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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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耀看着十八娘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声。
“本该如此,是我耽误了她。她一个花期正好的小娘,能寻到合心意的人,便是好事,你气个甚?十八,若是你像我一样,从绝望里有了希望,那就会觉得,别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了。我这十三年来,从来都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开心,你明白吗?她想嫁,便如她所愿吧!”
十八娘端着热腾腾的茶盏,挡住了自己的脸。
沈耀真是一个豁达的人,滥好人,又心软!
她,就做不到,她向来都是睚眦必报。
“那你也不许写信,平白的让沈瑜那厮看笑话。我听说沈瑜已经改变主意要娶她了,让他自己去求娶好了,我最多时不插手罢了。父亲肯定会同意的。”
怎么可能?她还打算给沈瑜和孔景娴送上一份新婚大礼呢!内宅不扫,何以扫天下!御史可是最喜欢在这上头挑刺儿了。
沈耀无奈的刮了刮十八娘的鼻子,“好好,不写不写。那你怎么知道,父亲一定会同意的呢?”
十八娘撇了撇嘴,“他那个人,爱极了权势。国子监孔大人桃李满天下,青山书院多是世家子弟,国子监多是新贵和寒门,他的儿子若是娶了孔大人的孙女,那他什么人,用不了呢?所以他当年才为你定下了孔景娴。本来以为没希望了,现在拿个庶子,去娶人家的嫡女,他赚大发了。”
“那你怎么知道,孔大人会同意呢?”
“为什么不同意呢?这么个对自己心存怨恨的孙女儿,还是嫁出去祸害别人家最好了,省得在家闹得乌烟瘴气的。这桩婚事,真是皆大欢喜。”
十八娘说的虽然是气话,但是却不幸命中了事实。
没过几天,沈泽便雷厉风行的为沈瑜定下了孔景娴,还美其名曰,君子一诺重千金。当年他和孔大人早就约定好了,孔景娴就是要做沈家妇的!
武氏这几日,走路简直是带风,在十八娘面前,也是耀武扬威的,好似捡了天大的便宜。
十八娘却好似不知道似的,将自己啃过一口的软骨头扔在地上,百两一看,两眼放着光的扑了上去。
她凉凉地说道:“要不说是狗呢?就爱啃别人不要的肉骨头。”
这话传到武氏的耳朵里,简直要把她气疯了!连带着觉得这门亲事也不合心意起来!
十八娘却是冲着北流招了招手,“你且去对沈瑜的那几个妾室透透风,就说沈瑜将娶的小娘,性格温柔,又信佛不杀生。沈瑜大婚之后就要带着她去任上了,三年五载的回不来。”
她就不信了,听了这样的话,那些明争暗斗的妾室们,还不在孔景娴进门前,闹出几个庶子庶女来。
这算是,她对二人,一个小小的回报了。谁叫孔景娴眼睛不好,却把瓦砾当珠宝,看中了她的大仇人沈瑜呢?
第二十八章 燎原星火
大楚婚嫁,接连三日,热闹非凡。
那第一日便是晒妆,女方送嫁妆,将那一台台的金银珠宝,房田地契用朱漆盒子一台台的装好,抬入男方家中。
王九娘晒妆这日,大楚简直是万人空巷,都齐齐的聚在主干道上,围观太子妃的嫁妆。
太原王氏延绵数百年,家底之丰,世所罕见!虽然如今已然落魄,在崔郑李沈眼中不过是活着的“金缕玉衣”,但是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嫁妆的一头尚在长安城王氏府邸里,另一头却已经进了宫门,真正的十里红妆。
偏有那寒士夹杂在人群中,大喊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振聋发聩!
王家人去寻,却什么都没有寻到,让十八娘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大楚寒士与世家贵族之间的矛盾,就像是那火山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迸发。
那时候,世家还会存在吗?
第二日,是婚宴,因为东宫非常人能去,王氏便从早晨就开始摆了流水席,鸡鸭鱼肉只是寻常之物,鲍参翅肚处处可见,更不知道上哪里弄来的瓜果荔枝,让人惊叹。
如今不过是初春罢了,便是岭南,荔枝都还没有挂果呢,王氏当真是大手笔。
沈泽一大早就带着全家人一同来饮宴了,沈王两家世代姻亲,自然比旁人要亲近一些。
十八娘进了新娘房,今儿的王九格外的美,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凤穿牡丹的锦袍,头戴百花冠,长长的金流苏垂在两侧,一看便是天家气度。
她本就生地一副正宫娘娘的好颜色,如今更添威仪。照旧是秦昭坐在她的身侧。
见到十八娘过来了,秦昭冲着十八娘眨了眨眼睛,状似关心的问道:“等王九出嫁了,我可是要去你沈府讨喜酒喝了。听说你哥哥定了孔家大姐姐。”
十八娘余光瞥了瞥,孔景娴没有来,她的嫡亲妹妹孔淑娴坐在附近,听到孔氏的名字,看了过来。
孔淑娴定了王家的亲,所以过来送王九。
十八娘乐了,这可真是打了瞌睡,来了枕头。她神神秘秘的对着秦昭叹了口气,“孔家大姐姐多情,与我瑜哥哥是天生一对,偏他是个死脑筋儿,先前求娶荣阳公主不得,如今正闹心呢。”
秦昭遗憾的点了点头:“那可真是……可惜了孔大姐姐了。不过等以后日子长了,自然是会琴瑟和鸣了。”
她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咬着耳朵,声音不大不小的,只有那正关注着的孔淑娴,和附近的几个小娘能听到。
孔淑娴一听,整个脸色都变了。
先头里,她以为孔景娴因为沈耀不得出嫁,处处为难沈家人;后来婚事落定之后,大姐姐才告诉她们,她做出了那等不顾礼法的大事,她以为她与沈瑜两情相悦……没想到,沈瑜喜欢的竟是荣阳!
对于一个满心欢喜要嫁给心上人的女子,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无外乎,心上人喜欢的压根儿就不是她。
这事儿就是星星之火,看着不算什么,却会是孔景娴心里的一根刺。
沈瑜待她越好,她便越觉得他虚伪。总有一日,要起燎原之势。
十八娘见孔淑娴都听到耳朵里,也不说这个了,转而说起了王九。
“九娘过了今日,就是大人了!麽麽可给你准备了小口的点心?礼仪繁多,可别饿着了。你不善饮酒,记得提前吃颗丸药……”
十八娘絮絮叨叨的叮嘱着,直把王九的眼泪都给说出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住了嘴,前世她是王家的宗妇,从她手中送出门的小娘不知凡凡,她作为长嫂就是这样苦口婆心的叮嘱的……
王九擦了擦眼泪,娇嗔道:“小小年纪,偏你事多,这些都有人记着呢。我进了宫之后,就把你托付给秦昭了。”
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看着秦昭,神色很是认真。
秦昭两眼笑弯弯的,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很喜欢十八的,十八你说对不对?”
十八娘点点头,心里却是很奇怪,秦昭的确是从一开始就对她表现出了特别的好感,今儿也是故意提了孔景娴,让她接话。
不然,十八和一个庶出的兄长,能有多亲密?还巴巴的提起他。
秦昭到底为什么呢?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给过秦昭什么恩惠,或是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秦昭图谋。
总不能真的是一见如故吧?
荣不得十八娘多想,不一会儿,太子爷就来迎亲了。
十八娘和秦昭作为守门的小娘,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房门口,隔着门缝偷偷地往外看。
太子爷已经突破了王氏兄弟的阻拦,来到了院中。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绣着金龙的喜服,戴着玉冠,头上还查着一朵新开的牡丹花。
他有些微胖,白白嫩嫩的,说话也是细声细气,丝条慢理的,一看就是一个很温和敦厚的人。
他的身后,站着其他的几个皇子,还有李子期。
这还是十八娘第一次在这么正式的场合里看到李子期,他终于没有穿血衣黑羽,而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他身量太高,明显的鹤立鸡群。
十八娘总觉得,他的眼睛锐利如箭,好似透过这雕花门窗,一眼就看见了她,让她有些不适的扭转了头。
“九娘,太子爷来了。看起来很温和,大约和你一样爱吃肉呢。”十八娘拉着王九的手,说着俏皮的话儿,安抚着她。
王九娘白了十八一眼,这姑娘看起来很着调,关键时刻却露了少年心性。
秦昭和王家姐妹也只是象征性的阻拦了一下,便放了太子爷进来。
喜娘已经将金流苏放了下来,遮住了王九的容颜。
太子爷满眼喜气,将一柄玉如意放在了王九的身手,便出门骑马去了。
这时,一个穿着深红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蹲下来,将王九背在了背上。
只一眼,十八娘就认出来了,这是王六郎。他是王九嫡亲的哥哥,自然是要送嫁。
他比之前看起来清减了不少,还是没有束冠,只浅浅的用一只玉簪簪着,看起来颇有风韵。
他一出来,室内的小娘们,都红了脸。
不愧是四公子之首,举世无双的王六郎!
十八娘看着,心里头有些憋闷,却突然觉得手一疼,只见一个金元宝飞了过来,正好打在她的手上。
她顺着来的方向一看,李子期竟然没有跟着太子爷出去,还站在哪里,看到十八娘望过来,他张口嘴,无声的说道:“狗粮!”
你家的狗是吃金子长大的吗?
第二十九章 再见王六(青云加更)
十八娘刚想还击回去,却见之前站在那儿的李子期已经消失不见了。
王六郎背着王九一路去了前院,上了花轿。
十八娘和秦昭看着越走越远的队伍,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她活不过十八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穿上嫁衣的那一天。好在,如今沈耀在好转,沈琴也不用嫁给孙连成那个人渣。反而是沈瑜要娶蠢妇成怨偶,沈珂要进孙家门。一切都向好的方向走去。
王九走了,她们也没有什么心情留下来饮宴,恹恹的想要回去,只不过哥哥们没走,她们也是不方便提前离席的。
倒是王家继续大摆宴席,沉浸在出了一个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皇后的喜悦里。
十八娘刚想带着沈琴入席,就听到背后有人轻轻的喊道:“十八。”
他以前从来不喊十八的。十八娘身子一僵,示意秦昭先带沈琴入席,扭过头去,看着王六郎。
他站在雕花长廊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十八娘轻轻地走过去,笑着问道:“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声姐夫呢?十六梦想成真,想必很高兴吧。”
王六郎轻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拿这个来刺我呢?卿卿,只要你愿意,我立马与十六退婚。我后悔了。王六是王六,沈十八怎能只是沈十八了呢?”
十八娘却觉得,卿卿这个词,从王六郎嘴里说出来,真的是太讽刺了。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却好似隔了楚汉银河,永远都不可能靠近一步了。
王六郎若是为她退了婚,那又将她置于何地呢?不管是王氏宗族,还是沈氏宗族,都容不下她。
情人的甜言蜜语,是近乎残忍的天真。
长廊外的柳树冒出了几颗嫩芽儿,十八娘伸出手去,轻轻的折下一枝,拿在手上。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看着王六郎,认真的说道:“我父亲问我,王六郎截道诉情,你缘何不应?我说,若是有心,自然三媒六聘。那天在栈道看到你,我便知道,你选择了宗族,是无法履行承诺来上门提亲了。你已经知道了吧,我活不了几年了。”
王六郎觉得十八娘的话,就像是尖刀一样,直直地扎进他的心里,鲜血淋漓。
见他没有说话,十八娘就接着开口。她与王六郎,虽是割肉削骨,却必须有人站出来,做一个了断。
而她沈十八娘,从来都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太原王氏如今日薄西山,被崔郑李沈压在头上。崔皇后虽然是出身清河崔氏,但是不过是以庶充嫡,只有你王氏嫡女巴巴的送进了宫,如今,连王九都推进夺嫡的火坑里了。你是宗子,王氏是你的责任,王氏宗妇一定要选个高贵异常的,又怎能娶我呢?”
若是娶了沈十八,没几年就去了,可能王氏连嫡子都没有一个,填房夫人,能是什么好姑娘!
王氏如今想要靠着联姻恢复往日荣光,怎么可能选个短命妇人呢?
这些事情,沈十八娘看得明白,王六郎自然也看得明白。
他会怎么选,早在一开始不就是一目了然了吗?所以,他如今已经是沈十六娘的未婚夫婿了。
“可是我后悔了,我后悔了。”王六郎依旧依靠着柱子,却哪里还有半点风流姿态,他只是在那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我宁愿自己生在寻常人家,不做这劳什子王氏宗子,与卿卿一道琴瑟和鸣,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年,也是甘之如饴。为什么偏偏要将整个苟延残喘的家族,放在我一个人的肩膀上呢?我后悔了。”
可惜,已经晚了。
若是王六郎当机立断来提亲,若是他没有接受十六娘,哪怕他只要开口对十八娘说一句:等我来娶你。
十八娘觉得自己,也能够拼死一搏,为二人劈开一道锦绣前程。
可是他没有。
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死局,只有想不想解开的人。
十八娘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过了半晌,王六郎从袖里舀出一根碧玉发簪,那是一朵绿色的牡丹花,葱葱郁郁的,好像要滴出水来。
他伸出手去,递给十八娘,说道:“这个发簪,是我一早准备好,等你簪了牡丹之后,送给你的。虽然事情不如人意,但是,在我的心里,卿卿永远是最美的那朵牡丹花。日后我会娶妻生子,但我心中,除了卿卿,另无他人。”
还有一句话,他藏在心里没有说,等王氏有了别的人能够担起家族的重任,我便下去寻你,但愿来生,娶你为妻。
他的眼睛一片朦胧,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王六郎,自诩风流,洒脱而不媚俗,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戴着镣铐在跳舞,在他的骨子里,早就刻上了王氏的荣耀。
他才是被禁锢得最深的人。没人能够拯救他了,便是十八,也不能。
十八娘轻轻的一声长叹。
她接过了王六郎手里的玉簪。她若不接,王六郎心里有个坎,睹物思人,她若是接了,反倒是个了结了。
“十六是个好姑娘,好好的待她罢。”十八娘说着,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日后会留在长安出仕,你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来寻我。”
王六郎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臂弯里还躺着那根折断的柳枝,一跳一跳的,冒着新芽。
她是万万不会,再去寻王六郎了。
王氏的长廊,九曲八回的,像是一座大大的九宫八卦阵。
沿途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远远地听到花厅里,流水席的喧闹之声。
琴鼓声震天,怕是请了有名的舞姬来劝酒助兴。这里的热闹,承托得适才的王六郎,越发的清冷。
十八娘走着,突然一个大手臂将她一拉,便进了常人看不到的暗门里。
十八娘刚要出招,却发现又是一个熟人,她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不是世子吗,怎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