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色官途-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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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种应酬场合,不便发生什么桌面上的争执,在这里说几句难听话,对调查工作也毫无作用。徐中杰嫉恶如仇是值得赞赏的,可是他军人脾气也是一种毛病,在官场有些场合上还真不会起到积极作用。
黄海平也觉得徐中杰有些话过于直接,目前情况来看,虽然走私案件似乎和刘大同有些牵扯,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一市之长的刘大同直接参与了其中的运作,自己是在别人地盘上调查案件,虽然手里有尚方宝剑,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地方官员的感受。
他在桌底下轻轻用脚碰了一下徐中杰,提醒他压制自己的怒气。
牟志高想活跃下气氛,便开玩笑道:“这打私的问题和纪委无关,我看廖书记也不好回答对吧?”
徐中杰却是犟脾气,虽然知道黄海平在提醒自己冷静,可心中还是压不住一团火,见牟志高这么说,也就顺着他,口气不咸不淡道:“恐怕廖书记是看到刘市长在,不敢说了吧?”
此话一出,廖柏明脸色变了一变。实际上,自己的确是因为刘大同在场,所以有些话不便明言,刘大同好歹是市长,自己虽然是纪委书记,若职务却在他之下,这种场合要给刘大同点面子,不好僭越。
不过徐中杰这番看似玩笑的话却戳到了他的痛处,作为一个纪委书记,不敢说真话可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
刘大同见状,只好僵着一张笑脸说:“看徐常委这么说,倒像是我在压制民主了,我可不敢担这顶帽子。老廖,有话你就直说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有什么,都可以说。”
说罢,装作爽朗地大笑起来。
他一笑,在座的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跟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
廖柏明本来就想说,只是担心场合问题,现在既然是刘大同自己要装民主,他把心一横,喝了口茶,笑了笑说道:“其实滨海市这几年的走私情况一直是屡禁不止,虽然省里和市里搞过几次打私的专项斗争,可是收效甚微。”
林安然在一旁听了,心里暗自喊糟,这种场合真的不适合撕破脸皮。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思考刘大同安静的表象之下到底在酝酿着什么,他很清楚刘大同的为人,知道他不甘心束手就擒,况且案子牵扯到刘小建,刘大同更会不遗余力地阻挠案件的侦查工作。
过早撕破脸皮,只会把刘大同更快地推向极端的一面,他在滨海市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地,要动他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他如果给工作组设置障碍,恐怕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何况现在工作组还是面临着调查困境,主要当事人基本都外逃,只抓住了一个贺新年,而这个情况贺新年也很清楚,他更加有恃无恐,铁定咬紧牙关不开口。
廖柏明又道:“依我看,走私屡禁不止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在群众和我们干部的思想根源上。目前我们滨海市相当一部分人的观念当中,还存在一种错误的认识,认为走私可以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可以降低本地物价和制造成本。这也就是造成走私屡禁不止的原因所在,石化厂的事件不是孤立的……”
林安然看了一眼刘大同,只见他的脸上黑得像锅底一样,于是暗自叹气,今天这顿饭恐怕大家都吃不痛快。
饭局结束,刘大同和黄海平一行告了别,自己脚步匆匆地走到宾馆门口,脸色阴沉地坐进自己的奥迪车里,马海文也跟着钻上车来。
“刘市长,你看你看,刚才这廖书记分明就是针对你。”马海文偷偷扫了一眼刘大同,意有所指道。
刘大同不吭声,靠在后座上似乎在闭门养神。
马海文又道:“刚才当着黄主任的面,他竟然说那种话,分明就是暗示你对咱们市打私工作领导不力,观念不正确。”
刘大同缓缓睁开双眼,说:“老廖这人,就是喜欢乱放炮!本来我们一个班子的人,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看,这就叫大局观念。”
马海文故意叹了口气:“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归根结底,船的航向对不对,还是看舵手。以前赵书记在的时候,咱们班子可是一团和气的。”
言下之意,矛头指向了现任书记宁远。庆夫是谁?鲁难又是谁的鲁难?
刘大同说:“我看你的行动还是要快一些,有些事情该办的就不要拖延了。既然宁书记要到省里告我们一状,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马海文点头道:“您放心,我今晚就去处理。”
皮小波接到马海文的电话十分意外,甚至有些兴奋,要知道,这位常务副市长平常可是高高在上的角色,自己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马副市长,有什么指示?”
马海文在电话里重重叹了口气,说:“皮总啊,上次小建托我为你项目的事情说说情,如今我打电话给你是要告诉你,我实在是有负所托了。”
皮小波脑海里闪过一丝不祥预兆,忙问:“马副市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海文说:“开发区最后核算的成本已经出来了,你的项目赔偿只能达到八十万,现在已经经过开发区和审计局统一了意见,文件也下发了,估计过几天就会到你手里。”
皮小波脑子里轰一声炸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马海文又道:“对了?上次我给你的地址,你去了没有?如果没去,就不用去了,去了也没用。没送钱就不要送了,否则就打水漂了。”
他故作关心,像是十分替皮小波着想,可是这话在皮小波的心头像是又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三十万啊,这回真的打水漂了。这三十万还是小数目了,自己行贿用的几百万才是大数目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问:“马副市长,这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没回旋的余地了?求求你帮帮忙啊,我现在手头上几个工程,贷款又快到期了,这项目如果砍了,我资金链会出问题的。”
马海文说:“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这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宁书记不同意,他是一把手,谁敢反对?”
皮小波怒道:“他可是收了我钱的,怎能这样!?”
马海文故作惊讶说:“你还真的送了钱啊?唉,这事怎么这样了……不过也是好事,既然你送了钱,他就不可能不给你办事。我给你出个主意,现在你落到这般境地,说到底还是宁远的问题,如果你……”
皮小波拿着话筒,起初十分沮丧,听着马海文从电话那头的指点,越听表情越是兴奋。
临了,皮小波喜上眉梢,对着电话里道:“谢谢马副市长指点,你可是我的救命祖宗了!”
马海文嘿嘿一笑,在电话那头故作神秘道:“我今晚可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说过,这一点你可记住了。”
皮小波头点得像鸡啄米,连声道:“是是是,你放心,我一定保密!”
第603章 拒见
转眼到了星期一,是叶文高约见宁远的日子。
宁远约见时间定在早上九点半,省长邬士林八点半忽然来了个电话,说要急事要同叶文高谈谈。
秘书唐蕴伟过来请示的时候,叶文高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听了请示,略微沉吟一下,让秘书给邬士林回话,你让士林同志过来吧。
唐蕴伟回到自己办公室给邬士林去了个电话,说现在叶书记有空,可以碰碰头。
刚刚下电话不到五分钟,邬士林竟然到了,把秘书唐蕴伟吓了一大跳。南海省的省委和省政府不在一处办公,办公地点虽然相差不远,但是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如果邬士林是坐车过来,恐怕怎么也得二十分钟。现在五分钟还没到,竟然到场了,显然早就到了省委办公大院附近,甚至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大院里头了。
换做下面的书委书记或者省委省政府的副职们,这事就不显得奇怪。但是作为省政府一把手的邬士林和叶文高的职务是同级,按照官场的规矩,一个省长要见省委书记,不可能早早恭候在外,等候指示。
唐蕴伟心里暗想,恐怕这次碰头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叶文高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密,早上九点半约见宁远,十点半要去参加一个会议,下午两点半又要开一个书记办公会议。
如果将今天的行程联系起来,显然早上见宁远和下午开书记办公会议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而这时候邬士林匆忙约见,其目的更是耐人寻味。
邬士林进门的时候,叶文高刚好在练字,就连他自己也没料到邬士林会这么快就到,本以为还有二十分钟,刚好可以练练字。
练习书法是叶文高的一个习惯,抛开陶冶性情之类的好处不说,练书法还能有益健康。
古人云:“写字用于养心,愈病君子之乐。”写字是一种高雅的艺术爱好,能使人在挥毫中自得其乐。人在写字时“不思声色,不思得失,不思荣辱,心无烦恼,形无劳倦”,使躯体和精神放松,对肌体起到调节、修复等作用,可推迟或延缓脑的老化。
平常练字,唐蕴伟都是把门关死,怕有人过来影响了叶文高的雅兴,这回由于事先邬士林说要过来,他便留了门,开了道缝。
邬士林从门缝里看到叶文高在练字,也不好大声打招呼,只是轻轻地推门而入,唐蕴伟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邬士林会这么早到,叶文高虽然惊讶,也只是一瞬之间,马上又将注意力投回纸上。
唐蕴伟愣了下神,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去给邬士林泡了一杯茶送过来。
邬士林也不喝茶,只是站在叶文高身边,静静看他写字。
叶文高仍然在写字,写的是《论语》中的一段话: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唐蕴伟端茶给邬士林的时候,叶文高恰好写到惠字。
邬士林忽然开口了:“我听人家说,书法的妙趣在于每一字都不重复,这句话里有四个也字四个其字。要有四种写法,不容易。”
叶文高说:“看来,士林同志对书法也有研究。”
邬士林说:“哪敢说研究,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
叶文高说:“同志,你太谦虚了。”
唐蕴伟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对邬士林说:“邬省长,您坐。”
叶文高写完了一幅字,对唐蕴伟道:“小唐,你把字挂到休息间里去。”
等唐蕴伟走开,叶文高又对邬士林道:“士林同志,你坐,站客难留呢。”
邬士林夸张地将两手按在腰间,扭了扭说:“不坐了,一天到晚都坐着,腰都坐疼了,我还是站着吧。”
叶文高说:“士林同志,工作固然重要,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这年纪,可要多多注意身体了。”
邬士林笑了笑说:“我也不是天生的贱骨头,有机会我也想舒服一下,无奈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我想躲也躲不掉了。”
这明显是话中有话。自叶文高上任以来,南海省官场上的官员调整基本没停止过,上半年,光东部地区就有两名厅级干部因被举报贪污下了台,还拔出罗拔带着泥,牵扯出一大批买官卖官的破事来。
下半年刚风平浪静一会时光,中纪委联合调查组又进驻了滨海市。一时间,官场上和坊间都议论纷纷。
邬士林的话,显然是指的这些事情。
叶文高当然不会不知道邬士林话中含义,也不回避,说:“是啊。我原以为上半年的贪污案查完,可以过一段太平日子了,哪想到又出了这么个事。”
邬士林顺着话头说:“在滨海市这件事上,我得向文高同志你和省委检讨。打私工作是政府的事情,这方面的工作我没做好,今天滨海市的状况,我有责任。”
叶文高招呼邬士林在沙发上坐下,拿着毛巾揩着手,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事怪不到你士林同志的头上,走私现象如今在沿海城市或多或少都存在,咱们打开国门搞改革开放,好的东西进来,难免也会混杂着一些不良的事物。这也是经济发展中不可避免的现象。”
邬士林道:“不过如今惊动了中纪委,对我们这届班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叶文高说:“负面影响肯定有,看来光靠专项打击是不能大获全胜的,关键还是要深挖干部的思想根源,在党风廉政教育和预防工作上下手才是正确之道。”
邬士林说:“我目前最担心的不是这个,咱们省里刚刚换届,下面地市一级班子调整也比较大,许多班子新组建,磨合期还没过,在关键期内出现这样的是,我怕对军心有一定的影响,在我们内部诱发一些不利稳定的因素。我个人觉得,还是稳定压倒一切,不能出乱子,否则可不好收场。”
叶文高心头一动,邬士林这番话显然已经说得很明白,用“个人觉得”这样的字眼,显然是表明态度。自己上台以来,邬士林很少会直接当面说这种表态话,虽然俩人暗中都有博弈,只是从来没戳破那层纸,没有明朗化。
如今邬士林忽然急匆匆来见自己,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他手里有了什么新的筹码?
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改色说道:“士林同志,你今天过来说的话,好像都有所指?”
邬士林呵呵一笑,说:“我听到一些说法。有些同志担心,滨海市的事件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如果真的成了多米诺骨牌,恐怕就很难稳定了。况且今年香港金融危机刚过,我们南海省面临着机遇和危机并存的局面。团结一致才是目前的要务,若是人心不稳,恐怕整个大局会受到影响。”
叶文高说:“士林同志,你的忧虑,也正是我的忧虑啊。无论如何,这些事,都是在我们这届班子手中出的,中央一旦问责,我和你难辞其咎。所以,我在想,一方面,我们要尽可能控制或者消除此事的影响,积极和中纪委配合,尽快查清问题,又不至于扩大化。有关这一点,我会找时间和中纪委的同志交换一下意见,你是省委副书记、省长,我建议你有机会,也以个人名义,找一下中纪委的同志。另一方面,对于地方存在的问题,我们也不能刻意回避,不能为了维护团结而牺牲党性和原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病向浅中医,不然病入膏亡,为时晚矣。”
邬士林说:“我也赞成你的说法,可是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本身的控制,现在外面有些说法,说我们反腐和打击走私本意都是好的,只可惜文件精神到了下面,就被扭曲了。有些领导干部,打着打私的旗号,实际是在为自己谋取政治资本,本身就不干净,说法很多,很难听。”
叶文高说:“士林同志,看来你今天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同我商量的?”
邬士林侧过身子,从包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信,递给叶文高:“这是我今天一大早收到的检举信,联想到下午书记办公会议的议题,我觉得事关重大,还是要马上过来和你谈谈,以免我们当省领导的被下面地市的干部牵着鼻子走,卷进了他们的争斗里。”
叶文高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那封信,往敞开的封口往里看去,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照片,数量看来不少,还有一封折好的信笺。
二十分钟后,唐蕴伟看到邬士林离开了叶文高的办公室,赶紧从秘书室小房间里进了省委书记办公室,打算收拾下东西。
叶文高坐在沙发上,双手卷在胸前,目光却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