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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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继续与她相缠下去,她这哪里是知道错处?分明是句句如芒,字字珠玑都在说着我是个不贞的妇人吧?什么旁的良人?凭什么又要我可怜她,帮助她?我不是圣人,体会不了她内心的苦楚,只知道众人皆苦我也苦,我的苦谁又能体会?谁又能可怜我?正了神色,凉凉道:“妹妹何必这般自轻?若是自己都轻贱自己,又如何要求别人对你珍之重之?感情的事情不是让与不让,此间种种,姐姐不能说的明白,但是以妹妹这般聪慧,自然也不用别人说太多。”转身留给她个冷漠的背影,脚步踩在细碎的石子路上咯吱作响,柳絮似剪了鹅毛碎,无根的随风摇曳。身后的郭照是何种表情,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看。
英儿追着蝴蝶跑跑跳跳,见我回来高兴地张开手臂:“母亲母亲,佟儿姑姑说蝶儿小的时候是条白虫子,可丑啦。”
我笑着将她抱起,“是的呀,虫儿结成厚厚的茧,等虫儿出来就会变成漂亮的蝶。”
她一副沉思模样,疑惑问道:“为什么虫儿要作茧自缚?是为了出来的时候变成美丽的蝶儿吗?”
我点点头:“破茧成蝶,是蝶儿短暂的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她似懂非懂:“好高深的样子,英儿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嗯。。。。。。”她似乎陷入沉思,看着她小大人一样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小厮忙忙活活的跑过来,躬身道:“夫人,内院已经收拾妥帖,大公子吩咐小的来让您过去。”对小厮点点头,佟儿拎着包袱跟在后面,一道进来府中。
朱红色大门之内,白玉石铺就的道路两侧青草茵茵,偶有几株紫薇已是露出花簇,叶子油亮反射着柔和的太阳光,远处白墙碧瓦的垣上,工匠精心雕琢的镂花小木窗。或有独耸在假山溪水的凉亭,都透着奢华。
佟儿左右顾盼,转回头来问我:“小姐,这里似乎是依照咱们府邸的格局而建。”
我点头:“可不就是,尤其是那边的走廊,还有许昌府邸里我们架起的紫藤葡萄架,简直就是复制来的。若不是这里是邺城,我都要以为这里本就是我们的家了。”
英儿却突然咯咯笑起来,疑惑看着怀中的她,却发现她怀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蛐蛐罐儿,罐子里的蛐蛐蓦地开始叫起来,声音奇大。
抬眼才发现睿儿站在面前,我停住脚步:“怎么没和你父亲一道回来?”
他对我作揖,“父亲已经在正厅等着母亲,孩儿看那里也没有我的事情,就出来转转。”
“那便一起过去,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我道
他回是,跟在我的身后一并赶去正厅。
沿着白玉石路而行,转过蓝色廊角,红漆柱子的走廊,便来到正厅,曹丕正捏了紫砂小壶泡茶,见我们过来,对我招手:“过来品品,这是蜀国送来的,特使还说这种茶最是醒神。”
我起步走过去,笑道:“蜀中茶叶最好的当数蒙顶,这茶是蒙顶茶?”
英儿从怀里挣下去,疾跑两步撞进曹丕怀中,“父亲父亲,这茶好喝么?”
曹丕对他笑,“好喝啊,英儿要喝一口尝尝吗?”
英儿也不客气,直接对着紫砂小碗就是一口,睿儿看着英儿这般样子,打趣道:“你还是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也没一点礼数啊,长大了还这个样子,看谁会娶你。”
英儿嘴唇上沾着的茶叶,对睿儿横眉竖目“才不要你管呢,我知道哥哥就喜欢那些知书达理的,英儿又不喜欢读书,哼。”
被他们逗乐,忍不住笑起来,曹丕无奈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吵,方才父亲已吩咐华歆过来给你们授课,睿儿,你这便带着妹妹一道过去书房等候师傅吧。”
睿儿抬手对曹丕作揖,又转身对我施过礼,方才扯着英儿退去。
看着他们一并走出正厅,我才转身向几桌边走去。吟笑与他席地而坐,“我也品品这醒神的茶。”
他推给我一盏,偏头以手撑腮看我,接过茶盏轻啜一口,齿间余香四窜,着实是上好的茶叶。抬手将茶盏放下,我与他对视:“蜀国送来这些,意欲如何?”
蜀国才和吴国联军火烧赤壁,今次差特使来送礼,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他只是看我一阵,慵懒的换个动作,“也没什么大事,彼此相安而已。”
皱皱眉,“彼此相安?怎么个彼此相安法?丞相他。。。。。。王爷他想要将蜀吴一并吞灭,可是北方水师不行,若是陆战王爷根本就无需担心,可是攻打吴国,不少士兵都会晕船,这样一来有利的局势偏向吴国,曹军无法占据吴国,能先灭的自然是蜀中,其实如果蜀国不联合吴国,吴国也是没有近忧的。想必蜀国也看出这个来,所以才差来特使,彼此相安?”
曹丕蓦地笑了,站起身呵呵到:“婉若,你到是分析的不错,只是啊,哪里会有真正的相安?父亲想吞掉蜀吴又不是一天两天,再说,即便蜀国表面上是在言和,难保私底下就不会有所动作,就像我们收他们的礼,该打的还是要打的。”
我从来就不认为敌对之间可以言和,那是不可能的事,想当初武帝派出多少女子前往西域,葬送在大漠里的红颜枯骨虽不成百,却也有几十,可是匈奴不还是一次次来犯?直等到大汉自己屯兵,方才将匈奴驱除,兵不厌诈的道理我懂。
“我知道,所以不会奇怪。”
他默然,过来扯起我的手,道:“婉若,回到邺城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想?我担心。。。。。。”
“不要担心。”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和他保持着近身距离:“不用再担心什么,邺城对我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太遥远了我都记不很清,不要再提及吧。”真的是不想回头看那些不堪的过去,如何被掳,如何被出卖,到底来,身边空空荡荡,无数个夜晚突然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的时候,陪在身边的男子都是曹丕,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把他当成生命里救命的浮木,不管雨再大,水再急,抓到他就不会殒命。为什么还要执念过去不肯释怀呢?
他轻轻攥住我的手,郑重的对我点头:“好,以后都不再提。”
突然想起柳絮翻飞里,郭照的那番话,细细思量,还是忍不住开口:“子桓。”
“嗯?什么?”
抿抿唇,我继续道:“过来的时候,郭照她对我说了一些话。”他的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眸色也有些冷意,我心里忽而打一个冷颤,还是继续说下去:“妹妹说至今没有圆房,不知是真是假。”
“你很希望我和她圆房吗?”他隐隐有些怒意,攥着我的手力道收紧,将我弄疼都不自觉。
我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说她已经嫁给你,你若连碰都不碰,还不如当初不娶她,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
他眼底怒意渐盛,“我就问你,你希望我与她圆房?”
满心委屈,眼里已经渗出一丝雾气,咬着下唇强忍住泪意:“是,我希望你与她圆房,我希望。。。。。。”“是就好,是就好!甄婉若果然是大方,果然是贤惠。既然如此,我就遂了你的心意,今日便与她圆房。”他说完了狠狠将我的手甩开,大踏步离去。
失去他的扶持,整个人似乎抽没力气,跌坐在地上任泪水肆意。
良久佟儿进来,看到我跌坐在地上,惊呼一声跑过来,扶着我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第34章
我颤颤巍巍抬头看她,泪水无声滑落,“为什么每次和他之间有一丁点的进展,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佟儿将我扶起,也不再说话。
我起身站定,呐呐道:“这世间原本没有哪个女子是不善妒的,可是男子妻妾成群,身为妇人,又能如何?”
挣开佟儿的搀扶,晃晃荡荡走出正厅,不知道曹丕是否是去找郭照,只是心里很疼,这个男人我是在乎的,很在乎很在乎,我曾经在战场上看到袁熙,心里也不曾这般疼过。
佟儿紧跟着出来,我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疲惫道:“不要跟着我,让我自己走走。”
她急的带着哭腔:“小姐……。”
我凄笑着摆摆手,默默地朝前走去,她起初跟上来两步,最终还是停住脚没跟上来。
一路走一路乱想,想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想我起初好像就是这个样子,从来不争什么,只想安稳度日。一边想这样委曲求全好不好,一边又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好。思来想去觉得虽然在乎曹丕,可是总要接受他会纳妾的事实,像曹操这样光是夫人都无数,曹丕娶两个夫人实在很少,没什么所谓可以争宠的,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好过起来,大抵人都是一样的,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容易死脑筋,待到事情过去后,才发现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不值得伤心,虽然自己的夫君和其它的妻妾圆房,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超越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是为了家庭的和睦,实在是不可抗因素。
想开来,心情也就没那么沉闷,开始抬眼打量四周,才惊觉身边熙熙攘攘的人匆匆而过,竟是出来府邸,到得街上。行人匆匆,拥挤的大街上似是蓦地辟出一方寂寞空间,只有我一个人与他们不同。落寞的看着周围穿梭而过的人们,不知道哪些人跟我有着相同的命运。
袖子忽然被人拉住,下意识的回头。
几年前飘逸俊朗的脸上布满风霜,以前骑着白色战马,身着银白铠甲的男子今时却是粗布衣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我却不敢相认,盯着他许久。袁熙,是你吗?
他显然也是有些激动,却是竭力压制。声音似是有些颤抖:“婉若?”
我动动嘴唇,却说不清什么心情,曹丕果然还是放过他,我记得那时候在战场上,那个妇人抱着约莫一岁的孩子,是他的孩子,现在也该九岁了吧?他原来也会显得很老,像是经历很多风霜,这些年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把那么英俊的脸庞布满霜痕?我尽力对着他扯出笑来:“袁……熙。”
这样酸涩的对话,当中却已经隔着千山万水,万丈壑沟。怕是无论如何都跨越不过去了,千山暮雪,而今与君再相会,彼时的我不是此时的我,此时的他亦不是彼时的他,说到底,命中既定的,逃不过终究是逃不过,大家不过是被命运愚弄的可怜人。
普通的饭馆里,与他靠窗而坐,很难想到,我与他阔别九年,还能在这邺城相遇,虽然没有满树樱花,虽然没有匪以为报。但是能像多年老友一般,坐在简陋的饭馆诉说这些年的桑海桑田,夏花依旧,物是人休。
他笑得有些勉强,看得出来这些年他过得不好,很不好。窗外栽种着一片紫薇花树,就像紫色的浪涛,由此判定店家是个风雅之人。
我没话寻话,道:“你的孩子九岁了吧?那时候乱,没注意是男孩是女孩。”
他转头看向窗外:“男孩,性子急,像她母亲。你呢,我也听说你现在一双儿女,他们都好吗?”
我苦笑:“好,甚好。曹丕对他们宠爱得很,他们很好。”
“你呢?你好吗?”他忽然转回头来看我,眼神有些担忧。
我慌乱的拾起茶盏,轻轻啜上一口,“好,曹丕他待我也极好,从衣食到住行,都是关怀备至。”
他眼中也闪过些苦涩:“那就好。”
相对无语,昏黄的光线穿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耳边又似响起多年前那个男子柔柔的嗓音,‘匪以为报也,永以为好。’‘婉若,我想亲你。’窗外忽然一阵狂风吹起,紫薇花瓣随风而下,似是下起一场大雪,将那虚幻的话渐渐带远,只剩下残盏映衬着暮光,几分萧索。
笼拢发丝起身,开口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他有些慌乱,“这就回去了?一盏茶都未喝完。”
我想了想,眼底晕了笑意:“流言纷扰,不想你再为此事遭遇什么麻烦,今日之事,权当是没有发生过,忘了吧。”不再做逗留,转身辗转楼下,步履忽而轻盈,心里头再没有不好的情绪。
赶回府中,老远便看见佟儿站在府门顾盼观望,我加快脚步走过去,她一脸幽怨看我:“小姐,你还知道回来?”
心里一阵暖意,还是有人会担心自己,我道:“怎么了?看你模样着急的。”
她催我快回去,我疑惑,被她扶着进府,一路上听她絮叨个大概。原是因为曹丕今日传话,说是宿在二夫人的晓香院。
我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是我让他宿在晓香院陪郭照的,不必大惊小怪。”
她表示不能理解,说别人都很不能将自己的夫君日日绑在身边,哪有我这样伸手朝外推的。
我笑:“这么多年,你难道看不明白?还曾指望谁能一心一意?从前我很盼望这一生有个人,白首不离,一生一世。可是到头来我自己都看明白,幻想终是幻想,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现实。连我都清醒过来,你还要睡到几时?”
她还是不赞同,道:“小姐看透归看透,不争归不争,可是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王爷身边那么多夫人,环夫人再受宠,可她终是比不过卞夫人呀。”
我点头:“知道,我自有分寸,但是郭照的确可怜,我们就在她最难的时候帮帮她,以后希望她总还念着今日只好,对我们也能照顾照顾。”
佟儿跟着我这么多年,时时事事舍身处地的为我考虑,我知道她的担心,也感激她对我一直不离不弃,想到这,我就觉得该为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好好活着。
她默然点头,不再说什么,只道:“小姐万事都要自己保重,佟儿看得出小姐其实心里不高兴。”
我应承着,一路无声回房。
未几,睿儿带着英儿回来,我差丫头去厨房吩咐做几道简单的家常饭菜呈上,母子三人加上佟儿一并用餐。
睿儿说今日读书,英儿趴在几案上睡熟了。我摸摸英儿的头:“告诉母亲你怎么会睡着的,是师傅讲的不好吗?”
英儿摇摇头,竹筷夹起一块鳜鱼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一听见师父读书就犯困。”
无奈摇摇头,读书犯困这点,可真是像她三姨娘,三姐姐在家的时候就不爱看书,一听见哥哥们在书房读书,就犯瞌睡。
饭后,丫头撤掉一桌子的菜,睿儿站在门口左右张望,回头问我:“母亲,父亲怎么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坐在窗边借着长信灯散发的微弱光亮看《列子》。汉景帝的皇后窦氏就是崇尚无为而治,信奉老子,而《列子》似乎更专注于修道,只是觉得其中所说‘人可御风而行’有些言不符实。听到睿儿的问话,我抬头看他:“你父亲今日在你二姨娘那里,不会过来了。”
他眼神里的期望忽就落寞下来,有些丧气的走回桌前坐下,英儿看佟儿在做衣服,凑过去跟着学,时不时的还颇像样子的缝上两针,听到我说曹丕今晚不回来,嘟着嘴嚷嚷:“我要父亲,我要父亲,母亲,帮我把父亲叫回来嘛。叫回来嘛。”
无奈扶额,“英儿乖,你父亲和你姨娘有事情商量,我们不去打扰他好不好?”
她仍是不满,丢下手里攥着的小衣服跑过来晃我的腿:“母亲母亲,我们去叫父亲嘛,好不好?”
看她恳求的眼神,心里不忍,但是想起来此时若是去晓香院会看到如何场景,更是心酸,打断英儿道:“你父亲正忙,英儿乖莫闹,让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