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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拼夫 作者:萧七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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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连主子也被她这样清浅的朦胧蒙蔽了?她根本不需要主子这般费心,她其实有能力保护自己?
    陈新家的有些头疼。很显然,他们似乎好心办坏事了。
    “姑娘,”搜屋的灵修和搜身的灵均呈上好些首饰,“在灵氛那发现了这些。”
    灵氛看到托盘上的珍珠耳环和羊脂玉梨花簪子,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其他东西,颓丧而绝望地低下头。
    管沅扫了一眼:“灵氛,你需要说说这些首饰的来历吗?”
    “是,是我偷的……”灵氛闭上眼睛。
    管沅心下明白:不争辩,直接说偷,那样不会扯出管洛,至少可以保全家人……
    “你从哪里偷的?”管沅追问。
    “很多地方,我记不得了,”灵氛哭着说,“有些转手卖了,有些我看着漂亮舍不得卖,就留了下来。姑娘,我从没偷过咱们府里的东西,都是外面偷的,您,您就饶了我吧!”
    “哦?偷咱们府里还好办,偷外面就要报官了,这我可做不了主。灵均呀,你明日叫几个婆子押着她去顺天府。窝藏罪犯是包庇罪,我可担不起!”管沅故作无奈地摇头。
    灵氛没想到自己为了逃罪编的说辞,反而把自己送进了坟墓。看着管沅十分坚定的态度,她立马就慌了,扑上去扒住管沅的脚:“姑娘,我说的都是真话,您饶了我吧,我不要去见官!姑娘,我不要见官!”
    陈新家的见状,当即领人把灵氛抓了下来:“三姑娘说的话,你这蹄子没听懂吗?咱们要是不送你见官,就是包庇罪!你要整个定远侯府给你陪葬?”
    “堵了她的嘴管进柴房,明个一早送去顺天府,别惊扰了其他人,这几天可是二太夫人的好日子,”管沅吩咐完那些婆子,又对灵均道,“明个你先去找我大表哥,大舅舅和顺天府尹是同年。”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圈子,杨安的拜帖,兴许比祖父定远侯管路还中用。
    回到内室,灵均笑逐颜开:“灵氛总算被揪出来,往后姑娘不用再担心了!”
    灵修却愁眉不展:“姑娘,婢子怎么觉得,陈新家的很奇怪呢?”
    “哦?你有什么想法?”管沅笑着看向灵修。
    灵修有些忐忑:“婢子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总之,陈新家的出现时机很奇怪,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而且我们都知道,灵氛并不是贼。如果她是贼,架梯子出院,顺理成章;可灵氛并不是贼。”
    管沅赞赏地颔首:“你说的正是我想的,我想不出灵氛为何要架梯子。大半夜的跑出去,想和管洛报信,还是想逃跑?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不大,挑白日人多事杂的时候混出去,岂不更便宜?”
    灵均这才恍然大悟,不由担忧道:“姑娘,那如果陈新家的是大姑娘安排的,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放了灵氛?”
    “不会,如果陈新家的真是大姑娘的人,不仅不会放了灵氛,还会杀人灭口,”管沅肯定地说,“送到顺天府上刑,谁知道灵氛会吐出什么东西,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杀了灵氛,然后假装她是畏罪自杀。我把灵氛交给陈新家的,就是一个试探。如果灵氛死了,陈新家的就是管洛的人。”
    用一个已经暴露了用处不大的灵氛,试探出陈新家的这个潜在的危险,还是划算的。毕竟,陈新是外院管事,陈新家的又管着好几个内院的婆子,他们若是管洛的人,可比区区一个灵氛危险多了。
    灵修这才稍微放心:“姑娘有对策就好,那且看明日结果如何。只可惜又没能把事情摊到大姑娘这个幕后主使身上。”
    “不着急,要是灵氛活下来,送到顺天府,还怕没有法子整倒管洛?”管沅轻叹一声,“且看造化。”
    定远侯府黑暗的角落里。
    “你是说,她极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灵氛有问题?”少年剑眉紧锁,有些难以理解。
    “小的本想通过喊捉贼阻止灵氛破坏经书,可是,三姑娘居然把盗窃罪名直接安在了灵氛头上,还搜出所谓盗窃罪证,”中年男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摇头,“然后三两句就把灵氛逼到顺天府。”
    少年刀锋般锐利的双眸有些黯淡下去:“你是说,她其实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
    “不是不是,”中年男子急忙摆手否认,“我只是说,我们这样很可能会打乱三姑娘原本的计划,最好,能和三姑娘联手。”
    “目前还不行,”少年长叹一声,有些无奈地阖上双眸,“既然如此,以后行动少一点,有什么情报,你们传给她,让她自己决定。”
    联手,他不能把她拖下水,不能。
    这一切应该让他自己解决,不能拖累她。
    更何况,现下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让她相信自己。没有了前世的相识,他和她只是陌生人。
    少年的心,一寸寸哀凉下去,随即又振作起来: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定远侯府花团锦簇的晨光里,马车络绎不绝。由于是长辈的大寿,各官宦之家都会派人前来恭祝。杨氏忙着应酬诰命、主持寿宴;管洌和二叔管达则在外院招待男宾。
    而此时管沅不紧不慢地穿戴好,就听到了灵氛的消息。
    “还好端端活着?”管沅有些诧异。
    灵修点头:“灵氛被看得很紧,没出什么事,现下已经进了顺天府的大牢。”
    “看来陈新家的不是管洛的人,”管沅肯定地说,“既然不是管洛的人,那她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件事里面?”
    “有没有可能,是二太夫人,或者世子夫人?”灵修揣测。
    管沅摇头:“不会是二太夫人,她要想处置一个丫鬟,来直接的就行,何必这样大费周章。至于我娘,更不会了,如果是我娘,直接告诉我岂不更好?何必拐弯抹角。罢了,兴许她真是偶然碰上,但我们也不要大意。剩下的事,就交给大表哥折腾。”
    定远侯府前厅,管洛一身茜色芍药连珠纹绫袄,站在席间格外显眼。
    “二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孙女特意用灵照寺开光的法笔抄录了二十一卷《金刚经》,代表本有的十地与修身之十地及佛果,为二太夫人祈福。”管洛笑吟吟地亲自捧上齐整整的一摞经书,然后退到一旁盯着管沅,眼中闪过自得之色——
    这一回,她要让管沅在京中永远抬不起头!
    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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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 寿宴

见着那二十一本经书,二太夫人笑得开怀,眼角的皱纹涟漪一般漫延开来,愈发叫人看不清她略显浑浊的双眼中真实的情绪:“好孩子,难得你有孝心!”
    管沅无声叹息:管洛半个字不提她,直接就把二十一本经书捧上去,这不是摆明了想让她出丑吗——
    同样是抄经书,如果她真的只抄了七本,再加上灵氛的毁坏,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失礼,或许还能衬托出管洛的孝心和勤勉。
    真是打的好算盘!
    她看着退到一旁的管洛眼中若有似无的得意,心道:幸而她识破管洛诡计,管洛的好算盘,今日恐怕打不响了!
    “二太夫人福寿双全,万寿无疆,”管沅亲自捧上二十七本《金刚经》,然后退到一旁温婉而笑,“之前孙女得了仁和长公主赏赐的松烟墨,想到放着也是可惜,于是借花献佛,拿来抄录了二十七卷《金刚经》,为您祈福。”
    此语一出,二太夫人还没做出反应,来宾们已经议论纷纷。
    “这就是上次花朝节拔得头筹的管家三姑娘?”
    “我看着举止大方得体,定远侯府出了这么好人材,真是不错!”
    ……
    席间妇人们的话题骤然转到了赞扬管沅上,目光也都落在那清雅的天水色裙裾,再无人理会打扮得鲜艳可人的管洛。
    管洛站在一旁,绞紧了手中帕子,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又强忍着让自己看起来是在微笑,生生要把嘴角都崩裂。
    好你个管沅!
    你居然抄了二十七本!七本,二十七本!你真有一套,还拿仁和长公主赏的松烟墨说事,不就是为了让人家都知道你花朝节的表现,让所有人都看着你,抢我的风头吗!
    管洛深吸一口气。
    她现下进退两难。这时候不站出来,风头全被管沅抢去了;可站出来,无异于把人们的注意力从花朝节拉回来,大家就会发现二十一本和二十七本的区别。
    好在她抄了二十一本,否则如果真是七本,相差如此悬殊,肯定要被这些长舌妇的唾沫淹死!
    只是管沅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管洛:“我当初和长姐约好一同为您抄佛经,说的是二十七本,大约长姐听错以为是二十一本,还请您不要责怪长姐。”
    管沅这一席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马上把众人的注意力拽到经书的数目上。表面上是为管洛求情,实际上是在管洛背后推了她一把,让她不得不面对众人的质疑。
    “二太夫人,我当初和三妹妹说的是二十一本,大约是三妹妹听错了。不过误打误撞,却为您多积了福祉,总算没白费三妹妹一番苦心。”管洛连忙接话,想把事情圆过去,却掩不住那若有似无的嘲讽之意。
    “可长姐,当初我们明明说好是二十七本的,怎么,”管沅惊疑地看着管洛,旋即陡然顿住,然后摆出不太自然的笑容,“是妹妹不好听错了,还请长姐不要放在心上。”便讪讪走到一旁。
    众人立马便察觉了其中微妙——管沅怎么猝然改口了?她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像要为长姐担罪呀!毕竟听错多抄了事小,听错少抄了事大……于是乎大家对管洛多多少少生出些不喜,对管沅则是颇多感慨。
    毕竟这种境况让他们遇上,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据理抗争的确是不顾大局不够宽厚,管洛有什么不是,整个定远侯府都会不好看。可忍下去甚至替管洛担过错,又实在太让人愤愤不平了!
    管洛自是感觉到人们复杂的目光,不禁在心中暗暗恼恨,表面上也只能浑然未觉一般:“这*骨入味,您尝尝。”她拿起金松木箸,开始为二太夫人布菜。
    二太夫人点头“嗯”了一下,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管沅盛了一碗乳鸽汤摆在二太夫人面前,就不动声色退了下去。
    这种事不失了礼数被人挑到错就好,她可不愿意这般低三下四。
    前世二太夫人对她的冷酷,和对母亲的严苛,还深深印在她脑海中。用银子打发二太夫人她就当施舍,但其他的,至少她暂时做不到。
    寿礼送完,戏台子就开唱了。杜思刚没和管沅寒暄几句,灵修就赶过来,低首在管沅耳边道:“姑娘,二太夫人刚知道了顺天府审灵氛的消息,派了安嬷嬷去顺天府。”
    管沅闻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二太夫人。
    派了最信任的心腹安嬷嬷去顺天府,二太夫人是什么意思?要息事宁人还是尽早了结?
    不曾想清楚,二太夫人就派了人喊管沅过去。
    听戏的二太夫人,喝了好一会儿子茶才开口:“你这孩子呢,素日里是个乖巧的,但也经不住年轻不知事。这次我不追究你,但下不为例。”
    管沅一愣。
    这话不轻,语气里还隐隐带着威慑。她连忙低头行礼:“请二太夫人明示,我一定知错就改。”
    二太夫人顿了顿,借着戏音遮掩,这番话并没有第三人听见:“屋子里出了贼,你第一件事不是告诉长辈,而是自作主张送去顺天府,你觉得妥吗?”语气很是严肃。
    “我当时并没想那么多,灵氛作案都在府外,便想着送到顺天府了事。以后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管沅低头回答。
    “你胆子倒是大,”二太夫人轻哼一声,“自作主张就处置了。你是定远侯府的姑娘,做事情先想想定远侯府的名声,”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叫顺天府撤了状子,既然是内宅的事,打二十板子发卖了事。你以为定远侯府出了贼很光荣?”
    一通教训之后,管沅借口身子不适,提前回了含露居。
    “她怕定远侯府出了贼名声不好,才把状子撤了,实在眼界太低!这桩公案,完全可以宣扬定远侯府协助顺天府缉拿凶犯,不包庇纵容下人。二太夫人这么一插手,定远侯府欠下顺天府人情不说,还可能担上包庇纵容的坏名声!”管沅坐在宴息室,蹙紧双眉,手中拿着的,正是灵氛那张被还回来的状纸。
    灵修有些沮丧:“如今灵氛在后院挨板子,只怕会熬不住。”
    管沅微微叹气:“熬不住线索就断了,只能再想其他法子。”兴许是她太着急,对付管洛这件事,哪能一蹴而就,还需从长计议。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二太夫人只怕是关键……
    定远侯府连唱了三天的戏,接着便是会试放榜。谢阁老的公子谢丕中了贡士八十二名,准备参加四月的殿试。谢家没有设宴庆祝,大约是要等殿试之后再做打算——八十二名这个成绩,还是有些玄乎的。
    不过,没有宴饮,贺礼却少不了。今晨的惠安堂,二太夫人和世子夫人杨氏便为此事商议起来。
    “原先谢家和咱们府交情浅,但我听闻洌哥儿最近和谢公子走的近,礼是不是该比平日添几分?”杨氏向二太夫人请示。
    虽说执掌中馈的是杨氏,但这几年下来她已经明白,除了晚膳吃什么这等微末小事,其余都得请示二太夫人,否则二太夫人绝对能给你挑出刺来。
    “我看没必要,”二太夫人不以为意地阖上双眸,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洌哥儿和谢公子走的近,自会另备贺礼,不用我们操心。”
    管沅忍住蹙眉的冲动:这般小家子气!内宅和官场息息相关,定远侯府表示一下,也是给哥哥一个交好谢家的助力,她不能看二太夫人挡了哥哥的路!

  ☆、013 化解

“娘亲,我听大舅母说,谢阁老和太常寺卿是同年,那太常寺卿的府上,是不是会送一份大礼给谢府呢?”管沅笑盈盈看着母亲,眸中只有纯粹的好奇。
    谢阁老和正三品太常寺卿是同年,可不是她听大舅母说的。前世刘瑜掌权后,谢阁老时任太常寺卿的同年被下了诏狱,正是谢阁老求情搭救的,她也由此才知道这层关系。
    二太夫人闻言,双眸倏地睁开,询问的目光看向杨氏。
    二太夫人的儿子,即管沅的三叔管通,在太常寺任正七品典簿。如果此事是真的,能通过谢家给自家儿子搭上顶头上峰的路,日后岂非相当便宜——二太夫人越想越觉得可行,但真伪也只能向诗书之家出生的杨氏求证,她压根不了解这些瓜葛。
    杨氏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女儿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的意思,也察觉了二太夫人态度的改变:“的确,两人是同年。”
    “那贺礼就添几分,谢家是名门望族,别寒碜了叫人看轻咱们,帮衬一下洌哥儿也是好的。”二太夫人立刻改口,语气自然得就像第一次说起这件事,压根没有发生前面那番意见相左。
    管沅暗暗好笑: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杨氏刚应了是,一直冷眼旁观的管洛突然转了转妙目,偏过头来看着杨氏:“大伯母,我上次要的芝麻,大厨房拖了两日才送过来,成色看着都不新鲜了。本想着给二太夫人做牛舌饼,最后也没做成……”
    这显然就是告状了。
    “洛丫头说的都是真的?”二太夫人有些疑惑,“咱们府里的下人,什么时候这样没规矩没眼色了?”
    管洛颇有些委屈地噘起嘴角:“还能有假的不成,我也犯不着无故为难他们呀!大伯母太温柔慈善,他们一点忌惮也没有,才这般胆大妄为。可惜了不能给二太夫人做牛舌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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