,及随赵祯北巡的几位文官,早已到了,正围着狄仁杰祠堂碑铭观看。见到刘六符来,双方叙礼,就在亭子外面摆下酒案,各自坐了。

    寒喧毕,明镐对刘六符道:“狄梁公唐时名臣,武后当政,独临于朝,终保李唐社稷不失。此真贤者,不知北境也祀此等忠良否?”

    刘六符拱手:“贤良之士,天下皆仰慕之,何分南北。本国一如南朝,对前朝贤臣之后厚加抚恤,以劝世人。”

    随着契丹的政治慢慢成熟,颇以中华自居,并不认为自己是蛮夷。宋朝把契丹跟蛮夷并列,是会引起外交纠纷的。学着中原王朝的习惯,契丹同样对治下的前朝贤臣之后,封官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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