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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隋末阴雄-第3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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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玄感笑了笑:“不是吧,这丝路之上的盗匪由来已有千年,多如牛毛,而且各族都有。也就是薛将军这样的雄才大略才能将其剿灭一二,那姑臧的豪族还能强过将军不成?”

    薛举摇了摇头:“我们家在这里不过是两代经营,虽然一方面对待盗匪手段严酷,可另一方面,我们家对这丝路南北的羌人部落也是厚遗以金银财宝,才能保一时安定。”

    “可那姑臧城,自古以来都是这凉州的州府所在,号称凉州第一大城,历任凉州刺史和凉州总管都驻节于那里。”

    “五胡十六国时期,姑臧先后成为前凉和后凉两个帝国的首都。现在有各族居民三十多万户,堪称西北第一大城。其中更是有几家是累世豪门,就象你们陇西李家一样的。”

    杨玄感不信地摇了摇头:“我们唐国公府的祖上可以追溯到秦汉之时的飞将军李广,这姑臧城建城多久,也有这样的豪门?”

    薛举哈哈一笑:“李总管,你应该知道,这金城只不过是金城郡的郡治所在,也就是一个县城,而姑臧则历来是凉州治所,绝对的省城,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的,姑臧的人口是这里的十倍有余,在他们眼里,我们这里不过就是一个穷乡下。”

    薛举见二人凝神倾听,便开始缓缓诉说起这姑臧的情况:

    姑臧,位于凉州西部,在秦朝时是匈奴西边的强大游牧汗国大月氏的驻牧地,后来大月氏被匈奴击败后被迫西迁,这里就成为了匈奴休屠王的领地。在西汉文帝前元六年(公元前174年),匈奴休屠王在这里建盖臧城,后来因其音近,被称为姑臧城。

    在周朝的时候,凉州这一块河西地区就被称为雍州,春秋时期这里被西戎所占据,也就是羌人们的祖先。

    后来到了汉武大帝时,派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反击匈奴,一举夺回河西之地,设置了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并在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的时候,以其金行,土地寒凉的原因,改雍州为凉州。

    而武威郡一直是凉州的第一大郡,从建凉州起就下辖十县,姑臧城又因为已经是一座现成的坚城,一直以来都是凉州的州治所在,同时也是武威郡的郡治。

    现在的姑臧,汉胡杂居,既有象李家、曹家、梁家这样的汉人世家大族,又有象安家这样的累世经商的胡人世家,与金城附近都是羌人部落不一样,在姑臧城附近有许多昭武九姓的胡人部落。

    昭武九姓本是大月氏人,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今甘肃临泽),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支庶各分王,以昭武为姓。居民主要务农,兼营畜牧业。

    这些大月氏人的后裔遍及从武威到西域,再到中亚的大片地区,甚至在中亚一带还建立了以姓为名的几个国家,表面上看武威是在玉门关内,但随着丝绸之路的开拓,这里早已经有了大量的昭武九姓的胡人定居,必要时这些人可以召唤大量的关外同胞们前来帮忙。

    杨玄感听薛举讲到这里时,点了点头:“原来姑臧那里有这么多昭武九姓的胡人,难怪薛将军难以插手了。”

    薛举长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些人除了种田放牧外,更是累世经营这丝路上的生意,你在大兴看到的那些商团首领多数是那些昭武九姓的月氏人。太平年间,他们并不为匪为盗,我这里没法去攻打消灭他们,而且这些人控制了从西域到姑臧这一段的丝路生意,我也不能跟他们关系搞得太僵。”

    “所以我在几年前跟姑臧的望族李轨和安兴贵盟约,姑臧以东,经过金城的这段丝路,一直到西边的大散关,由我们薛家经营,而姑臧以西的丝路,我们并不干涉。”

    红拂突然问道:“为何他们要选出两个人跟将军谈判呢?”

    薛举眨了眨眼睛:“因为那李轨乃是汉人,世代居于姑臧城中,而那安兴贵乃是昭武九姓的胡人。一大半时间都是在各地做生意。并不常住姑臧。但因为其生意做得大,又仗义疏财,因此河西一带的昭武胡人都尊他为首。”

    杨玄感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姑臧是凉州刺史和凉州总管的驻节所在,为何朝廷不能亲自派兵保护这段丝路的畅通,而是要依靠这些胡人的护卫呢?如果说这金城是兵微将寡,这还说得过去,可是姑臧的守军可不少啊。”

    薛举点了点头。道:“自汉以来,玉门关就是汉土和西域的分界,凉州的驻军可以管玉门关以内,却管不了关外数千里的漫漫长路。从西域最近的高昌到姑臧,足有千里之遥,又多是荒漠戈壁,不可能一路派军护卫的。”

    “所以这些姑臧城里的汉胡世家肯自已护卫这段商路,又愿意按朝廷所规定的税率交税,历任凉州刺史都是乐见其成,哪会主动揽上这事呢?再说了。凉州的兵马主要用来防范突厥,边防的压力也远非我这处于内地的金城可比。”

    杨玄感点了点头:“那姑臧看起来一时半会我们是插不进手了。这样吧,薛将军,就按你说的办,你只需负责把我们的商队护送到姑臧就行,至于报酬,按你正常的收费来定,抽三成。”

    薛举哈哈大笑:“唐国公果然爽快,好,就按这个条件办,李总管,今天我就在这府里备下一桌家宴,以庆贺我们两家的合作,不知意下如何?”

    杨玄感笑了笑:“求之不得。”

    一直身处这大殿屏风后面的王世充,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心中暗道:“杨玄感,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傍晚,还是在这宽敞的会客厅里,桌椅卧榻已经全部撤下,四周点起了火烛,换成了一人一座的酒席。

    薛举换了一身绸布便装,幞头巾子,坐在上首,而鞠氏的脸上写满了恨意,也换了一身妇人装束,气鼓鼓地坐在薛举的身边。

    杨玄感与红拂分别跪坐在席前的小榻之上,看着面前盛放的一盘盘牛羊猪肉,还有满满的一杯鲜血一样的葡萄酒,不禁暗暗地叹了口气。

    自春秋以来,一直有着太牢宴的说法,所谓“太牢”,乃是猪、牛、羊这三种祭祀用的主牲畜,一般只有帝王才有资格吃太牢宴;而诸候的祭祀则只能用猪和羊,没有牛,称为“少牢”;普通官员和百姓只能在这种宴会上吃整头猪,称之为“牢”。

    杨玄感心中暗想,今天是唐国公与这薛举结盟之时,按说是应该祭祀的,可这祭祀直接上了帝王才有资格的太牢,不知道这薛举意欲何为。

    杨玄感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七八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白天见过的宗罗睺,常仲兴和马宁儿都在其中,其中宗罗睺正坐在对面的首座位置,可见其地位,而常仲兴则坐在第一排的中间,至于那马宁儿则坐在后排的靠后位置,倒是与三人的武功及官阶相符合。

    杨玄感并不知道薛举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有一点很清楚,这太牢宴是不能随便吃的,酒也不能喝,只要稍稍一动,就可能和谋反扯上关系,他现在还不想在跟薛举没有摊牌前走到这一步。

    薛举在主位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吃肉,还连连地劝杨玄感用膳,而杨玄感则只是点头致意,却始终没有动筷子。

    酒宴上的气氛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薛举的舌头有点打结,带着些许醉意问道:“李总管,你为何从开始到现在不吃一块肉,不喝一杯酒呢?”

    杨玄感淡淡一笑,道:“薛将军,敢问今天这宴会是何人所布置?”

    薛举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想不到李总管不仅武艺高强,也是熟读史书,居然知道这太牢宴的来历,来来来,为了李总管的渊博学识,大家敬李总管一杯。”言罢薛举带着举起了酒杯,而对面的众将校也都举起了面前的杯子,齐声劝酒。

    杨玄感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这宴会是薛举有意为之,只是不知道他是对自己的试探还是想对自己栽赃嫁祸,无论如何,这酒是喝不得的。

    于是杨玄感冷冷地道:“薛将军,今天本是你我两家结盟的大好日子,为何要制办这个有违礼法,引人非议的太牢宴?”

    薛举的脸色一变,重重地把酒杯向桌上一顿,溅出不少酒来,厉声道:“怎么个有违礼法了?本朝的法令里可没写过什么太牢宴不能吃吧。”

    杨玄感沉声道:“虽然本朝的法令中没有禁止这条,但毕竟是春秋时传下的周礼中的纪录,今天我们两家结盟,愚以为用个少牢宴就行了,这太牢之宴,还是不吃的好。”

    薛举的声音中透出了愤怒,很显然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周礼是春秋时的法礼,那时候还有周天子,天下被分封给了几百个诸候,所以要有这规矩,现在大隋可象那周朝时有八百诸侯?可有哪条法令明文规定不能吃猪牛羊肉?”(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三方协议 (一)

    杨玄感意识到薛举这样一再坚持,背后必不简单,声音也变得坚决起来:“现在大隋一样是承周礼,一样裂土封王,汉王和蜀王不都是出镇一方的诸侯吗?薛将军应该记得蜀王被废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逾越礼制,私自制造天子的物品吧。”

    薛举一下子站起了身,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只听到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李总管,今天你是不是就打定主意不喝这酒了?”

    杨玄感平静的语调中透着坚决:“李某现在代表了唐国公,作为一个管事,不能给自己的主人招惹灾祸,这是为人下属的第一条,薛将军不必再劝。”

    薛举不怒反笑:“这么说来,我薛举办这个太牢宴,在你看来也是图谋不轨意图谋反了?我这些下属不来劝我,是他们不忠于我,是不是这样?”

    杨玄感看了一眼对面一个个怒目而视的将校们,笑了笑:“第一,各位将军可能未必知道这个太牢宴的来由;第二,这宴席是薛将军有意为之,就是薛将军的家事了,我一个外人,把这个利害关系说清楚,至于您要怎么做,我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话说回来,我不想给唐国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能喝这个酒,这点还请薛将军见谅。”

    薛举突然仰天大笑,如狼如枭,声震梁尘,每个人的心里都给他的这笑声震得气血一阵浮动。

    笑毕,薛举盯着杨玄感,那张本来就很吓人的脸上浮现着可怕的神情:“这么说来。我只要不勉强李总管。而是用我们家的规矩劝酒。你不会反对了?”

    杨玄感本以为他会当场翻脸,都已经开始全神戒备,暗暗作好了杀出府的准备了,听他这一说,这才松了口气,道:“客随主便,这个是自然。”

    薛举听到这话后,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对着外面下令道:“来人,给贵客上酒!”

    门外走进来一位身形婀娜的胡女,纱丽罩头,眉间一点美人痣,面罩清纱,碧眼棕发,穿了一件蓝色的罩胸,腰腹处却是完全裸露,美脐处还镶着一颗红宝石,纤腰翘臀。纱裙及膝,赤着一双纤足。脚踝处还挂着一串铃铛。

    这胡女一步三扭地走了过来,胸前波涛汹涌,脚上铃声阵阵,眼神似火一样撩人,红拂没有见过这样的胡女,粉面罩霜,嘟起了小嘴,扭过头去不想见她。

    那胡女盈盈地走到了杨玄感的身前,跪了下来,隐隐可以看到胸围子下的深沟大壑,杨玄感自幼家教极严,忙扭过了头不敢多看。

    只见这胡女笑了笑,端起了杨玄感面前的高脚酒杯,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流转,声音如初生鹂啼,宛转动人:“客人,请满饮此杯!”

    杨玄感摇了摇头,看向了别处,也不答话。

    胡女的神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阵难以察觉的色彩,声音变得更加甜美:“客人,这葡萄美酒可是在关内难得一见的,还请满饮此杯。”

    杨玄感并不看那胡女,只是开口道:“多谢这位姑娘,你可以下去了。”

    那胡女不知为何,眼中突然流出泪来,声音都在发抖,带了一丝哭腔,道:“客人,还请您发发慈悲,喝了这杯酒吧!”

    杨玄感心中奇怪:自己喝酒什么时候也成了发慈悲了?这厅中自从胡女来了以后,连对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将校都变得沉默不语了,气氛着实诡异。

    杨玄感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喝这酒,沉声道:“不用多费口舌,这酒我不会喝,你可以走了。”

    那胡女听得这话,一下子瘫倒在地,嘤嘤地哭泣起来,杨玄感只道她是想用眼泪来打动自己,看都不看她一眼。

    薛举冷冷地道:“连劝个酒都不行,留你有什么用?!来人,拖下去杖毙!”

    此言一出,杨玄感大惊失色,直接望向了薛举,红拂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惊愕,就连对面的那些将校,好象以前也见过此事,这时候都一个个低着头,暗自叹息。

    大厅的墙边侍立的卫士中,走出了两个面相凶恶的家伙,架着那胡姬的双臂就直接拖了下去,那胡女一路在惨叫着:“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

    杨玄感动了动嘴唇,正准备向着薛举开口,薛举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摆手制止,道:“李总管不用多说,这是薛某的家事,你既不愿意喝酒,就不必再过问。”

    杨玄感叹了一口气,只听到厅外传出了几声胡女的惨叫声,便归于沉寂。

    红拂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朗声道:“薛将军此言差异,这虽然是你的家事,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王法吗?”

    薛举阴森森地说道:“张管事,我敬你是唐国公府的特使,不与你计较,你要知道我这府上的奴仆,基本上都是山贼土匪的眷属,本朝法律写得清楚,这些附逆之人都可以处死,我让她们活到现在,在这府上有口饭吃,已经是恩德了。”

    “你真要说王法,那本将在消灭了那些山贼的时候这些人就应该死了,就算你告到皇上那里,我也可以说留这些贼党是为了审问这些贼人的详细情况,审完后就明正典刑,依法处死,谁又能奈何得了我?”

    红拂被薛举说得哑口无言,愤愤然地坐了下来。

    杨玄感心中一动,接过了话头:“那薛将军在这家里大摆太牢宴,这个事情就不怕人家知道了,告你个图谋不轨么?”

    薛举突然笑了起来:“李总管,请问谁去告发我呢?是我的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还是你李总管和张管事?你们奉了唐国公的命令来这里。不是为了告发我薛某人图谋不轨的吧。”言罢薛举放声大笑。而鞠氏和那些将校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杨玄感心中恼恨。却又无可奈何,咬紧牙关不说话,人也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薛举笑完后,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那种杀气,对着门外继续叫道:“来人,劝贵客饮酒!”

    这次进来的还是个胡女,跟上一位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她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姐妹如何被活活打死的。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在杨玄感面前举起酒杯的时候连手都在发抖。

    红拂在一边看得于心不忍,起身走了过来,想要接过这酒杯,杨玄感突然转头瞪着红拂,须发皆张,厉声喝道:“这酒不许喝!”

    红拂的眼里泪光闪闪,呆了一下,长叹一口气,退回了座位。螓首微垂,用袖角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而杨玄感则根本不看跪在自己眼前。已经面无人色的那个波斯少女,双眼直视着薛举,声音中透出一丝冷酷:“薛将军,人是你的人,地是你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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