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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贵女重生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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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刀吓坏了那些弱鸡们,便收了起来。

    十八收剑入鞘,笑道:“阿兄来得正好,静欲向祖母请辞,与阿兄一道去长安。”昨日一夜好眠,她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活不过十八又如何,本来这辈子就是多出来的,多活一刻钟也是赚了。

    只是岁月苦短,她要为阿娘报仇,还要安顿好兄姐。长安,那是非去不可的。

    沈庭一听,心下更是惭愧,十八什么都知晓,却仍愿意去助琴娘。

    沈老太太住在沈宅最东面的福寿园里,整个园子里山石林立,定睛一看,竟是上百个各异的寿字,当真是福气鼎盛,不输天家气度。

    尚隔数步,便听得十六爽朗的笑闹声,她是沈老太太的手心宝,打小便住在这福寿园里,由老太太亲自教养。

    十六,却是簪了牡丹的。

    沈庭听到女郎的笑声,有些发怵,可是十八脚步都没有顿一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门口的小丫头见到二人,轻挑珠帘,脆声响起:“七郎和十八娘来请老夫人安。”

    说是老夫人,崔氏却并不老。她来自清河崔家,亦是名门望族。嫁入沈家之后,诞下三个嫡子,两个嫡女。又送走了公婆,如今是沈氏内宅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沈崔氏穿着绛紫色绣着杏花的外袍,坐在主座上,正听着十六说话,嘴角带笑,肤白微胖,眼角全是细纹,这是一个很爱笑的人,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七郎你这个不孝孙儿,可算是等你归来了;我这老婆子儿孙满堂,可是每年祭祖,却独少你一人,我这双眼,可都盼穿了!”沈崔氏说着,竟然站起身来,眼中含泪。

    十八见一旁的阿兄眼中泛泪,马上就要上演一场失散亲人再相见的好戏。赶忙快步上前,挽住沈崔氏的手,连声说道:“祖母别难过,阿兄保家卫国,过家门不得入,日夜遥望范阳思念亲长,若是累得祖母落泪,那便是阿兄的罪过了。”

    沈崔氏听得擦了擦眼泪,又坐了回去。

    沈庭给沈崔氏磕了头,又与一旁的伯母们见了礼,便站在十八身后再不言语。

    十八却是一下子红了眼,对着沈崔氏跪了下去:“祖母,十八承蒙祖母不弃,亲自教养,本应该承欢膝下以全孝道。只是昨夜梦见阿娘,问十八簪了什么花,又问父亲可好?十八无言以答,羞愧不已。还请祖母准辞,让十八随阿兄去长安,一探父亲,以慰亡母。”

    十八要去长安。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心思各异,均偷偷地打量老夫人的脸色。

    大楚对女子管束并不算严格,有父兄相伴,出行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十八毕竟已经簪花,按说应该在范阳择婿而嫁,若是去长安,那王家的事……老夫人会答应吗?

    “好孩子,难为你了。十八甚少出远门,全靠七郎你了。”沈崔氏不舍的拍了拍十八的手,嘴里对着沈庭说着话,眼睛却定定的看着十八,仿佛要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

    等到和十八一同出了门,沈庭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他是片刻也不想待在这个阴阳怪气的地方了。

    “阿兄,若是以后有人问起你为何多年不回范阳,就照十八今日回答即可。不孝是大过。”十八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沈七郎,当真是个莽夫,是个直肠子。

    不孝是大过。看来沈崔氏是真心厌恶沈庭,毫不掩饰,这是为什么?她一开口,便说他不孝,沈氏儿郎天南海北,怎独他不祭祖,不敬长?

    明明鲁氏已经为沈氏舍了一条命,崔氏却为何要苛待她的遗孤?

    沈庭虽然鲁直,却并不笨,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背上直出了一身冷汗。

    “且不说这些了,阿兄且回去收拾行囊,明儿一早咱们便启程去长安。”

    沈庭点了点头,虽然长安也是龙潭虎穴,但是范阳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作为世家嫡出的贵女,沈十八有四个贴身女婢,东珠管钱财,南枝贴身伺候,北流管往来,西屏则是武婢。除了西屏是十八亲娘鲁氏陪房的女儿,其他的三人,都是沈家的世代家奴。

    从十八娘决定要去长安,她们便开始收拾行囊了。

    南枝遥望着福寿园,心里颇为不安,十八娘少年老成,却只有在那王六郎面前,方有一番小女儿姿态。那萱草结的绳,十八娘是从不离身的,在思量的时候,甚至会一边转着手上的草圈,一边出神。

    可是昨夜,她亲眼看到十八娘把它放进箱子里了。

    十八娘要去长安,那王六郎呢?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这范阳城里,谁不知道,王六郎心悦沈十八,待她簪了牡丹,便娶她为妻。可是十八娘,簪的却不是牡丹。

    且这次簪花礼,王六郎也是没有来的。

    想到这里,南枝忍不住叹了口气。却感觉到头上一疼,只见东珠拿着箱笼的钥匙,轻轻地砸了过来。

    “十八娘的事情,自有她的章法。天下之大,没有了王六郎又如何?十八娘家财万贯,便是买上十个六郎,也是养得起的。”

    南枝一听,嘴角抽了抽。

    任他千百个六郎再好,也不是举世无双的王家六郎。

第四章 王六郎

    “十八妹,你看前头那人,可是太原王家的六郎?”

    沈十八勒住马,定睛一看。那穿着宽袖白衫,香木簪发,席地而坐,正在抚琴的人可不真是王六郎。他颜若明珠,性如皓月,是多少女子的思慕之人。他遵师命远行,未赶上簪花礼,也不知何时,来了范阳。

    而那个人,如今正为她,截道而奏。

    王十一郎带着一帮贵族小郎,都围在王六郎身边,一见到沈十八,便叫嚷开来,“十八,我六哥有话对你说,你可张大耳朵听好啦!”

    王六郎抬起头来,冲着沈十八微微一笑,那神情,仿佛天地间,只剩二人。

    沈十八只觉恍如隔世。

    一旁的沈庭瞧着妹妹的神情,笑道:“想不到,我家十八当真是一家女,百家求,便是被赞若天人的王家老六,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王六郎这一开口,众人皆起哄,一时场面热闹非常。沈十八看着王六郎,他的耳根子有些泛红,勉强维持着风流姿态。

    途经的小娘们,都艳羡的看着沈十八娘。

    十八娘却是红了眼。

    那日她离开祖父所在的小楼,却是去见了另外一人,正是这王六郎的母亲。

    太原王家与范阳沈家世代姻亲,她的大伯娘正是王家嫡出的女儿。沈十八最好的闺中密友便是王九娘,而最亲近的外姓男子,便是王六郎。虽然并没有开口说过,但是两家人都知道,王六郎定是要娶沈氏女的。

    她第一次见到王六郎,是在王九娘的簪花礼之前,她往太原小住。清晨在河畔舞剑,王六郎也正是如今日一般席地抚琴,只是那时,他奏的是高山流水。

    早晨的雾气未散,环绕在他的周围,像是即将羽化升仙的仙人。十八娘听着,忍不住拿起手中之剑,轻轻地舞动起来。一曲终了,十八娘讪讪地站在一旁,她与这人是初次相见,又是客居此地,实在是唐突了。

    却不想,一块帕子从天而降,盖在了她的头上。

    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人称沈十八是贵女典范,我看就是个随性的厚脸皮丫头罢了。脸都红得滴血了,快擦擦吧。我王六郎又不是禽兽,不会对你这么个未长开的黄口小女子有意思的!”

    十八娘顿时便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这这个登徒子竟然是王家六郎?

    从此之后,这王六郎便像是长在她的眼睛里了一般,随处可见。他总是人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样儿,唯独面对她,便好似变得有了生气。

    他们二人门当户对,王六郎早就到了结亲的年纪,却迟迟没有定亲,她知道,一定是他在等着她。

    王家夫人高坐堂前,看到沈十八进来,赶忙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浓浓的怜惜。只一眼,十八便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王六郎还坐在路边,身旁的人起哄声越来越大了。

    十八娘回过神来,从腰间抽出一管玉箫,一曲高山流水从她的口中轻泄而出。

    琴声嘎然而止。

    王六郎猛地抬起头来,径直看着十八娘的眼睛,不怒而威。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他周身的寒气,忍不住退后一步。

    十八娘鼻子红红的,差点便吹岔了调。她闭上眼,都能感觉到对面那刺人的目光。罢了,他们缘起高山流水,便止于此,也是好的。

    周围静悄悄地,只有十八娘的洞箫之声,明明是高山流水颂知音,却呜咽得令人想要落泪。

    突然之间,一阵琴声响起,亦是高山流水。古琴清亮,中和了不少箫声的萧瑟之感,一下子令现场的气氛变得轻快起来。

    十八娘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些空闹闹的。她睁开眼睛,王六郎果然低着头,轻声的以琴音相和,再也不抬头看她一眼。而王十一郎看着她,满眼都是怒火,恨不得冲上前来,拿剑刺她几个窟窿方才解恨。

    王六郎在他心中犹如天神,却被她沈十八,打入了尘埃里。他恨她,也是应该的。

    沈十八娘收起箫,想要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手上由萱草编织而成的结绳,却发现手腕上空无一物。那手绳,是一年花神诞,王六郎亲自编来送给她的。

    花神诞是少男少女们最爱的日子,可以双双结伴而行。十八娘老早便收到了王九娘给她带来的小笺,是王六郎最为擅长的行书,流畅如风。

    那天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窄袖裙衫,梳着双丫发髻,坠着明。王六郎依旧一袭白衣,瞧见十八娘的时候,捏了捏她的脸,颇为嫌弃的看着她。

    “卿卿,君生我已老,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等你可以嫁人的时候,我女儿怕是都能吟诗了。”

    沈十八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便欲转身离去。王六郎见状,赶忙拽住她的手,从一旁的小摊上买了两个面具,仔细的替十八娘带上,像是最平常的少男少女一般,尽情嬉戏。

    花神庙附近多萱草,祈祷能够在一起的男女,都在这里用萱草结绳,以示情谊。王六郎此刻竟然也不能免俗,一下子坐在地上,细细的编织起来。

    十八娘笑着也跟着坐下,替他也编织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那时候她想,沈家之所以在士族之中颇受崇敬,一来是书院育人,二来便是这些求学的青年才俊,都在范阳度过了最美好的少年时光,找到了将来那个要共度一生之人。

    只可惜,她与王六郎,相识于太原,终究只能是强求。

    沈庭见十八娘离去,赶忙追了上去。

    “王六郎你都瞧不上,这天下男儿,还有比他更好的吗?”

    十八娘手下一顿,是啊,天下就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哥哥说的什么话,十八娘尚且年幼,还是先想着怎么解决琴姐的婚事再说吧。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强求也不来。我和王六郎不过知己,他平日里就爱这样闹着玩儿。世家郎君都这样,哥哥你莫中了他的计,我若是应了,他们该笑话我了。”

    沈庭见十八娘少见的说了一通,有些怀疑,不过权当是女子矜持,爱耍花腔罢了。他这么一个粗糙老爷们,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事情。

    只不过,他再傻也瞅得出,在妹妹心中,王六郎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二人一路绝尘而去,空留下那高山流水的琴音,久久未停歇。

第五章 初见

    沈十八一行人快马加鞭疾行数日,长安终于近在咫尺。她向来行事果决,不耐坐马车,便只带了西屏上路,东珠她们辎重缓行。

    “阿兄,前面有个茶寮,且稍歇片刻。”他们来得太早,长安城的城门尚未开,茶寮里坐了不少人。

    其中有一人,让人无法不注意到他。

    他不足弱冠,肤白异常,鼻梁高挺,眼眸幽蓝,一看便有胡族血统。沈庭身高已算鹤立鸡群,而他竟然又要高出几分。

    更让人在意的是,他身着血色锦衣,腰悬黑羽。明明茶寮里人不少,以他为中心的几张小桌却是空无一人。

    他端着一碗酒,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满是肃杀之气。

    血衣黑羽,分明就是凶名赫赫的黑羽卫。他们是天子暗卫,专职刑罚,一口尖刀上不知沾满了多少官员贵族的鲜血。

    传闻有人在家里大骂赵氏不仁,片刻之后便成了黑羽卫的刀下亡魂。难怪,众人都怕了他。

    “李世子,打扰了。”十八娘说着,拉着沈庭寻了张桌子便坐了下来。

    只见那人眼睛一亮,直直地看着沈十八,问道:“你认得我?”

    十八娘蹙了蹙眉,复又笑道:“红衣黑羽,复又一身贵气,除了世子,小女子想不出第二人。”

    “哦。”那人不再说话,低下去头去,又端起酒杯来,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沈庭已经唤小二,端了牛肉黄酒上来。这一路上他已经了解了,他这阿妹,英气不输男儿。他们一路疾行,也没有听她叫过一声苦累。

    “你理这厮作甚,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活阎王,阿兄我的脑袋都悬在他的刀下呢。”众人对黑羽卫怕是怕,却也是暗地里不齿的。

    沈十八踢了沈庭一脚,这个傻子,当着别人的面,便说三道四的,这等行径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这李世子,名子期,出自镇平王府,他的父亲出自陇西李氏,是当今圣上的义兄弟,当年两人都追寻唐王打天下。改元之时,又替当今给世家当说客,可谓立下不世之功,父子二人都简在帝心。

    李子期不足弱冠便执掌黑羽卫的半壁江山,正可谓是少年英才。只可惜他有胡族血统,为世家不容,当年评四公子,方将其排除在外。

    沈十八偷偷地瞥了李子期一样,沈庭的声音便是压低了也不小,适才的话,想来他全都听到了。

    谁知李子期正好也看将过来,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看杀一样。

    十八并不惧,不管哪辈子,她都是绝不输阵之人。

    李子期看道沈十八在看他,却快速的垂下眼眸,轻声喃呢:“你不怕我?”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羽毛划过。沈十八知道,他在问她。

    “横竖都是人,小女自问无亏心之事,缘何要怕你?”她并不怕他。她是闺中女子,便是日后嫁了人,也只在内宅行走。他是朝廷鹰犬,怎么看也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的,她无所畏惧。

    只是阿兄们到底要走经济仕途,这个人轻易却也是不能得罪的。

    李子期不再说话,沈十八渐渐地也将心思放在了父亲身上,她初到长安,虽然有些事情早已知晓,可是在此之前,她并不在意,也没有深入的打探。

    “阿兄,可以告诉我长安沈宅的事吗?毕竟,我还没有拜见过父亲呢。”她说着,好似有些难过,有好似不甚在意。

    他们的父亲沈泽,在长安,也算是个人物,如今正是吏部尚书。可他最出名的并非能力,而是美貌。

    一个以美貌闻名多年的世家子。想当年他初入长安,少女贵妇夹道相看,鲜花香帕美果,铺满了整个街道。他却不以为动,独宠一人。

    “父亲最是看中武夫人,你若去了,可别顶撞于她。武夫人有三子,沈瑜沈琅沈瑞,均比你年长;两女,沈珂比琴娘略长,沈玉比你小一些。”沈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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