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仙倾城-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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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诀别
项言秋轻喘一口气，道：“废旧祭台的正前方墙壁上雕刻有一幅模糊的神像画，从那幅画中央位置起往左侧走三丈即是一处突破点。第一和六、四和七盏长明灯连线的交汇点也是一处……”
叶无双默默记住他说的话，等着他再缓口气继续说。
正在哭泣中的慕萱猛然抬头，乍然祭出的银月流光就像一道白色闪电，与她的身形一起扑向迷离雾障——她到底不甘心，想要尝试把父亲救出来。
叶无双阻拦不及，银月流光已然触到了那层蒙蒙的雾障，割裂开一道惨红的仿若人的伤口一样的痕迹。叶无双大急，忙道：“师妹不可！”
与叶无双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项言秋的闷哼，似乎银月流光那一击之力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慕萱大惊，急忙收回攻势，惶然无措地问道：“爹爹，你怎么样了？”
叶无双上前一步把她拉回来，道：“你忘了项前辈说的了？他已经与饮血藤融为一体，你攻击饮血藤的自身防护屏障，就等同于攻击他……”
项言秋忍耐着极大的痛楚，咬牙道：“萱儿不必自责，爹爹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不算什么……”
慕萱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她重重的擦了一把眼睛，长出一口气，眼眸中映现出无悲无喜的坚定冷酷，一字一顿道：“我慕萱今日在此立誓，不让鸣风楼修士于真尝遍世间酷刑誓不为人、永堕无间！”
项言秋急声道：“萱儿你怎可发下如此毒誓……爹爹不希望你以后活在仇恨和痛苦中，只要你过得幸福，这仇不报也罢……不要让无关紧要之人的仇恨影响你以后安稳平静的生活……”
慕萱恨声道：“知父仇而不报。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爹爹，萱儿可以答应你任何嘱咐，唯独此事没有余地！”
叶无双也道：“项前辈不必忧心此事会牵扯到圣门与鸣风楼两派之争。事到如今，纷争已经避无可避了，索性算算总账！”
项言秋无奈道：“哎。我倒忘了惠清你，传闻确实不虚啊。”
多年的非人折磨早已让项言秋的精神出现恍惚、忘记很多旧事，但可能是因为叶无双当年闯荡修仙界时行事凌厉果决名声大噪有关，他对叶惠清的印象一直很深刻。同为结丹修士，项言秋只是中人之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叶惠清还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项言秋没想到的是，几十年过去了，自己的女儿已长大成人也成了结丹修士，昔日拥有无数光环的叶惠清成了她的师兄并愿意倾注一腔柔情去照顾她，爱护她。不得不说缘分这个东西。果真妙不可言。
项言秋歇了好一阵子，才继续方才的话题，道：“他们只找出了以上两个突破点，显然还不到能够从内部打破无妄樊笼阵的程度，你们可根据那两点的位置找找规律……就算破不了阵，也能穿透樊笼把消息送出去……才能得救……”
听着他逐步变得低沉缓慢的无力声音，叶无双紧张道：“项前辈……”慕萱双眼含泪，悲切唤道：“爹爹……”
他们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到了。
项言秋凄然笑了几声，带着无限怅恨低低道：“得偿所愿，终得解脱了……萱儿……阿仪……”
紧接着一声惊天爆响。从迷离雾障后骤然发作，震落了山壁上无数石块，锵然砸下来。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项言秋用最后积攒的全部力气选择了自爆，将自己与折磨了他几十年的饮血藤一起摧毁。
叶无双悲戚地运出灵力，一边护着慕萱。一边将他们头顶上方的石块粉碎。慕萱呆呆地看着朦胧的迷离雾障，看着那里面燃起的火焰。啜泣不止。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她朝着项言秋最后声音传来的那个方位重重跪了下去。伏地不起。
叶无双看着她微微耸动的双肩，轻叹一声，略有些担忧。他没有迟疑，很自觉地跪在慕萱身边，凝视着朦胧的火光，心中默道：项前辈，你放心去吧，我定会代你照顾好萱儿……
三天后，迷离雾障散尽，那一处囚禁了项言秋几十年的阴暗角落终于再次重见天日。只是经历了一场能焚尽一切的大火之后，这里只余一片焦黑。
慕萱就在迷离雾障前跪了三天，一动不动，一声不响。期间叶无双劝过她两次，但慕萱就像完全听不到一样，只是盯着雾障等它消失。哭了许久的她早已没有多少眼泪，所以眼神尽是带着悲伤痕迹的空洞。
雾障消失，眼前所视再无阻挡之物。慕萱看着那堆灰烬，突然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叶无双紧随其后，并顺手拿出一个锦袋，为她收殓项言秋的骨灰用。
往前走了几步，叶无双轻咦一声，弯腰捡起一物。那是一颗被灵力包裹住的圆木球状珠子，球身是镂空的吉祥纹，尾端系着一条红绳。在球心中央，是一个小铃铛，只要拿起木球一晃，便有小而清脆的声音发出。
慕萱颤抖着手把那颗珠子拿过去，捧在手心里。叶无双轻声道：“这大约就是项前辈为你求取的那颗平安珠……为了不损毁，他特意用最精纯的灵力护住它……”
慕萱把平安珠捧至心口处，合上手心，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擦干脸庞上的泪珠，把平安珠珍而重之地佩戴在衣襟上。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在笑。
做完这一切后，她接过叶无双递来的锦袋，轻声道：“多谢师兄，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说着，慕萱轻轻蹲下去，用手一捧一捧地把那些早已分不清是骨灰还是饮血藤枝叶的灰烬装起来。叶无双跟她一起小心翼翼地聚拢着灰烬，道：“我明白师妹心中的苦，所以我不会说那些虚假无用的劝慰之语。项前辈已经走了，师妹可以悲伤难过，却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是个坚强的姑娘……若我没猜错，师妹已经想明白项前辈的意思了吧？”
ps：明后两天周末，我会把前面欠的几章补上。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参商客栈
项言秋最终选择自爆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想让慕萱和叶无双看到他丑陋畸形的样子。
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怕他们伤心难过，同时为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二是怕慕萱二人亲眼看到他的惨状后激发更浓烈的仇恨，一发而不可收拾，可能会伤及他们自身……
这般苦心慕萱懂，叶无双也懂。正是因为懂，更坚定了他们报仇的决心。项言秋有多善良有多慈爱过得有多苦，就反衬出鸣风楼有多十恶不赦。别说他是慕萱的至亲，便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依着叶无双的性子，也绝不会袖手旁边。
慕萱仔细地收殓着父亲的遗骨，神色平静，但叶无双知道此刻她的心中定然是怒浪滔天。
“师兄说的我都明白，可是父仇不共戴天，不灭贼人我生不如死！我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不奢望门派能为我出头，但求你们不要阻拦我。必要时我可以放弃圣门弟子的身份，与门派划清界限，避免受我牵连。”慕萱定定地望着叶无双，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表达了自己复仇的坚定信念。
叶无双道：“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以身试险？师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肯定会支持我们，至于门派……我不敢打包票，毕竟掌门和其他的太上长老必须要为整个门派为所有弟子考虑，可圣门从来都不是畏缩怕事的，就算出于大局考虑不能公开站在我们这边，他们也绝不会拦着我们报仇。”
慕萱听到他软语劝慰，想到这几日难熬日子中叶无双不离不弃的陪伴。眼圈一红，勉强笑道：“谢谢师兄。”
叶无双道：“那个……先前我与项前辈的谈话你也听到了……我答应过他要照顾你一辈子，所以，跟我不用太客气……”
说完，叶无双才觉得这并不是个好时机。慕萱现在还伤心着呢，可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他不由得提起了此事。
慕萱把头微微向一边转过去，低声道：“师兄……我现在只想报仇，别的什么都不想……”
叶无双坦然道：“我明白，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想。让我跟你一起去报仇就好。”
说着，地上的尸骨已经全被被他们收进了袋子里。慕萱道：“等我们出去后，我要回故乡一趟，把爹爹的骨灰与娘亲葬在一处……他们分开太久了……”
起身时慕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叶无双慌忙扶住她。道：“这件事急不得，师妹，你已经好几天没有歇息了，先进洞天休整一下吧，破阵之事稍后再议。”
听项言秋的意思，无妄樊笼阵精妙复杂，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破解。眼下以慕萱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确实不宜再劳累了。再者。玉罄真君和郭睿他们进了参商洞天已有数日，尚且不知他们如何了，叶无双觉得破阵可以缓一缓。聚集大家的智慧一起解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担心慕萱身体吃不消。
慕萱道：“也好，师兄和郭道友水道友他们想必等急了。”
参商洞天内，郭睿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明珠湖边拿他自制的鱼竿钓鱼，一边钓还一边逗弄着蹲在不远处的阿萌。可惜阿萌并不怎么理他，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湖水。期待着他真的钓上来什么。东西。
水蝴蝶、江如夜两个则争分夺秒地利用参商洞天内的精纯灵气，贪婪地吸纳修炼。玉罄真君长身玉立。站在演武台中，蹙眉思索感悟着什么。
这时。一道白影从苍临山上飞下来，大声不满道：“慕萱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什么人都往洞天里领啊？人心叵测不知道吗？”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见是一只白色鹭鸟翩然降临，仰着高傲的头说着不怎么中听的话。
白佑落在亭子边上的树上，打量着分散各处的几人，翻着白眼道：“你们都是慕萱的朋友？她人呢？三个结丹期，一个元婴期，她可真放心啊！阿萌，过来！”阿萌毕竟跟白佑熟悉，迈着小碎步就朝他奔去，白佑得意地笑着。
任谁都能听出他话意中对慕萱的讽刺和不满，以及对郭睿他们的怀疑和不欢迎。郭睿皱了下眉头，正要说话，这时白佑却发现了江如夜，惊奇道：“你是妖界来的妖怪？这可新鲜，我许久不曾见过了。”
江如夜只是点点头，并未答话。白佑撇撇嘴，暗道一个小妖还摆臭架子，顿时对这群人的印象更不好了。
玉罄真君身为郭睿他们的前辈，站出来道：“阁下便是静舒师妹说过的白佑吧？我们先前进入此地时，阁下尚在昏睡，没能及时拜访，还请见谅。”
白佑道：“罢了，我也不欲跟你们计较。慕萱呢？她把你们放进来自己去哪儿了？你方才说我昏睡了几天……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日我确实突然间与她失去了感应，自身也没了意识，这是怎么回事，慕萱又遇到危险了？！”
郭睿看了看其他几人，道：“这……不知道啊，慕道友和叶前辈确实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也没传回什么消息……”
这么一说，几人才发现好像真的自从他们进来，慕萱就再也没消息了。郭睿是以为慕萱和叶无双定然是跟鸣风楼的人打着呢，打尽兴了自然就想起他们来了；江如夜和水蝴蝶一心扑在修炼上，早忘却了时间的流逝；玉罄真君则很珍惜这次见识天界仙人大手笔的机会，从空间遗留的蛛丝马迹中参悟着无形的道。
总之，没一个人提过慕萱和叶无双，白佑这么一问，大家都傻眼了。
白佑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些……不对呀，慕萱这不好好的吗？”这会儿功夫，白佑已经用神识勾连了慕萱。感应到了她的状况，一切正常。
恰在这时，慕萱和叶无双从外面进来，白佑嚷道：“这次又出什么事了，一下子弄进来这么多人？我看你干脆把参商洞天开成客栈算了！”
慕萱歉意地看了一下玉罄真君他们。然后道：“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你不用忧心。”
白佑不满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呢？你就是缺乏对人最基本的防备，别人给你个好脸色就把人当朋友，暗地里不定安着什么心呢！”
郭睿生气道：“这位白前辈若是信不过我们，大不了我们发个心魔誓。何必说得这么难听？我听说这个洞天的主人是慕道友吧，你管的哪门子闲事啊？”
白佑怒不可遏，火道：“你……”
叶无双道：“都别吵了！这几日我们在外面遇到了一些事情，师妹很累，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白佑。你先消停一会儿，别逮着谁跟谁死磕！”
白佑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到慕萱确实比较憔悴，这才压下心中火气，飞到慕萱身边。
慕萱道：“不妨事的，我先跟他们……”
叶无双坚定道：“先去休息！那些事情可以我来说。”
慕萱无奈道：“好吧……玉罄师兄，几位道友，对不住了……”
玉罄真君道：“身体要紧。快去吧。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身后还有我们，别一个人苦撑。”玉罄真君洞察力十分敏锐。已经发现了慕萱不太对劲。
他简单几句话说得慕萱竟又有落泪的冲动。慕萱自嘲了一下，最近的自己好像变得十分脆弱多愁善感了。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几人行了一礼，便朝流年殿去了，白佑紧随她身后也进去了。
等到她们完全进入，玉罄真君才询问叶无双：“惠清师弟。你们在外面究竟遇到了什么？静舒她似乎……我还未见过这样的她。”
郭睿和水蝴蝶、江如夜也都围过来，争着问问题。
郭睿猜测道：“叶前辈。莫非你们与鸣风楼经历了一场恶战，然后输了？慕道友怎么有点萎靡不振的？”
水蝴蝶纠正道：“是郁郁寡欢。看来慕道友这次受到的打击比较大啊。”江如夜则若有所思。不说话。
叶无双叹了一口气，招呼众人在亭子中坐定，把这几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都跟他们讲述一遍。
听完故事，几人明显都不好受。慕萱一贯以坚韧冲淡的形象示人，谁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过去。便是她肩负的天界重任，郭睿几人也是前几天刚知道的。原来她嘴上不说，却默默背负了这么多。
郭睿叹息道：“慕道友心里一定很苦……”
水蝴蝶也凝重道：“比起慕道友，我真是自叹不如，不，无地自容了都……原以为只是金家可恶，没想到鸣风楼也这么恶心，慕道友的父亲生生受了这么些年的折磨，他们当真狠毒！”
江如夜没有就此事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说了一句话：“你们肯定要报仇对吧？算我一个！”
玉罄真君道：“静舒师妹受苦了。惠清，你多陪陪她吧，等她缓过来我们再说那个无妄樊笼阵的问题。”
叶无双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算时间，应该有许多师兄弟和同门都到了俞州城，可惜我们偏偏被困在这里，消息也送不出去。我担心鸣风楼会布下什么阴谋诡计，门派可能吃亏啊！”
ps：大家好，我是子演的朋友，这章由我代发。你们的朋友子演，很不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周六中午她吃坏了东西，引发了急性肠胃炎。据说她本来是打算这周末爆发一下的，可怜一顿饭吃进医院去了。昨天情况比较严重，她没办法写，就今天这章还是在病床上挣扎着用纸和笔写的手稿，交给我打出来的（同病室的人都攒她身残志坚），也是蛮拼的。明天估计还出不了院，具体看情况吧，希望大家体谅一下并继续支持她。
☆、第三百五十�
