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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枝红梨压海棠+番外 作者:东方梨(起点vip2013-02-20完结)-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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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与‘罪人’生的孩子?

我忽然记起山涧里那群怀了孕,却依然在承受非人的惩罚的那群女人来,难道安楚,是这样生下来的吗?

安楚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杀害自己的父母,也必定是有原因的,难道是因为不忍心看他们在继续被折磨下去吗?

毕竟,那天在山涧的那个晚上,有一个女人曾苦苦地哀求我,要我杀了她?

在送走周蓝陵与慕容盈盈之后,我依然在想着这个问题。

然而越想,这心越发的凄凉,越发为这里的人感到不平。

即使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般惩罚,也未免太过残忍。

而且,若是那些卫兵当真是被人用药控制,身不由己……那些真正残忍的,便不是困在这‘罪狱’里的人,而是那些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却滥杀无辜、毫无人性的人啊!

这样子的地方,比地狱还要残忍无道的地方,究竟留来作甚?

若是可以的话,真想将它彻底的毁去!

第一百一十七节 问君何愁?(2)

本来就已经足够乱七八糟的场面,在第二天的黎明之后,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金宝与康祁通情,并且还怀上了孩子的事情,在倏忽之间,传遍了这面积不小,人数却是众多的‘罪狱’。

我一大清早起来,跑去膳房里面打水时,这个消息已经零零散散的在耳朵里传了数十遍不止。

金宝与康祁已经关押起来,就等着安楚起身之后,下令处置了。

所以,在打了热水之后,我径直去了安楚的房里。

水蓝色的轻纱之后,安楚尚未起来,不过呼吸并不平稳,甚至有些粗重。我知道,他已经醒了。

如果现在不为他们求情,也许,过一会,这里就会无故杀死三条性命。

安楚并不是那般绝情的人,也不是那种残忍到以践踏他人的幸福,作为自己的快乐的人。尽管与他认识的时间不长,这两点我却是十分的肯定。

这规矩是安楚定下,那么要更改,也是靠他。

我不能,让安楚杀了带着那样温柔浅笑的金宝,不能让安楚毁去他人的幸福。

心里百般纠结,我却是知道,这一关无可避免,终究,是要求他的。

“怎么傻愣在那里?”

所以,当安楚第一句话说出口时,我狠下心来,对着安楚,跪在了地上。“笑晴有一事相求,求狱主大人成全。”

安楚愣住,从床上翻身而起,掀开水蓝色的轻纱,衣冠不整、发丝凌乱的走了出来。想要来扶我,却也知道能让我跪下求他的事情,必不容易,一时也愣在了那里。

良久,才叹息着开口,“你且说来听听。”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不敢看安楚的眼睛,只是盯着地面,将刚才从别人那里听到的金宝与康祁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当然,在之前我已经知道金宝与康祁之间的事情一事,我并没有说出来。

多说,也无益。

“你想怎样?”听完,安楚拿起床头案边的衣服,边自己穿着,边问我。

“笑晴希望,您能放过他们。”说完,我紧张的等待着安楚的回答。

“孩子不能生下来。”安楚沉吟了一会,终是卖了我个面子,同意放过他们两个。“他们以后,也不允许有任何瓜葛。”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更加没有想到安楚会答应的这般痛快,一时有些难以相信,抬起头来。恰好看到,安楚寒雪飘飞的眼里,闪过了那么深切而难堪的痛楚。

那般的隐忍着的,触及心灵深处的痛苦。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弱了声音,继续辩解着。金宝是那么喜欢自己的孩子,要是将孩子打掉,她还能活下去吗?

都说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失去了心头肉,她又会有多么痛苦?

康祁会有多痛苦?

安楚上前,将我扶了起来,又亲自倒了杯热茶递到我手边。然而,他寒雪的眸子里,附着一片森寒的背景,“你可知道,在这里长大的孩子,要经受什么样的痛苦吗?”

我摇头,看着安楚的眼里,再次闪过受伤的痕迹。安楚他,在成长的历程中,经受了很大的痛苦吗?

不过,想想也可以知道,自己的父亲每日被毒打,母亲整天被**,那么幼小的孩子,光是每天看着这些事情,便已经足够痛苦了吧!

又或许,安楚他幼时,也承认过这样子的事情?被毒打?被鄙视?被唾弃?

那样子的日子,他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我端起热茶,低着头,不敢追问下去。

安楚不会希望我挖他的伤口,那样子的伤口,一旦挖出来,要结痂,需花费太长的时间。

我也不希望自己,在听了他的过去之后,对他心生不忍或者怜爱之心,从而不忍心拒绝他。那样子,只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甚至害了他。

所以,昨晚他说的事情,我必须要给一个答案。

而那个答案,也必定是拒绝。

此生,除了李墨白,我谁都不想要。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开口拒绝他的时候。先不说安楚此时心里必定不好过,要是我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他恼羞成怒将金宝康祁杀害,那我刚才的努力就白费了。虽然仅仅只是一跪而已,然而,我何曾喜欢向他人低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更是有钻石。我们女子一跪,自是不会比男儿要轻贱。

幸好,安楚也没有提及此时,仿若他根本就没有说过那句话一般,一切照旧。

他不说,我自然不会傻傻的去提及,这件事,便这么搁置了下来。

安楚的处置,也让何荣传达了下去,差不多就是安楚跟我说的意思,打掉孩子,从此不许金宝与康祁往来。

我这心里的石头刚刚放下,却又传了消息过来,金宝她宁死不肯喝打胎药,正跟一群丫鬟婆子扛着。

听到此事的时候,安楚在他的书房里处理政事,而我单手拿着抹布站在一旁,边用唯一可用的左手擦拭着东西,边留意着有没有名册一类的东西。

何荣的声音从原来传来的时候,我手中的抹布一歪,从手上掉了下去。

看着安楚不耐的表情,我顿时咬牙切齿地想着,这个金宝,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眼看着这事解决了,却非要挑起事端,难道真的不要命了吗?

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可要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生下了孩子,那也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能幸福吗?

“一起去看看。”安楚收起书案上的文件,搁下手中的笔,对着我说道。

我正想着怎么跟安楚开口自己也要去呢?他这一说,正合我了意,当即洗了手,皱着眉头跟在他后面。

这么一来,是必须要让安楚松口,同意金宝生孩子。

可是,这是可能的事情吗?

这是容易的事情吗?

走出院子,何荣看了看我,也跟在安楚的后面,还一边给我使眼色。只可惜我愚钝,没有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到了金宝她们居住的偏院,那里已经围了一大堆人,凑在那里看热闹。

这‘罪狱’里难得出一两件稀罕事情,这稀奇的事情一出,喜欢看热闹的人顿时都凑过来了。

只可惜,都是些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忙说上一句好话的。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即使是在这几千年前的古代,也依然如此。

院子里面的某一处,不断地传来一声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紧接着金宝的声音便传入耳朵,“滚、你们都给我滚。”

“狱主到。”也许何荣是怕金宝乱砸东西伤到安楚,还隔着老远,他便扬声的呼喊着。

乱砸东西的声音果然停了下来,一群人都低下头,恭敬的行礼。

不一会,一群婆子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碗,碗里面黑不拉几的盛着一碗汤药,应该便是所谓的堕胎药,只是已经冷去多时。

她们对着安楚便是一阵哭诉,厉声指责着金宝的野蛮与粗暴,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安楚好脾气的一一听完时,金宝也从里面走出来了。

这才多久不见,她的脸色苍白了不少,衣裳褴褛的像是个乞丐,头发凌乱像个疯婆子,只是嵌在脸上的那一对眼睛里,少了冷厉,只有凄楚与不忍。

看见我,她几不可见的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尔后来到安楚面前,跪了下去,头深深地伏在地上,却什么话都不说。

我顿时焦燥起来,金宝啊金宝,你好歹求求情啊!你什么话都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的意思啊!

我偷偷地看了看安楚的表情,寒雪的眸子里幽深一片,下着鹅毛大雪一般。脸上的神情是漠然地,带着他身为狱主的骄傲与尊严,让人看不懂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这些人,有必要这么难懂吗?我郁闷的想着,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去重新熬晚药来。”良久,安楚对着那些婆子吩咐。

“是。”那些婆子轻声应下,带着那个托盘,慢慢走远。

“奴婢不会喝那药。”听了这话,金宝才终于有了反应,轻声地开口说道。似乎有所忌惮,又或许是对安楚存了害怕的心思,金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由不得你不喝。”见安楚没有回答,何荣高声开口,“你不是新进的侍女,这‘罪狱’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狱主不杀你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不要再坐无谓的挣扎,赶紧喝了那堕胎药,再叩谢狱主的大恩大德吧!”

大恩大德?我听了何荣的话,心里越发的凄凉起来。

杀了自己的孩子,却不得不叩谢杀子仇人的大恩吗?

安楚,你心里面,愿意看到这样子的结果吗?

我偏过头,看着安楚不动声色的脸,心里的凄凉越盛。

安楚他,是因为自己有过那样子的遭遇,才不想让他人重蹈覆辙而已吧?

那么,此刻,看到如此维护自己孩子的母亲,他的心里,也必然不好受吧?

何况,这么多人在这周围看着,自己定下来的规矩,又要如何去打破呢?

“奴婢先谢狱主不杀之恩。”金宝恭谨地对安楚磕了三个响头,抬起上半身,手抚在自己小腹间,神色间一片哀戚,“只是奴婢着实舍不得这个孩子,若是要让奴婢打掉这个孩子,奴婢更宁愿随着孩子,一起死去。”

金宝这话一出,我顿时晕了头,我好不容易向安楚求了情,她却轻易给舍弃了?

难道,是我太不了解,身为母亲的心情了吗?

第一百一十八节 问君何愁?(3)

“如此,我便成全你。”安楚冰冷的话语,在金宝的话音始落地后,便蹦了出来。

我当即吓了一大跳,大脑里面一下子就懵掉了,尽管自己与金宝实在是交情不深,看到她即将要被杀害,心里还是慌乱起来。

况且,她又并没有犯下多大的罪行,仅仅只是与人有私情一事,实在不至于要杀了她啊!

也不再犹豫,几步上前走到金宝身边,扯了扯她的衣服,“金宝,快点向狱主认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何苦搭上自己的性命?”

金宝摇了摇头,微微侧头对我温婉一笑,低声开口,“谢谢你,只是我早已知晓会有今日,再活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死了倒也一了白了。能在死前,结识像你这么傻的人,金宝也很知足了。”

“胡说。”我断然喝了一声,并不是在介怀她说我傻,只是她的话语里,分明已经把自己当做已死之人,实在让人无法不介怀。“活下去的意义,在于自己,你还这么年轻,意义总会找到的。”

金宝却忽然冷笑起来,抬起头环顾四周后,抬眸看着我,“你看这个地方,像是有将来可言吗?”

“休得胡说。”何荣冷声喝道,“若是你再妖言惑众下去,唯有立时将你斩于刀下。”

“我不怕死。”金宝冷冷地看着何荣,眼里无畏无惧,“可是我与你们不一样,至少,我的路,是由自己选择的。像你们这些身中奇毒,毒药发作起来就无法控制自己意识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悲。你以为,你们还有将来吗?在这个‘罪狱’里,能存活下去吗?”

金宝的话,让我的心再次颤抖了起来。金宝所说的,身中奇毒的你们,是在指谁?

似乎说了这些还不够,金宝继续冷声说着,“白天衣冠楚楚,晚上就成禽兽的你们,玷污了那么多清白的女子,难道就不曾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一丁点的内疚吗?”

“够了。”安楚终于不耐,冷声开口,“你要死,我成全你便是。拿武器来。”

安楚对着身后的卫兵伸出手,一个卫兵顺从的将自己的佩剑递到安楚的手上,安楚仔细的将剑端详了一番,手往前一伸,剑尖直指跪在地上的金宝。

那架势,就像是金宝如果再不认错,就会立刻杀了她。

就让我,来试一试,昨天你所说的话的真假吧!以及,让来我量一量,横在你心中的那根刺,到底是什么?

眼见安楚就要动手,而金宝又没有认输的意思,我心一横,对着安楚跪下,伸出双手拦在金宝的身前,任由那剑尖指着自己的脖子。

“求狱主放过她。”

“她自己要求死,你保她又有何用?”安楚将剑尖挪回去几分,寒雪飘飞的双眸里,正带着不解的神色看着我。

“她并非求死。”我回头看了看金宝,难过的低下头,“她只是希望将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这是她身为母亲想要做的事情。难道我们,就不能成全她吗?”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安楚冷冷地回答。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抬头看着安楚,语气里里不由带出内心里的不满来,“这规矩是狱主大人您所订,而‘罪狱’已经存在多年,也就是说之前是没有这个规矩的。为什么您要制定这样子的规矩呢?难道人与人之间,产生感情,互相爱慕,是错误吗?所谓青春易老,而女人的青春易逝,想要找个人作为自己的依靠,也是错误的吗?”

话一旦说出口,我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一瞬间便说了大堆。害怕安楚打断我的话,我说的又快又疾,也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没有。

不过,看安楚那忽明忽暗的脸,估计应该是一个字没落的听到了。

“要自己还是孩子,你自己看着办吧!”安楚不再理我,冷冷地看了眼金宝,拂袖欲走。又冷冷丢下一句话来,“何荣,她若想通,你需得亲眼看着她喝下那堕胎药。”

“是。”何荣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恭送着安楚远去。

那些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走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你们也胡来了。”待安楚走远,何荣瞪着眼睛责怪道。“要知道一旦惹怒了狱主,咱们吃不了都要兜着走。”

何荣的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我还真没有见过安楚真正地发怒过,来着?

“何管家,为什么狱主要对这件事情这么抵触呢?”我站起来,又将金宝扯起来,一边拍着裙裾上的灰尘,一边问道。

虽然也没有指望会得到回答,或许何荣他也不知道吧?

何荣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在这里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一个会有好的结局,不是病死就是惨死。一个见不到太阳,又没有健康的孩子,生下来又有何用呢?”

何荣的这句话,是对这金宝说的。

金宝知道何荣说的是事实,静静地听完,手指绞到了一起,千般纠结的模样。

想来这些,她也是知道的吧?即便如此,也想要生一个孩子吗?

“这‘罪狱’里的孩子,不是人人都可以像狱主那样,将所有的痛楚都忍下来的。你们以为,在这里生下来的孩子,只有狱主一个吗?其实有很多,只是,没有一个像狱主一样活了下来。”何荣再次叹气,远远地看见那些婆子断了个热气袅袅的托盘过来了。

金宝暗暗握紧了手指,脸上的表情苍白之极,身体也在不断地发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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