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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书剑长安-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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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螣蛇也在那时收起了自己一脸无辜的神色,在那时缓缓的爬上了苏长安的肩头,他同样低下了头,自顾自的感叹道:“哎……这闪烁千年的星辰,如今又少了一个……”

言罢,他仰头看向夜空。

雪还在下。

它们就像是这千载光阴一般,无论你如何强大,内心如何不甘。

时间已经会流失,而雪依然会下。

螣蛇摇了摇头,甩开头上的积雪——这样做其实并没有任何用处,因为雪还会堆积到他的头上。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一如,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一般。

他说。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寂寞了。”

第七十七章 问天

螣蛇活了许多年。

当然,许多这个词用在这里并不太恰当。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生命已经悠长到足以与这世上所有的生灵比肩,嗯,除了神。

他是一条,蛇。

准确的说,应当是一条蛇妖。

一条只要他愿意,随时便可以化龙的蛇妖。前提是他愿意接受天人的禁锢,做一名忘情的太上。

而那样所成为的龙自然也算不得真龙,顶多是一只孽龙。

不过,好歹也是龙。

天地间第一条龙。

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其实活得久了,特别是活得比所有人都久,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

你的敌人、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你爱他们爱入心扉,又或者恨入骨髓。

但他们都得死,就算你纵横世间,睥睨天下,你依然无法阻止时间爬上他们的眉梢,割皱他们的皮肤,最后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从你身边带走。

你得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你的后代,你是他们的爷爷,祖爷爷,祖祖爷爷,祖祖祖爷爷。

然后又看着他们死去。

螣蛇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所以他一个人游荡。

他去过最西边的神冢,看过最东边的瀛洲,甚至百无聊赖之下,他尝试去到星海,去找那些旧识们的英魂聊一聊过去的事情。不过,他被挡在了星海之外,那里并非任何人都能到达,至少你得拥有那枚名为星辰令的令牌。

他倒是也为此去到星辰阁找那位岁数比起他小不了多少的白河远,讨要那枚令牌。在吃了两位送葬之后,这位妖君大人,还是被白河远赶出了星辰阁。

可那又怎样?

打不过白河远,可螣蛇在这世界也算得上是难觅敌手。

而螣蛇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嗯,好妖。

活得太久,无聊的妖君的大人开始兴风作浪,杀人取乐。

白河远离不开星辰阁,送葬者来了也只是枉送性命,螣蛇无法无天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子找到了他。

他说,他叫玉衡,是天岚院第八代苍生守望者。

他要他住手。

螣蛇哪肯依他,一个活了百年不到的星殒,他何曾放在眼里。

于是他们打了一架,螣蛇输了。

他按照约定龟缩到了幽云岭。

当然在螣蛇的心中,他并不认为他输了。毕竟,对于生灵来说最大的对手是时间。于是他熬到了玉衡死去,他又赢了,如以往很多次一样。

时间是他最好的帮手,他的任何敌人,都会在这漫长的光阴中倒下,然后又留他一人在世间继续徘徊。

但这样的事情螣蛇经历得太多,终究有些厌烦。

他想要做一条龙,当然并不是为了打败谁,但妖活着总归得有个目标,不然岂不更加无聊?所以其实真龙孽龙与他无关紧要。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做那忘情的太上。

活得久了认识的人自然也多了,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死了,就连他们名字也早就被淹没在一代又一代生灵的交替中。

但螣蛇还记得他们。

或敌人或朋友。

这个世界已经将他们忘记,但螣蛇却觉得自己有义务记得他们。

毕竟他们曾活过,曾与他一起活过。

这么说来或许有些矫情。

但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嗯,蛇来说,记忆却是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

所以螣蛇活着。

带着那些属于那个时代荒芜的记忆,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寂寞了啊。”他又抖了抖自己头上的雪,转头看向一旁的苏长安,问道:“喂,小子。”

“嗯?”苏长安回过神来,看向螣蛇,隐元的死让他也失了再与螣蛇计较的兴致。

“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这般问道,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

苏长安一愣,这个问题终究有些突兀,但在微微思索之后,他还是回答道:“我也不知,但我只知道,我想和那些我想在一起的人,做想做的事。”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一旁低着脑袋的古羡君。

而古羡君也在闻言之时仰头看向苏长安,二者的目光对视,如有默契一般,几乎在同时展颜一笑。

螣蛇将这些看在眼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又问道:“那若是你爱之人都先你一步离开了这人世呢?”

苏长安一顿,觉得此刻的螣蛇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又极为认真的想了想,便说道:“若是枉死,我自然得为他们报仇雪恨,若是大限已到,那我便带着他们的记忆,活下去,等到我也死去那一天。”

“可若是你等那一天等了许久,还是等不到呢?”

“等不到?”苏长安有些奇怪,是人都会死,即使强如星殒也终究有魂归星海那一天,又何来等不到这一说呢?

可是他一看螣蛇,却见他脸上的落寞越来越盛,他终究还是不忍戳破这问题中的不妥之处。但他又确实想不明白这问题他当如何回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之后,就在螣蛇摆了摆头想要结束这场自一开始他便知道没有答案的谈话之时,苏长安却忽的抬起了头,看向螣蛇。

他说道:“那就去问吧。”

“问?问谁?问什么?”螣蛇不解。

“嗯,问。”苏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问天,问它既然相聚又为何别离?既然生,又为何死?”

“嗯?”螣蛇一愣,随即面露沉思之色,但很快又尽数消散,他忽的又看向苏长安,说道:“小子,下一步你当去向何处?”

苏长安有些不适应螣蛇这般跳跃的聊天方式,但嘴里还是如实回答道:“隐元死了,北地也不安生,我要去往江东与师叔们汇合!这盘棋他们下得太烂,也该换个棋手了。”

螣蛇闻言,他的眼珠子一阵转悠,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一跃落在了苏长安的头顶。

“蛇爷爷我在幽云岭待得太久,闲来无事便陪你去一趟江东,散散心吧。”

苏长安听出了这螣蛇话里的意思,他不禁脸色一喜,虽然不明白为何螣蛇会有此举,但他的强大却是有目共睹,自然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帮手,有他相助,苏长安之后的一些打算便有了更大的把握。

因此,他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

只是,他未曾看见盘在他头上的螣蛇,脸色又在那时忽的落寞了下来。

问吗?

那好,我们便一起去问一问这天吧。

毕竟,仙,也是不会死的啊……

第七十八章 帝王之道

通明殿又塌了。

才修筑好不过半月的通明殿再次爆发了一场寻常人根本看不真切的大战。

他又一次塌陷了。

不过好在经历上一次的事情,那些王府内的侍卫学乖了一些,他们知道这里的战斗早已超出了他们的能力,因此在苗头出现之时,便退出了王府,待到一切旗鼓偃息,这才回到府内小心翼翼的查看其中的情况。

毕竟那位新登基的皇帝才上位不久,就逼走了平日里在古府口碑极好的古方天、古羡君父女。与这些侍卫又没有过恩赏,谁又愿意真的为他卖命呢?

此刻天际已经泛白。

夏侯昊玉坐在破败的龙椅之上,周围是满地的残骸。

他眯着眼睛把玩着手中的事物。

那是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团,它忽明忽暗的闪烁,里面像是住着些什么。

夏侯昊玉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要背叛他。

甚至到了最后一刻,他才知晓,那位陪在他身边一百余载的老者究竟强悍到了怎样的地步。

虽然最后,他还是赢了。

但他却莫名的高兴不起来。

不过这样的惆怅转瞬即逝,他很快便将之压了下来。

他依稀记得当年他曾这般询问自己那位太子,他问他:“何为帝王之道?”

他的那位傻孩子在那时笑逐颜开的引经据典,说了一连串他都未曾听过的故事。

仁、爱、制衡……

最后约莫引向这样一些辞藻,显然他做主了功课。

但那时的夏侯昊玉却摇了摇头,说道:“帝王之道,不过二字,取舍而已。”

是的,取舍,这便是夏侯昊玉的帝王之道。

他忽的笑了起来,手指轻轻一拨,手中的光团便跃到了半空之中。

而这时,那光团流转,一张苍老的脸自那光团中浮现。那是隐元的英魂——送葬者也送不走的英魂。

而后,夏侯昊玉的袖口鼓起,又是两样事物纷飞而出。

一个葫芦,一方画轴。

“王公公、浮三千、观沧海。”

夏侯昊玉叨念着这些名字,叹了一口气,“你们不懂朕啊……”

言罢,他体内的灵力忽的变得澎湃,一道浩瀚的灵压自他体内涌现,那三样事物便在那时一阵剧烈晃动随即猛地一震,尽数化为粉剂。

夏侯昊玉仰头看向那纷然落下的粉粒。

目光深邃。

像是在缅怀着些什么。

又像是在与某种过去道别。

那时,他的身后有十五道身影浮现,他们隐没在夏侯昊玉的身后,若不仔细去看,根本难以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朕的五王十三候,英王死于长安,镇西神候死于莱云,武王死于西岭。十八去三,虽然少了些,但也应当足够了。”他自顾自地说道,随后仰头看向西方的天际,他的目光犹若星光,穿过山川河流,穿过层层雾霭,直达某个远方。“天人将至,汝等先行一步,朕随后便到。”

此音方落。

他身后的十五道身影如得敕令,纷纷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流芒朝着西方远遁而去。

待到那些身影完全消失在天地间。

夏侯昊玉的眉心忽的有一道蓝色的印记浮现。

他的双眸在那时渐渐变作了湛蓝色,而他的身前一道浑身裹着黑袍的身影慢慢自虚空中浮现。

“怎么样了?”夏侯昊玉问道,他的声线在那一刻充满威严,就连一直下个不停的雪夜忽的收敛,似乎是为了便是对他的尊敬一般,他说话时,天地间万籁俱寂,除了他的声音再无任何响动。

“那小子请到了螣蛇做他的帮手……”那黑袍这般回应道,身子在面对这位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男孩时,却莫名有些颤抖。

“所以你们又失败?”夏侯昊玉眸子中的蓝光更甚。

“……”黑袍低头沉默,显然是默认了夏侯昊玉之言。

“据比也真是够差劲,养了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夏侯昊玉冷哼一声,“那接下来,你们准备如何?那孽种跟在苏长安的身边,你们可不好动手。”

说着夏侯昊玉仰头看了看夜空,轻声呢喃道:“天上有人一直看着他,而我,还未完全苏醒,并帮不到你们。”

“大人放心,这世上黑神一脉的血裔可不止古羡君一人。”黑袍这般回应道。

“哦?”夏侯昊玉闻言眉头一挑,“这么说,你们找到她了?”

黑袍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她找到了我们。”

“她找的你们?”夏侯昊玉一愣,随即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有意思,有意思,这世界当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言罢,他摆了摆手,又说道:“你退下吧,烛阴竖亥两个家伙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鬼,知我出世却不来见我,毕方的转生究竟在何处我亦不知,娲皇尚被囚禁于神冢,但不日就将归来,你们黑神一脉也得快些,否者我孤家寡人,没个盟友,方才复活又被封印可就不好了。”

这话大有示好之意,但黑袍却知晓眼前这个男孩的身份究竟是何等尊贵,他自然不敢露出半分得色,而是躬着身子极为恭敬的朝着男孩行了一个礼,嘴里说道:“在下知晓了。”言罢,身子便如来时一般,渐渐变得模糊,最后隐没在虚空中。

待到那黑袍散去,夏侯昊玉眸子中的蓝光一闪,眉心处那一抹蓝色的印记也渐渐淡去。

当他再次睁开自己的眸子,里面的光彩又恢复如初。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觉得方才似乎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他又记不真切。

这样的事情,在这些日子里时不时发生在他的身上。

从起初的惊讶,到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摇了摇脑袋,嘴角在那时忽的勾勒出一抹残忍笑意。

“我不管你是谁,又为何躲在朕的身体里,但总有一人,朕会把你揪出来,将你五马分尸!”

言罢,他又看了看满地的残骸,随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的长袍忽的鼓动,一道磅礴的灵压荡开。

身子便在那时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方才那些黑影遁去的方向直直的西去。

第七十九章 幽云夜话

苏长安离开了北地。

准确的说,应当是逃离了北地。

这些年,他总是在逃。

从长安到西凉,从西凉到北地,再从北地去往江东。

就想隐元说的那般,他苏长安就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有人打他他就得跑。

这和书上写的多少有些不一样。

毕竟书上的大侠,他们的敌人总是会派出些实力与之相当对手磨砺大侠,然后静静的等待,大侠们在这样的磨砺中一步步变强,最后取下坏人的首级。

但苏长安的敌人却似乎并没有书上那些坏蛋那般好的素颜。

他们动则倾巢而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样的概念似乎已经贯彻在他的每一个敌人的心中。

所以,他只有逃。

书上的大侠们在敌人的磨砺中大杀四方,潇洒不羁。苏长安却只能抓住每一个可能的空隙,疯狂的成长,以期能够对抗后面更加猛烈的风雪。

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故事。

苏长安想着,或许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将自己的故事写成一本书,或许就是极爱看这些志怪小说的自己也不会爱看吧。

毕竟其他的大侠总是叱咤风云,或纵横天下,或力挽狂澜。再不济,也得有那么十来个绝色佳人争着吵着做他的二房三房。

可相比于他们,苏长安活得着实窝囊。

但窝囊也得有窝囊的活法,野狗也有受够饥寒,想要占块山头与那些恶狼们一决雌雄的一天。

他确实是逃亡江东,但却不是为了偏安一隅,又或是为下一次逃跑准备足够的时间。

他要好好的做一做那江东之主,与那些恶狼们,来一场厮杀,数年的逃亡,亦是时候让豺狼们看看野犬的獠牙了。

这一路走得很顺利,顺利得让苏长安有些不安。

隐元死了,如今的夏侯昊玉究竟是夏侯昊玉还是那位名为天吴的真神,苏长安不得而知。

但无论是这二者的哪一位,前者想要古羡君为他诞下神子,后者想要利用古羡君的鲜血复活黑神据比。

二者都是敌人,失去了隐元在其中斡旋,苏长安几乎是认定了夏侯昊玉或者天吴会对他们出手,所以他在确定了隐元星灭之后,便领着诸人,连夜出了长门,赶往江东。

但人却比预想中多了许多。

苏沫、古宁、古相亭、纪道、蔺如都在苏长安上门告别之后,选择了跟着他一起去到江东。

苏长安虽然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一路免不了惊险,但转念一想,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以夏侯昊玉素来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他们留在长门也未必见得安全,因此便也就同意了下来。

可正如方才所言,这一路走得极为顺利,这让已经做好苦战准备的苏长安不禁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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