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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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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汉堡的这具尸体检验得很细致。艾门贝格左下臂有一块手掌大小的烧伤
痕迹吗?”

他干吗提这个问题?洪格尔托贝尔吃惊地问。艾门贝格有一次做化学实
验时出过一次事故。

贝尔拉赫满意地回答:人们在汉堡的尸体上也发现了这个伤疤。今天的
艾门贝格身上是否还存在这个伤疤呢?了解这一点颇为重要。——洪格尔托
贝尔飞快瞟了他一眼。

医生说,去年夏天在阿斯柯那休假地,他见艾门贝格身上还有着这两处
疤痕,而且同样刺眼。艾门贝格完全依然故我,说了一些伤人的挖苦话,而
且几乎没有认出他来。

“原来如此,”探长说,“他几乎不认识你了。你瞧,两个人何等相似,
简直闹不清谁是谁啦。我们不得不认为,要么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古怪巧合,
要么有人施了诡计。也许两个人事实上并不像我们目前想的那么相似。仅仅
是档案文件和护照上所记载的类似之处还不足以把两个人互相混淆。倘若相
似处扩展到某些极偶然的因素上,那么一个人能够代替另一个人的机会就大
得多了。一次伪造的手术和一次人工制造的事故也许为了起到下述作用:使
相似性转变成同一性。当然在我们目前状况下,种种分析仅只是推测而已。
可你必须承认,这类方式的相似性使我们第二个论点的可能性增大了。”

除了《生活》杂志上这幅照片外,难道已没有内莱的其它照片,洪格尔
托贝尔问。

“还有汉堡警察局拍摄的三张照片,”探长回答,从档案里拿出照片递
给自己的朋友,“照的是一个死人。”

“这也看不出多少名堂来。”洪格尔托贝尔注视片刻后失望地说。接着
他声音颤抖地说道:“完全一模一样,是的,我简直可以想象出艾门贝格死
后也必然是这副模样。内莱究竟是怎么自杀的?”

老人沉思地、几乎窥测似地凝望着医生,后者穿着白外套正一筹莫展地
傻坐在床边,完全忘却了外界的一切,不论是贝尔拉赫的酗酒,还是等待他
去探视的其他病人。“服了氢氰酸,”探长终于告诉他说,“和大多数纳粹
分子自杀时一样。”

“用什么方式?”

“他咬碎一颗胶囊,吞了下去。”

“空腹吗?”

“已经验明是空腹。”

那是立即就死的,洪格尔托贝尔说,从这些照片上看来,内莱死前看见
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随即两个人便都沉默无语。

最后还是探长打破了沉默:“即使内莱之死其中存在秘密,我们也要继
续进行下去;还有许多其它疑点需要我们加以调查呢。”

“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疑之处要和我谈的,”洪格尔托贝尔惊讶而又
不愉快地说,“你也未免太过分了。”

“噢,一点也不过分,”贝尔拉赫说。“这里还要谈到你那一段学习经
历呢。我只想和你稍稍谈上几句。如果在斯图霍夫集中营的果真是艾门贝格,


这段经历将帮助我们找到一个心理学上的根据,说明艾门贝格为什么在某种
情况下可能干出我们肯定他会干的事情来。如今我又要谈到另一个更为重要
的事实:现在我手里掌握着一个人的简历,这个人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内莱。
他出身很低下。内莱生于1890 年,也即是说,他比艾门贝格小三岁。他是柏
林人。他父亲是谁,没人知道。母亲是一个女仆,她把私生子放在外祖父身
边收养,自己过着一种飘忽不定的生活,后来进了一家反省院,随即又失踪
了。外祖父在博尔西希工厂干活,也是一个私生子。年轻时从巴伐利亚来到
柏林的。外祖母是一个波兰人。内莱受完义务小学教育后,十四岁那年参了
军,到十五足岁前一直当步兵,后来根据一个卫生院官员的推荐进入卫生院
学习。他在那里显示出对于医学具有不可抗拒的才能。由于他处理急症手术
很有办法,曾经获得铁十字奖章。第一次大战后,他在好几家疯人院和普通
医院里当助理医生,业余时间则为通过中学毕业考试作准备,以便日后入大
学当医生,却两度没能通过考试,他的古代德语和数学都不行。看来这个人
只在医学上有天才。接着他便成了一个不用药物的自然疗法医生和一个创造
奇迹的博士,各阶层的人都跑到他那里去看病,因而触犯了法律,他被罚一
笔数目不很大的罚款,正如法庭所声称,因为‘他的医学知识过分惊人’。
当时有人为他请愿,报纸也替他说话,可是统统不起作用。后来事过境迁,
舆论也平静下来。因为他始终一再违法行医,也只好对他睁一眼闭一眼了。
三十年代这许多年中,内莱一直在西里西亚、威斯特法伦、巴伐利亚和黑森
一带行医。接着,他在当了二十多年医生后,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变:1938 年
他通过了中学毕业考试。(1937 年艾门贝格从德国去了智利!)内莱在古德
语和数学上考试成绩优异。他获准进入大学学习。他通过了国家考试,成绩
也和中学毕业考试同样优异惊人,然而他却消失在斯图霍夫当了集中营医
生,引起人们的普遍惊讶。”

“我的老天爷,”洪格尔托贝尔说,“你又想从这里得出什么结论呢?”

“这很简单,”贝尔拉赫不无嘲讽意味地说,“我们手头有几篇论文,
是艾门贝格从智利寄到瑞士,在《瑞士医学周刊》上发表的。这些也是我们
不能否认的事实,并且是我们需要加以研究的。这些文章显然有学术价值。
这我完全相信。使我不信的是:这些文章出自一个颇具文采的人之手,据你
介绍,艾门贝格文字能力很强。而这些文章在文字表达方面简直拙劣之至。”

“一篇科学论文可不是一首诗歌,”医生表示了不同观点,“就连康德
也写得复杂难懂的。”

“请别和康德相提并论,”老人不满地嘟囔说,“康德写得艰深,却不
是写得拙劣。而这篇寄自智利的论文作者写得不仅文笔拙劣,而且还有语法
错误呢。这个人似乎分不清第三格和第四格,听人们说,柏林本地人说话就
是从来不分三格四格的。还有奇怪的事呢,这个人常常把希腊语当成拉丁语,
好像他完全不懂这两种语言,就拿1942 年第十五期为例,他在文章里用了
Gastrolyse 这个词。”

房间里变得死一般沉默。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之久。

后来洪格尔托贝尔点燃了一支“苏门答腊小玫瑰”。

他终于问道:那么贝尔拉赫怀疑这篇论文是内莱写的?

贝尔拉赫坦然自若地回答说:现实的可能性很大。

“我已无法反驳你,”医生阴沉地说,“你给我证明的都是事实。”


“我们目前还不能过分夸大,”老探长说,一面合上放在被子上的档案
夹。“我只是给你证明了我的论点的现实可能性。而现实可能性并不等于现
实。倘若我说,明天很可能下雨,但第二天并不一定就下雨。在我们这个世
界上,思想和事实往往不相一致。否则我们的日子就会轻松得多,萨穆埃尔。
在思想和事实之间往往存在着这种现实生活的冒险性,如今我们就要以上帝
的名义去经历一番。”

“然而这种冒险并无意义,”洪格尔托贝尔叹息说,一筹莫展地望着自
己的朋友,老人始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如果你的推理属实,那么艾门贝格便是一个魔鬼,你一去便会陷于可

怕的危险之中!”他说。
“我知道,”探长点头同意。
“这样做毫无意义,”医生再一次表示,声音轻得几乎像耳语。
“正义永远具有意义,”贝尔拉赫坚持自己的看法。“请在艾门贝格的

医院给我挂号,我明天上午就去。”
“大年夜就去?”洪格尔托贝尔跳了起来。
“是的,”老人答复说,“大年夜就去。”接着他眼里闪着幽默的表情

问道:“你把艾门贝格写的那篇关于占星学的论文带来没有?”
“当然带来了,”医生结结巴巴地说。
贝尔拉赫笑笑说:“请拿过来,我正好奇地想看看其中是不是也多少谈

到了我这颗星星,也许我恰好有点儿运气呢。”


又一个来访者

这位可怕的老人整个下午都吃力地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把整张纸都写

满了,接着又和州银行以及一个公证人通了电话。对于这么一位神奇、莫测

高深的病人,女护士们越来越怕进他的房间去,而他则像一只巨大的蜘蛛怀

着坚定的信心静静地织着自己的罗网,毫不动摇地接上一头又接另一头,一

直忙到黄昏时分。就在洪格尔托贝尔通知他说,大年夜可以住进宋纳斯泰医

院后不久,老人又接待了一位来访者。大家都不知道这位客人是自己来的,

还是老探长打电话喊来的。客人是个枯瘦的小矮子,脖颈很长,瘦瘠的身躯

裹在一件敞开的雨衣里,雨衣的几个口袋都塞满了报纸。雨衣下面是一件破

破烂烂的棕色条纹灰上装,也都塞满了报纸。肮脏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柠檬黄

的、污迹斑斑的丝围巾,一顶巴斯克小帽覆盖在秃头上。蓬松的浓眉下一双

眼睛却炯炯有神,高大的鹰钩鼻长在瘦小的身躯上显得过分巨大,嘴巴则可

怜地瘪进去,因为牙齿都已掉光。他高声自言自语着,听起来像在朗诵诗句,

不时好似大海里浮起小岛一样冒出一些单词来,例如:无轨电车、交通警察

之类;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些东西如此生气。他这一身破烂衣着和他手中那

根虽已不时髦、却很雅致的黑手杖极不相称,那根有着银把手的手杖肯定是

上一世纪的产品,他就这么拿在手里毫无理由地在空中挥舞不停。一进大门,

他就朝一个女护士冲去,深深鞠过一躬后,发表了一通夸大其词的客气话,

随即晕头转向走进妇产科,差一点撞进正在紧张接生的产房,被一个医生赶

了出来,又在每个房门口都有的插着石竹花的花瓶上绊了一跤。最后总算有

人把他带进新楼(人们把他看成了一只受惊的动物),就在他即将走进老探

长的房间时,那根手杖却绊在他的腿上,脱手甩了出去,一直滑过半条走廊,

砰的一声重重撞在一扇门上,房间里正躺着一个重病人。

当这位来访者终于到达贝尔拉赫床边时,嘴里还在喊叫:“这些交通警

察啊!”(陪同他进来的实习女护士心里想,谢天谢地,总算把他带到了目

的地。)“到处都碰见他们,满城都是交通警察!”

“喂,”探长小心翼翼地说,设法缓和客人的激动情绪。“目前正需要

这样的交通警呢,福西奇。一定要维持交通秩序,否则我们的死人会比现在

更为多得多。”

“维持交通秩序!”福西奇用他那尖嗓子喊叫着。“好听得很,说来好

听而已。但是人们需要的不是什么专门的交通警,大家首先需要的是对于人

们的遵纪守法有更多的信任。整个伯尔尼已经变成一所独一无二的交通警大

本营,因而每一个使用马路的人变得粗暴野蛮也就不足为怪了。毫无办法,

伯尔尼一贯就是一个索然无味的警察窝,一种无可救药的专政自古至今始终

盘踞着整个城市。很久以前,当莱辛听说可怜的汉齐①被悲惨处死的消息后,

早就想写一部关于伯尔尼的悲剧啦。遗憾得很,他竟没有写成!如今我生活

在这个窝里,在这个首都,已经整整五十年,我不愿意描写自己作为一个词

句工匠(我只是堆砌词句,而不是撰写文章!)在这个昏昏沉沉、拥挤不堪

的城市里如何忍饥受寒艰难度日(除去每周得到一份文学杂志《联邦》以外,

便一无所有了),我堆砌这些词句有什么意义呢。可怕得很,简直可怕透顶!

五十年来,只要我走过伯尔尼街道,我就紧紧闭上眼睛,从我躺在儿童车里


汉齐(Henzi),瑞士著名政治家和诗人。——译注


的时候,我就这么做了。我不愿意看见这个不幸的城市,我父亲曾在这个城
市里担任某一种副职而了结一生。如今又怎么样,一睁开眼睛,我所看见的
是什么呢?交通警察,到处都是交通警察。”

“福西奇,”老探长坚决地说,“我们现在不谈交通警察,”同时严厉

地朝这个肮脏发霉的身躯瞧了一眼,那身躯正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来回摇晃

着,一双猫头鹰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倒霉相。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老人接着向下说,“真是活

见鬼,福西奇,你很有工作能力,完全是一个男子汉,你主编出版的《射苹

果报》虽说是小报,却是一份好报纸;可是如今登载的尽是些无足轻重的玩

意儿,什么无轨电车、交通警察、狗、集邮爱好者、圆珠笔、广播节目、戏

剧花絮、电影票、电影广告、联邦议会以及纸牌游戏等等等等。你的能力和

激情全都发挥在抨击这些东西上了——你搞的永远只是席勒在《威廉·退尔》

里写的那一套——天晓得,你的能力和激情应该发挥在其它事情上,才算有

价值呢。”

“探长,”客人叹息说,“探长啊,请你别再奚落一个诗人,一个写书

为生的人吧,他因为必须在瑞士生活,遭受了无穷无尽的灾难,但是更为糟

糕十倍的是:他不得不依靠瑞士生活。”

“行了,行了,”贝尔拉赫试图平息他的怒气,可是福西奇越来越恼火。

“行了,行了,”他尖叫着,从椅子上一跳而起,跑到窗口,接着跑到

门口,如此往返不停,活像一只钟摆。“行了,行了,说说当然容易。难道

说说‘行了,行了’就可以获得谅解?不可能,就是上帝也不可能!我承认,

我已经成为一个可笑的形象,类似我们自己所杜撰的人物,如:哈巴柯克、

推奥巴尔德、奥斯泰顿、摩斯泰歇等等,或者正如你们大家所说,我用一大

堆什么领扣、女人、剃须刀等等构成的惊险故事填补了我们这些可爱而乏味

的报纸的缝隙,当然,无疑都登在报屁股上;可是如今全世界都是一片崩溃

景象,而人们还在吟唱灵魂的窃窃私语,谁不沉湎在这些报屁股花絮里呢!

探长,啊,探长,我想用我的打字机为自己创造一个像样的生活,什么事情

没有尝试过呢,但是我甚至连一个普通农民的中等收入也没有达到。我不得

不放弃一个又一个计划,一个又一个希望,什么最优秀的戏剧,最炽烈的诗

句,最动人的小说,等等等等。赌场,除了赌场便一无所有!瑞士把我造就

成为一个傻子,一个讨厌的人,一个同风车和羊群作斗争的堂吉诃德。倘若

人们献身于精神事业,而并非为了金钱,那么人们就应该从事自由和正义的

事业,应该为在祖国的市场上出售其他人的文章提供保证,并且对一个迫使

人们过一种乞丐和懒汉生活的社会作出评价。人们要享受生活,却不肯从中

拿出哪怕只是千分之一来,简直一毛不拔,只要人们一听见文化这个字眼,

千年帝国①的手枪栓就被拉开,而这里的人们就把钱包赶紧收藏好。”

“福西奇,”贝尔拉赫严厉地说,“你谈到了堂吉诃德,这很好,堂吉
诃德正是我所喜欢的题目。如果我们大家心里有点儿正义感,头脑里理智多
一些,我们大家都应该是堂吉诃德。但是我们并不像那个可怜的古老骑士那
样身披盔甲去同风车斗争,我亲爱的朋友,我们今天得上战场和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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