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帝国 作者:漫舞流沙(晋江vip2014-05-15完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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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就受够了唠唠叨叨的礼仪官，抱着很快就可以吃东西的美好想法，艾米一点都不介意他不下马下跪，干脆利落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掌心粗粝而干燥，握着的时候有一种极为安稳的感觉，艾米微一借力就轻盈地坐在了他马前，然后把安东尼伊莱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第22章　想太多

　　　　安东尼、布鲁诺、伊莱和文森以及佣兵之国的将领们貌合神离地喝酒聊天。

　　　　本来帝国风俗接下来应该是一直跳到晚上的舞会，奈何贵族小姐在这边实在是稀缺物资，女佣兵倒是有不少，不过她们也不会贵族的那些社交舞，艳俗的舞大概倒是能跳几段。

　　　　所以只剩下一群大男人干巴巴地坐着喝酒。

　　　　外面佣兵骑士团和星辰骑士团的士兵也在喝酒，跟宿敌坐在一起喝酒倒是极为新奇的体验，不过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他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但人一喝多，就很容易热血上头，所以房间里干巴巴坐着找话题的男人们很快找到借口纷纷跑出去调解手下的矛盾。

　　　　礼仪官扶着墙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深深觉得这简直是对他仕途最大的考验！幸好公主是嫁到佣兵之国，如果是在焱圣城把公主的婚礼办成这样，他一定会死的！

　　　　艾米被送到文森的王宫休息。

　　　　佣兵之王的王宫是原本帝国派到这边的领主的府邸改建的。因为这边环境实在太差，所以当初那领主估计也没在这边呆过，府邸建的非常马虎。文森入驻这里大概有五年了，但看起来并没有怎么整修，有些地方都掉漆了。这府邸无论是面积还是豪华程度都比帝国的伯爵府还要寒碜的多，实在不像是一个王宫，幸好艾米因为是冒充的公主，并没有带太多侍女，不然都不一定能安顿的下。

　　　　凯西嬷嬷是看着公主长大的，一直不认同公主临阵脱逃的行为，不过现在总算是觉得公主还是有几分明智的，佣兵之国实在是太穷了！以公主殿下的养尊处优，到这里估计是真的活不下去。

　　　　艾米一点也不认生地吩咐这里的管家给她上菜上点心，在侍女和嬷嬷的监视下，优雅而凶残地吃东西。

　　　　这一天简直快要饿死她了！这些没事喜欢自虐的贵族，真是莫名其妙！

　　　　凯西嬷嬷看着她半辈子没吃过肉的样子，跟礼仪官有着同样糟心的感受。这如果是在焱圣城，她把公主教成这个样子，一定会死的！她就不明白了，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饭桶。

　　　　吃饱了，因为舞会不再举办，艾米闲着没事又睡了一会儿，一直到晚餐前才被凯西嬷嬷推醒。

　　　　她昨晚一夜没睡，下午睡这一会儿根本就没睡够，不过闻到晚餐的香气，肚子又饿了（…_…｜｜｜）。

　　　　晚饭过去没多久，文森就回来了。

　　　　他一身酒气，但眼神看起来还算清明。

　　　　艾米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喝多了，因为他一进门就给她单膝跪下了。

　　　　帝国以前没有佣兵之国这样的臣属国，也没有封王的先例，关于公主与佣兵之王之间的礼仪，相当的含糊。

　　　　皇权至上的角度来讲，在正式场合佣兵之王应该是向公主行礼的，私底下，尤其是公主嫁给他以后，那应该是不必的。其实焱耀帝国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很讲究礼仪的国家。

　　　　但他当众没给她行礼，现在又跪下是什么意思？

　　　　这是艾米冒充公主以来，第一次有人向她下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屈膝，虽然之前嬷嬷教过她如何应对，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文森笑了笑，捞起她垂在体侧的右手，用鼻尖在她手背上碰了下，“公主殿下。”

　　　　艾米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指腹略有些轻佻地划过她的手心，这是调戏？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文森已经站了起来，“殿下，容我先告退片刻。”

　　　　艾米在他走之后忍不住不太优雅地蹭了两下手心。

　　　　凯西嬷嬷提醒，“殿下，你该准备就寝了。”

　　　　艾米想着心事，由侍女摆弄着沐浴，换上睡衣。

　　　　再回房间的时候，她看到文森已经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身后嬷嬷和侍女都离开了，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艾米走到床边看了看文森，他睡的四平八稳，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像是真醉了。

　　　　好吧，跟一个陌生人睡，却是有点尴尬，睡着了正好。

　　　　艾米熄了灯，躺在他旁边睡了。

　　　　艾米觉得他八成是装睡，哪有人喝醉了睡着还睡得这么老实？还特意给她留了一半的床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无论是贵族还是曾受过贵族教育的人就是矫情，一个大男人，新婚之夜睡遁，也好意思？仿佛跟她睡会吃多大亏一样！

　　　　艾米下午睡的多，闭着眼睛躺在文森旁边有点睡不着。

　　　　假的成不了真，公主自小养尊处优，她跟她有太多细节上的差别，哪怕没见过公主殿下的人只要留心也能发现不对。

　　　　就拿一双手来说，她第一次被伊莱带回伯爵府时，伊莱就让人给她天天用牛奶泡手，这次准备让她冒充公主，更是从药剂师那里弄了许多的药剂来涂抹。

　　　　她的手现在没有一点茧子，皮肤光华细腻，指甲修的干净圆润，但骨骼已经定型，跟从未劳作的贵族小姐终究有区别。

　　　　她曾经对这些侍女下这么大功夫在她手上很不以为然，后来她发现人家贴身伺候公主的侍女的手都比她的柔软。

　　　　文森不会那么敏锐吧？之前拉她上马发觉不对，然后晚上回来特意抓她的手试探？

　　　　艾米觉得自己这完全是心虚导致的草木皆兵。

　　　　她翻了个身，在黑暗中注视文森沉睡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睡在两大偶像之一的佣兵之王身边，心里一点也没有兴奋感，她果然是过了盲目崇拜的年龄了么？

　　　　星辰骑士团过几天就会立刻启程，布鲁诺带的公主护卫队会留下，大概不到一千人，名义上归公主统辖，任务是保卫公主，但从这一路上的情况来看，她是指挥不动这支军队的，至多能利用布鲁诺对皇室盲目的忠心让这支军队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

　　　　关于今后的打算，艾米也考虑了一些。

　　　　她是想跟文森好好过日子的，如果可能的话。她对于男人的态度比较务实，或者说有些幻想太过不切实际了些，她自己也根本没当回事。

　　　　大家都不看好大公主下嫁文森，认为将来两边必然开战。不过对于艾米来说，当一天大公主，过一天好日子都是赚来的，再不济看情况不对她还可以跑么。

　　　　不过……文森如果今天是在装醉的话，看样子是不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啊。

　　　　第二天早上艾米被惊醒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天都没亮。

　　　　虽然文森动作已经很轻了，但这么多年经常在野外露宿养成的习惯，她睡眠一向很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

　　　　“你起来了？”艾米从床上坐起来。

　　　　正轻手轻脚往外走的文森僵住，略有些尴尬地回过头说：“没事，你睡。我得盯着骑士团练兵。”

　　　　艾米觉得已经可以确定他昨天晚上是故意装醉装睡了，一个男人为逃避夫妻义务，这么起早摸黑的也怪不容易的。不过一想到他这么做有可能是不想跟自己好好过或者已经发觉自己是假公主，艾米一点也不同情他。

　　　　这些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睡一下会死啊！吃亏的是女人好不好！

　　　　艾米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把逃跑提上日程了。以前觉得成为大公主之后很多事情会变得不一样，可是在她冒充大公主的这一路上，很多事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安东尼还是有点排斥她，伊莱还是说话不可信，除了布鲁诺，也没人对她表忠心。

　　　　其实就算布鲁诺的忠心，也是很有局限性的，他尊敬她，但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她的意见，至少当她跟安东尼有分歧的时候，而这些分歧并没有危害她安全的时候，布鲁诺会听安东尼的。

　　　　艾米打了个哈欠，决定这些烦心事还是等他睡醒了再说吧。

　　　　不过睡醒了之后事情好像也没有变的怎么糟糕，早餐很丰盛，王宫大总管很恭敬，最重要的是，把库房钥匙上交了。

　　　　据说那是佣兵之王的私库，放着他全部的私人财产。

　　　　艾米出于矜持没有亲自去打开看，但把账本好好翻了翻，或许在真正的公主眼里，列土封疆的王居然只有这么点财产，简直跟叫花子差不多，但在艾米眼里，这笔财产还是很可观的。

　　　　谁也没要求文森这么做，他既然是主动这么做了，自然没必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留私房，说是他全部的私人财产，那就应该是了。

　　　　艾米又有点迷茫了，难道之前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艾米试探地对王宫的摆设挑了挑刺，吩咐大总管立刻改动，要换家具，换窗帘，换桌布。

　　　　人家二话没说立刻动手，下午的时候便按照她的吩咐整改完毕。

　　　　艾米从王宫大总管这里感受到的服从度倒是比她自己带来的人还高。

　　　　然而晚上的时候，文森又是装醉，提前睡了。

　　　　到第三天，文森干脆让人跟她打了个招呼，睡书房了。

　　　　结婚三天，两人说话不到三句，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艾米有点坐不住了，让人去请安东尼过来。

　　　　据说安东尼跟文森一起出去了，来的是伊莱这个不太靠谱的家伙。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艾米也没法挑剔。

　　　　她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地把自己跟文森这三天的相处情况跟伊莱说了下，征询他的帮助，看是不是她露出马脚让文森发现她是冒充的了。如果是，大家都这么熟了，在不危害他们利益的前提下，他能不能给她一些建议？

　　　　伊莱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思考了半天之后说：“就算他怀疑，也肯定不能确定你就是假的。我觉得你想太多了，说不定是文森不行呢？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老男人啊，这很有可能。”

　　　　艾米：“……”

　　　　到底是谁想太多了？

　第23章　理想国

　　　　伊莱详细跟艾米分析了一下文森的生平，煞有介事地论证文森不行的可能性，文森的花边新闻实在是太少。

　　　　艾米虽然从中得到了文森并非心有所属这样的重要信息，但也看出了伊莱根本就不打算好好帮忙，而是来看笑话的。

　　　　她认真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命如今是捏在谁手里的深奥问题，考虑了一下自身立场，然后抱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心理，叫来管家把伊莱打出去了。

　　　　话说文森的手下真的是很好用，她提这么离谱的要求人家眼也不眨地就执行了，是真的把伊莱打出去了，一点也没顾忌他身为友邦贵族的面子。

　　　　伊莱彻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小人得志，什么叫做翻脸不认人。

　　　　艾米开始觉得自己像一个真的公主了。

　　　　被人在背后怀疑某些涉及男性尊严问题的文森此刻正带着安东尼四处闲逛。

　　　　这几天文森带着安东尼几乎踏遍了整个佣兵之国，丝毫不顾及对手是否会借此了解地形及军事布置。

　　　　佣兵之国不大，只有三座城，其他都是零散的小镇子，人口也不多。

　　　　南边的德哈城是一座雄关，几乎是全军事化管理。东边临着卡门河有一座城叫做莫尔城，是靠着跟清渊帝国之间的货物走私发展起来的，清渊帝国与焱耀帝国经常因为战争禁止贸易，商人们不得不另辟蹊径，文森接手之后把走私变成了官方合法行为。最后就是西边这座所谓的佣兵之国的国都云城，出了城走不多远就能看到阿德拉沙漠。

　　　　佣兵之国气候恶劣，只有云城以东的极为有限的土地能够耕种，出产总是不足以养活全国人口，西边放牧的草场又不断被沙漠侵吞，但是这里没有魔法师，没有贵族，连这个国家的王都跟普通士兵一样。佣兵之国建立这五年里，他们开渠引水，做贸易，甚至抢劫，佣兵之国的人口在变多，生活也在变好。

　　　　文森跟安东尼远远甩开身后的随从，两骑并行，一路跑上一座山岗，从高处往东看，那是佣兵之国最好的良田，麦穗金灿灿地，像是地毯一样整整齐齐地向远处铺过去，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生喜悦。

　　　　“这是我们的理想之国，你当初说不可能，可是我把它实现了，并且它会越来越好。”文森握着马鞭的鞭稍，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唇边的笑意让他平凡的脸也有一种生动的魅力。

　　　　“是很好。”安东尼呼出一口浊气，有清凉的风自麦田吹来，带来清新的草木香气，金色的波浪起伏，整个情景像是一幅画。

　　　　“后悔吗？”文森笑意加深，转过头来问他。

　　　　安东尼也笑了，“怎么？想策反我？”

　　　　文森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一个字，“想。”

　　　　安东尼摸了摸鼻子，摇头，“想也没用。我在帝国当星辰伯爵当的好好的，谁来跟你这穷乡僻壤受苦啊。”

　　　　“还看不上我这地方啊？”文森挑眉。

　　　　“帝国能封我为星辰伯爵，你能封我什么？公爵？你的领地不是没有贵族吗？你打算因为我破这个先例？”安东尼目光微沉，似笑非笑地说：“作为一个领地的王，你过的跟小兵也没什么区别，在你手下做事，总不能越过你去。理想是一回事，可是理想总不能当饭吃。帝国给我吃肉，跟着你只能吃素，一时可以，一世，谁会甘愿？”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文森拍了拍安东尼的肩膀，“兄弟，你心太大了。”

　　　　文森本来想问安东尼被封为星辰伯爵之后，是否还记得当初身在底层，为帝国浴血奋战，却被贵族当炮灰时候的梦想，可是现在他知道不必问了。

　　　　文森跟安东尼从在佣兵团就认识，不过也的确如大多数人猜测的那样，他们两个的关系一直说不上太好。

　　　　他们两个的行事方法有巨大的分歧，文森喜欢剑走偏锋，总是与周围格格不入，安东尼却是再循规蹈矩不过的一个人，善于利用规则内的东西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时文森是佣兵团团长，要求每一名佣兵团成员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抛弃同伴独自逃走。这个要求从某种程度上增加了佣兵团的整体成活率，但在所有人以自己保命为第一优先级的大环境下有点太想当然，以至于他的佣兵团一直都只有他一个固定团员，安东尼算是跟他待一起最久的一个非正式团员——他不打算遇到危险的时候对文森不离不弃，所以一直没有正式加入文森的佣兵团。

　　　　他们两个那时候年轻气盛，在小事上总是各持己见，互相都觉得对方太过理想主义太傻缺，最终不得不分道扬镳，参军后重逢也经常争执。

　　　　不过参军之后他们倒是开始互相信任，毕竟当深陷重围的时候，那些贵族是指望不上的，只有身边的人有可能伸手相助。

　　　　算是安东尼低头了，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样艰难的世道，如果有一个可以将后背托付的同伴，确实更容易存活下去。

　　　　但是文森抱着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么多年，能投桃报李地在危险中不放弃他的，也只有安东尼和杰克两个人而已。

　　　　当然现在文森手底下的佣兵骑士团在深入帝国土地抢劫的时候，也能做到团结一心，但这靠的是背水一战的压力以及严苛的军纪，跟文森之前带着点浪漫主义的人心换人心行为完全不是一回事。

　　　　当年焱耀帝国跟清渊帝国开战，文森跟安东尼被当成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