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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隋末阴雄-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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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彦兄,你要知道,现在贺若弼为了迷惑敌军,在江面上放的那几百条都是小渔船,而他的那些渡船都藏在江北的芦苇荡里,要是这五百条船都从江上转移,陈朝人一看到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会重兵防守新亭那一带的。”

    王颁想了想,说道:“只怕未必,王世积走得如此急,恐怕也是为了这事,我料想他们准备不少大车,把船直接先弄上岸,然后用大车运到新亭一带,接着再趁夜里把船放下水。

    这个准备工作有个三四天时间足够了,若是这几天江上提前起雾,那就更好了。”

    王华强双眼一亮:“那我们也这就动身,赶往新亭吧,对了,那个信使麦铁杖,让他跟我们去了新亭后再回去,反正他说景彦兄的旧部已经做好准备了,两天内就可以集结一千多人。

    至于那个羊翔和裴蕴,其实来不来都无所谓,我们又不是去攻打建康城,如果只是为了接应王世积渡江的话,靠两千人足够了。”

    王颁用力地点了点头,对着王华强说道:“就按贤弟说的办,我们分头准备,对了,上次令兄在淮南采购,最后剩下的那批上等米粮,到了浦口后抓紧做成白面干粮,渡江后的那一两天总不能还让大家再去吃贺若弼给的猪食。”

    二人商议既定后,又叫来王华伟,分头布置了各自的任务,然后各行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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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领命出征

    二十多天后,建康城西北处对岸浦口镇的江面上,白雾漫天,隔着十几米就看不清任何东西,对面江上陈朝战船在白天就点燃的火把,照得那些陈朝战船如同一条条的火龙,在这大江之上游动着。

    王华强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那些火龙,又抬头看了一眼身后营地里挂着的隋军大旗,正被西北风一个劲地吹向南岸,不由得“哼”了一声,对着身边的王颁说道:“南人真的是自寻死路,这样摆明了照出自己战船的位置。

    现在这么强劲的北风,如果我军这时候采用火攻,万枝火箭齐发,就算他们战船上的万钧神弩再厉害,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啊。”

    王颁点了点头:“看来萧摩诃真的如贤弟所言,只不过是一勇之夫,想必贺将军肯定会利用这个在强渡时作文章的。不过现在我们的任务不是强渡,而是偷渡。雾已经起了两天了,今天晚上,就是我们渡江的最好时机。”

    在起雾的第一天,也就是昨天一早,麦铁杖就游过江去了,他穿行大江已经有几十次了,从没出过差错,这次也肯定不会例外。

    就连来这新亭后,麦铁杖还在夜里渡江四五次,摸清了对面岸上陈军江岸上驻防的巡江兵士们的巡逻规律。

    当然,王颁和王华强也作好了应急的预案,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除夕之夜,江南的南陈君臣没有觉察出危险,依然以为这次不过是隋军的虚张声势,建康城内外一片歌舞升平,陈叔宝甚至下令调率领江防水军的两个王子回城吃年夜饭,这几天连江上的陈朝水军也少了许多。

    贺若弼在王颁等人来到新亭后,仿佛也吃了一个定心丸,那十天之内必须过江的军令不再提及,甚至还主动地送来几百口猪牛劳军,嘱咐王颁等人听王世积的将令即可。

    王世积也私下跟王颁与王华强透露过一些口风,杨素的大军在势如破竹地击垮了宜昌一带陈将戚昕的部队后,释放了所有陈军俘虏。

    接下来,杨素大军战舰数千艘,舳舻相连几十里,顺江东下,其坐在船头,威风凛凛,让南岸的陈朝人看了后敬畏地感叹:“清河公真乃江神也!”

    加上那释放的几千俘虏把隋军的厉害和杨素的仁义吹上了天,一路之上,杨素再未遇到有力抵抗。

    到了十二月的时候,杨素一路下到江陵,联合八路大军中江陵一带的行军总管刘仁恩,水陆并进,在荆门一带的磨刀涧遇上了陈将,南康内史(南朝一般以藩王遥领各州郡的刺史职务,而当地的军政实务则由内史来负责)吕仲肃。

    这吕仲肃乃是陈朝不可多得的良将,出征前散尽家财,遍赏众军,由是军中人人感恩,愿意为其效死,他在江上拉了三条铁锁,牢牢地封锁住了江面,自己则率几万军士在陆上的险要之处立栅防守。

    杨素的舰队行到这里无法通过,只能登陆,与刘仁恩合力攻击吕仲肃的大营。双方你来我往,拉锯多日,由于吕仲肃所部战斗力剽悍,又占据了有利地形,连日来隋军战死五千多人,却不能前进一步,杨素所部的凌厉攻势为之一阻。

    而另一路的蕲州,秦王杨俊会合了王世积留在当地的兵马,兵出九江,却被陈朝双壁之一的大将周罗睺领兵挡住,激战竞月,损失折将,也是毫无进展。

    最让贺若弼安心的是,韩擒虎那里更是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似乎是在等着贺若弼先动手,引开陈军战舰,造成自己对面的江防空虚,再趁机渡江。

    所以两人现在就形成了微妙的平衡,都等着对方先动手,吸引陈军,为自己创造出一个直扑建康的机会。

    王世积则是稳扎稳打,不急不忙,一万铁骑在离岸二十里处的山中驻扎,而五百条从陆上运来的渡船则在离岸五里处的营地里存放着,万事俱备,只欠起雾,直到前天雾起,他才正式向王颁下达了今天渡江的命令。

    王华强今天一早晨起来,左眼皮就直跳,他在少年时曾经跟江湖异人学过一些占卜求卦之术,对于左眼跳灾,右眼跳财的说法也是深信不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贺若弼最近这段时间对自己热情了过了头,王世积更是好得跟自己的亲兄弟似的,这让他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在前一世他就有这种野兽般的直觉,即使在这一世的丝路之行中,这种直觉也曾经救过他一命。

    王华强想要开口劝劝王颁。但一想到用这样的理由阻止出兵,实在是太可笑了,便只能生生地把话吞回肚子里。

    王颁最后看了一眼江上那四五条火龙似的陈朝战船,转身向后走去,在两人背后一里左右的地方,六百多名部曲已经都穿好了皮甲,正在对自己的武器和干粮作最后的检查与保养。

    不少人在自己的刀上抹着油脂,天寒地冻,经常有刀在鞘中无法抽出的情况,在这远不见人的大雾里,寒光闪闪的刀锋足以亮瞎人眼。

    为了今天的这场夜袭,所有人都穿着黑衣,外罩黑色皮甲,脸上也涂抹着黑色的油彩,全身上下,几乎只有一双眼睛和嘴唇不是黑色的。

    每个人带了一口单刀,矛槊之类的长兵器完全放弃,一百多名弓箭手也只不过各自带上长弓一具,狼牙箭五十枝。

    除了武器外,每人怀里揣了三张大饼,万一碰到最艰难的情况,连王世积也过不了江的话,大家会按原定的计划向西南的当涂方向突围,而这三天的干粮,就全靠这些大饼了。

    王世积今天也是一身将袍大铠,盔亮缨红,全身上下杀气弥漫,跟前一阵在王华强等人面前那种刻意为之的随和与轻松完全不一样,这会儿正坐在江边临时设的一张帅案上。

    以那红脸黑熊一般的壮士皇甫孝谐为首的十余名将校,都全副武装,挎刀执剑,立于帅案两侧。

    王世积看了一眼王颁,沉声道:“上仪同王颁,上前听令。”

    王颁这次出征,由于没有军职,特地被封了一个上仪同的中级武官衔,外加开府权限,准他自行招募士卒幕僚,直接归晋王杨广节度,由于王世积有了杨广的授权,因此现在的王颁是需要听王世积将令的。

    王颁上前行了个军礼,沉声道:“末将在。”

    王世积从帅案前的令箭筒里抽出一支令箭,一脸地严肃:“命你今夜戌时率所部六百壮士,搭乘十五条渡船过江。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在新亭江岸开辟出一块五里长,三里宽的登陆场来,一旦控制了局势,在所在地方点三堆火,不得有误!”

    王颁上前,双手接令,却一下子没有抽动,只见那令箭牢牢地握在王世积的手中,一抬头,却看到王世积那冷冷的眼神:“王将军,听好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必须坚守到大军登陆时为止,不得临阵脱逃,不然军法从事!”

    说到这里时,王世积的眼中杀机一现,即使在这浓雾之中,也刺得王华强心中一惊,那阵不祥的预感再次浮上心头。

    王颁的黑脸抽动了一下,大声说道:“末将谨遵将令!”言罢执令箭退下,和王华强一起站到队尾。

    接下来王世积一阵调兵遣将,在场将校人人都有差事,分批渡江,各领其命,第一批渡江的则是王世积自己和那个名叫皇甫孝谐的仪同。

第二十三章 寒夜偷渡

    将令下达后,大家各自回营作最后的准备,浓雾中只听得远方巨大的马蹄声与甲叶撞击的声音,显然是远方的骑兵在开始调动,近处的船工们开始喊着号子,把一艘艘的船放到江里。

    为了掩盖这里巨大的声响,整个长江沿岸的所有隋军营寨,都是拼命地擂鼓敲锣,这一个多月来天天如此,陈朝官兵早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尽,这会儿已经见怪不怪了,以为这又是隋军的疑兵疲兵之计呢。

    远处雾中的那些战船,连停都没停一下,正常游过,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甚至船上的陈兵们也是一阵子敲锣打鼓,跟这对岸的隋军象是在搞联欢,又象是在发泄自己在这大年夜里都摊上这巡逻差使的不满。

    王颁带着王华强等人回到了江边,王华师和王华伟正带着部下在这里等候,这会儿一看到两人就迎了上来,王颁简单地跟大家交代了任务,整队待发。

    王华师看了一眼王华强,突然笑了起来:“二弟,你的绑腿又松了。”他弯下了腰,帮王华强系起绑腿来。

    王华强的心中一阵感动,从小到大,长兄如父,大哥比自己大了有三四岁,自己的武艺也一大半是大哥手把手教的,在他眼里,自己永远是他需要保护的小兄弟。

    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为了保密,这里都没有生火,大家手拉着手,按着上船的顺序,坐成一条直线,静静地等着戌时的到来,众人嘴里呼出去的白气,很快就纷纷地湮没在浓浓的白雾当中。

    王华强坐在王颁的身边,看着他的双眼在黑夜中一闪一闪,他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连那“彭彭彭”的心跳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王华强知道,忍了几十年的父仇终于有报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激动万分呢。

    不知不觉中,听着那一阵阵江水拍岸的声音,王华强的心一点也平静不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酉时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江上的雾气却是越来越重。

    王华强的心潮也如同这江山一样起伏不定,虽然他现在的年纪不到二十,可是前一世几十年的经历,早已经能让他心静如水,今天这样无故地心慌,却是第一次。

    会是因为真正要上战场了才会这样吗?王华强这样问着自己,他也不知道答案。

    王华强正暗自思索着,却听到后面有人打着梆子,急道:“戌时已到!”

    王颁长身而走,他的声音不算太高,但中气十足,在这静谧的夜里,六百多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上船,所有人衔枚,有出声者斩!一切看我船上的火光行事!”

    所有人都同时从地上跳了起来,人人的嘴里都咬着一根木棍,是为衔枚,渡船里铺了厚厚的草,大家一个个翻身跃入,那些与船板撞击的声音,在这涛涛的江水声中实在是不值一提。

    远处的江面上,一片漆黑,最近的一点亮光也在十几里外,时值年底,又是如此寒冷的冬天,陈朝战船在这夜间的巡逻已经少得可怜,而那火光则是战船位置最好的界定。

    一切都和这几个月来在江上训练的情况一样,六百多人不消片刻便全部跳上了船,缆绳被留在岸上的十几名军士解开,载着众人驶向了茫茫的夜色中,那片漆黑的江水,混合着浓浓的白雾,就象未知的命运,压得大家心中一片沉重。

    船工们不敢喊号子,只有后面鞘公把舵时那阵吱吱呀呀的声音,混合着船桨划水声,在众人的耳边回荡,江面上依然没有半点火光,而对岸的陈朝巡逻队经过时的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茫也不见一星半点。

    麦铁杖早就摸清了他们巡夜的规律,酉时二刻会经过这里一次,下次再来时,差不多要到子时以后了,而江面上的战舰,基本上整夜都不会开过来,只要上了岸,就可以迅速地开辟出一块登陆地点。

    雾越来越浓,王华强在船上,就连刚下水时还看得见的隔壁两只船,也看不到了。夜凉如水,在这不知尽头的漆黑大江之上,举目四顾,除了雾只有江水,困守着一条孤零零的木船,给王华强的感觉就是那种彻骨的寒意。

    王颁的嘴里没有咬木棍,他的眼睛一直微微地闭着,自上船以来,他一直就坐在船边,伸手入江,感受江水的流向与速度,这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站起身,低声说道:“大家准备,离江岸大约还有一百步。”

    船上沉默不言,低头闭目的众人一下子都来了情绪,纷纷抬起头来,更有几个站起身,向着对面张望,王华强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四处张望,而是低头从脚下捡起了一枝早已经备好,涂满了松脂的火把,递给王颁。

    王颁微微一笑,掏出怀中的火石,他的手有些发抖,连擦了几下才把火打着,点燃了火把,众人只觉得眼前一向明亮了许多。

    王华强站起身,定睛一看,惊喜地发现江岸已经在离船头只有三十步左右的地方,浪涛一阵阵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而对面的岸上,几乎在同时也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火光。

    王华强的心中一阵激动,这应该是对面接应自己的麦铁杖在对信号,于是王华强按照约定,把火把举上举下,一连三次,而对面的那点火光也是按约定暗号,划了三个圈。

    没错,确认是麦铁杖无疑,按照约定,他就算落入敌手,也会打出另一个三次急上急下的信号,让众人紧急撤离的,而不会是刚才这三个圈。

    王颁沉声下令:“全部上岸,有畏缩不前者,斩!”

    十几条船纷纷靠上了江岸,船上的六百多人嘴里衔着钢刀,从船两侧纷纷跳下水,溅起一片片的浪花。

    王华强把火把往江里一扔,也有样学样地咬着钢刀,踩上船帮,跳了下去,一入水即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这深冬腊月的寒夜里,即使长江因为奔腾不息而不至于结冰,江水浸到腿部腰部,也会让人感觉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

    王华强在出发前也用油脂抹了身,仍然觉得下半身瞬间要像冻住了似的,连牙齿也开始打起战来。

    好在江水不深,王华强下水的地方离江岸只有十几步,江水深度只及腰间,这里的水势不算太急,王华强入水后马上就站定了。

    王华强的脚底象是踩到了硬硬的石子,不似在河里训练时那松软的土质,就这样,王华强咬着牙,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江里漫步,每迈开一步都显得那么地艰难。

    下水的众人也都和王华强的感觉类似,大家自发地找到附近的人,手挽着手,前后相继,如此一来,效果好了许多,不用片刻,许多人就这样互相扶持着走上了江岸。

    只在这江水里行走了十几步,王华强就给冻得嘴唇发紫,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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