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段旧时光 作者:深澍(晋江2014.1.11正文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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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们，你要是真的为了领功行赏你就聪明点。别活儿都干了，可一问是谁弄的，你就退居二线。”
　　“还不说话？”周木子在那段时间更多的是自言自语，聊天毕竟是有来有往的事情，一个人说久了也就没意思了。
　　周木子与武穆凡为伍的艰苦岁月持续了一个月左右，领导终于慈悲的给新人们安排了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周木子心里暗暗使劲儿，再围观身边的对手，大都是一堆喜欢耍嘴皮子的应届毕业生，没一个人适合和自己做搭档。不过事情往往都是相互的，周木子在这群人中并不出色，而且还有些臭名昭著，她是典型的藏不住话的人，总是喜形于色，所以她的脾气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真到了分组的时候，还没等周木子考虑和谁一组，大家都远远的弃她而去了，最可悲的是，连武穆凡那个木头居然还有很多人心仪，她顿时心生怅然。
　　“穆凡，你看，你和谁搭档？”武穆凡说话总是慢吞吞的，他看了看几个选他的同事，又目光凄楚的望了一眼周木子。
　　“你选吧，选了之后剩下的和木子搭档。”选了武穆凡的同事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竟然都不情愿和周木子一组，倒是武穆凡咳嗽了几声，又搓搓手。
　　“我，我和木子一组吧，如果，她没异议的话。”当时在场的人都如释重负的笑了，尤其是站在武穆凡面前的两个人，居然当着周木子的面儿大张旗鼓的感激了武穆凡的“英勇就义”。
　　“你要是觉得你这么做，我就感激你，你，你就错了。”周木子喃喃自语。
　　“你能帮我把铅笔拿来了吗？”这是武穆凡和周木子说的第一句话。
　　“喂，你为什么选我，是不是觉得我可怜？”周木子喜欢趴在设计台上看武穆凡画图，他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皱眉，可是一旦画好之后便会眉头舒展。这是周木子认识武穆凡多年来最认可他做的事情，也是她最喜欢看他做的是事情。
　　“其实，我不可怜，你觉得呢？”
　　“尺子。”周木子听话的递过米尺，武穆凡没空理她，只是任她自言自语。
　　“调色板。”
　　“真的，你不觉得吗？所以说，我也可以帮忙的。”周木子和武穆凡一组之后，武穆凡唯一让她做的事情就是帮忙上色，他总说自己对颜色不敏感，调出来的东西没法看。周木子每次引以为傲的看着成品，总像是完全出自自己的功劳。
　　那次的设计让周木子与武穆凡成为了多年的搭档，因为他们得到了最佳新人的称号，虽然有些坐享其成，可是每次看到那幅挂在单位走廊里彩绘图稿，她就觉得很幸福。工作中，武穆凡干得多说的少，周木子则中意刚柔并进，有功一定要领，但是大多时候她都会把武穆凡一到带上。久而久之，那些本来排斥她的同事也都开始慢慢的靠拢她。
　　“木子，你觉不觉得武编辑很奇怪，他都不说话的。”
　　“是吗？还好。”周木子当时漫不经心的看着杂志。
　　“听说他不开口是因为有口音，普通话说的特别差。”几个喜欢嚼舌根的女孩儿挤在一起，又是挑眉又是讥笑。按常理说，周木子本来应该很无所谓的，武穆凡既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家亲戚，扯到关系，最多算是个工作伙伴，可当时，她像是屁股后面着了火，‘蹭’的从座位上蹿起来，一本正经的纠正了几个女孩儿的话。
　　“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别在这儿说人是非，有能耐的人拿成品说话。如果谁能画出比武穆凡更好的手稿，就尽情的笑话他。笑人不如人，这个道理都不懂啊？这几年是怎么混社会的？玩呢？！”周木子态度生硬，几个人只好道了歉便不欢而散。那天之后，办公室里便开始流传着一个“公开的秘密”，周木子暗恋武穆凡。
　　周木子素来都是我行我素，她不太在乎别人的评论，而且也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则绯闻搞的自己太辛苦，倒是武穆凡看起来不自然了很多。说不好他是故意躲着周木子还是真的有许多事情要忙，“秘密”公开不久之后，他便开始不停的接一些外派的案子，呆在办公室的时间越来也少。
　　“你，你不会真觉得我暗恋你吧！”周木子可算逮到了落荒而逃的武穆凡，他没说话，脸却红得像是信号灯。
　　“你，你可怎么办好啊，武穆凡。你能不能不那么蠢。”
　　“我赶时间。”武穆凡拿着画夹想逃，周木子蛮横的拦住了他的路。
　　“我郑重严重的警告你，我不喜欢你！”
　　“我只是不喜欢她们那么说你而已……”她又追加了一句，武穆凡看了下她表情，面色有些凝重。
　　“我普，普通话不好。”周木子掩着嘴巴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总是听不到武穆凡说话了。
　　“会说就行呗，真是的，多大点儿事儿啊。不好可以练啊，你也不能就这么躲着不说吧。”周木子的话在当年看来确实起了作用，武穆凡之后的表达沟通开始变得清晰利落，普通话虽然依旧有些蹩脚，可家乡的口音就少了许多。在他心中，周木子是一个敢爱敢恨，敢想敢做的女生，她或者不那么温婉，也不那么可爱，可是她很真实，真实的表达自己的喜好，不会因为别人的喜欢或者讨厌改变自己想要的东西。三年的相处说来不易，有过矛盾，有过误解，可是不变的却是一幅幅完整的设计，他的图画，她的色彩。
　　时光如洪水猛兽，冲开了记忆的闸门，曾经相伴，如今相离。武穆凡越是走近周木子，越是看到她心底的黑洞，他们不是没有沟通，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旧日里那个真实的她开始走进谎言的棋局。
　　“你要是画不出来，你就别那么折磨自己。”许唯出现在武穆凡的身后，他回身望，她双眼通红，桃胡般水肿的眼睛像是早晨刚刚醒来的样子。
　　“你要是家庭纠纷想吐苦水，比较适合找个女人。”武穆凡淡然一笑。
　　“有区别吗？我吐了苦水，苦的还是自己。”许唯一屁股坐在设计室的沙发上，她甩下身上的背包，夸张的伸展着身体。
　　“你要是累了就先走，我自己可以。”
　　“我本来也帮不上忙。”许唯应着。
　　“我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是个负累，走到哪儿都能给人带来厄运。”许唯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她扇杜蔚然耳光的冲动行为。
　　“回去吧。”武穆凡的话简短有力。他愈是满心投入工作，许唯愈是好奇他的想法。譬如你喜欢的人就那么跟别人走了，到底是怎样的心思才能视若无睹的坐在设计室里画图。
　　“真的，武穆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上善若水的？要不，你教教我。”许唯趴在设计台上，她的目光像极了当年的周木子。武穆凡有几秒钟失神，回过头，又无奈的摇摇头。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走。”武穆凡说。
　　“迷信！不是，宿命！”许唯不甘心的看着眼下的插画，那格格不入的色彩倒是很像她现在的心情，杂乱无章，还浓妆艳抹。
　　“这个颜色好，就这个吧！”许唯胡言乱语。
　　“这个是会被退货的，颜色一点都不协调，乱。”
　　“不会啊，这年头都喜欢抽象的东西，越是看不懂越是流行。艺术，这就叫艺术。”
　　武穆凡看着许唯亮闪闪的目光会心的笑笑。其实他很想对许唯说点什么，比如那天陈颍浩送走三个人后，他分明看到周木子和杜蔚然生疏的身影，他也分明看到了周木子望着杜蔚然的目光，那种眼神是多么的熟悉，熟悉的让他想到自己，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望着自己喜欢的人，可终究是开不了口说爱的，因为没有资格。
　　“唯唯，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发现你很亲密的人骗了你，你会怎样？”
　　“我会很难过。”
　　“就这样？”
　　“我会觉得自己很失败。”许唯苦笑。她现在不就是这样吗？周木子的谎言是那么特殊，她选择的隐瞒和谎言又有何区别。
　　“你是不是恨木子？”武穆凡开口的时候很不自然，许唯多少理解他的心思，毕竟他也是这段突发感情的承受者，可她所经历的那种纠结他应该不会懂。
　　“也许我这样说很不负责任，可是如果不是她隐藏的那么好，或者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如此。”
　　“唯唯，那这些年，你过得幸福吗？”武穆凡醍醐灌顶的问了一句。许唯没回答。
　　说的也不错，与陈颍浩相伴的三年，她想，她是幸福的。可人总是有欲望，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得到的已经足够了，更多，更好，那样才是幸福吧。
　　“既然你已经觉得幸福了，那么你还想改变什么呢？因为是小时候相识的人，所以放不下？”
　　“你不懂……如果周木子早点告诉我杜蔚然的事情，我也许根本不会结婚。”许唯有些慌乱的摇着头。
　　“我是不懂，可是我如果是你，我不会这样想。”武穆凡的椅子滑到许唯面前，他低头看她。
　　“如果你放弃了陈颍浩选择了杜蔚然，你也许满足了小时候的愿望，可那也只是个儿时的想法。他离开了这么久，他真的没变吗？如果他变了，你不爱他了，那么又放弃了一个最爱你的人，你不觉得，那样更可悲吗？”武穆凡拍了拍许唯的肩膀。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哭吗？因为你给自己太多退路了。其实，上帝帮你选择了最好的路，可是往往最好的却总是被人忽略。”

　　Chapter22

　　天色渐暗，被浓重的夜色包裹的城市越发的狭窄，街道上匆匆而过的行人与他们身后流光溢彩的背景显得格格不入。这被寂寞肢解的城市在忽明忽暗的霓虹灯下露出着疲惫不堪的神态，如果它希望此刻有人分享，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许唯。她正漫无目的游走于其中，想回家，却又害怕面对陈颍浩。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又震，陈颍浩，这个时候也许只有他才能想得起自己。
　　“恩，怎么了？”许唯轻声的问。
　　“怎么还没回来？小武说你走了好一会了。不是自己家的路都找不到了吧？”电话里传来陈颍浩素日没正经的腔调。
　　“看来你们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现在还通风报信了，是吧？”许唯心情好转了一些。
　　站在十字路口，那不停变换的红绿灯，让她想起与陈颍浩手牵手过马路的场景。风拨乱了她的头发，这充斥着回忆的城市仿佛四处都有他。如此重要的人，此刻在做些什么？地铁站的入口近在咫尺，黑暗且空洞，这醉生梦死的都市里，她很庆幸自己是一个有归宿的人。
　　“快点回来吧，晚上风大，如果找不到路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挂断了电话，许唯心里暖暖的，回家的脚步都快了几分。就像是书里描绘的那般，这个城市再大，你的梦想再远，但是能够温暖人心的却始终还是归家途中那盏长久为你等待的灯光。
　　电梯口的灯不算明亮，可许唯却走得格外踏实，仿佛一打开门便是陈颍浩的怀抱。她兴匆匆的掏了钥匙，第一道门刚开，里面的门便被应声打开了，陈颍浩笑着出现在她的眼前。此刻，这个场景是多么熟悉又多么温暖，可是许唯却愣住了，不是因为他的微笑，也不是因为他的怀抱，而是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不速之客。
　　“他们……”许唯面带讶异的看着陈颍浩，他脸上不自然的带着微笑。
　　“他们来了好一会了，我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个事情怎么那么诡异。”陈颍浩贴近许唯的耳边轻声念叨了一句，许唯看着他眉头挑动左右为难的神情，心里越发的不好受。
　　“有事？”许唯看着杜蔚然微微红肿的侧脸，心里针刺一般的疼。又望向周木子晦涩难懂的表情，猜也知道，肯定是她不依不饶今天的事情。难道自己就一直这样躲着，也不能让他们安心在一起吗？是不是非要得到自己的亲口承认事情才会有个了结。
　　“今天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所有的事情能不能到此为止！以前是我不好，现在你们能不能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找我就算了，找上门是不是有些过分！”陈颍浩不清楚状况，但是料定一定发生了什么，他走上前按着许唯的肩膀，那因为情绪激动抽搐不止的颤抖让他心疼。
　　“我没事，你让我说吧，要不我心里也很难受。”许唯侧头看陈颍浩，他面色黯淡，满眼忧虑。
　　“唯唯，你误会了，是我觉得该和你说个对不起。我找不到你，给小武打了电话，他说你回家了。所以我们才……”周木子礼貌的伸出手，许唯却躲开。
　　“不必了。其实你没做错什么，要错也是时间的错，是我太相信你，太相信时间，也太高估计了自己。”许唯顿了顿。
　　“我承认，我一直都放不开过去，可是回头想想，我真没有什么放不开过去的理由。”说这一句的时候，许唯的目光飘过杜蔚然的脸，他的眼光与她的交汇成一线，仿佛是在质疑她说的话。那个曾经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孩儿已经离她而去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她笑笑，心却还是软了下来。不爱了，或者停下来了，就像是她对自己说的一个谎，只有看到他的时候才会原形毕露。可是如今，还能怎样呢？她的在乎，她的挂念，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对自己而言，对他而言，过去的记忆太重了，他们都负担不起。
　　“我放不下的是杜蔚然离开的理由，如今他回来了，他欠我一个理由。就这样。”
　　“我没有理由。”杜蔚然的语气冷得让许唯心悸，他比她想象中更无情，甚至不愿意给她一个交代。
　　“也是。反正都这么多年了，要真有理由也不用等到今天了。没有理由也没什么。”许唯喃喃自语，那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的眼泪硬生生被她忍住了。
　　“我看大家都累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吧。”陈颍浩打着圆场，可眼睛却一直留意着许唯和杜蔚然的神情。他不傻，怎么会看不出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杜蔚然眼神中若隐若现的关心，那猝尔握紧的拳头，那轻微到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
　　“我们今天打扰了，以后不会再来。”杜蔚然果断的朝许唯扔出一句话，那不容置疑的坚决像是一颗炸弹，那么轻而易举的摧毁了她对过去的依赖，也摧毁了那个属于他们的明媚的夏天。
　　杜蔚然和周木子离开后，屋子安静的可怕，许唯守着茶几上的果盘发呆，陈颍浩拿了毯子给她围上。
　　“有没有要说的话？”陈颍浩问。
　　“我今天扇了杜蔚然一耳光。”
　　“怪不得今天你们见面分外眼红。我以为这个待遇只有我才有呢。”陈颍浩应声。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就是心理难受吧。觉得不公平可能。自己对人家记挂着，可回头他却把过去都忘了。忘了就忘了，为什么不全部都忘干净。他不记得我了，可非要和我身边的人走到一起。”许唯低头，不停的抽泣，她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眼前的他。
　　“你别这样，许唯，我现在已经对你们那段事情没什么感觉了。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酒，最后闹够了还得各回各家。你放不下，只能说明你感情丰富，他放下了，也说明他长大了，都没错。”陈颍浩分析的细微深入，许唯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感觉得到他宽大的手不失温柔的顺着自己的背。
　　“周木子是你闺蜜，这个不假，她爱上了你童年的玩伴，这个也没什么问题。你在意的究竟是什么？你从前的洋娃娃，你不喜欢了，你可以扔掉，难道因为它曾经是你的，你就不肯把它让给别人吗？”陈颍浩问。
　　“我不知道。”许唯冷冰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